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許婉竊笑,面上卻仍作心虛狀,小聲應道:“對,無藥可解。”
聲音雖輕,但在鷺鳴宗幽靜的廣場內,足夠讓在場的每一個都聽的清清楚楚。
“那你還這麽耍我?”曾紀諾終于爆發,不顧傷處疼痛,大吼道,“你不知道剛才的太陽有多毒,那帳篷根本沒用,曬得我頭昏腦漲,我還要坐在那兒,嘶,賣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就不能讓我死得痛快一點?”
“噗哈哈……”許婉終是沒忍住,掩嘴笑出了聲,“這你也信。”
聞聲,曾紀諾僵在原地,身子因為疼痛而屈着,頭卻憤怒地昂着,姿勢十分詭異搞笑。
他側過頭,問沐辭朝道:“她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騙你的意思,”沐辭朝半邊臉掩在扇面後,露出的眸中難掩笑意,“魉锵根本沒什麽瘴氣。”
“可我确實感到胸悶了?”
“唔……”許婉極力忍住笑,解釋道:“只要是個人,在烈陽之下曬上一個時辰都會胸悶的。”
曾紀諾咬牙切齒道:“所以你在騙我?!”
“很明顯是的,”許婉壓下他伸出的手指,含笑道,“別激動,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就是,我們宗其實沒宗醫。”
“呃——”曾紀諾重傷之下,一口氣沒緩過來,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許婉一把将其扶住,不自覺地嘟囔:“怎麽這麽不禁吓?我還沒說我爹也會看病呢!”
她把懷中之人交給沐辭朝:“你扶一下,我去找我爹。”
接過人後,沐辭朝輕笑幾聲,寵溺地望着她的背影。
“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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鷺鳴宗隐在群山之中,到處是綠油油的一片,只有東北角一處山間水潭。
待天氣晴朗時,折射出七彩光芒,絢麗奪目,成為山間不可多得的一抹景色。
用過午膳,許婉坐在潭邊大石上發呆。
“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沐辭朝在她身邊坐下。
兩人中間隔着一堆小石堆,那是剛才許婉從小路上撿來的。
她随手拾起一顆,往潭裏扔去,驚起一道漣漪。
“現在不就是兩個人坐在這兒了嗎?”
沐辭朝也跟着扔了一顆,驚碎一池風景,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不給許婉拒絕的機會,他自顧自地說起來。
“在流火道有個家族,族內的人全都是異靈根。”說着,他看了許婉一眼,果不其然,對方瞳孔微張,木在原地。
他收回眼神,看向潭面,繼續道:“他們有着比普通修道人更強的力量,因此他們在修真界處處被排擠,最後只能隐在凡世,做個普通人。”
過了晌久,許婉終是沒有等到他的下句話,忍不住側頭問:“接下來呢?”
“沒了。”
說着,沐辭朝又向潭面仍了一顆石子,泛起流光溢彩,像北地極光,飄渺虛幻。
“就這?”許婉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人物、環境、情節都沒有,你跟我說這是個故事?”
沐辭朝想了想,義正言辭道:“人物,家族裏的人;環境,被處處排擠;情節,隐于人世,全齊了。”
“可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呢?”
“我沒說這和你有關系啊,”沐辭朝笑得像只狐貍,“是你想多了。”
許婉抓起一把小石子,往湖面撒去,氣鼓鼓道:“那你又說異靈根?”
潭面波瀾四起,奇異的光散在沐辭朝臉上,依舊化不開他眸中深霧。
他含笑道:“異靈根就和你有關系了嗎?你不是水靈根嗎?”
許婉愣了剎那,笑笑:“也是,和我有什麽關系呢?”
不知不覺間,一堆小石子全部沉入湖底,連潭面波紋都了然無痕。
“走了,”許婉從巨石上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塵土,道,“曾紀諾快醒了,我們剛才好像玩過火了,還不知道怎麽哄他呢。”
“不是我們,是你。”沐辭朝提醒道。
“好啦,知道了,是我!可以了吧?”
兩人回到房間時,曾紀諾還未醒。
許世平坐在桌旁,正看書看得入神,見到許婉回來,他放下書,摸着胡子道:“女兒啊,你每次下山都帶個男人回來,長久以往,我們宗可吃不消啊!”
