第30章

兩人還未體驗多久的悠閑時間, 宮內便有人宣玉韻入宮了。

“小公子是想随我一起去還是待在這裏等我回來?”牧林晚為玉韻绾發,将那根玉簪插入了發髻裏。

這根玉簪一直在用着,玉韻保護得很好, 但使用時間長了, 上面也有了一些磨損的痕跡。牧林晚看着原本通透的發簪上多出的一些裂痕,有些心疼,又覺得這根發簪已經配不上玉韻了。

“我能随你一同去嗎?”牧林晚問,可惜自己手裏沒有銀兩,值錢的東西都在牧府的房間裏, 沒有錢給玉韻再買一根發簪。

現在都是玉韻在養着自己呢。

家裏的那幾家鋪子也一起被抄了,現在牧林晚手裏沒有一個銅板, 倒是屋子裏的首飾還能換一些錢, 也不知道抄家的時候那些首飾有沒有一起被搜刮走。

還有自己偷偷藏起來的那套白色的裙子。

他拿到手的時候就想象過玉韻穿上這些衣服的模樣,唯獨這件白色衣服他不想交給玉韻。玉韻穿着這件衣服,實在是太過了, 他不想讓別人看到。

“自然可以将小公子帶進去,不過就這樣出去太惹眼了, 換身裝扮,扮成我的書童吧。”玉韻看着牧林晚的眼睛裏有着渴望。

牧林晚從自己的思緒裏回神, 應了一聲:“那我便陪你一起去吧,是你要我去的,不是我想去的。”

他擡了擡下巴,倨傲的看着玉韻:“如果沒有我看着, 你被人賣了估計還要給他們數錢。”

玉韻笑着回應:“小公子說得對,那就請小公子好好看着我,只能看着我。”

他嘴角帶着笑,但眼神十分深邃, 讓牧林晚覺得有些害怕,他愣了一下,然後點頭。

過來接玉韻的馬車是宮內豪華的馬車,牧林晚作為玉韻的貼身書童一同上了馬車。

他身上精致的衣裳換成了書童穿的素裳,灰撲撲的,一點都不顯眼。

牧林晚第一次做這樣的打扮,有些新奇,玉韻還親自給他绾了一個書童的發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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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嫩的臉上帶着少年的青澀,還有屬于小公子的張揚。

玉韻端詳了半天,找了老鸨拿來脂粉,在他臉上塗塗抹抹,然後才滿意點頭。

老鸨和他們一同前去,沒有坐在馬車裏打擾兩人,而是在外面和車夫一同坐着。

“你對我的臉做了什麽?”比起老鸨随身攜帶脂粉這件事,牧林晚更是好奇自己被玉韻折騰成什麽樣子了。

可惜馬車內沒有銅鏡,他也只能問一問。

“稍稍遮擋了一下小公子的美貌,這樣就只有我才能看到小公子了。”玉韻滿意的點頭。

牧林晚白皙的臉上被塗黑了一塊,在眼下的位置,像是一塊胎記,将牧林晚的臉遮住了一大塊。

乍一看就會被那塊黑色的胎記吸引,從而忽視牧林晚的容貌。

牧林晚點點頭,反正自己也不是進宮選秀的,若是這個樣子能幫到玉韻,就算醜一點,也沒事。

但是臉上的感覺很奇怪,有東西覆蓋在臉上,讓他總是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玉韻及時阻止,抓着牧林晚的手:“小公子要是想摸,不如摸一摸我的臉?”

牧林晚不客氣地在他臉上捏了一下。

手感很好,軟乎乎的,像是上等的絲綢一般順滑。

——

馬車停在了皇宮門口,不是大門,而是一個側門,再次證實了玉韻不受看重。

作為書童,自然是不能讓自家主子第一個下去。

馬車一停穩,牧林晚就打開了車廂的門跳了下去。

老鸨看着牧林晚,有些驚訝,目光在他臉上的那塊胎記上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半響才笑道:“小……”

“不要叫我小公子,我現在是書童,若是叫我小公子,那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老鸨恍然,又笑着詢問:“那不知該喚您什麽?”

牧林晚眼珠子轉了轉,笑着說:“叫我小玉!”

從車廂走下來的玉韻正巧聽到了這句話,臉上表情不自在動了動,想笑卻又笑不出來的樣子着實難受。

“小玉?真是個好名字。”玉韻從牧林晚身邊走過,給他遞了一本書。

“小玉,将書拿好,随我進去。作為書童,手裏怎麽能不拿書呢?”

牧林晚定睛看去,手裏的書是千字文,是自己還沒來得及給玉韻讀完的那本。

他随意翻了翻,拿在手裏,跟着玉韻從皇宮側門走了進去。

他随着玉韻在偌大的宮裏轉來轉去,最後進了一個院子裏。

這個院子破敗,雜草叢生,屋子的門晃晃悠悠的,風一吹還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的聲音。

牧林晚看着這個連自家下人都不會住的屋子,很驚訝,睜大了眼睛看着,問:“這就是你在宮內住的地方?這種地方真的能住人嗎?”

