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然不是,她不配

溫越跑得氣喘籲籲,把突然前來探班的溫煦給接了進來。

只是這個接的方式有點粗暴。

“啊啊啊,疼疼疼!放手!放手!”溫煦踉踉跄跄地一路痛嚎,耳朵都快被她揪掉了,“我十八歲了,姐!旁邊人都看着呢,我還要臉的!”

“什麽臉?你還有臉呢?”溫越松開他的耳朵,指着他的鼻子罵:“你現在不應該上學嗎?跑來這裏幹什麽?又想挨揍啦?”

溫煦是溫越的弟弟,同父異母。

溫越的父母很早就離婚了,父親再婚後有了兒子,就是溫煦。

因為溫父溫母是和平離婚,沒有鬧僵,兩家一直有保持聯系。溫越賺錢比較早,有經濟能力,時常給溫煦買點衣服文具零食之類的,溫煦對她這個姐姐還挺親,過年過節都惦記着要找她玩兒。

只是後來溫煦被他家裏給寵壞了,要多讨嫌有多讨嫌,成天不想着好好學習,着了魔似的一心奔着當電競選手的路上去了。

今年他高考考得一塌糊塗,勉強有個大學上,但聽她爸說,開學一個多月了,他就沒上過幾節課,在外面跟他那幾個朋友參加什麽訓練打游戲。

兩人雖然是血親,但不是一個媽,到底是隔着一層,溫越不好參與管教,聽到了也只能搖搖頭。

“我這不是十一放假嘛,知道你在這裏拍戲,就來看看你。”溫煦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讨好沖她笑:“這不是好久沒見你,想你了嘛。”

十一的假期早過了,溫越信他才有鬼,抱起雙臂,睨着他:“有屁快放,我沒時間跟你耗。”

溫煦果斷收起嬉笑的嘴臉,朝她伸手道:“我沒錢,給我點錢。”

溫越轉身就走。

溫煦也不氣餒,跟屁蟲一樣追上去,抱着她的胳膊,歪過腦袋,一米八的大個子依偎着她撒嬌。

“姐姐,姐姐,我都快餓死了,你打發點吧,我都瘦成什麽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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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點錢,我保證明天就好好回去上課。”

“等我以後紅了,一定加倍的還給你,還給你買包買首飾怎麽樣?”

溫越已經把他給看得透透的了,他就是典型的“我錯了,下次還敢”的類型。

認錯的時候比誰都誠懇、比誰都可憐,目的達到後就繼續放飛治我,該幹嗎幹嗎,皮癢得很!

“快餓死了是吧?我那兒有點吃的,你去吃。”溫越不為所動,涼涼地說着伸手将他扒拉開,“反正一句話,要錢是不可能的。”

溫煦他媽以前特別溺愛孩子,但高考之後,溫煦因為打游戲的事情跟家裏鬧了一通,她現在态度就有些變化了,他不去老老實實上學,就堅決不給錢。

他這肯定是缺錢得沒辦法了,所以才眼巴巴來找她。

至于為什麽不直接找她轉賬,因為溫煦這家夥肯定知道她不會轉,所以來當面賣慘,說不定待會兒還會擠幾滴眼淚出來。

“你太狠心了吧,我回去的路費都沒有了。”溫煦哭喪着臉把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掏給她看,“你真舍得看着我走投無路啊?”

“你活該!省下車費你還能多吃幾頓,跑來找我,讓你血本無歸。”

“姐,姐姐,好姐姐!”

溫越那叫一個煩,腳下步子加快,幾乎是一路小跑了。

溫煦锲而不舍地又纏上去,兩人拉拉扯扯,吵吵嚷嚷地從時星河旁邊經過。

時星河這時候已經換好了戲服,寬肩窄腰,身姿挺秀,容顏昳麗,過分惹眼,給他整理腰帶的男工作人員都悄悄紅了臉。

時星河擡起右手輕輕抖了一下又長又寬的袖子,負手在身後,面色不善斜眼瞟了一下溫越的方向。

盛昭察言觀色,立馬開口道:“你看看,你看看,光天化日的這兩個人怎麽拉拉扯扯,真不像話!”

