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作之合 傲嬌公主她發火後又後悔了……
待蘇清端籠回思緒之時,那罪魁禍首長公主便已走到了遠處那小蓮荷池旁。
蘇清端只詫異,外頭将這公主傳的似妲己再世一般狐媚惑人,可他冷眼瞧着,這公主行事跳脫的很,只怕骨子裏仍是個愛嬌愛俏的女孩兒呢。
可見大儒說的那句“兼聽則明,偏信則暗①”當真是醒世恒言!
這小蓮荷池乃是鎮國公府自個兒開鑿出來的池塘,單單挖通這活水引子就耗費了好幾萬兩黃金,更別提那禦花園裏都未曾蓄養的赤尾紅鴛,這兩年的鎮國公府當真是烈火烹油,聲勢盛極!
已走到小蓮荷池旁的許蓮意興闌珊地瞧了一眼那赤尾紅鴛,她只偷偷撇了撇嘴道:不過幾尾尾巴稍紅了些的小魚,也不知那些人為何要像烏眼雞似的哄搶了,而後便豢養在府上,興許是為了彰顯幾分自己的顯赫財力吧。
只是這四四方方的蓮池,那些魚兒住着,不覺得逼仄嗎?
秦虞的視線一直放在一旁的許蓮身上,見她似是有些煩悶,便讨好似地指了指那赤尾紅鴛道:“公主可喜歡那紅鴛,我聽蘇公子講述了這魚兒的來歷,心裏只更憐愛了幾分這紅鴛呢,明日我也去買個幾尾。”
許蓮暗道:養便養吧,這世間不過是多了幾尾身不由己的可憐魚兒罷了。
秦虞見許蓮仍是讷讷不展顏的樣子,便接着說道:“公主你可喜歡?改日我送幾尾到公主府上,可好?”
許蓮連正眼也不曾瞧他,只冷冷道:“不必了。”
這秦世子的話為何會如此之多?還總愛與自己搭話?可她十分憊懶,并不想與這熱情過頭的世子閑聊。
秦虞也不知自己為何惹了許蓮不快,一時之間便有些愁悶,他二人便大眼擠小眼地站在小蓮荷池旁,一旁的張和靜與納蘭因皆有些驚訝。
還是蘇清端記着這安平候世子對自己有幾分恩情在,便出來打圓場道:“我猜公主定是憐憫這些魚兒困在這一方天地之中,十分可憐罷了,秦世子也別惱,公主是對事不對人。”
許蓮被說中了心思,心裏漸漸有些羞惱,只見她擡眼瞪向蘇清端,只是那雙眼裏靈透斐然,瞧着不像是在瞪人,而像是在暗送秋波。
那蘇清端見這長公主如此鮮怒直爽,一颦一笑皆如此生動,心裏也慨嘆衆口铄金的利害,便投以一道滿是善意的目光。
而這道目光在許蓮看來卻是十足十的挑釁,蘇清端清明略帶些憐憫的眸子仿佛将許蓮心內的狼狽與哀傷盡數窺破了一般,許蓮只覺得自己像被當衆扒光了衣物一般難堪。
她可是萬人之上的長公主,權勢無量,尊貴顯赫,這蘇清憑什麽憐憫自己?像他這樣的寒門學子,她彈指間便能輕而易舉地将他關入那永暗無光的牢獄中。
他怎麽敢憐憫自己?
她許蓮,前朝嫡公主,今朝長公主,尊榮高貴刻在骨子裏的天家血脈,即使國破家亡,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哪怕她真的孤寂無比,哪怕她真的活的如墜地獄。
“你猜錯了,本宮只是覺得這些魚兒醜陋的很,本宮恨不得讓人将它們通通溺死。”盛怒之下的許蓮只眉目冰寒地對那蘇清端說道。
張和靜也不知為何,一夕之間,他們幾個人便因為這赤尾紅鴛而鬧得不可開交,特別是長公主,竟像被蘇公子惹惱了一般怒不可揭,可蘇公子也未說什麽重話啊……
“公主,蘇公子他不是那個意思……”張和靜便下意識地想要為蘇清端解圍,這長公主畢竟是位天潢貴胄,若是她存心想刁難蘇公子,只怕蘇公子再聰慧也讨不到什麽好去。
許蓮見那張和靜要為這蘇清端說話,便立即開口打斷道:“你不必再說了。”而後,她便憤憤然地走到蘇清端面前,神色冷豔的說道:“那日在皇宮門口,多謝你出手相助,只是你可不要自作聰明才是。”
而後許蓮便撩開袍子,朝着鎮國公府正廳的方向走去。
那納蘭因只啧了啧嘴,望着許蓮的背影感嘆道:“怪道都說這長公主飛揚跋扈呢,當真是說翻臉就翻臉,一點情面都不講。”
說着,更是拍了拍蘇清端的肩,撫慰道:“罷了,別人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也別往心裏去。”
張和靜的話被許蓮堵回來以後,臉上便也有些難堪,只聽她對蘇清端喃喃說道:“抱歉,蘇公子,公主平素是個和善的性子,許是她今日心情不佳。”
蘇清端只在心裏詫異了一陣,原來那日在皇宮門口,被那牛車主人堵住的人便是長公主,只是這長公主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純善一些,換做京中其餘的貴婦小姐們,那時必已派了家丁下去将那牛車主人責打一頓。
思及此,蘇清端只灑脫一笑,而後便搖了搖頭對張和靜說道:“無妨,這與你無關。”說完這話後,他便與納蘭因聊起了江南水利之事。
張和靜見蘇公子的視線并未在自己身上停留幾秒,便略有些失望地斂下了美目,蘇公子,當真想不起自己是誰了嗎?