正跨進門的沐辭朝身形一滞。
早他一步進門的許婉坐到她爹對面,不屑地一笑,從芥子袋中掏出她這次下山的戰利品:一堆靈石、一袋銀子、兩張李老板的欠單、一本學生名冊,還有一條魉锵尾。
末了,不忘得意地挑了挑眉。
“女兒!你這是搶劫了那個宗啊?連魉锵尾你都搶到了?這兩天一夜你都幹了什麽啊?”
許婉有些郁悶,自己以前的名聲真的那麽壞嗎?
她不服氣地争辯道:“爹,我已經長大了,有分寸的。這些東西都是我光明正大得來的,下山後我遇見一只魉锵,順道将它收服,這些都是百姓給我的報酬。”
“這麽多?”許世平有些不可思議,“通貨膨脹得這麽厲害了嗎?”
“這是因為你女兒我口才好,讨價還價得來的。”許婉耐着性子解釋道,“至于那本花名冊,全靠床上躺着的那個人。對了,他怎麽樣了?”
她終于想起正事。
許世平嘆了口氣,道:“他那是傷上加傷,第一擊只是打得他淤青,而第二擊卻打出了內傷,得休養好一陣了。”
聞言,許婉、沐辭朝面露尴尬:……有一丢丢的內疚。
“爹啊,可不可以不要把這些告訴他?”許婉罕見地心虛道。
許世平正喝着水,聽見這句話,猛地被嗆了去,以其多年對女兒的了解,他脫口問道:“第二擊是你打的?”
“不是不是!”許婉連忙擺手,直接出賣隊友,立馬指向沐辭朝,道,“是他!”
“不可能!”許世平對她的“謊言”嗤之以鼻,笑出了聲,“他都沒修為,怎麽可能把人打出內傷?”
“伯父,真的是我。”沐辭朝臉色嚴肅,端正坐好,乖巧認罪。
屋裏霎時變得安靜,尴尬地氛圍籠罩着三人。
許世平現在就是後悔,十分後悔,他知道沐辭朝強,可不知道沐辭朝這麽強,以後恐怕會給自己和鷺鳴宗帶來麻煩。
“咳咳咳……”床上的人終于蘇醒,看見正端坐在桌邊的許婉,一口氣又沒提上來。
要不是許世平眼疾手快幫他順氣,他肯定又暈了過去。
許婉立馬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主要是你半路截胡,搶了我的魉锵尾,生氣也是人之常情,大家相互體諒一下吧。”
盡管很是虛弱,曾紀諾還是出言反駁:“咳咳……相互體諒?我就搶了你一條魉锵尾,你呢?讓人打傷我,騙我有瘴氣,吊了我一路,利用我給你們騙人進宗門,還把我給騙上山,這是個人都不會體諒的吧?”
“對不起!”許婉站起身給他鞠了一躬,可擡頭看見他氣鼓鼓的模樣,又忍俊不禁,低頭小聲道,“我以為你不會信的,沒想到你這麽好騙。”
幸好她說得輕,曾紀諾剛醒來耳朵不靈光,沒聽見,不然又得氣昏過去。
許世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對不住,我下手有點重了。”沐辭朝也站起身道歉。
曾紀諾“哼”了一聲,傲嬌地撇過臉,對着牆壁發暗氣。
“唉!你好些休息,安心養傷,我們就先走了。”許婉似是無奈道,“三天後,那些姑娘就要上山了,要是看到你這副模樣,她們一定心疼死了。”
“嘶——”是曾紀諾極力忍耐怒火的聲音。
沐辭朝看着曾紀諾一聳一聳的肩頭,生怕鬧出人命,趕緊拉着許婉離開:“曾兄,告辭。”
三日後,鷺鳴宗內。
一大清早,許婉還在睡夢中,就聽見她爹瘋狂敲門的聲音:“女兒,快起來!山下都是人!我們被包圍了!”
她揉着眼,沖門外回道:“別那麽大驚小怪了,就一百個人而已。”
“不止一百,起碼一千啊!”
“什麽?!”她驚得立馬從床上彈起來,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