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此時的安信嘴不能言,手不能動,只能用眼神表達着自己的意思,他眼中滿是急色,急色中加雜着痛苦。
見黃凝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安信眼中的痛苦變為絕望。黃凝并沒有走出去,而是叫了什麽人進來,安信朝門口看去,進來的竟是孟不疾,他情緒激動起來,可黃凝給他下的藥,讓他做不出多餘的動作,除了眼神還能表達以外,表情與動作都做不出來。
孟不疾根本不去看信王,他進來是為了按與王妃商量好的那樣,在她走後,看護不能動的信王的安全的。
黃凝最後看向安信,像是要把他的模樣刻在腦中一般,深深地看着他。安信也顧不上再去尋孟不疾的眼神,他也同樣看向黃凝,一瞬都不願錯開。
黃凝終是忍不住,也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場,她急急上前,雙手撫住信王的臉,給了他最後的一吻。然後不再托泥帶水,扭頭快步離去,消失在屋門處,期間沒有回頭。
孟不疾把信王扶到床上,信王任人擺布的軀體與內心所想是完全割裂的,但他什麽都做不了,運功驅藥的效果也不大,可見此藥的藥性之烈,可見黃凝要走的決心之大。
孟不疾把人安置好,就去默默收拾桌上殘羹了。王妃來找他與他說了自己的想法與計劃時,他是沒想到的。一是沒想到新帝私下裏已有了動作,二是沒想到,王妃會主動犧牲自己換來信王的不為難、信城與百姓的安居樂業。
孟不疾猶豫過,因着他明白王的為人,以及對王妃的敬重。但現實擺在眼前,局勢所逼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目前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王妃離開,遵聖旨回京都去。
孟不疾做了這個決定後,也在心裏暗暗發誓,從今開始,信城之兵不能再只圖自保,他們要更強,強到可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黃凝出了王府,趙公公領着一衆人等着她呢,這些人的身後馬車裏,坐着的是黃家人。母親掀了簾子,黃凝看着母親在苦笑。不苦笑又能做什麽,再華麗的馬車也抵不住人質的本質。
在上馬車前,黃凝還看到了幾個熟面孔,是她繡坊裏的夥計,這兩人一男一女,是後招進來的,男的叫宋寧,女的叫格一。招進來不久兩人就成親了,還是黃凝給他們主的婚,給足了銀錢讓他們可以在信城安家落戶。
如此不知算不算恩将仇報,宋寧還是一貫恭敬的态度,只不過稱呼由王妃改為了“您”。格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她也上了馬車來,只不過沒有進到車裏面,看來她是跟車的。
黃清本來不欲坐馬車,想騎馬來着。但被宋寧制止了,他給的理由是馬匹沒有富餘,要留一兩匹下來路上遇到突發狀況好頂上用。黃清知道他是在找借口,本不想理強行上馬的,但宋寧話雖說得軟和,态度卻是強硬的,大有她不聽話就要把她綁一路回去的架勢。
這時,格一上前勸和,她在繡坊的時間裏,與黃清也是熟識的,最終黃清也擰不過宋寧,被格一拉上了馬車。
黃凝道:“不要節外生枝,我們現在跟階下囚也沒有什麽區別,此去還不知結果如何,皇上的承諾能做到幾分,誰又知道呢。”
一路上,先頭是快馬加鞭很少休息,黃凝知道這是怕信王追上來。待一過了臨近信城的幾個小鎮後,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吃的與住的都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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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時間漫長,黃凝把格一叫了進來問她:“你跟宋寧是真夫妻嗎?”
格一臉紅了:“不是,宋大人跟我是任務。”
竟為了任務能做到這一步啊,黃凝心下感慨,也是,不做到這一步,又怎能把人騙了不起懷疑。
這一路她也看出來了,這位在她繡坊裏默默做事從來不撥尖的男人,是這幫人的頭兒。一出了繡坊,宋寧的氣質都變了,頗有些馬永星那意思了。
想到馬永星,黃凝又問格一:“你認識天蘭與阿諾嗎?”
