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蓋頭
“公子起的早, 小娘子通常要多睡一會兒,送膳進去的時候,你動作輕一些, 記得不要吵醒了她。”
采青開門之前,又對着連芯提醒了一番。
昨日她回去的時候,發現連芯不知何時落在了後面。
一回頭,便瞧見這丫頭臉上半紅半白,眼睛裏似羞似懼。
一看便知是瞧見了不該看的。
果然是個不安分的。
采青愈發沒了好臉色。想着待小娘子醒後一定要跟她說說, 将這個心懷不軌的早日攆出去。
“是, 連芯謹記。”
連芯是個能忍的,只當沒瞧見她的鄙夷, 這會兒又低眉順眼起來。
當初蔣主簿要将她們這批人送來給商戶的時候,連芯還萬分不願。她從前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 給一個商戶做妾算什麽?
可是當蕭公子走到她面前的時候,那般卓絕的氣度忽然便令她紅了臉, 啞口無言。
公子劍眉星眸, 高大偉岸, 相比于前面那些被許澤帶走的姐妹,他這般人物真是再稱心不過了。
只是, 一回想起昨晚那道冷冷的警告視線,這晴天白日的, 連芯又像墜入了冰窟一般。
公子眼中只有那位小娘子,視旁人若無物。抱着她的模樣,仿佛捧着一塊易碎的美玉,無比珍惜, 旁人怎麽插足進去?
可是蔣主簿的話猶在耳邊, 連芯咬了咬牙, 仍得去試一試。
謝景辭慣來不喜婢子服侍,兩人進門的時候,他已洗漱完,穿戴了好衣裳,正拉上床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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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子外垂下一截藕臂,隐隐瞧得見雪白圓潤的肩頭,半掩在傾瀉的青絲下。
她睡姿實在不安分,外側的人一起身,沒了阻攔,便輾轉斜趴到床側。
眼看着再一翻身,她便會滾下來,謝景辭只好俯身探進帳中,雙手鉗住她的腰,稍稍一緊,将人抱回了裏側,随即又扯了枕頭擋在外面。
那軟枕上沾染了他的氣息,溫寧手一搭上,倒是安靜了許多。
她總是這樣,白日裏清冷疏離,不可親近。
但一到了晚上,便格外黏人,不論是手還是腿,總要有一樣纏在他身上。
這會兒感知到他傾身的氣息,皓腕一擡,便勾上了他的脖頸。
她今日格外嬌氣,也許是昨晚不知不覺間受了刺激……
一想到這個原因,謝景辭眉眼又柔和了許多,順着她的意,俯下身去,一點一點,啄吻她的眉眼。
待及紅唇被堵住,喘息愈發艱難,溫寧又有些不耐,眉頭一皺,手腕稍稍使勁,推開了那沉重的肩頸。
清除了煩擾,她又背過了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睡了過去。
一勾一推,謝景辭眸中的欲念剛被燃起,尚未褪去,點火的人卻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一俯身,忽瞧見她眼底微青,半晌,謝景辭終究只是低低地一笑,替她蓋上了薄衾。
采青在外間一一擺好了膳食,清淡且精致。
等了片刻,卻不見茶水遞上來,她微微皺眉,一回頭發現連芯面色微紅,正神游天外,端着漆盤如木頭人一般。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采青暗自氣惱,輕咳了一聲,連芯仍是沒什麽反應。
順着她目光看過去,采青才發現這人又在看向內室。
她這下狠狠擰了一把,臂上一吃痛,連芯才急忙移開視線,低下頭去。
謝景辭剛轉身便感覺到了那道窺探的目光,他拉緊了床幔,面色有些不虞。
思及這婢子的身份,到底還是壓了下去,暫且沒有發作。
“公子,請用茶。”
見他落了座,連芯溫聲細語,舉着茶碗,稍稍側身,屈膝一福。
采青剛起身拿了碗碟,一擡眼便瞧見這側身行禮的姿勢,剛壓下的火氣頓時燒的更旺。
刻意挺着胸,撅着後腰,将原本扁平的身材硬凹出一道曲線。
敬個茶需要這般七扭八彎的姿态嗎?
大早上的,小娘子還在裏間睡着,她便這麽不安分。
采青眸中淬了火,恨恨地盯着她半低的頭,心裏一慌,又看向公子。
卻見公子連目光都未曾施舍分毫,只是淡淡地吩咐:“放下吧。”
采青懸着的心頓時松了下來。
也是,公子方才還在與小娘子溫存,怎會看得上這樣的婢子?
連芯身體都快擰的僵硬了,卻只得了這麽一句,縱然面皮厚,現下也終究有些難堪,拿着漆盤退到了一側。
謝景辭平日裏用膳頗為挑剔,但飯量并不算小。然而,他今日只用了往常一半不到,桌子上有幾盤基本沒動。
膳食一向都是采青負責,她斟酌着開口:“公子,這早膳可是不滿意?”
