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5章

元嘉:“......”

就很無語。

傳說中的強取豪奪終于登場了?

還別說, 挺帶感,就是她這個當事人的心情有點複雜——又不是抖M,誰樂意這樣被人捏着臉?

跟那啥那啥似的。

她試圖從男人手中掙脫出手腕, 但力氣相差太過懸殊,根本掙不脫,再試試活動活動臉, 被掐得有點緊, 也動不了。

很好, 面前這個狗比瘋男人是真的打算強取豪奪了。

應對強取豪奪瘋批的最佳方式是什麽?

當然錘爆他狗頭然後走上人生巅峰。

可惜,她是條鹹魚。

她選擇躺平。

倆人挨得近, 她微側臉, 輕輕啄了一下他臉頰,眼睛被蒙着,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只感覺到掐着她下巴的手有一瞬的收緊, 多半是意外, 她沒有多想, 只是順着他剛才說完的話開口了,“侯爺, 你好好說話,別說情話。”

“我怕。”

秦夜天:“......”

大概是她這話殺傷力不大,但侮辱性極強,好一會兒,她才聽到秦夜天的聲音, “你會怕?”

“當然會。”

她答得不假思索。

“怕什麽。”

秦夜天的聲音莫名有點啞。

大概是溺水後遺症,她又沒有想多,便道:“您這種人都會喜歡人了, 這難道還不可怕嗎?”

說實話,她覺得秦夜天心裏不是一般性的沒點B數,“你殘忍,你嗜血,你好殺,你還貪權好色不擇手段,連我和親的嫁妝都敢扣押,就這你還覺得世人誤解你,世人都是俗人,他們不配評價你。”

“勞煩你高擡貴手摸着你為數不多的良心想一想,你自己做的哪件事不是存心找罵的缺德事?”

“還有,不要跟我來強取豪奪這一套,我不吃。”

陰陽怪氣的話一旦說順了,就再也停不下來了,“喜歡就喜歡,睡覺就睡覺,好好說話很難嗎?”

剛才的輕啄他臉頰,其實已經表明了她的态度,勢不如人,索性躺平。

怕秦夜天不信,她又親了一下他側臉,“你看,我也親你了,我也喜歡你了,咱們就按照流程辦事吧,別整那麽多幺蛾子,你不累我都累了——”

捏着她下巴的手陡然收緊,讓她幾乎說不出來話,低低的笑聲像張滿的弓,出鞘的劍,“公主的喜歡好生廉價,前日喜歡林景深,在第一樓哭得梨花帶雨,昨日又喜歡斐文彥,與斐文彥在遺風樓相談甚歡,今日卻又說喜歡本侯。”

“呵。”

“公主叫本侯如何能信公主的喜歡?”

元嘉:“......”

仿佛真有那個大病!

一邊說喜歡她,一邊又不讓她喜歡他,這人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過?

他的手捏得緊,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但他的拇指卻在她嘴角,她張嘴狠狠咬上他手指。

“啧。”

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甚至還笑出聲,微俯身,幾乎與她臉貼臉,“公主當真牙尖嘴利。”

血腥味在她口腔蔓延。

身體比大腦更一步做出反應,她胃裏開始翻騰,她瘋狂幹嘔。

捏着她下巴的手終于松開。

身體失去支撐,她幾乎癱倒在枯草上,一只手扶住她肩膀,卻被她用力甩開,她側靠着身後的山壁,吐得昏天暗地。

她還未來得及吃晚飯,自然吐不出什麽東西來,只是全是胃裏的酸水,又苦又澀極其難受。

這種情況不知道持續多久,她口腔裏的血腥味終于被沖刷幹淨,胃裏的翻騰漸漸恢複平靜,她才感覺自己又活過來,背抵在石壁上,如瀕死的魚兒一樣在喘/息。

垃圾秦夜天真的不做人。

她再一次堅定自己的信念。

好不容易恢複體力,她一把扯下蒙在眼睛上的抹額,視線剛重現光明,清冷的月光都顯得有些刺目,她剛才幹嘔的時候又有大量的生理性眼淚堆在臉上沒有幹,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頗為狼狽。

但她從來輸人不輸陣,把抹額丢在秦夜天懷裏便開始破口大罵,“秦夜天,你是不是有病?!”