作為一個助理,最重要的就是要揣摩老板的心思。

老板特別讨厭的人,他就無原則地讨厭,還要對其進行強烈譴責,幫老板出掉心中的惡氣。

時星河沒搭理他,他再接再厲:“她有沒有點自覺,這麽多人看着也不知道收斂一點,而且看那個男孩年紀還很小,該不會是……”

時星河終于側過頭來看他了。

不過迎接盛昭的并不是老板贊賞的目光。

“閉嘴!”時星河被他念叨得煩不勝煩:“再說一個字把你嘴給卸掉。”

盛昭默默地把嘴給捂上,不吭聲了。

下午,主男主女主女二的戲份。此時現場正拍女主和女二的,時星河暫時候場。

“唉!真無聊!”一聲嘆息飄過來。

時星河躺在椅子上,臉上蓋着劇本,沒反應。

“真的好——無聊——啊!”那人又叫了一聲。

盛昭出聲道:“到別處嚎去,請別在這兒打擾別人。”

“誰?我離這麽遠打擾到誰了?找事兒是吧?”

那人不服氣的聲音近了,顯然是走過來了。

“诶诶?你靠這麽近幹什麽?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時星河拿開蓋在臉上的劇本,清冽的黑眸看向已經走到他面前卻被盛昭給攔住的少年。

他眉目清秀,皮膚微黑,頭發亂蓬蓬的,身上穿着淺色兜帽外套,破洞牛仔褲,正是剛才和溫越拉拉扯扯的那個人。

溫煦看到時星河的臉,霎時間眼睛一亮,驚喜道:“你你你,你不是那個很紅的,那個,時星河嗎???”

時星河眉尖微挑,神情冷淡。

溫煦已經完全把溫越“不能随意走動,不能随意跟別人搭話”的死命令給抛到腦後了。

“我能找你要個簽名嗎?!”他激動無比地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番,卻一片紙都沒有,他靈機一動把手機遞給他:“我女朋友特別喜歡你,是你好幾年的粉絲了!你就幫我簽在手機殼上吧,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時星河坐直身體,微微擡手示意了一下,盛昭停下阻攔溫煦的動作,摸不着頭腦地站到一旁。

時星河盯着他,聲音不高不低:“你女朋友?”

溫煦點頭:“嗯,我女朋友。”

盛昭一聽,沒忍住問道:“那你跟溫越什麽關系?”

“她是我親姐,嘿嘿,我叫溫煦,春風和煦的煦。”

盛昭含糊地嘀咕一聲:“原來是姐弟。”

溫煦又走近一步,以一種欣賞的目光毫無顧忌地上下打量時星河:“我的天,你長得可真好看,比電視裏還要好看幾百倍!”

原來她女朋友口中“發着光的美貌”是真實存在的。

同樣身為男人,怎麽差別這麽大呢?

時星河一直沒接他的手機,他也不尴尬,收回手,找了個話題自顧自地跟他聊起來:“哎?你在戲裏是跟我姐演一對兒嗎?”

時星河唇角勾起,微笑着對他道:“當然不是。”

“哦哦。”聽起來有點可惜。

時星河又道:“她不配。”

溫煦聞言愣了愣,察覺這幾個字完全就找不到任何開玩笑的意味,登時臉色一變,對時星河的态度也變了:“你怎麽說話呢?怎麽我姐就不配了?”他很是生氣:“她長得不漂亮嗎?演技不好嗎?你憑什麽這麽說?!”

面對動怒的他,時星河的神情沒有絲毫起伏。

“憑我說的是事實。”時星河緩聲道:“憑我随便一句話,就能換掉她。”

明明他是坐着的,說話聲音也不大,溫煦卻感覺自己氣勢完全被壓下去了,反倒像是在他居高臨下同他說話。

而且他眼裏那種似是而非的輕蔑令人實在不舒服!

溫煦其實也意識到自己好像不該再繼續招惹這個人了,因為他知道這個人家世背景确實不可小觑,他怕真害得溫越掉角色。

可到底還是年紀小,沒辦法克制住翻湧沖動的情緒,他腦子發熱,脫口而出:“哼!才不稀罕你,我姐多的是男人追!”