格一搖頭:“我們外探不與內府人接觸的,不過這次回去,我們也要調入內府了,因為露了白。”
黃凝聽明白了,明白後她覺得厲雲真是厲害,他不成功誰成功呢,有私獄、有紀律分明的各種組織,末帝、信王鬥不過他也在情理之中。
黃凝忽然有想了解厲雲的欲望,這次回去,厲雲肯定有辦法讓她求死不能,既不能一死了之,她本也不是無所謂、坐以待斃的性子,要麽當初也不會逃走,在厲府的一角忍了。
格一出了馬車,黃凝低頭沉思,她到底有多了解厲雲呢?好像也沒多了解。以前是她了解錯了,發現錯了後,她就不再感興趣了。
黃凝一直以來欣賞的都是溫柔和軟之人,可能是從小看慣了父親與兄長為男人的樣子,她知道何為真正的強大,所以她不慕厲雲這種強。
也就是在了解到厲雲對她所展示的她喜歡的特性是假的時,黃凝就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情意。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對這個人就沒了興趣,自然不會再起重新了解他的意願。
而如今,這樣下去恐是不行了,厲雲不說是她的敵人,怎麽也算是個需她周旋一生的人,她必須要了解他,走進他的精神世界,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在黃凝思考之際,外面起了騷動。
她剛想掀簾看看情況,就被格一制止了,她力氣好大,看來也是個跟天蘭阿諾一樣會武的。看格一這樣緊張,黃凝有了猜想,是不是信王來了?
這個念頭一起,黃凝的心跳開始加快,她既心慰又擔心,安信他怎麽這麽傻,他們都已徹底出了信城的勢力範圍,這裏早已是大歷地界,宋寧可以招喚當地兵士,此地又離信城已遠,後續兵力恐跟不上,怎麽看局勢對宋寧一方有利。
再者,他這樣追來屬抗旨,厲雲不追究還罷了,若是追究起來,她所做一切不都白費。
聽到外面已經出現打鬥聲,黃凝告訴格一,她有辦法平息這一切,如果再不放她出去,皇上給的任務出了問題,可不要怪她。
格一一個晃神,黃凝與黃清左右一個躲擋,兩個人都出了馬車。
出來一瞧,正是信王來了。安信一眼就看到了她,在黃凝的“住手”聲下,兩邊人停了纏鬥。
這時宋寧上前說話:“信王,您這是何意,我等奉皇上的命令,請郡主回京都參加末帝與太後的喪儀,你要明晃晃地搶人嗎?”
安信:“在繡坊做老鼠做了那麽長時間,這一出來你倒是裝人裝得像。我夫人不益長途跋涉,我已請旨不去參加喪儀了。”
趙公公此時現身,對着黃凝道:“還是請您親自說一說吧,不要讓信王誤會了才好。”
黃凝下了馬車,想在往前走幾步的時候,被格一攔住了。她不欲與對方争,就站在原地道:“信王,您回吧,我是自願去悼念末帝與太後的,身為義妹義女,我是該去的。”
安信終于能跟她說上話了,一開口就是:“你騙我,你給我下藥。”
黃凝從他語氣裏竟聽出了委屈,她狠狠心道:“你既然知道,還追來幹什麽,我就是要回去,皇上許了我黃家平反,許了我将軍府,還許了我弟弟的功名。這些都是你不能給我的,回去吧,不要把美好記憶抹殺了。”
安信:“不要成心氣我,我已經很生你的氣了。”
“你氣吧,你氣成什麽樣我也是要回去的。”
“你回來,有事我們一起商量一起面對。”
黃凝一咬牙道:“你根本沒這個能力,如果你有的話,我也不會出此下策。有在這兒糾纏枉送下屬人命的工夫,不如回去好好歷練自己,長了本事再來說其它的,否則都是空談,沒有人陪你演戲。”
黃清看向黃凝,滿臉的不可置信:“姐姐,”黃清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什麽,她只是痛心,為姐姐更為信王。
安信知道她不是這樣想的,但說的也是實話,口中有了血腥味,吐不出咽不下。
宋寧得到消息,駐地官府已派兵過來,彙合後就可以合力絞殺信王一衆人了。皇上雖說沒有讓他們動信王的命令,但信王如果自己送上門來,那就是白給他立功的機會。
宋寧與格一這段時間的繡坊沒有白呆,黃凝從他二人興奮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她心中一急,抽出袖中的短刀,又一次把它橫在了脖子上。
她說:“廢話我不與王多說,今日我一定要走,我的犧牲是要有價值的,王現在所做就是陷我于絕境,讓我白忙一場。如果這樣的話,我不如現在就死,也不想看到信城與信城百姓因我而遭殃,千古罪人我不要做。安信,你知道的,我沒有開玩笑,你不走的話,就等着給我收屍吧。”
安信當然知道她不是開玩笑,她是什麽樣的人他最知道,孟不疾也上來勸信王,信王看着她脖子上被自己刀弄出的血痕,他嘴角也流出了血。
黃凝見狀,最後說道:“來日方長,留得青山。”
安信在自己快要噴出血來時,扭身而去,瞬間胸前的衣物被血染紅,信王的這口血還是噴了出來,但他沒有讓黃凝看到。血染紅了衣服前襟,心髒的位置也是紅的,不知是不是被這血染的,那裏疼極了。
安信的心疼還多了一份,他想到這衣服是黃凝親手所制,卻被他毀了,痛心就更多了一分。
黃凝的話在耳邊回蕩,她說,你沒有能力,你會讓下屬枉送死,她還說來日方長......