謝景辭擦了擦手,扔下了帕子:“胃口不佳。”
胃口不佳?怕是反胃吧。
一想到這裏,采青睨了那丫頭一眼,連唇角都憋着笑意。
“待會兒你備點梨汁來,她嗓子有些啞,潤潤喉。”謝景辭看了眼裏間,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吩咐道。
采青高興地應了聲,轉身去樓下準備。
盯着她的人已經下去了,裏面的人還在熟睡,難得有獨處的機會,眼見公子起身要走——
“哎呀”一聲,連芯心一橫,裝作頭暈,身形一個不穩,便嬌嬌弱弱地朝眼前人身上倒去。
當初在蔣府的時候,教習她們的嬷嬷說,有些男子可能不會主動去找人,但若是送上門來的,多半也不會拒絕。
是以連芯才敢大着膽子這麽做。
出乎意料的是,她身形一仰,雖未倒地,但迎住她的并不是昨晚那樣有力的臂彎,也不是方才那樣溫柔的大手。
肩膀一痛,連芯回過頭去,卻發現只是被一柄小小的折扇撐住了肩。
那清貴的公子離她一尺遠,片衣不沾。
用折扇撐住她的肩,頂多是風度使然。
“身體不适,便不必當值了。”他沉着臉,冷冷地道。
見她睜開眼,折扇一收,便扔到了案上。
“多謝公子。”連芯有些失落,起身時一不注意便碰倒了茶水。
茶水飛濺,濺到了謝景辭衣擺上,頓時濕了一片。
“公子,我替您擦擦吧!”連芯拿着手帕,急忙半蹲着身要替他擦拭。
可謝景辭身形一避,低喝了一聲:“下去。”
略帶薄怒的訓斥,讓連芯身形一頓。
她遞上的茶,公子連碰都不碰;觸及她肩膀的折扇,公子直接扔了;現下濺了茶水,公子也不要她擦拭。
縱是臉皮再厚,幾次三番這麽難堪,連芯終究還是受不住,紅着眼圈小跑着出了門去。
并未在意眼前人的離開,外衣上濺了茶水,謝景辭眉頭微皺,起身回了裏間。
換下外衫之時,床幔一閃,忽從銅鏡裏瞧見裏面的人不知何時醒了,一雙盈盈的笑眼,正打量着外間。
眼看着那女子走了,目光裏還似有不舍。
仿佛看熱鬧似的,完全與她無關。
即便昨夜還在他身下求-歡。
謝景辭薄唇緊抿,臉色晦暗不明。
解下了外衣,手卻沒停,他又慢條斯理地解着中衣。
衣襟稍稍散開一些,露出分明的肌理,裏面那道視線漸漸不自然的別開。
解衣的手一頓,謝景辭半是氣半是笑,忽然轉身扯開了簾幔。
亮光一刺,溫寧笑眼一滞,忙遮住了臉,似是沒想到他會發現。
指縫中瞧見他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她這會兒才想起來後怕。
“我還困着呢……”
她小聲說道,邊說邊将薄衾稍稍向上拉,遮住身前的大片雪白,緊接着身子微蜷,小心翼翼地想埋進床榻裏邊。
可身子剛一後退,露在外面的腳踝忽然被人攥住。
她扯了扯,然而纖細的腳腕卻被扣的更緊,牢牢地握在他手裏。
“你幹什麽呀……”她略帶薄嗔地向後看。
“好看麽?”謝景辭聲音聽起來仍然平靜,低低地問她。
“什麽好不好看的……”溫寧不自在地偏過頭,“我剛醒。”
她話還沒說完,忽察覺到那手從腳踝一路順着小腿上移。
微涼的觸感滑過溫熱的肌膚,溫寧一顫,憶起了他的危險,忙改了口,承認道:“她不是出身雁鳴山嗎,對你挺有幫助的,我只是好奇你會怎麽處置……”
實話實說了,那手不但沒停,反而愈發向上。
細弱的腰肢驟然被掐住,溫寧心裏一慌,死死扯住了床幔,那試圖将她抓回來的手才停了下來。
“那你滿意嗎?”
看見她扯住床幔,謝景辭倒也沒強行将人轉過來,反而順勢側卧在她身後,雙手緊緊地貼着她的腰。
滿不滿意?溫寧着實認真沉思了片刻。
到底是個線索,她本以為謝景辭便是不主動籠絡這婢子,至少也會留幾分顏面,卻沒想到他拒絕的那麽直接。
察覺到她的猶豫,身後忽然傳來低低的笑聲。
溫寧慌了神,連忙答道:“滿意。”
“可我瞧着,你方才笑的挺歡的。”
他眼眸微沉,打量着身前的人。
便是沒回頭,溫寧也感覺到了那極具侵略性的視線,即刻便軟了聲音:“哪有,是你看錯了……”
“真的?”
雖是問句,但這語氣似笑非笑,顯然不信。
溫寧一顫,連忙又抓緊了床幔。
“這麽喜歡床幔?”
謝景辭擡眸看了一眼那緊握着的素白手指,因為過于使勁,指尖稍稍泛了紅意。
每次在榻上避開他,都往床幔裏鑽。
也不知什麽時候養成的壞習慣……
謝景辭眸色微凝,緊接着扶在她腰上的雙手一使勁,便将人拖了回來,壓在了身底。
猝不及防,光裸的後背驟然貼上他微涼的錦衣,溫寧渾身一個激靈。
可緊接着銀紅的霞影紗床幔随她一起被扯下,層層疊疊地将兩人纏在了一起。
視線被擋住,溫寧愈發慌亂,可她一使勁,反而纏得更緊。
“你起開呀……”
溫寧扯不開那帷幔,反而弄得更亂,只好紅着臉去推他。
然而一回頭,隔着一層銀紅的鲛紗,卻對上了他壓迫感十足的眼神。
“像不像紅蓋頭?”
他指尖一挑,搭在她頭上的那塊銀紅鲛紗忽然掀開了一點。
作者有話說:
謝景辭:吵架的時候也能扯到結婚上,不愧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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