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軌
冷風透進來,溫寧夢中瑟縮了一下,自覺地抱住唯一的熱源。
溫潤的唇擦着謝景辭唇畔滑落,一路擦過他的下颌、脖頸和喉結,最後落到了鎖骨處,才終于停住。
微漲的酥意從那被摩挲的地方一點點湧起,牽扯起許多不合時宜的绮思。
謝景辭喉結輕微聳動了一下,垂眸看向毫不自知的人。
她睡得正好,臉頰上甚至枕出了他的衣領印子,完全不知道給身下的人帶來了多少困擾。
門房還在躬着身子等他下馬。
謝景辭喟嘆了一聲,解開披風一半圍住她,就着懷抱的姿勢下了車駕。
世子懷中似乎抱着一個女人?門房不敢細看,隐約只能瞧見那玄色的大氅下露出一截皓腕。
像羊脂玉一樣柔膩嫩白,随着世子的腳步一顫一顫。
側門人稀,快進門時世子忽然停了一下,門房立馬低下了頭。
“方才有人來過麽?”
謝景辭冷聲問道,聲音雖冷,卻刻意壓低,仿佛是怕驚擾了懷中人。
也不知哪個姑娘有如此福分,門房暗自感嘆,又仔細回想道:“兩個時辰前三爺從這個門進來過,其他的……就沒有了。”
“沒有?”
謝景辭看了眼那即将消失在街尾的馬車,目光沉思了片刻。
門房偷偷擡起頭,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怔愣了一瞬:“這好像是恭郡王府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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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側門的車駕不多,但是恭郡王府順路,來人大多從這個門進,是以門房一眼就辨認出。
“好,我知道了。”謝景辭臉色微沉,“今晚的事,不要說出去。”
“是,小人一定謹記。”門房連忙應聲。
夜闌人靜,謝景辭特意尋了一條小道,待及他抱着人走進憩園的時候,銀環正焦急的立在門前。
看清了來人,銀環一愣,差點叫出聲,卻被謝景辭用眼神一制,立馬捂住了嘴。
“她累了,不要吵醒她。”
這……這是姑娘?可姑娘怎麽會在世子懷中睡着?銀環滿腹疑問,但一瞧見世子的神色,還是壓了回去。
眼見着世子小心翼翼地把姑娘放下,銀環立馬去打了盆熱水。
剛躺下,一觸及微冷的錦被,溫寧立馬又弓起身子,雙臂勾住了謝景辭脖頸,似乎是不舍得這熱源。
謝景辭将将收斂了情緒,轉瞬又被她勾起,前功盡棄,清明的神色忽然就變得晦暗不明。
現下左手攬着她的肩,右手扶住她的腰,脖子還被拉到了她身前,一低眉,便是一片雪色。
青色的經絡清晰分明,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落,謝景辭像是被蠱惑了一般,終于低下了頭。
像她一路摩挲一般,謝景辭最後停在了耳尖。
銀環一進門,便看到這樣一幅耳鬓厮磨的場面,太過驚吓,反而愣在了當場。
察覺到緊盯的視線,謝景辭擡起了頭,眼神一掃,像泛着寒光的劍。
銀環連連後退,明明是他不軌,怎麽好像是自己的錯?
可姑娘還在他身下,銀環定了定心神,強撐着發問:“世子……你,你這是在做什麽?”
謝景辭像是沒聽見一般,把溫寧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慢慢解開。
一解開,她便又纏上去,解了兩三回,溫寧才終于放棄,眉目微擰,似乎在夢中也不高興。
看到他的動作,銀環這才反應過來,擦了擦汗:“原來是我們姑娘纏着您啊,這……實在不好意思,姑娘睡眠不好,許是做了噩夢。”
“噩夢?”謝景辭臉色不大好看,“照顧好你們姑娘,不該說的別說。”
銀環微低頭:“自然。”
既然世子都不計較,為了姑娘的臉面,銀環當然也不會多嘴。
眼看着他出了憩園,因為擔心姑娘,銀環替溫寧洗漱時仔細查看了一番,除了淡淡的烏木香氣,并沒有什麽異常,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第二天日上三竿,溫寧才悠悠轉醒。
喉嚨裏幹的發癢,灌了一杯溫水,才逐漸好受點。
“我昨日……是怎麽回來的?”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馬車上,隐約覺得似乎有人在托着自己。
“世子把您帶下了車,叫了婢子背回來的。”
銀環胡謅了一通。
“他……沒有來嗎?”
溫寧昨夜做了亂七八糟的夢,一時間有些疑心。
“世子麽,沒有。”
銀環低着頭。
“沒有就好。”
溫寧低頭,啜了口溫茶,謝景辭素來都不算溫柔,那樣輕柔的觸碰,大抵是夢境罷了。
只是不知為何竟會夢到了這般,溫寧按了按眉心,許是近日裏接觸太多了,還是要注意點兒。
外面忽而傳來一陣腳步聲,隔着窗子,溫寧隐約見到一群衣着妍麗的婦人打園子裏過去,頗為不解。
“怎麽這般熱鬧?”
