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情侶游戲
這一句話,讓寒冷的冬夜街頭空氣凝固了。
如果是幾個月前,沈聽瀾肯定毫不猶豫就親過去了,可是現在他知道這事不能處理得草率,否則引來衛立的反感,自己這一個月來對兩人關系修複的努力就白費了。
于是他沒主動,而是望向衛立,示意由對方決定。
“哦。”衛立應了一聲。
沈聽瀾心裏緊張,很擔心他會說“那就算了”。
沒想到他緊接着就問那個大愛心:“親哪兒都行嗎?”
“親在臉上就可以哦!”
沈聽瀾嘴唇發幹,悄悄咽了口口水——他記得他第一次向衛立索吻,那時候衛立刻意沒有吻他的嘴唇,而是吻了他的手背,那大概算是一種逃避的表現。估計這次他也不會……
他這麽想着,卻看到衛立把手伸過來,捧住了他的臉,然後把吻印在了他的眉心間。
讓他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心中幾乎受寵若驚。
那吻落下得像蝴蝶般輕盈。氣息溫熱柔和。連夜風都暖化成了熏風。
“拍好啦!”
随着大愛心的這一聲喊,蝴蝶飛去,氣息消散,春又成冬。
沈聽瀾茫然睜開眼,就見大愛心甩了幾下相片,然後将相片遞到他們手裏:“拍得很不錯呢,拿着照片給前臺就可以享受優惠啦!”
衛立按對方說的做了。
入座後,兩人點了不少好吃的,單子過來果然全部是五折,而菜品上的時候,也是充滿了各種情侶元素,蛋糕是心形的,餐具都是一人深紅一人墨綠搭配起來的,飲料則是用超大紙杯裝着放在桌子中央,并且插了兩根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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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瀾初看那飲料杯沒什麽感想,等吃了幾口想喝飲料時,忽然心頭一震,想起衛立曾對他說過不接受“間接接吻”的話來。
……而且剛才衛立也沒有選擇吻他的嘴唇。
他突然停下動作安靜了,衛立察覺到這一點擡了頭,看他一雙眼盯着杯子,就道:“想喝就喝。”
沈聽瀾抿了抿唇,忖度着開了口:“要不,讓他們再添個杯子吧?”
“不好。”衛立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诶?為什麽?”沈聽瀾直了眼睛看他,“你不是……”
衛立率先低頭喝了一口飲料,咽下去後才解釋道:“如果因為多加了一個杯子,被他們取消打折資格,那就不劃算了。”
原來為了折扣。沈聽瀾的心冷靜了下來,對,本該是這樣的,這才像衛立的作風。
不過既然是衛立請客,他沒反對的道理,也不想像過去那樣故意惡心人,所以就選擇錯開喝。
不過吃飯到底是件放松的事,加上開了很久的車,他的注意力已經不那麽集中了。所以碰上他和衛立同時口渴要動作的時候,他心裏有知覺,嘴巴卻已經叼住了吸管,而且由于沖擊過大,人已經僵住,兩只眼睛看向前方,正好和衛立近距離對視了。
這樣的事情,沈聽瀾也和某幾個前任做過,那時他所扮演的是凝視着對方、享受着暧昧和對方害羞表情的男友,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有種矛盾心情。
既想繼續,又想逃跑。
甚至在衛立坦然地喝下飲料時,感到擔憂和懷疑——對方坦然的背後,到底是不在乎,還是也有靠近的欲望呢?
如果要比較的話,這舉動和自己過去的舉動別無二致,那麽,過去的自己這麽做的時候,是喜歡對面的那位的嗎?如果喜歡,為什麽那麽鎮定?如果喜歡,那自己現在這份和過去不同的心情,又代表了什麽?
他還在思考,衛立已經先一步喝完了飲料,放下吸管,稍微拉遠了一點和他的距離,舉重若輕道:“你用不着那麽緊張的。”
他聽得出,衛立的聲音裏并沒有挑逗,反而透出了兩分安慰。
“我是有些飲食潔癖,但不算太嚴重,只是跟關系不近的人吃不到一起去。”衛立輕聲做出了解釋,“我小學的時候,有幾個同學一直嘲弄我沒有父母,三番五次偷偷往我飯盒裏吐口水,後來我就對和別人的唾沫非常反感。”
衛立頓了頓,接着道:“不過現在這種感覺沒那麽嚴重了,跟不熟的人分開吃,主要是為防傳染病。所以你随便喝吧,不用多想,我也不是那麽矯情的人。”
這話很豁達,倒是開解了沈聽瀾心頭的一團亂麻,因為它拂去了暧昧,留下來了幾許溫暖。
吸了一口溫熱的飲料,沈聽瀾慢慢有點明白了,衛立是看到自己去了紀念堂,所以特意照顧自己的心情。
眼眶忽然有了酸脹的感覺,他放下吸管,低頭繼續吃東西。
不管是看在鋼琴的份上,還是自發想要去做,衛立的這些舉動對他而言來之不易。十多年了,他這道傷疤不見天日,外人除了嚴傑,沒人知道他還有這麽一處傷,而嚴傑只會在他最想忘記傷口的時候,躍躍欲試地要撕開那傷處,真正試着撫慰他的人,回首看來,只有衛立一個而已。
甚至都不是他爸。他甚至懷疑過他爸是不是真的像嚴傑過往編排的那樣,只是看重了妻子的美貌,以及正在衰頹卻仍有名望的門第,并不真正在乎自己的妻子,否則為什麽每年都不曾聽他爸說起去紀念堂。
而他爸沒再娶任何人,對他放松了許多要求,那也是事實。
對他看不透的東西,他總是不願意再費盡心思去想,任那些人和事繼續去發展。因為過去的所有時刻,他就如同一幅挂在畫藝術展廳裏的畫,人來人往是為了他,卻也與他無關。
可在衛立身上,他總是不斷地追尋,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開始期盼一個切實的答案……
對,就是這個!