大概是臉上挂着淚,再激烈的話都顯得沒氣勢的緣故,她的國罵讓秦夜天面上毫無波動,只是挑眉瞧了瞧她微紅眼睛,從濕漉漉的袖子裏拿出一方同樣濕漉漉的帕子遞給她。

“別跟我假惺惺!”

心裏憋着氣,她看也不看便打掉他手裏的帕子,“是,我是喜歡過林景深,他溫柔多金待我好,我怎麽就不能喜歡了?要不是狗日的皇帝要和親,我現在早就跟他雙宿雙飛了。”

面前的秦夜天眸光深了一分。

但那有什麽關系?

她說話她爽就行了,氣死他算他活該。

“至于斐文彥,一個打着為好的名義實則居心不良的僞君子,他也配我的喜歡?”

“你當我的喜歡是菜市場裏的大白菜,随随便便一個人便能撐得起?”

“秦夜天,我的喜歡不廉價,你的喜歡才是徹頭徹尾的謊言!”

“徹頭徹尾的廉價!”

或許是連日的憋屈讓她終于爆發,又或者是整日不幹人事的禽獸秦夜天實在欠罵,總之她現在只想把他罵個狗血淋頭,“侯爺說喜歡我,我如何能信?”

“侯爺口口聲聲說喜歡,但做的事都是什麽事?”

“侯爺若是不記得,我可以幫侯爺捋一捋。”

“第一次見面,若不是宮裏的小內侍過來,侯爺多半會讓我與珊瑚命喪當場。”

“第二次見面,在侯爺府門口,我給侯爺遞了拜帖,從早上一直等到晚上,若不是我點心帶得多,只怕我都沒力氣走出侯爺大門。”

“侯爺晾着我餓着我也就罷了,前腳我出門,後腳侯爺便讓人擡出女屍,血肉模糊如一團碎肉。侯爺想告訴我什麽?如果我得罪侯爺,我就是這種下場?”

秦夜天眉頭微不可查蹙了一下,薄唇微動似是想說話,但到最後什麽也沒說,只是擡手揉了下眉心,嘴角勾出一抹嘲諷。

這種你愛咋咋的态度讓元嘉更加不耐煩。

心裏不耐煩,說話的口氣自然不會好,“當然,侯爺可以說那時侯爺對我并無情愫,這些事情都是侯爺日常操作,算不得針對我,畢竟侯爺待誰都是如此,心情不好了,殺個人消消氣。”

“殺人嘛,對于侯爺算不得什麽。”

秦夜天懶懶一笑,“不錯,殺人對于本侯來講的确算不得什麽。”

毫無悔意的話讓元嘉直想翻白眼,“嗜殺如侯爺,一邊說喜歡我,一邊把我送給庫羅國的老頭子,這就是侯爺的喜歡?”

“見色起意就直說,不用打着喜歡的名義。”

大概是她說中的秦夜天的心事,面前男人鳳目陡然輕眯,眸中雖還帶着未散的笑意,但削薄唇角已經扯平了,如被激怒的獸,此時平靜,只為一擊必殺。

她便有些想笑。

這就是他的喜歡?

就這?

就這?

元嘉嘲諷全開,“見色起意就見色起意,好看的東西誰不喜歡?別說侯爺,我也挺喜歡我自己的這張臉。”

“但是侯爺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一邊說喜歡我,一邊反複貶低我,一邊說要我跟侯爺在一起,一邊又說我的喜歡廉價,侯爺不相信。”

“侯爺,你有人格分裂症嗎?”

說到最後,她不忘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有病,就趕緊治,你折騰得你不煩我都煩死了!”

