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話, 龔文峰整個人的臉都煞白了起來。
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剛剛黑衣人的鮮血沾染到她的臉頰上。
濕濕的,熱熱的。
若是再不做點什麽的話……或許要不了多久就她也會變成一具要不了多久就會涼透的屍體。
蔣天佑拿出懷中錦帕一邊擦拭着身上的灰塵, 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看來今日生辰是過不了了, 姑母就沒有什麽給天佑說嗎?畢竟生辰年年有, 過不了沒關系,可是以後天佑的生辰還要去祭奠姑母的死忌, 也讓人挺為難的。”
龔舒羽一聽蔣天佑這話, 整個人也瞬間打了個冷顫。
她連忙勸道:“阿娘,都這個時候了, 有什麽事情你別憋着,快說呀。”
龔文峰白了一眼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兒一眼。
這會兒你倒是知道急了?
要不是你他媽被龔舒文那個廢物點心綁架了,老娘用得着現在這麽為難嗎?
龔文峰的眼神變換交錯, 唇更是微微顫動,她似乎想要說什麽。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慌亂的聲音, 一個士兵帶着半幹涸的血色,跌跌撞撞的來到城主府。
“賢王!不好了不好了, 慧王在甘河被敵軍誅殺!”
“慧王在甘河被敵軍誅殺了!”
“慧王在……”
周圍人聽到這個話後一片嘩然。
慧王蔣天澤是什麽人, 那可是年少就已經極富盛名,帶兵如神的戰神。
當年兩王逃回封地, 起義的士兵也不過靠的是兩王封地的兵力罷了。
兩王的兵力若是和其她諸侯比起來,自然是不算少。
但是和當初手握天下重兵的鳳君比起來顯然是不夠看的, 更何況兩人的封地雖然是挨在一起的,但是土地荒涼,物産不豐富, 手裏的錢說不少有多寬裕。
那個時候很多被封了地的王爺全部被鳳君害死了,封地一時間群龍無首, 流寇兵閥四起。
整個鳳曦國更是被搞得兵荒馬亂,人人自危。
沒有人看好兩王的起兵,甚至有不少人對此當做笑話一樣看待。
不少親鳳君一脈,暗中下賭盤,猜測二王什麽時候被滅,下場會如何凄涼。
好在兩人封地離皇城距離遙遠,再加上鳳君倒行逆施,搞得天下大亂,要平叛的地方不少,這才給了兩人喘息的機會。
等鳳君平亂的一圈回來,二王已經打下了不少地方,募集了不少物資。
能夠這麽快的拿下那麽多土地,除了蔣天佑四處奔走收集軍備物資以外,靠的就是蔣天澤的用兵如神。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大勢越來越好的情況下,慧王蔣天澤居然會被誅殺。
蔣天佑聽到皇姐噩耗後,一向風輕雲淡的臉上出現了裂紋。
怎麽可能?
明明上輩子皇姐都能夠安然無恙的走到最後,怎麽可能這輩子會隕落?!
難道是自己重生後所引起的變化?
蔣天佑厲聲道:“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那個報信的士兵被吓得跌坐在地上,結結巴巴的說道:“是刺客…是刺客,原本慧王連着幾場都勝利的,可是誰都沒有想到對方會派刺客刺殺慧王!”
“不可能!皇姐周圍高手如雲,其他人連近身都困難重重,更何況若是刺客這條路能走通的話,鳳君早就派刺客出手了,何須等到現在?”
那士兵看到暴怒的蔣天佑吓得渾身發抖,巍巍顫顫的說道:“是秦無眠!她們假裝燒毀糧草,吸引住了大批注意力,後面由秦無眠帶着大內四大高手一起出手,才…才殺了慧王。”
秦無眠?!
蔣天佑的雙眼閃現過疑色,電光火石之間腦子裏面不由的想到若是大內四大高手,或許真的能夠做到。
但是四大高手都傾巢而出,難道皇城不需要人守護?
更何況秦無眠明明就在河間?!
就在這時哪個原本受傷孱弱的士兵,一下子暴起來。
拿着利劍刺向蔣天佑的眉心。
蔣天佑周圍保護的侍從,剛剛才解決完黑衣人和龔文峰,都以為鬧劇已經落幕放松警惕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刺殺還沒有結束。
更何況剛剛聽到慧王的死,一時間心神大動,等侍衛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失去了先機。
不過好在蔣天佑周圍的侍從極為多,就算失去先機,但是面對區區一個刺客也不在話下。
特別是剛剛和龔文峰、黑衣人交手的四個侍衛,她們下意識的就擋在前面,想要把人拿下。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不過是短短的一招,四人長劍皆斷。
兩死兩重傷!
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是秦無眠!是大內第一高手秦無眠!”
