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退婚後,他成了暴君(7) 趙……

“您知道臣妾離開了?”

趙厲抿唇不語。

趙厲精壯結實、肌肉虬結。蘇孚纖細柔弱,手不能提,拖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氣喘籲籲:“前面有個山洞,能進去躲陣。”

山洞藏在蓬蓬亂草後,四壁鐘乳石奇形怪狀,陰森可怖。洞很長,越來越窄,收縮成只能容一人通過的裂隙,黑黢黢,誰也不知裏面潛伏什麽危機。

二人沒往裏走,趙厲背靠洞壁,意識逐漸模糊。有人不停推搡他:“陛下,不能合眼。”

夜裏趙厲發熱,蘇孚撕下兩塊衣擺,冒險跑出,河水浸濕帶回,一塊敷額,另一塊慢慢擦拭血污。

有的地方已經結了血痂,有的地方鮮血還在不斷滲出。血痂與衣服粘連,蘇孚只能用濕布條一點點浸透,慢慢撕下來,小心窺視趙厲的表情:“疼麽?”

趙厲臉頰蒼白,下颌緊繃,豆大冷汗不停從額頭滾落,笑罵:“動作快點,布條幹掉再三出去,追兵過來你我都逃不掉。”

衣服解到胸膛,上面遍布七八條刀傷,盡是皮肉翻滾,其中兩條下白森森骨頭赤/裸裸暴露出來,蘇孚從未見過這般真實的殘酷場景,駭得手一抖,她動作更輕柔些,抽抽鼻子,哽咽道:“陛下,您要是疼就叫出來吧。”

絮絮叨叨,趙厲無奈:“別說車轱辘話,講講山洞什麽情況。”

蘇孚誇贊:“洞外野草長得成年男子那麽高,芭蕉葉子那麽肥,絕對隐蔽,洞裏石頭怪有趣的,形似花草鳥獸,善男信女……”

就算目不能視,趙厲也能嗅到洞中腐朽氣息,聽見蟲蟻嘶叫,預感絕不會像她話裏那般精美絕倫,瑞氣騰騰。

是想安慰他情況沒那麽差?

到見骨處,冷汗已濕透衣衫。

很快,上半身傷口處理完畢,蘇孚猶豫着,将手探到褲帶,剎那,手腕被另一只大手擒住:“不必再繼續了。”

蘇孚執意,他冷聲呵斥:“豫王妃!你是不是忘記自己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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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沉默。洞裏洞外,只剩山蟲聒噪鳴叫。

趙厲狠心道:“你的好意朕心領。脫險後立即封你為一品護國夫人,別再故意勾引朕,否則你什麽也得不到!

寂靜無聲,女人真不再試圖抽他腰帶。

趙厲松口氣,不禁想,她會是什麽表情?

被冒犯後的惱羞成怒?

還是心願得償後的喜不自勝?

涼風習習,從他敞露胸膛滾過,冷熱交織。

終于,女人似哭似笑問:“您是不是很厭恨臣妾?”

趙厲刻薄反問:“你覺得呢?”

“理所應當,臣妾,謝主隆恩。”

經蘇孚幹涉,沒過夜,暗衛統領蒼凜帶數十黑影找來護駕。

見到趙厲傷口,大驚失色:“陛下?!您怎麽會傷得這麽重?”

趙厲坐起,吩咐分兩撥,一撥送蘇孚回府,一撥随他回宮,蒼凜固執先驗傷:“皮肉傷不致命,可肋骨斷裂一根,疼痛在其次,亂動随時有紮破肺葉風險,來人擡陛下走!”

蘇孚震驚:“肋骨斷了根?”

趙厲擺手:“蒼凜你來扶我,擡回去像什麽樣子?徒惹麻煩。”

“誰能看到?當年您腿骨斷裂生擒鮮卑首領,将咱們從死屍堆裏挖出來多狼狽,現在不過擡擡您,算得什麽?”

衆暗衛跪滿地,趙厲終于拗不過他們,被擡回宮。

蘇孚被暗衛送回,夜裏見那猙獰傷口,驚夢而起,捂着心口喘氣。

她想起蒼凜臨走說:“我戎馬殺戮半生,刀山火海半生,還從未見過陛下那樣心性堅定,吃什麽苦都面不改色的人。”

“多虧統領查驗,否則誰能想到陛下傷得那樣重?”

“可不表達,不叫痛,不代表不會疼。王妃,陛下重情重義,您若想利用這份情意傷害陛下,恕臣不敬,這世上有的是法子,讓人悄無聲息地消失。”

“您放心,我哪裏傷得了陛下呢?”