時星河打量他一眼,冷笑道:“你們姐弟倆,還是真是如出一轍地不知廉恥。”

溫煦怕自己再留下去就闖禍了,薅了一把自己原本就亂亂的頭發,氣沖沖地轉身走了。

安佳急匆匆回來,就看到溫煦正滿臉頹喪地蹲在牆角,頭發亂得跟鳥窩似地。

她松了口氣,幾步上前去:“你沒亂跑吧?沒闖禍吧?”

溫越特地叮囑她要把溫煦給看好的,她一直寸步不離守着,可剛才實在肚子疼忍不住了,腳踩風火輪似地去了趟洗手間。

她想着,這短短的十分鐘,應該不至于就讓他給鑽了空子。

溫煦沒有回答,只是捧着臉望着院中正在一遍遍拍打戲的溫越,然後喃喃道:“挺漂亮的,沒毛病啊!除了有時候腦子不好使,她哪裏不配了?我看是你不配才是,哼……”

安佳聽不懂他在那兒嘟嘟嚷嚷什麽,轉過頭去見溫越那邊似乎喊卡了,拿起水杯準備過去。

“我來我來!”溫煦自告奮勇,猛地站起身來,硬從安佳那裏一把奪過水杯和包包,興致勃勃道:“我來當助理,你不用跟過來了。”

也不等安佳反應,他把包往肩上一挎,屁颠颠地跑過去獻殷勤。

結果溫越根本不搭理他,喝完水就把他一掌拍到旁邊,跟導演聊戲去了。

溫煦不好再湊過去,百無聊賴地站了會兒,努努嘴一步三回頭地往回走。

結果一不留神撞上了一個人,松松挎在肩上的包就這樣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哦。”包的拉鏈是開着的,裏面的東西摔出來一半,散了一地,溫煦嘴裏道着歉趕緊蹲下身去撿。

對方一語不發在旁站定須臾,繞開他走了。

溫煦餘光裏晃過去一片做工精致的淺藍色的衣角,他覺得有點熟悉,便扭過頭去看。

果然看到了時星河的挺拔卓絕的背影。

他冷哼一聲,繼續撿東西。

“還好手機屏幕沒摔碎。”不然他又要被溫越錘了。他暗自慶幸,拉好包包的拉鏈正要起身,卻發現旁邊還落了一根項鏈。

他趕緊撿起來,吹吹上面的灰。

項鏈的吊墜是個泛着淡黃色光澤的水晶小狐貍,耳朵尖尖,眼睛妩媚細長,尾巴呈蜷縮狀。

他對珠寶一竅不通,但覺着這個晶瑩剔透瞧着還挺可愛的,便動了小心思。

晚上死皮賴臉地跟着溫越回到了酒店,蹭吃蹭喝夠了之後,他把狐貍吊墜拿出來,對着溫越晃了晃:“姐姐,這個墜子我喜歡,能送我嗎?”

溫越剛回頭瞥了一眼吊墜,聽他又說“我想送給我女朋友”登時奇道:“這世上竟有如此不長眼之人吶?怎麽就看上你這麽個不成器的臭小子?”

“我是不成器但長得帥啊你不知道嗎?我可是我們學校的級草,萬千少女都為我傾心呢~”

溫越呸一聲:“級草,草包的草吧!不好好上學到處瞎混,你也就現在能騙騙小姑娘,等以後你這張臉一毛錢都不值!”

溫煦充耳不聞,又問:“究竟送不送我嘛?”

“拿去拿去。”作為一個女明星,她的首飾太多了,這個吊墜瞧着有些眼生,她都不記得是自己什麽時候買的了。

不過她現在在拍戲,帶的都是自己的首飾,沒有贊助商的,他想要就随他了。

不管有多貴,就當是給小妹妹一點見面禮了。

溫煦喜笑顏開,直接把項鏈裝兜裏,身體往後蹦着一仰,躺在床上,拿出手機嘿嘿嚯嚯地打游戲。

“噫!”溫越嫌棄地扯了扯嘴角,幾步走過去把他從床上掀起來:“我還要背詞,滾回你自己房間玩去。”

溫煦怕她揪耳朵,跳下床,一陣歪風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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