他率先走進去,輕輕推了一下那扇門。

嘎吱——

刺耳的聲音讓他忍不住捂住了自己耳朵,門後的場景更是讓他瞠目結舌。

一眼就能看到屋子裏有着一張床,上面的被褥是新的,但是屋子裏的異味壓根兒就遮蓋不住。

常年沒有住人的黴味,還有着灰塵的味道,吓得牧林晚連連退後了幾步。

屋內的窗戶都已經壞了,風從窗戶裏灌進來,吹到了他的身上。

“小玉怎麽站在這裏,進去坐坐。”玉韻走了進去,直接坐在了床上,那是屋子裏唯一看着還幹淨的地方。

“你怎麽住在這裏?怎麽都不叫人過來修一修!”牧林晚心疼,大步走了進去。

“這種地方怎麽住人,你還在這裏住了那麽久……難怪身子這麽弱!”

玉韻失笑,一把将自己面前的牧林晚拉到了床上。

他一時不察,順着玉韻的力道撲在了被子裏,出乎他的預料,沒有撲面而來的黴味,被子也比他想的要松軟不少。

他打了個滾,躺在床上,将手裏的書扔在了一邊,就算這樣,他還是覺得這個屋子不像是能夠住人的地方。

“我這裏待不了多久,過段時間我就可以換一個大一點的寝宮了。”

“什麽意思?”

玉韻輕笑:“我找到了證據,足以讓三皇子失去民心的證據。”

牧林晚心思一動,聲音都有些顫抖:“你是說……”

“給牧府一個公道。三皇子不過是皇上不要的棋子罷了,可惜三皇子還以為自己得到了皇上的看重,正沾沾自喜呢。”

“為皇上辦了這樣的事情,你說萬一別人查出事情的真相了,裏面會不會出現皇上的幕後黑手這句話?”

“那父親他們是不是可以回來了?”牧林晚聲音悶悶的。

若是查出來牧府真的是被冤枉的,衆人也只是會感嘆一句,他們只會覺得牧府可憐,而不會有更多的心思。

但是能回來就已經很好了,牧林晚不奢望牧老他們回來後還能擁有之前的地位,只希望家裏人都能安全歸來。

“能回來的。”玉韻伸手捏住了牧林晚的手,“牧府回來後,小公子是不是就要離開我這個家了?”

“除非你趕我走。”牧林晚又翻了一個身,抱着玉韻的腰身。

“主人,禦醫要來了。”

兩人在屋子裏玩鬧時,老鸨的聲音傳了進來。

牧林晚連忙站了起來,從角落裏找到了那本千字文,抱在懷裏,站在一旁,目不斜視,看起來就真的只是一個書童罷了。

玉韻輕笑出聲。

禦醫走了進來,他的手裏拿着一個碗。

牧林晚看着,眼角跳動了一下,忍住想把那個碗打碎的沖動。

這個碗的用途他用腳趾都能想到,無非就是過來接血的。

玉韻是藥奴,他提供的藥引就是血。

玉韻也站了起來,走到牧林晚身邊,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說:“小公子暫且回避一下,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狼狽的一面。”

牧林晚搖搖頭,死都不走。

禦醫此時也走了進來,道:“皇子還是坐在床上為好,稍稍有些疼,請忍耐一些。”

他忽視了一旁的牧林晚,在他看來,這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臉上有着大塊胎記,看不清容貌。

随着禦醫一起進來的還有幾個下人,他們絲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厭惡。

他們端來了熱水,拿來了毛巾,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禦醫用熱毛巾在玉韻的手臂上敷了一會兒。

玉韻的衣服一直是廣袖,裏面又穿着裏衣,這還是牧林晚第一次看到他手上的傷口。

被掩蓋在衣物下的傷口不過剛剛結痂,一條條褐色的疤痕在玉韻的手臂上格外顯眼。

牧林晚心髒抽疼,緊緊咬着嘴唇,忍耐着自己的怒氣。

他怕自己沒忍住,壞了玉韻的事情。

玉韻忍了這麽久,馬上就快要成功了,怎麽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被自己破壞呢?

泛着寒光的刀在手臂上輕輕一劃,又多出了一道傷口。

血腥味漸漸充滿了整個房間,血液流了下來,流進了那個碗中。

血腥味越來越濃,正如牧林晚的眼睛一樣,越來越赤紅,充斥着憤怒。

玉韻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牧林晚還是很生氣。

他緊緊盯着禦醫的動作,将玉韻所受過的上全部記憶在腦海裏。

“皇子有段時間沒來了,皇上說多留一些藥引,您再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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