趙厲果然守信,隔日道夢見高祖,說蘇孚天佑福星,封號聖旨就下達王府。

蘇孚提前結束祈福,歸府接下榮耀。

趙璋被蘇孚迷得五迷三道。宋玉婵看不慣,找到趙璋說小話,污蔑揣度:“說不準,姐姐去佛迦寺不是祈福,是與陛下私會去呢。”

趙璋心中不免打鼓。但很快,他無暇顧及情愛。

有消息傳出,皇帝最近罷朝,不是因受感召決定親自守墓祭祖。而是因為眼睛出毛病!瞎子怎麽做皇帝呢?就算暫時霸占龍椅,實權必然旁落!趙璋嗅到機遇,立刻安排部署,擴散流言。流言再難聽,趙厲也沒出現在大衆面前,趙璋更有把握。

暮去朝來重傷,足足調養七日才回到王府。

王府謀士來去,熱鬧非凡。朝來氣鼓鼓,飛到依舊冷清小院時,又變得疑惑:“她做什麽呢?”

蘇孚抱了只體型嬌小,黑白斑點幼豬。那豬眼珠子灰蒙蒙,想是只瞎豬。騰出手,拿碟黑糊糊湯藥,往它眼上抹。片刻後,奇跡般,豬眼珠上灰色消退,黑白分明。

朝來瞪圓眼睛,見蘇孚放走豬,又拿出一瓶藥水,往自己右眼滴!

蘇孚滴之前猶豫[系統,配方沒問題?]

[宿主請放心,系統出品,品質保證。]

[暮去朝來在看?]

[眼都不眨!]

蘇孚一咬牙,将毒水滴入眼,她疼得打顫,試試視力,調整角度,讓二女能看清楚她右眼,才摸到黑糊糊湯藥,抹上去。

接下來幾日,蘇孚又做幾次實驗,試探叫:“暮去,朝來。”

暮去心思複雜地接過藥水。這是眼前女人拿自己試驗不下十遍的藥水,可她只輕描淡寫道:“聽說這藥水對瘴毒有用,本王妃用不上。暗衛經常出生入死,賞你們。”

二女将藥水呈給趙厲,說明白來源功效,卻不約而同,隐瞞蘇孚試藥過程。畢竟那女人工于心計,朝三暮四。陛下還是不多與她有牽扯好!

趙璋自以為勝券在握,誰知被打個措手不及!趙厲沒瞎,面色紅潤出現在朝堂。而這段時間,他卻因得意,将大半勢力都暴露,現在全成為靶子!

趙璋狼狽不堪,宋玉婵諸事不順!吳太妃整她,趙璋嫌她,唯一安慰,也是唯一希望,她那三歲胖兒子還被蘇孚帶到膝下養!

宋玉婵哭到暈厥,趙璋只不鹹不淡道:“你現在是妾,母妃說得對,瑜哥記到蘇孚名下對他有好處!”

“那是我親兒子,就算記到她名下,憑什麽不讓我見!”

“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适合教孩子?”

宋玉婵吃癟,怨氣滿盈,待晚間,要去延壽院伺候吳太妃,碰巧聽見兩女議論時,恨意達到頂峰。

那是兩面生侍女,在修剪花枝。臉圓的道:“要說宋氏也慘,打那回從丞相府回來,過得什麽日子!今後太妃不定怎麽收拾她呢。”

“別這麽說,也許過陣子人家再鹹魚翻身。”

“她現在無依無靠,兒子都成別人的,還能翻出什麽水花?”

“也是,那她就永無寧日?太妃那麽恨她,除非,太妃不在了……”

“呀!這話可不能亂說。”

怔愣出神,再望去,已沒有兩女身影。

蘇孚将二女換下來的衣衫投進竈臺,毀屍滅跡:“暮去你去緊盯宋氏,但凡她有所動作,立即做出動靜,引人去看。”

宋玉婵渾渾噩噩走到延壽院,心中不斷回響侍女的話,除非,太妃不在了……

支開暮去,蘇孚笑盈盈召朝來。

朝來汗毛炸立:“做什麽?”

女人拿出封信,牛皮紙仔細包好,熱臘封口,看不見裏面內容,拿在手中,能嗅到若有若無桃花香。

“替我交給陛下。”

朝來不願意,但她實在笨嘴拙舌!不知怎地,三言兩語,被蘇孚勸服。

與蘇孚預料相同,趙厲接到信壓住沒看。

可管得住手管不住腦子。

沒正事時候,心頭眼前,全是攝人心魄清幽桃香。

禦書房西閣橫七豎八倒着許多酒壇,宮燈自兩側灑下泠泠光線,趙厲端坐,盯緊手中信封,眼底湧現奇異的掙紮與渴望,終于嘴唇動了動:“王德全。”

“奴才在。”

“宣大理寺卿入宮觐見。”

跪半天,馮懷瑾挪挪膝蓋,天子聲音從頭頂傳來:“蘇鴻濤案子核得如何?”

馮懷瑾謹慎道:“臣重新翻閱卷宗,物證充分,找到流落在金陵、奉天、郢都人證審問,前後供詞一致,蘇家謀逆案審判未有不妥。”

“啪。”趙厲踹碎酒壇,馮懷瑾深深躬身。

“辦得不錯,下去罷。”

踏出門檻,馮懷瑾不由自主窺視。

天子面色陰沉,翻滾着磅礴怒氣,仿若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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