大內第一高手秦無眠,也被稱為鳳曦國第一高手。
身法飄忽猶如鬼魅,成名後未嘗敗績。
只是誰都沒有預料到這個秦無眠不去皇城保護着,不去找前線的慧王,反而找上了蔣天佑。
蔣天佑周圍的侍衛瞬間都緊張起來,連忙保護她撤離。
可是秦無眠不愧為大內第一高數,她的劍實在是太快了。
蔣天佑周圍的保護圈被她撕裂出一個缺口,其餘衆人想要補全這個缺口,但是卻被秦無眠帶來的其他刺客牽制住,一時間根本來不及回防。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秦無眠的劍已經指向了蔣天佑的眉心。
眼看着蔣天佑就要血濺當場了。
這個時候一個一直隐藏在蔣天佑身後陰影處的黑影猶如鬼魅一般漂移至蔣天佑身前,樸刀直接果斷的斬下,擋住了秦無眠的利刃。
秦無眠沒有想到眼看就要成功的刺殺,會瞬間功敗垂成。
他原本尖細的聲音變得更為尖銳刺耳起來
“暗冥?!你作為暗衛副統領居然投靠了蔣天佑!你這個叛徒,你……”
秦無眠原本還要說些什麽,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蔣天佑身邊一個寵奴,居然拿着一包混合着奇異香味的粉末撒向自己雙眼。
秦無眠看到這漫天不分敵我的‘毒藥’心裏一驚,憑她的功力,能在這種場合傷到自己的毒藥必定是奇毒。
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寵奴會這麽的狠絕,居然這種場合用這麽大面積的毒藥,對方就算是不顧及這些侍衛,難道就不怕傷到蔣天佑嗎?
原本連衆多侍衛和暗冥都沒有逼退的秦無眠,面度如此‘奇毒’的情況下,第一次選擇了後退了。
正是由于這個後退的空隙,蔣天佑瞬間被衆人保護在安全圈裏。
小沐笙也沒有想到秦無眠就這樣退了,不過他感覺到周圍的氛圍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滞。
本能的,奶兮兮小小聲的解釋道:“不,不是什麽毒藥…不過就是一些火鍋底料多加上一些辣椒面……”說完以後語氣還略帶一些遺憾補充道:“我是想撒他眼睛來着…天下第一高手就是厲害哈,這都能夠…避開…哈哈…”
小沐笙只是本能的感覺尴尬,所以想要解釋一下,但是卻發現解釋完了以後周圍的氛圍似乎更為奇怪了。
小沐笙不知道的是衆人原本是擔心他撒出的毒粉會讓自己中毒,可是聽到不過是火鍋底料…瞬間就有些囧了。
天下第一高手被一個黃口小兒手中的火鍋底料吓退?!
這應該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話了。
而這話落到秦無眠的耳朵裏面,成名已久的他覺得是小沐笙故意出言羞辱,瞬間大怒道:
“豎子爾敢?!”
蔣天佑寵溺的把小沐笙拉到自己身後,安撫的握了握他的手。
蔣天佑看到秦無眠看小沐笙的眼神,淡粉色的薄唇涼涼的開口,只是一句話比一句話狠絕:
“傷秦無眠者賞賜黃金百兩,加官一級。”
“誅殺秦無眠者賞黃金千兩,加官三級。”
“弓箭手聽令,萬箭齊發,誅殺此獠!”
早就埋伏在城主府周圍的士兵,瞬間冒出了頭來,一只只淬了毒,發出幽藍色寒光的利箭全部對準了秦無眠。
蔣天佑的雙眼也浮現出寒光。
秦無眠實在是太危險了,只要她在一日,自己和皇姐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刺殺,今天若不是暗冥在這裏,自己就懸了。
再者,今日若是放虎歸山,秦無眠或許不會再來刺殺自己,但是她手下的将領謀事就危險了。
今日無論如何都要留下秦無眠。
蔣天佑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城主令牌繼續說道:“所有河間的将士聽令,全部收歸我編下,過往種種,全部既往不咎,賞賜亦如我剛剛所說。”
錦衣聽到賢王的話語,連忙又用內功把同樣的話傳達到老遠。
河間的将領原本在一場又一場的變故中,腦子已經暈乎乎的,正在迷茫着,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了。
可是如今聽到蔣天佑有些淡漠清冷的聲音,仿佛一潑涼水澆入頭頂,大腦瞬間清醒了不少。
再加上看到蔣天佑那高座中心不緊不慢的樣子,心裏沒來由的一陣信服,開始聽命抓捕刺客。
一時間大廳再次上演出另一幕厮殺。
秦無眠再怎麽厲害,但是整個人被武力值稍微弱上一些的暗冥牽制住。
再加上一個連開口機會都懶得給他的蔣天佑。
擺明了不審訊、不逼問,直接弄死态度。
蔣天佑毫不講武德的一邊吩咐放毒箭,一邊千軍萬馬圍攻秦無眠,使得她一身武功無法發揮,整個人被死死的拖在了大廳。
随着時間的推移,龔文峰看到秦無眠周圍的人倒下去的越來越多,知道秦無眠已呈敗勢,無力回天。
再加上自己手裏的軍隊也就被蔣天佑……
龔文峰看到這一幕,心裏已有決斷。
她一咬牙,對着秦無眠高喊道:“秦大總管,今日一到早我已經叫人把您的金庫全部移走了,您辛苦了這麽久,如今可是一個子都沒有了,真是可憐可笑啊~
今日你死了便是連棺材本都沒有,想來不過是草席一裹,亂葬崗一丢。
啧啧啧,聽說亂葬崗裏面全部都是豺狼,人還有氣呢,就被分食了。您這樣的,也不知道會入了那個畜生的口。
若是屍身不全,怕是輪回路不好走啊~!”