沈聽瀾在一剎那間明白了,自己幾個月前為何那麽生氣——從來沒有人像衛立這樣照顧他,因此他希望所有衛立釋出的善意都是真的,長久存在的,有多久他不知道,但越久越好,他希望這一切永遠不會改變。
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頓飯,沈聽瀾弄清了自己的心意,并且迫切地想要弄清楚衛立的心意。但是他卻不敢再像以前那樣直截了當地開口,因為他曾經得到了令他難受的答案,他害怕自己再難受一次。
衛立付了賬,推開門又進入到了寒風的懷抱。
大愛心還在那裏,聖誕老人和麋鹿也都還在那裏,馬路邊的舞臺上,歌舞已經換了一茬,不過貌似臺上有引人注目的俊男美女,所以拍照的人不少;而另一頭,廣場中央有許許多多賣零碎物件的小攤,燈牌弄得很可愛,也吸引了不少人。
衛立原本打算直接回去,可看到沈聽瀾的目光在一處做了停留,就沒說。
果然下一秒沈聽瀾就拍了拍他的胳膊,朝廣場中央一指:“我們去那兒看看吧!”
衛立從善如流地答應了他,陪他走到那些可移動的小攤前。
小攤上的物品比兩人想象中的要精巧,并且有趣,許多孩子穿得鼓囊囊的圍在那兒,像是一只只叽叽喳喳的小雲雀,央求着大人滿足他們小小的,五彩缤紛的y望。
這一切讓沈聽瀾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他依稀記得自己也曾張羅着穿戴上那些小玩意兒,要過一個爸爸媽媽誰都不缺的聖誕節,反反複複地叮囑爸爸,讓他一定要早早回來。最後爸爸戴上他選的聖誕帽按時回了家,媽媽卻悄無聲息地走了。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随了孩子們,看他們撲到父母身邊。那些一家三口的,有的是媽媽抱着孩子,爸爸提着購物袋;有的是小孩在中間,一左一右牽手兩個大人。然而他們不約而同的戴同一種聖誕帽,或者同一款發亮的雪人頭箍,非常齊整,非常可愛。
“帥哥,那個是專門供給親子的,一套三個起賣,”攤主發覺他緊盯着瞧,給他指了條明路,“情侶的攤兒在那兒,玩游戲過關的話還能免費拿。”
沈聽瀾扭頭一瞧,果然右前方有數對情侶,一個個都用極其怪異的姿勢靠近一棵亮着燈的金色聖誕樹。
“要去玩嗎?”衛立在一旁問他。
沈聽瀾有些猶豫——其實他只是想用眼前的熱鬧彌補心底裏的缺口,并不在乎能否戴上那些個帽子頭箍,然而就在此時衛立卻在他身後攬着他的肩,輕輕推了一把:“去吧,免費的東西,不搞白不搞。”
他的樣子一本正經的,和那話反差很大,沈聽瀾聽完就笑了,跟他一起走到聖誕樹邊。
發獎品的小哥告訴了他們游戲規則:一對情侶為一隊,不能用手,用身體的其它部位合作将挂飾挂到聖誕樹的細繩上,一分鐘之內挂的挂飾數量多的隊伍獲勝。
說完之後,小哥仔細地打量了他倆,笑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你們身高差不大,我建議你們用嘴。”
挂飾大多是彩色的塑料球,非常圓潤,沈聽瀾不用想象都知道,如果用嘴頂着球,萬一球滑落了,兩人必然要親到一起去。
可是衛立觀察了那一對對情侶後,卻是非常贊同地點了點頭:“他說得對,應該用嘴。”
【作者有話說:瞎七搭八小劇場】(都是假的)
衛立:以我的水平,絕對不會讓球掉下去的。
小沈:(小聲)發揮失常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