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沐辭朝沒有立即回應南淮,而是從自己的芥子袋上掏出一個小物件,在許婉身前舞了一下:“當時在燈會上瞧見這衣裙,覺得适合你,便買下了。”

與此同時,許婉原先的舊衣裳褪下,靜靜躺在她身旁。

這時她才發現已經身上已經沾染這麽多血污。

沐辭朝細細看了幾眼,點頭道:“好看。”

他收回手,才對南淮答道:“是的,空冥中境。”

“辭朝道友如此年輕便有如此修為,真是天賦異禀,驚才豔豔。”南淮拱手誇道。

沐辭朝面色未改,依舊平靜道:“旁人也這麽說,仿佛我不曾努力般。”

“……”南淮一時間有些尴尬,只好轉了話頭,“躲在這兒始終不是個萬全之策,這洞口狹窄,一旦有外人進入,我們将退無可退。”

許婉正在整理自己的新衣裳,一條藍白漸變的長裙,即使坐着也能感受到它飄逸的裙擺,确實挺好看的。

聽到南淮的話,她收回自己欣賞的目光,道:“嗯,是要規劃好退路,不知各位有什麽好想法?”

來這兒只是個意外,衆人根本來不及準備,連周圍環境都沒有好好查看。

“現在肯定是不能出去的,我們不知道蘇氏是否還會再派人來,出去容易暴露。”曾紀諾道。

許婉附和:“對,但這裏也不是個安全的地方,洞口的匿息草十分明顯,他們只要稍加留意就能知道我們躲在這裏。”

“我們可以在洞內設下結界,在外人闖入時能抵擋一陣時間,而我們則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利用遁地雷逃脫。”沐辭朝在洞內各處燃起火光,“雖然極易被人追蹤,但至少能找轉移到一個空曠的場地。”

洞內一片安寂,只有四處漂浮的火花在默默地跳躍。

“現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南淮垂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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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如此安排,”許婉起身道,“大家合力設個結界吧。”

待衆人安排妥當,曾紀諾長呼一口氣,重重地坐在自己随身攜帶的蒲團上:“累死。”

不到一個時辰內打了兩次架,他全身的骨架都好像要散掉般。

“看你的修為,馬上就要再破一個境界,到達空冥中境,”沐辭朝在他身旁坐下,硬生生隔開了他和許婉,“也算值得了。”

曾紀諾慵懶地擡擡手:“哪裏哪裏,比不上你,重回巅峰。”

“小天……辭朝道友,你的修為為何會晉升得這麽快?”映雪一坐下,靈寵就跳入她的懷裏,似乎一刻也分不開。

“前幾個被龍家的人追殺,丢了修為,如今重修,是比常人快一些。”沐辭朝淡淡道。

“哦,怪不得。幾年前我們初遇時,你就是出竅,但那日鷺鳴宗裏再見,你還是出竅,我着實感到奇怪,原來是有這層內幕。”映雪若有所思道,似乎想起一些往事,神情有些落寞。

不知為何,聽到沐辭朝這般無所隐瞞,許婉心裏有絲酸澀,卻是十分輕微,輕微得讓她誤以為是錯覺。

而沐辭朝好似沒察覺到,忽地擡眸,卻是望向映雪,問:“那日分別得匆忙,不知你和伯父來龍氏秘境所為何事?”

映雪愣了片刻,道:“家父受友人委托,追查一些事,追随線索才到龍氏秘境,可惜并無所獲。”

“真的無所獲嗎?”沐辭朝似笑非笑,搭在膝蓋上的手摩挲着指腹,“難道我的記憶沒有幫到伯父?”

映雪秀眉微蹙:“你這是何意?”

“許婉,給,”曾紀諾的手亂入,攔在沐辭朝眼前,遞給許婉一塊西瓜,“吃瓜。”

被打擾的沐辭朝劍眉蹙起,神情不耐。

許婉想笑又覺得不禮貌,生生忍下,飛快地接過,小聲嘀咕:“你這是來野餐的吧?不過看熱鬧應該嗑瓜子才對。”

“瓜子我也有,你要嗎?”曾紀諾同樣小聲道。

“裝在錦囊裏扔過來!”許婉口型道。

“好嘞!”曾紀諾“啪嗒”一聲扔過去一個錦囊,轉頭問南淮,“南淮道友,你也來點嗎?”

南淮很有禮貌地搖搖頭。

“好吧。”曾紀諾似乎有些惋惜。

等三人的默劇演完,沐辭朝才緩緩道:“當日被龍家接走之前,我的部分記憶被母族,也就是沐氏的人封印,而你的父親來秘境是來找我,或者說是來找我的記憶。那日我的傷也是你父親暗中造成的,是吧?”