安信硬把口中的血氣咽了下去,眼神愈發堅定,從這時開始,信王就變了,那個溫柔溫和、不争不搶的佛系藩王消失了,被以後會讓衆人感到陌生的信王所取代了。
一場騷亂結束,宋寧黑着臉朝黃凝伸出了手來,黃凝把手中的刀遞了過去。宋寧語氣不善道:“此事我會向皇上如實禀告。”
如實禀告什麽,是安信跑的這一趟還是她藏了刀?本來黃凝也沒指望這些人會隐瞞什麽,她無所謂的。又聽宋寧道:“您或馬車上若是還有什麽不該帶在身邊的東西,還是早些交出來的好。”
宋寧肅着一張臉,黃凝也是見慣了厲雲這個樣子,對宋寧這個程度的毫無感覺,她攤攤手,表示沒有了。
但宋寧并不放心,給了格一一個眼神,格一馬上領會,帶着黃凝回到馬車上,開始搜她的身。不止她的還有黃夫人與黃清的,而小三子被帶到了車下,也沒有幸免。
搜完了人又開始搜車,在車裏搜出了一包藥粉,黃凝一看是她迷倒安信的那藥。
實話說,這把刀與這包藥,她确實是故意留下的,身上沒點自保的東西她不安,雖說有這些東西在厲雲面前也沒什麽用,真使了任何一個,以厲雲的性子,最後受傷害與折磨的還是她。
所以,東西都被格一搜走交了上去,黃凝也并無波瀾。
後面的路程還是受信王這一舉的影響,進程加快了不少。本來帶着婦孺一路回京都是長途的活兒,但現在倒是節省了不少時間,比預計的快了一日。
坐在大殿裏處理奏折的皇上,案頭上這幾日每日都會有一份進程彙報。幾日幾時走到了哪裏,宿在了哪裏都有詳細的記錄,每天皇上都要先看這一份,然後才開始批改其它的。
終于這一日,在看完宋寧親自所書的行進彙報後,皇上批完了最後一本奏折。王俟把這些如小山般高的奏折歸到一處,心裏想,皇上可真是勤勉,這些奏折本不用這麽急這麽早地批出來,但皇上楞是把休息的時間拿出來,在幾日內就完成了半月的量。
王俟這邊剛把奏折歸好,就聽皇上道:“趙可要回來了。”
王俟一頓,忙道:“趙總管這趟差去的日子可不短,奴才都有些想師傅了。”
皇上道:“總管?看他這趟差事辦得怎麽樣再說總不總管的事。你倒是會給你師傅貼金。”
王俟表面上惶恐,實則內心高興,聽皇上這意思,大總管的位置也不是非趙可不可。
皇上忽然起身,下令道:“傳旨出宮。”
皇上不是大張旗鼓出去的,而是換了便服,從側門坐一頂小轎走的。當然身後跟着的人并不少,王俟跟着還并幾個太監,令皇上還帶了幾名宮女同去,馬永星也随身在最後。
王俟不知皇上這是要去哪,皇上沒說,他也不敢問。一直走到前街皇上從前所居的舊,轎子才停下,原來是回舊宅。
皇上在門前下了轎,然後帶着這一衆宮人及內侍衛們步行進入。王俟這是第一次來到皇上舊居,倘大的宅院,雖沒有皇宮大,可哪裏也不比皇宮差。
一行人行到一個院子前,皇上停下了腳步。他命令道:“朕要在這裏住上幾日,內院外院的人怎麽分配,你自己掂量着辦。”
王俟稱是。他這才敢擡頭看一眼院子,匾額上書“暖秋苑”三字。皇上先行進入,沒有管其他人,馬大人主動守在了外面,王俟不明皇上是何用意,他虛心恭敬地向馬大人求教。
馬永星自打進了這院子,臉色就不大好看,如臨大敵一般臭得可以,這樣的氛圍讓王俟心裏更加沒了底。
只聽馬永星道:“讓你的人少看少說,聖上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其他的都不要管,差事幹好了就行。只需注意一點,”說着馬永星掃了一眼那些太監宮女們,接着道:“讓你的人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不要大驚小怪,把自己當木頭人最為好,還有回去後這幾日所發生之事也不要說,把嘴都閉起來,方可保命。”
保命之詞都出來了,王俟心下哆嗦一下,想再打聽具體一些,但馬大人剛剛警告過,讓少看少說幹好差事就好,王俟識趣地謝過馬永星後,閉上了嘴,只把自己的人都攏過來,慶幸帶來的都是些穩重沒花花腸子的。
他把馬大人的話又說了一遍,臨了,更是吓唬衆人道:“不是我危言聳聽,這次皇上來此具體要辦何事,恐是不能張揚的。一個個把眼都給我閉起來,耳朵封上,嘴巴啞掉,真若是觸了什麽黴頭,我可一個都不保。”