她的話字字直戳秦夜天的心窩,但是很奇怪,原本已有幾分薄怒的秦夜天竟并未被她完全激怒,且恰恰相反,他的情緒竟慢慢歸于平緩,甚至平時的陰陽怪氣都沒有,讓她很難不佩服他為數不多的好修養——原來修養這種東西他也有,只是平時高高在上慣了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雖未動怒,但眸光卻比往常深了一分,如星光落在秋水裏,潋滟卻也有幾分寂寥,而眼尾的長睫毛也因為眼睛輕眯的緣故顯得更加長,被清冷夜色剪着,于眼睑下投着淡淡陰影。

莫名的寂寞。

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本侯想要什麽,公主難道不知?”

橫在兩人之間的話題一旦被挑開,秦夜天沒再跟她繞圈子,聲音平靜和緩不旖旎,這才是與她說正事的态度,她很是滿意,只是說出來話,卻讓人覺得不是在說正事,而是在挑事:“本侯要的,是公主喜歡本侯。”

元嘉:“?”

鹹魚疑惑。

“侯爺,我不止說了一次喜歡你——”

“那是喜歡嗎?”

“不是嗎?”

“不是。”

皎皎月色如碎了一地的玉屑,掠過山洞斜斜灑在秦夜天身上,竟讓嗜血好殺的他有一種神只俯視衆生的悲憫感。

但那似乎又不是神只,是自修羅地獄裏爬出的惡鬼,披了張絕色人皮在招搖過市。

沒人知道那張絕色皮囊後藏的究竟是什麽。

是救萬民于水火的神只,還是拖衆生入地獄的惡鬼。

而今夜的她,似乎窺見冰山一角。

七月的風有些喧嚣,繞弄着枝葉沙沙而來,又如鼓點一樣抨擊着人的心跳。

她的心跳有一瞬的急促,又慢慢平息,她看着面前不悲不喜的男人,突然便笑出了聲。

“侯爺喜歡我的臉,所以侯爺對我便是喜歡,我喜歡侯爺的臉,侯爺便覺得不是喜歡,侯爺,你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神只也好,惡鬼也罷,跟她有什麽關系?

她只是一個能茍一天是一天的沒出息鹹魚。

“男人能見色起意,憑什麽女人不可以?”

元嘉笑眯眯道:“我就喜歡好看的臉,精壯的身材,侯爺臉好看,身材也好,所以我喜歡。”

“我就是這麽膚淺的一個人。”

秦夜天微蹙眉。

這話莫名熟悉,仔細想了想,是他之前誇過她的話——他喜歡她的臉,喜歡她的眼,喜歡她般般入畫的絕世,為了這些合他心意的東西,他不介意給她一些特權。

一言蔽之,色令智昏。

再直白點,就是見色起意。

她的話似乎沒毛病。

但若細想,似乎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什麽才華家世與修養,那些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有是最好不過,沒有也未嘗不可。”

見秦夜天嘴角微抿,似在斟酌,元嘉便知自己用魔法打敗魔法的方法見了效,心中大喜,并再接再厲,再給這道魔法上一劑狠藥——“總之,我與侯爺一般,看臉。”

顏狗與顏狗的終極對決,見色起意與見色起意的互相套路。

所謂感情不就是這麽一回事嗎?

面前的秦夜天不說話,元嘉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閑着,搜腸刮肚再次抛出洗腦包,“侯爺,你要是覺得我的話太粗鄙,我也能說得文雅點。”

“日久生情是權衡利弊,一見鐘情是見色起意,侯爺對我,其實也能稱得上一見鐘情。”

她貼心給秦夜天找補,只盼着他別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我對侯爺,自然也是一見鐘情。”

“只是當時畏于侯爺氣勢,又有和親使命在身,不敢表露心跡罷了,如今侯爺既說喜歡我,我歡喜都來不及,又怎會不喜歡侯爺?”

說到這,她的狐貍尾巴也就露出來了——“所以,侯爺不用跟我來強取豪奪那一套,咱們順水推舟談甜甜的戀愛不好嗎?”

秦夜天:“?”

秦夜天:“......”

懂了。

原來在這等着他。

秦夜天眉目舒展開來,神色恢複往日的慵懶嘲諷,一開口就是老陰陽人,“所以,公主願意為民除害了?”