秦無眠這個人吧,平生除了金子什麽都不愛,對他而言,金子就是他的命。
更何況龔文峰這個人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嘴是又毒又臭。
原本就內息不穩的秦無眠硬生生的被龔文峰氣得吐了一口血,整個人産生了巨大的情緒波動。
高手對決,每一次分心都是致命的,更何況是秦無眠這麽大的波動。
長期在暗衛營裏面打滾的暗冥,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攻擊速度越發的加快,樸刀已經揮舞成一片虛影,刀刀毫不遲疑的向秦無眠的要害攻擊過去。
一刀斬斷秦無眠一臂。
惹得秦無眠發出一聲悶哼。
秦無眠看到自己的斷臂在空中飛舞,身體已殘,出血過多,內勁不足,整個人如今已是強弩之末。
想他秦無眠縱橫鳳曦國數十年,如今或許真的要飲恨于此。
秦無眠不由心中暗恨,他想刺殺蔣天佑,可是如今蔣天佑被重重保護起來,根本連接近的機會都沒有。
甚至他連龔文峰這厮都沒有辦法靠近。
這個老匹婦,亂完他心神以後,早就跑到侍衛後面躲了起來。
就在這時秦無眠的眼神落在了離自己不遠處,裝着血玉珊瑚的盒子上面。
若是…若是血玉珊瑚被毀,那是不是代表蔣天佑這個病秧子,要不了多久就會命不久矣?
這秦無眠也是個狠人,想到這一層立馬就又了決斷,
她拼着被暗冥重創,也要脫身向血玉珊瑚攻擊過去。
眼看就要得手,周圍人察覺到她的意圖時已經晚了。
秦無眠看到周圍人驚慌失措的樣子,特別是蔣天佑周圍的人,心裏不由生出得意。
今日我軀歸故土,他朝君體也相同。
秦無眠想到自己至死能夠把大名鼎鼎的賢王也拉下來,頓時也覺得不虧。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刺向了那個拿着血玉珊瑚的侍者。
哪個侍者也是硬氣,察覺到秦無眠的意圖,知道自己在秦無眠的劍下斷然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最後拼死也要将血玉珊瑚抛向賢王的方向。
秦無眠沒有想到這個節骨眼上,一個小小的侍者都敢不順自己心意,直接一劍絞碎了侍者的心髒。
踏着侍者的屍體向血玉珊瑚的錦盒飛躍過去。
她的劍毫不猶如的刺向錦盒,只要刺中,蔣天佑要不了幾年也會生機盡絕。
秦無眠眼看着眼前的錦盒就要被自己的利劍所擊碎,那知這個時候一個白衣小少年突然竄了過來,淩空包住錦盒,并且用後背死死護住,代替了被攻擊的錦盒。
鋒利的堅韌劃過少年單薄的背脊,帶出一道刺目的血痕很被鮮血侵染的白衣。
蔣天佑看到少年蒼白的臉色和含笑的面孔,整個人的心被狠狠的抓住。
又是這一幕,又是這一幕!
又是少年含笑的樣子,又是染血的白衣,無論如何都洗涮不幹淨的血跡。
這樣子的場景和蔣天佑上輩子記憶重合在一起。
她現在都還能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個白衣男子倒在自己懷中的模樣。
那個…她永遠再也喊不起來的白衣少年。
蔣天佑感覺到自己渾身血液都冰冷了下來,她直接從座位上站立起來,又驚又怒的喊道:
“沐笙!!!”
秦無眠看到蔣天佑失常的表現,定眼一看,搶血玉珊瑚的人居然就是之前給自己眼睛撒東西的少年。
秦無眠腦子裏閃現出一絲明悟,整張臉上浮現出了滿滿的惡意。
賢王啊賢王,或許這一次你不止失去自己的性命,還會失去珍視的東西。
秦無眠毫不猶豫的一劍刺向小沐笙的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