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水果硬糖09

【水果硬糖09】

孫正非也不怕,大大方方往裏走:“楊隊長怎麽不走了?”

楊循光怔愣看着屋中這張四方的紅木桌子,桌上擺了張黑白照片,照片只有一半,是個妙齡少女,笑的天真爛漫,伸手挽着的那人,被剪掉了。

相片前面擺了一排白蠟燭,燭心頭是白的,沒燃燒過。

最讓人覺得渾身冒雞皮疙瘩的是,那張四方的紅木桌子的四條腿,都綁上細瘦的鎖鏈,鎖鏈朝天花板的四角延伸,固定在牆面上凸出的金屬U型鐵圈上。

這四條長長的鎖鏈上每隔一段就貼一張朱砂黃紙符,跟拍鬼片似的。

這是什麽糟粕民俗?!

楊循光用手搡孫正非:“科學懂不懂,虧心事做那麽多,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天真!”

孫正非一個趔趄,站定身子下意識想推推眼鏡,發現自己沒戴,聽到楊循光這麽說,他無所謂地笑了笑。

“衣服在我屋裏,勞駕您進來一趟?”

楊循光覺得組織得給自己加錢,看他換衣服,那不是精神污染是什麽。

結果沒想到,孫正非走進卧室,走到床邊,突然從枕頭底下抽出把刀。

切西瓜的刀,刀刃鋒利,轉身就是一刀。

楊循光第一反應,這人果然沒少做虧心事,居然在枕頭底下放把刀,他下意識擡手去擋,揮舞的刀尖挑破手臂上的肌膚,一路向外劃開,血珠濺出來,滴滴答答灑落在地板上。

楊循光嘶了一聲,往後退半步,第二刀又砍過來,他五指迅速捏住刀片,刀片陷在肉裏,串成線的血柱頓時順着指縫往下淌。

他卻在心裏感嘆:我好強,空手接白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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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孫正非急了眼,拼命往下壓,楊循光也急眼了,擡腳就往他肚子上踹,那只手捏着刀刃往後一撤,孫正非疼的脫手,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楊循光失手兩次,這次一定要拾回尊嚴,他一腳把刀踹走,然後攥起拳頭朝孫正非臉上揍過去!

孫正非剛從地上起來,因為這一拳,又給坐回去了。

之後,楊循光就停手了,因為手上有傷口,疼。

他掏出手機,撥通電話。

***

墜樓的屍體被擡走,大家基本都忙完了,還有一小撮人上樓勘驗,小張覺得是時候下班了,他朝許晝招招手:“姐,走了!”電話突然響起來。

接通,是楊隊。

那邊凄凄慘慘戚戚,話裏還帶着幾分委屈:“小張,你走了嗎?”

小張有點懵:“沒、沒走啊。”

“那你來6號樓三單元501來接我下。”

小張更懵:“啊?”

“啊什麽啊,帶密封袋和手套,再拿副手铐,老子好像找到了兇器和嫌疑人。”然後語調一變,兇巴巴的:“這事不許說出去!”

小張立馬站直,義正言辭:“保證不說!”

楊循光:“不是說你!”

小張:“啊?”

“哎沒事,快點來。哦對了,讓許晝在那等着,別帶她。”

小張挂了電話,悄悄瞅了許晝一眼,許晝心領神會:“楊循光打的?”

小張點點頭:“……嗯。”

許晝說:“我跟你一塊去。”

***

這邊楊循光對着孫正非一通思想教育:“聽到沒有,我堂堂刑偵支隊隊長,啊?被一把小破刀連砍兩下,出去還混不混了,一會兒回警局,就只交代你幹的龌龊事!今天的事,就用襲警一筆帶過懂不懂!老子可以不告你!”

他的聲音震耳欲聾,孫正非覺得這人真煩,想給他一拳,但雙手被耳機線綁在身後,動不了,索性閉上眼睛,無視這周遭的一切。

“你說說你,自己在家弄這麽個東西,教的學生神神叨叨,你真是敗類!人渣!你還敢跟老子提三年前的舊案!我也是蠢,當初我怎麽就信了你的話!我就不該放了你!”

孫正非真心希望楊循光喊來的人能快點來。

五分鐘後,小張氣喘籲籲地爬上來喊道:“楊隊,楊隊,我來了……嚯,這什麽啊?”小張一進門,就看見擺在客廳中央的紅木桌和黑白照片。

楊循光聞聲出來:“沒見識。”拿過小張手裏的手铐,進屋解開孫正非手腕上勒的緊緊的耳機線,給他換上。

小張很識趣地跟他進屋,然後又驚呼一聲:“哎呦,楊隊,你受傷了?”

楊循光風輕雲淡的回他;“挨了一刀,沒什麽大事,随便處理下就行。”他指了指地上的水果刀,“裝起來,帶回去。”

小張不放心的“哦哦”了兩聲,然後戴上手套,拎起地上的刀放進密封袋。

“你這傷,怎麽回事?”