“這……”映雪似乎被人抓住痛腳。

正當衆人以為沐辭朝要興師問罪時,他卻話鋒一轉:“不過也要感謝你父親,讓記憶封印和血引咒松動,我才在幾年前恢複神智,所以我不怪你父親,甚至還要感謝他。”

“咔嚓咔嚓”曾紀諾咬幹淨自己手中的瓜,放到一邊,又拿出一個桃子。

“對不起,感謝你的原諒。”映雪仍是替她父親道了歉。

沐辭朝依舊是那副平靜無瀾的表情:“話雖如此,但屬于我的東西,你還是要還我的。”

“什麽?”

“你劍上那顆淬凝珠。”沐辭朝擡手指了指,“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當年他的驚人天賦也受到沐氏的重視,他的母親也遍訪山川,尋了九九八十一種自然之火,練就一顆淬凝珠。

可他母親還未将淬凝珠嵌入他的器武中,他就被龍氏一族帶走,只在他在封印記憶的前一刻告知淬凝珠地藏匿之處,期望他有一天出來并恢複記憶後來取。

當他出來,第一時間就去了那個地方,可那裏結界被破,也早已沒了淬凝珠的影子,而他能想到的兇手只能是映雪的父親。

果不其然,在上次映雪大戰華清時,他一眼就看見了淬凝珠,那顆熠熠生輝的赤珠已經嵌入了映雪的器武,而器武上的材料除非主人自己意願,旁人并不能強取,除非主人死亡。

因此,他今日才說起此事,衆目睽睽之下,他判定映雪無法推辭。

不出他所料,映雪沒有猶豫,道:“這顆珠子我确實拿得不光彩,今日我就物歸原主。”

話音剛落,映雪便祭出器武,結印取淬凝珠。

過程有點久,曾紀諾一個桃子吃完,又摸出一籃荔枝,看得許婉有點饞。

“給我也來點。”許婉用寂音道。

曾紀諾護住籃子:“我就這麽一籃。”

聞聲,沐辭朝一個眼刀飛去。

“好吧,分你一點,小心上火。”曾紀諾不情不願地抓了一大把,遞給許婉,這才讓沐辭朝的臉色好看一點。

沐辭朝做了個中轉站,在他遞給許婉時,道:“上次我贈你的玉佩你帶着嗎?”

盡管不知他是何意,許婉還是點點頭。

“先給我一下。”

“好。”

許婉沒有接荔枝,而是掏出自己的芥子袋,開始翻找。

“喏,給……唔。”猝不及防,一顆荔枝就滑入了她的口中,而且要不是她嘴張得快,牙可能要被磕掉。

她怒瞪一眼沐辭朝。

沐辭朝卻不以為意,一臉笑意。

“我自己來。”許婉含着荔枝,不清不楚道。

她将玉佩塞到沐辭朝懷裏,攏過荔枝。

映雪費了一番力氣,将淬凝珠從器武中分離出來,交予沐辭朝。

沐辭朝拿在手心把玩一番後,毫無預兆地将淬凝珠生生地鑲入玉佩中。

“唉!”許婉想制止時已經來不及。

“還給你。”沐辭朝将玉佩遞到許婉手中。

一時間許婉不知道該不該拿。

“拿着,我既然給了你就不會收回。”沐辭朝勸道。

“可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

“她給我了就是我的,如何處置它是我的權力。”

“我不是這個意思。”

兩人的推诿讓曾紀諾看不下去了,插嘴道:“拿着吧,你不總說他在宗裏白吃白喝嗎?給你玉佩你又不要,你這不是矯情嗎?”

許婉白了他一眼,卻是接下了玉佩:“那多謝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白眼我,遲早變成一只白眼狼!”曾紀諾小聲嘟囔,憤憤地咬了口荔枝。

“挂在腰上吧,讓它也透透氣,白玉蒙塵,不好。”沐辭朝道,制止了許婉将玉佩放回芥子袋。

五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了一會兒,便各自修煉。

約摸過了七八個時辰,洞口突然傳來響聲。

所有人不約而同警覺起來,許婉握緊了手中的遁地雷。

靜谧籠罩了這個洞|穴,唯有洞口那隐隐約約的劃破空氣的聲音。

五人立刻站在了一起。

一把利劍穿了進來,撞在結界上。

“在這!”洞口的人大喊,“有結界!”

劍尖白光乍現,不到幾秒,五人合力設下的結界應聲而破,足以見來人力量之強大。

在他們沖進來的那一霎,許婉捏爆手中的遁地雷,逃之夭夭。

轉瞬,他們回到了前晚休息的那片林子。

“他們很快就會追上,我們做好準備!”許婉提醒道。

“方才聽腳步,他們應該不少于五人,修為接在空冥境,這是場硬戰,大家小心!”南淮補充道。

曾紀諾活動活動手腳:“看來小爺今晚也要破境了。”

此時正是午夜,繁星滿天,卻不見月光,林子裏黑乎乎的,也靜悄悄的。

忽然,林葉狂舞,簌簌作響,人影飛出,将五人團團包圍。

這時許婉才看清人數,竟有八個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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