“不日便是老太君壽辰了,這幾日聽說遠房的親戚們陸續到了,便安排在這園子裏。昨晚您出去的時候,老太太打發人來請,我推說您頭痛歇下了,這才沒得見。”銀環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
溫寧收回了目光,吩咐銀環替她簡單打扮一番,昨日避過了,今日再不去,恐惹得老太君擔心。
待溫寧收拾好,果然傳話的人便到了,還是老太君身邊的林嬷嬷親自來的。
“姑娘今日可好些了?聽說姑娘昨日身體不快,老太太着實憂心了一番,這不,大清早的便叮囑我過來看看。”林嬷嬷拉着她的手打量了一番。
“無大礙,只是吹了點風,勞累嬷嬷了。”溫寧笑着道。
“既是如此,昨日崔夫人的娘家妹妹來了,今日二姑太太也來了,老太太讓我領您去認認人。”
二姑太太,就是那位和母親抱錯的姊妹麽?
溫寧不太想去,但今日不去,壽宴上也總是免不掉的,便還是點了頭。
“江家夫人和姑太太都帶了女兒來,與姑娘約莫差不多歲數,到時候也可做做伴。”
林嬷嬷很是貼心,怕她見人不自在,溫寧點了頭稱是。
正當林嬷嬷和溫寧走出了憩園,另一邊,明容領着平康縣主也從園子正前往壽禧堂。
“你說什麽,樂容被禁足了?”平康縣主頗為詫異,怪不得今日只看見明容,沒看見樂容:“不是說她傷着了手麽?”
“小點聲。”明容一聽她問出口,連忙環顧了下四周,才解釋道:“那是對外的說辭罷了。聽說是找了替筆,被三嬸發現了,三叔知道後氣得廢掉了她右手!”
“找替筆?”平康縣主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我就說,她看着不像是個有能耐的。”
“說來也是,到底是庶女,自然比不得懷玉你。”
明容也不是那麽喜歡樂容,一個庶女罷了,要不是文容性子和她不對付,怎會輪得上樂容。
只是一提到梁懷玉,明容這個嬌養長大的嫡女也略帶羨意:“你這一身才名連學富五車的太傅都誇過,比你那兄長可好太多,比起他當恭郡王世子,我聽說還有人誇你是‘女世子’呢!”
梁懷玉極注意儀容,聽見明容這麽誇,也只是用帕子輕掩了下唇,微微笑道:“只是讀了一些書罷了,說到底,這些才名都是個虛的。更何況……男子都愛好顏色,空有這般才華,也難得有知心人。”
順着明容的話,梁懷玉後半段轉了調子,想套一套口風,果然明容接着聊起了謝景辭。
“那可未必。”明容反駁道,“世子哥哥就不是愛皮相的人。當初興辦女學,我聽說他也出了份力。懷玉姐姐,你盡可放心,世子定然是喜歡你這樣有才的。”
“是嗎?”平康縣主聽到這裏反而面露郁色,“可是我昨日偶然看見大表哥在門前抱着一個頗妖嬈的女子……”
“怎麽可能。”明容搖了搖頭,“我從未看見大表哥帶回來什麽女子。”
“沒有麽,那這女子有無可能是府裏的?”平康縣主又問道。
“府裏……”明容思索了一番,“祖母壽誕快到了,近幾日府裏進進出出不少人,也來了不少親友賓客,你這麽一說,我倒還真想起一個人。”
“是誰?”梁懷玉捏住了帕子,面帶緊張。
“二嬸的侄女江嬈。你還記得嗎,就是小時候常來咱們府裏小住的,我記得有一回她落水,還是大哥哥救了她呢!只不過後來江家外放,她也跟着走了。沒想到這次壽誕,竟也回了平京。”
明容說完,接着又小聲補了一句,“大哥哥已到弱冠之年,我瞧着這次登門怕是不止為了祝壽。”
“是嗎?”梁懷玉面上仍是帶着笑,可眼底卻不甚平靜。要不是福安公主和她母親有隙,她和世子的婚事或許早就應該定下了。
江嬈,她有點印象。不過小時候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論身份,論名聲,她平康縣主不知道要高上多少。
“我瞧着大哥哥應當還是屬意懷玉你的,畢竟他素日裏不沾女色,倒是當初進學時,偶爾還會和你說上幾句。”
明容勸慰道,可沒想到沒走幾步,眼前的一幕卻徹底粉碎了她的寬慰。
兩個人登時頓在了牡丹園的小徑上。
而另一邊,林嬷嬷領着溫寧也路過牡丹園。
遠遠的瞧見花叢邊立着一個粉白身影,似乎在和什麽人說話。那女子半低着頭,臉上帶着女兒家的嬌羞。
五月的花兒長得忒高,恰擋住了那一半身形,不過隐約還是能看的出是個男子。
平京的風氣沒有那麽拘束,但是未成婚的男女大白日的這麽站在花園裏說笑還是不太雅觀。
林嬷嬷瞅了一眼,回頭對溫寧說:“寧姑娘,我們換條道吧。”
看林嬷嬷這态度,說笑的定不是什麽丫鬟小厮,溫寧便也沒追問,移開視線低低應了聲:
“好。”
她一開口,那被擋住的男子忽然偏了頭。
“景辭哥哥,怎麽了?”
穿着粉白衣衫的女子問出了聲。
景辭?溫寧停步,一眼便對上謝景辭的目光。
原來,和粉白女子說話的是他啊。
作者有話說:
眼見不一定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