見秦夜天這個表情,元嘉頓覺大事不好,她剛才那番長篇大論怕是沒用了,但事情并不是沒有補救的機會,最起碼,秦夜天現在沒有把話挑明,不挑明,她便還能糊弄描補。

為民除害,是剛才他抱她回來誘她說的話。

嫁他,算為民除害。

于是她便道:“自是願意的。”

以身飼虎,割肉喂鷹,多麽偉大光榮的聖母!

治愈瘋批的光輝光芒萬丈!

大概受她治愈光輝所影響,瘋批此時鳳目蘊着笑意,薄唇微勾,分外溫和無害,甚至還動作輕柔将她滑落肩頭的衣襟攏了攏。

元嘉狂喜。

很好,這波口舌沒有白費,看秦夜天這反應,應該是被她穩住了,只要穩住了秦夜天,後面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一瞬間,元嘉仿佛看到自己告別和親,告別庫羅老頭子的美好生活。

“公主果然深明大義,既願意為民除害,想來也願意做另外一件事。”

被她聖母光輝治愈的瘋批一手撐在腿上,上半身微微前傾,另一只手對她勾了勾,似乎要與她說悄悄話,她自然是樂意見成,便往他身邊湊了湊,星星眼一臉期待,“什麽事?”

瘋批面上笑意更深,“大盛連年征戰,國庫空虛,兵困馬乏,若能将庫羅收為己用,則大盛邊境便多了一道屏障,公主既深明大義,自然願意舍生取義,助本侯奪取庫羅,以壯大盛君威。”

元嘉:“......”

你特麽做個人吧!

她的長篇大論終究是錯付了!

她終于無比清醒明白一件事——不要靠近秦夜天,會變得不幸。

元嘉沒再搭理瘋批禽獸。

直到珊瑚與秦四帶人找過來時,她仍沒分給秦夜天半點眼神,珊瑚與秦四都是人精,哪裏看不出她與秦夜天鬧了矛盾?

于是倆人互相對視一眼,各找各的主子,各自噓寒問暖準備回各自的院子。

元嘉回了驿館院子,但秦夜天并沒有回,在燈火依舊通明的遺風樓停下腳步。

秦四有點看不懂,但他不敢問——無論是封三娘,還是與元嘉公主吵完架的侯爺,哪個都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能躲多遠躲多遠。

秦四不遠不近立在秦夜天身後,餘光瞧見秦夜天擡頭看着龍飛鳳舞的遺風樓牌匾,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自嘲一笑,大步走進遺風樓。

秦四:“???”

遺風樓是他家侯爺能去的地方嗎?

那是他家侯爺最不堪回首也最不願提及的過去。

是軟肋,更是逆鱗,觸之即死。

他不是元嘉公主,他不敢去觸黴頭。

他選擇在樓外等候。

秦夜天徑直去找封三娘。

年逾三十的女人風韻猶存,攬鏡自照描繪着眉心花钿,“喲,這不是來來麽?”

“來來不去陪國色天香的和親公主,來我這做什麽?”

“想問封姨一些事兒,自然就來了。”

有求于人的秦夜天能屈能伸,自動過濾惡心巴拉的來來稱呼,漫不經心把玩着幾案上的琉璃盞,态度難得溫和無害,“我喜歡一人,可惜那人似乎并不喜歡我,厭我,惡我,憎我,恨我。”

“封姨擅弄風月,精于此道,故而想問封姨,何解?”

封三娘:“!!!”

描繪花钿的筆一下子掉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秦夜來:本侯最大的有點是能屈能伸

封三娘:說人話

秦夜來:封姨教我追人QAQ

封三娘:????好好說話別吓人!哪家的女郎這麽作孽能被你看上!

秦夜來:....

講真,其實來來很會撩的,可惜他遇到的是反套路的元嘉23333

好了,下面開始歡樂的追妻火葬場了~

追文的小可愛大可放心,我是女主親媽,不虐女主,而且本文走沙雕風,輕松無虐小甜餅~~

最後這裏說一句呀,以後每天兩更噠

一更在中午12點,二更在下午6點或者9點~~

小可愛們不要錯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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