宮人跪地趕緊表示,一定聽王公公所示,不敢有違命令。
王俟這才作罷,開始分配自己的人。三進的小院子,門口因有馬大人的人,所以只留了兩人,其它一進二進都按數留了人,這院中還有廚房,那裏更是留有五人之多。
最後一進院子最大,一看就是新裝建的,幹淨整潔富麗堂皇,也難怪皇上會選這個院子來住,就說這院裏養的花草樹木以及魚的品種,都是宮中沒有的。
王俟一邊長着見識過着眼瘾,一邊吩咐自己的人,少看多幹活。
沒有皇上召他不敢進屋,只在屋外請示:“聖上,外面的人都已安排妥當,屋裏不知情況,請聖下示下。”
皇上道:“進來吧。”
王俟這才得了令走了進去。一進到屋內,王俟這才發覺,這是女子的居所。他腦子轉得飛快,馬上就明白了這地方原先是誰在住了。還能是誰,肯定是那位,每日案頭上要向皇上彙報進程的那位了。
王俟偷偷在心裏嘬牙花子,他是最不想碰與那位有關的事的,可眼下趙可不在,而他的境遇看着要比趙可強多了,至少他不用與那位直面溝通。
王俟是個通透的聰明人,前朝這位郡主,皇上曾經的正妻,要命就要命在是逃跑而走的,當年皇上登頂前可是被京都各大家傳了一圈閑話的,如今更要命的是她還另嫁了他人。
這樣一位女子被皇上弄了回來,兩人之間恐不安生,王俟做為貼身奴才,可以想見日後差事的不易,不說如履薄冰,也要時時小心才是,走鋼絲的本事要拿出來了。
王俟把心思收了收,開始查看這間屋內情況。外室、內室一樣大小,可內室後面竟有一個大得過分的淨室。王俟馬上重新調配人手,內室伺候的人要多留一些。
一切都做好後,王俟如在宮中當差一樣,出了屋去站在檐下低頭候着。這一天,皇上的吃喝都在屋中,晚上用了淨室後,人也宿在了屋內。
王俟近身伺候着,見皇上手中時不時地把玩着一條軟絲,此物應該是在這屋的,在宮裏時他可是沒見過這樣東西。
皇上在這裏比在宮中沉默了不少,脾氣也不是很好,好像很是不适應有別人在院中,無論他們手腳有多輕,皇上都嫌吵,這才住了一天,就有宮人被攆回了宮去。
被攆走的,王俟還要親自叮囑,回去後不要亂說,別人問也不能說,把自己當啞巴就對了。
對方哪敢不從,門口馬大人盯着他們的樣子,像是随時準備撥刀一樣,能有命回去都要念佛了。想一想,這裏壓抑的氣氛,能早點被攆走是幸運也說不定呢。
又一日日頭升起,馬永星進院來禀,宋寧一行人已近城門。
厲雲懶懶地卧在塌上,身上着衣十分随便,黑色的內穿衣是上好的綢緞,襯得他的好肌膚。如果後世人翻開史書,會發現大歷朝的開國皇帝的容顏之色是絕對可以上史書一筆的。
恐往前倒幾百年,也沒出過這樣絕色的九五之尊,天下之主。
厲雲的頭發也是披散的,上面什麽束發的裝飾都沒有,這樣的妝扮中和了他的一些冷硬氣質,但并不添暖意,反而是另一種冷,涼到人骨子裏的陰冷。
許久,馬永星才聽他道:“近城門了啊?”
馬永星:“是。”
厲雲手中的軟纏絲被他崩得緊緊地,他似自言自語道:“好,好啊。”
馬永星得了新令,速去城門與宋寧彙合。其目的皇上沒說,但馬永星明白,派給他這麽個任務,是為了萬無一失。試想一個人盼了許久,望眼欲穿的東西馬上就能拿到手裏了,他肯定會患得患失,十分小心,生怕再出了纰漏,不得到手。
馬永星雖不認為人都到了城下還會生出什麽變故,但他也知此事對皇上之重要,所以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此任務比起他以前那些有生命危險的任務更令他疲累。
馬永星到城門後,遠遠地看去,黃凝已下了馬車,立在馬車一旁與一老婦不知在說着什麽。走近再瞧,她竟是比以前還要容光漂亮,哪裏像是二嫁之婦,說是未出閣的小姑娘都不為過。
馬永星心下微嘆,也不知是信城的水還是人,如此養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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