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趙媽媽聽後點點頭,忙起身将兩人往屋內引,這間土坯房就兩間房,她怕城裏的醫生介意,便單獨騰出了這間空房。

“俺家沒多的房間,只能委屈兩位醫生住一間房了。”

冷然從進屋開始面上一直帶着微笑,輕輕淺淺的,忙應聲:“叫我冷然就好了,這位是池小墨。”語罷接着說,“這裏已經很好了,您先去忙吧,我和小墨收拾一下房間。”

趙媽媽點頭,道:“你叫俺趙媽媽就好,俺就在外面犁田,有什麽事情叫俺就好了。”

池小墨打量着空蕩蕩的屋子,不足二十平方米屋內放了兩張床,不,只有一張能被稱為床。一張竹床,另外一張,是用長條板凳做底,上面鋪着木板的‘床’。床上面鋪着暗黃色的棉絮,藍白格子的床單上有幾個清晰可見的補丁。

她要在這個地方生活三個月?天啦!趙媽媽他們是怎麽生活的?

“收起你的憐憫,先前就已經說過,你要是呆不下去,晚一點我就送你回去。”他和她身側擦肩而過,走到長凳拼湊的床邊,開始慢條斯理的整理帶來的東西。

冷然的聲音冷冷的,還夾雜着一絲愠色,這句話就像一把刀,直直地插在她心尖上,委屈泛濫,一下子憋紅了眼眶。她确實帶了些憐憫,可她第一次義診,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地方,也得給她時間适應不是?為什麽一開口就說要送她回去!

她沒回答他的話,就怕一開口,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就傾瀉而出。她小步挪到竹床邊,撅着嘴抹了把鼻涕,真想扇自己兩個耳光。

尼瑪太沒出息了,不就是幾句話麽?有什麽好哭的?有什麽好哭的?

這裏雖然簡陋,再撇開自然條件不談,床單整潔幹淨,東西倒也是整整齊齊,竹床雖因年月長變得暗黃,上面卻毫無落灰,想必趙媽媽事先就清理整頓了的。

其實也沒有什麽東西是要額外收拾的,就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和冷然四目相對的瞬間才意識到她這是和他共處一室啊,倏忽之間羞意上頭,忙轉移視線落在滿是泥土的球鞋上。

視線中出現了一根冰糖葫蘆,她一愣。丫的,不就是昨天沒吃麽?怎的還生出幻覺了?哎呀呀,再瞧瞧這雙手,多麽完美啊,天生就是用來拿手術刀的。

“不吃我可就吃了啊?”

她詫異的擡頭,原是冷然站在面前,大拇指和食指銜着冰糖葫蘆的紙袋。陽光從窗子中傾瀉進來,他正背光,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麽表情,整個人都籠罩在一陣光暈中,格外神聖而夢幻。

她心似就久沸的水,奔騰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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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怎麽可能不吃呢。”說罷從她手中脫出冰糖葫蘆,咬了一口含糊道,“老師不是說細菌多麽?”

冷然沒回答她,起身往門外走去,她攥着冰糖葫蘆也跟了出去。明明一出門就能見到趙媽媽她們,可山路十八彎,彎彎轉轉在窄小的田壟上饒了好幾個圈才到目的地,還真是望山跑死馬。

趙媽媽和她的兩個孩子正在稻田裏耕田,她才懂,剛才趙媽媽怕是專程在家裏等他們的。

方方正正的水稻田裏滿是泥漿,兩個孩子伏在犁上,趙媽媽在前面奮力的拉着,漲紅了臉色,在泥濘中艱難前行。

她這邊還在發愣,冷然已經脫掉了鞋襪,從趙媽媽手中接過缰繩拉了起來。她盯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蘆,凝視着兩個孩子很久,他們,應該很難吃到糖葫蘆吧!

好在紙袋還沒丢,小心翼翼的裝了回去,脫掉鞋襪,卷着褲管加入了小兵的行列。

趙媽媽家的孩子,一個叫趙建,一個叫趙蘭。這山路和平原地區不一樣,去上個學要走兩個多小時的山路,孩子們必須有這個體力上下學,等趙建趙蘭開始讀小學一年級時,已經九歲了,如今已經十三歲的兩兄妹才只讀五年級。

夜幕降臨時分他們才整頓好一塊田地,趙媽媽先她們一步回家做飯了,這半天下來,池小墨已經完全感覺不到腿和腰的存在了,渾身都是泥漿,癱軟的坐在田壟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她想家了!

并不是因為這裏艱苦的條件,看趙媽媽和兩個孩子,才知道親情的偉大。而是在特定環境下,父母孩子之間的理解和包容被不斷放大,點點滴滴都是值得回味的。

她吸了吸鼻子,問趙蘭:“蘭子,這邊哪裏能打電話?”

趙蘭也上了田壟,兩腿上糊着田裏的稀泥,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姐姐,莫名地喜歡:“等回我們家了給姐姐搭個梯子,爬到梯子最上面就有信號了。”

趙蘭讀過幾年書,也刻苦,普通話說的很标準,池小墨沒吃力就聽明白了。她抓住冷然遞過來的手爬起來,彎腰拾起沒吃完的糖葫蘆,一行四人從彎彎曲曲的田壟上往趙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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