許蓮的這通邪火便如一段插曲一般,并不影響花宴這場“戲”的如期舉行,待酒過三巡後,賓客盡歡,許蓮也在春杏的攙扶下坐上了回府的轎攆。
春杏暗中偷瞥了一眼冷若冰霜的許蓮,心裏只悄悄嘀咕:是誰惹了公主不開心?明明在去那小蓮荷池前,公主還與那張和靜相談甚歡呢,怎得回來後,便孤身一人坐在花宴主位上,做了一晚上的啞巴?
那張和靜也與秦世子,納蘭公子們聚在一起談天說笑,要她說,這張和靜瞧着便不是什麽好人,這等極有野心的庶女她見得多了,公主不過是她的踏板罷了,可憐自家公主瞧着跋扈嬌氣,實則最是個沒有心計的純良之人。
“公主,您可有些頭疼?”春杏終是忍不住問道,今日宴上,公主可喝了好幾杯果酒,那東西喝多了也容易傷身呢。
只是許蓮似是在想些什麽極重要的事情,竟對春杏的話恍若未聞。
春杏便嘟囔起了粉唇,只輕聲埋怨道:“公主如今都不愛搭理奴婢了。”
許蓮冷眼便掃了過來,“你在嘀嘀咕咕說些什麽?像麻雀一樣,吵得本宮頭疼。”
春杏委屈,自己明明才說了一句話。
許蓮自當上這個名不副實的長公主後,除了這些彰顯天恩的宴會必須要出席外,她都是躲在那長公主府裏,等閑絕不外出,而她的貼身心腹,說起來也只有春杏一個人罷了。
其餘的女官,許蓮根本就不讓她們近身。所以,對春杏,她還是有幾分放縱與信任在的。
“你可有什麽關系頗好的密友?”許蓮有些不自在地問道。
春杏沒料到公主會主動搭理自己,便微愣了一瞬,而後便呆呆地回道:“奴婢與小廚房裏的茯苓關系不錯。”
她只納悶:公主問自己這些事情做什麽?
“若是你做了什麽事情惹了她不快,你會不會希望與她重修舊好?”許蓮雖是有些惱怒這春杏大膽又肆意的打量目光,卻仍是求知若渴地問道。
“自然是會的,公主問這個做什麽?”春杏反問道。
許蓮立馬在她頭上輕輕瞧了一個毛栗子,只粉面含怒道:“本宮問你,你便好好回答,那你會做些什麽來與她重修舊好?”
春杏吃痛,便捂着頭說道:“自然是将她請來奴婢的屋子裏,再做小伏低,好生賠個不是。”
許蓮一副了然的神色,只是這做小伏低,屬實是有些難度,若是将張和靜請到自己府上來,倒是件易事。
難得遇到一個投緣的貴女,自己在小蓮荷池時為何要對她如此不假辭色?
思及此,許蓮便又開始生起了悶氣:都怪那個蘇清端,若不是他惹怒自己,自己怎會控制不住脾氣?
想到蘇清端那清明又探究的目光,許蓮心裏又是一陣心悸,那厮不過是生的比尋常男子齊整一些罷了,老用那麽欠揍的眸子瞧着自己做什麽?
只是他說的那番話似乎也沒有什麽惡意,自己是不是有些反應過大了?
可自己是長公主,就算是無理取鬧,這區區寒門之子也得好生奉承自己才是。
“春杏,本宮問你個問題,你可要如實回答。”許蓮癟了癟嘴,最終還是決定詢問春杏。
春杏:“……”回答了還要挨打,我可不可以拒絕?
“若是一個男子将你心底的心思都猜了出來,你可會生氣?”許蓮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問道。
春杏思索了一陣,她雖沒心上人,卻也看過不少話本子,上面只說神仙眷侶便是互通心意的男女呢,若是有人能猜透自己的心思,那他必是自己的“張生”、“梁山伯”呢。
“公主,若是有人能猜透我的心思,那便是話本子裏說的天作之合呢。”春杏便笑着說道。
春杏說完這話後,便發覺她家長公主只微愣在原地,而後便全身上下羞紅成了一只煮熟的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