楊循光正準備按傷口的手一頓。

出聲問這句的,是許晝。

她剛才一直躲在門口,直到聽到“受傷”兩個字,才進來。

楊循光難得有點窘迫:“你怎麽也來了。”完了,他的偉岸形象,就要在姑娘面前蕩然無存,太慘了,太倒黴了,都怨孫正非。

于是他又搡了孫正非一把。

孫正非現在形象也算不上多好,穿睡衣,頭頂如雞窩,眼鏡也沒帶,衣服上都是幹涸的血跡。

小半個月飯菜之恩,孫正非沖許晝打了個招呼:“學妹,你也來了啊。”神情态度宛若常人,如果不是這身行頭,許晝一定也會笑笑。

許晝神色複雜看着他。

孫正非咧開嘴笑,語氣好似挺可惜:“沒想到今天吃的是學妹做的最後一頓飯,應該吃慢點,好好嘗嘗學妹的手藝。”

許晝沒理他,轉過身,不願意再看他那副嘴臉。

楊循光按着傷口,踹了他一腳:“讓你少說點話,一會兒回市局有你說的!”然後扭頭笑的陽光燦爛:“哎,別生氣別生氣,他不懂事,我教育他,你下去等我啊~”

孫正非渾身一顫。

小張渾身一顫。

許晝也渾身一顫。

她胸口起伏,幾次三番想開口說點什麽,也沒說,最後轉身走了。

楊循光和小張把屋裏的燈全部打開,在屋裏拍照,搜尋可疑物品,待了大概二十分鐘,才押着孫正非下來。

剛一過去,就看到許晝拎着什麽站在水泥路中間,那架勢,說她劫路的他都信。

小張很識趣,吆喝孫正非:“走,跟我過去!”市局的人還沒走幹淨,有人還站在小區門口等。

留下的楊循光看許晝的眼神有些發虛:“一起過去啊~”

她不知道從哪弄來了醫用紗布和x牌消炎膠囊,腋下夾一瓶礦泉水,沖他那布滿血漬的胳膊努努嘴:“怎麽樣了?”

楊循光坦誠道:“你再晚點問,就長好了。”

許晝拉他到路邊坐下,擰開礦泉水,“嘩啦”順着他胳膊上澆,楊循光疼的大喊:“慢點、慢點。”

她沒理他,粗暴地扯下一段紗布擦幹淨,然後擰開膠囊,把粉末倒在他傷口上。

楊循光欲哭無淚:“這是內服的啊大姐。”

許晝手一頓,臉上很難得出現一個哭笑不得表情,楊循光弱聲說:“也……沒事,繼續吧。”見她不動,楊循光眨巴眨巴眼:“大夫,我柔弱的很,你趕緊給我包上啊。”

随着最後一圈紗布纏上,許晝報複似的打了個蝴蝶結。

這會兒已經快四點了,溫度并不高,但仍舊熱,許晝提醒他:“我這簡單處理的不太行,你得盡快找個正規醫院處理,發炎可不好了。”

楊循光點點頭:“嗯。”然後說,“分析分析這個小變态和大變态?”

許晝略微沉吟:“白思語我見過她,這個孩子,父母不在身邊,爺爺對他溺愛有加,她脾氣應該很暴躁,願意和她玩的小朋友不多,所以她會找個發洩的辦法,小區裏野貓很多,當時我看到她裙子上有血跡,我猜測她有虐貓傾向,只是沒想到……她最後會摔人。”

楊循光嘆口氣。

許晝說:“缺乏父愛,心理又有問題的小女孩,可能會對成熟年長的男性有特殊情愫,她自控力不高,控制不住這份情愫,加上孫正非的誘導,她會愛上孫正非,會為了孫正非不顧一切。”

楊循光:“不顧一切?”

許晝垂下眼:“會為了他頂罪。”

楊循光心裏罵了句髒話。

“我之前很震驚,她會把相依為命的爺爺從高樓推下去,還從容不迫地說起這一切。她其實根本不怕人知道,甚至搞那麽大動靜,就是為了讓我們知道,這是在替別人頂罪鋪路呢。”

“屍體上有外傷,如果能找到吻合傷口的鈍器,再在鈍器上驗出孫正非指紋,那麽很可能是我說的這個方向。”

“按照這個方向審口供,或有突破。”

楊循光:“我知道了。”

許晝補充:“還有,我懷疑張晴晴也是他們中的一份子。”

楊循光略一點頭:“需要我再幫你找什麽?”

許晝:“找一個研究民俗的專家,把孫正非家裏那個破東西給他看,如果我沒猜測,這應該是某種地方的招魂儀式,我需要一個确認。”

楊循光說:“行。不過……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查不查的……”

“有意義。”許晝說,“精神世界很重要,信仰也很重要。這些足夠成為殺人的理由。”

楊循光:“恩。”

許晝:“那張黑白照片上的人,是孫正非的女朋友。”

楊循光:“高中那個?”

許晝:“嗯。”

楊循光:“所以你猜測是招她的魂?”

許晝又“嗯”了一聲:“事實上,我有另一個問題。”

楊循光示意她繼續說。

“他們太激進了。”許晝說,“孫正非請我給他送飯,明顯是為了接近我,讓我可以在特定時間出現在特定地點,今天剛好是孫正非女朋友的生日,假設這個特定時間是今天,那他的終極目标應該在今天完成,而不是在今天淩晨暴露,以致于最後失敗。”

很明顯,現在被警方帶走,并不是孫正非的本意。

“所以,我懷疑,有人在刺激他,致使他加快計劃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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