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水果硬糖17

【水果硬糖17】

張晴晴聽完後,滿臉迷茫,她有在認真思考,但真的不明白。

許晝描繪的那種生活,離她很遙遠,當中挎着億萬年繁衍的結晶。

人是生物,擁有生物的基礎,那些陷入基因裏的東西,是與生俱來的,不可抹殺,她憑本能做事,盡量活在教化之中,但仍擋不住諸多誘惑。

但張晴晴卻說:“你說的對,我是想過的。”

許晝愣了愣。

少女的臉上綻開純真無邪的笑容,她扭頭看向窗外:“姐姐,你想過離開這裏嗎,去一個新的地方,創造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秩序。”

許晝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外頭漆黑一片,黑暗,是掩蓋罪惡最好的時候。

***

孫正非手邊的紙杯已經空了,他申請再要一杯水。

楊循光沒有理,他捏着手機,在看時間。

距離十點四十還有三個半小時,他已經抽調警力部署在新時代周圍,一小時之前文件就批下來了,但警力不多,因為證據不足,這一切都是那個民俗專家的判斷,如果無事發生,他得擔責任,但這都無所謂,關鍵是,是不是真會出事?是不是真能攔下這件事?

楊循光心裏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為什麽是十點四十,又為什麽是新時代周圍。

他給許晝發了信息,那頭遲遲不回,楊循光擡起頭盯着孫正非看。

這個人,說不上的怪,三年前在仙梨,他就覺得這人特有問題,是那種看了一眼就覺得問題的問題,網絡上有個流行詞叫初印象,他對孫正非這人的初印象就是覺得這人不像好人,如果在街上碰到他,楊循光一定得多看幾眼,防止他幹出什麽違法亂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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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見,這都是偏見。

楊循光敲敲桌面:“你剛說什麽?”

孫正非:“……”

“我要一杯水。”

“奧,等會兒。”楊循光勾勾手:“你先和我說說,為什麽這三個女孩都特懂反抗?”

孫正非放下紙杯,臉上擺出一個微笑:“因為她們和普通人不一樣。”

“說人話。”

孫正非:“她們天性……比較殘忍。”

楊循光:“讓你說人話!我不知道她們殘忍嗎!”

孫正非想了想,說:“不要讓人和她們單獨待在一起。”

楊循光心裏一震,完了,許晝還在那邊,他立馬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嘟……

***

張晴晴還在看窗外那片漆黑,許晝說:“人是群體性動物,你和我兩個人,不可能創造出那樣的秩序。”

張晴晴含糊不清地嗯了兩聲。

挂在牆上的鐘在宣布時間的流失,最長的那根秒針在一圈圈的轉動,病房裏開着燈,窗簾沒拉,外頭一片漆黑,玻璃上映出張晴晴與許晝的身影。

叮咚一聲。

門被推開,有護士進來查房,外警員還安靜地坐在長椅上,一邊玩着手機,一邊監視着病房中的人。

随着病房門的合上,外頭的一切都被阻隔在外。

護士“哎”了一聲,先把走廊那側的探視窗的窗簾拉上,然後指着張晴晴說:“快躺下,你現在需要靜養。”許晝伸手去扶張晴晴。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間。

許晝沒有注意到,護士推進來的車上沒有放任何醫療儀器,也沒有藥品,只有一個潔白的梯形狀的盒子,裏頭堆滿了水果硬糖。

這些糖果的作用是掩蓋住放在其中的一把刀。

護士忽然抽出刀,刀指的方向是許晝的腹部。

張晴晴收回目光,略微仰頭看向伸手來扶她的許晝,她的臉上有平靜,也有釋然,許晝心裏一跳,看到張晴晴突然欺身上前,整個身子用力撞在自己身上,許晝被撞的向後踉跄幾步。

刀刃劃開空氣,精準地刺入張晴晴的腹部。

護士抽出刀,顯然沒有料到情況變成這樣。

張晴晴扭過頭,憐憫地看向她,她戴着口罩,盤起的頭發上別着護士帽,只露出一雙眼。

不知道那雙眼裏有怎樣的情緒,小護士遲疑了兩秒,突然發足跑到窗邊,一拉窗戶,跳了下去。

張晴晴喃喃說了句:“真無聊。”

血從她的小腹噴湧而出,鮮紅的血液瞬間染紅了藍白相間的病號服。

這些的發生,大概只有幾秒。

許晝怔愣地望着張晴晴向後倒去的身影,聽着窗外振聾發聩的聲響,這是六樓,那聲音很悶、很大,穿透黑夜,敲在許晝的神經上。

她伸手去夠張晴晴,然而卻沒抓住,她的手指只碰到了她衣袖上的纖維。

張晴晴仰面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渾身都震蕩了一下,發絲糊上臉頰,卻沒有遮住她那雙大睜的眼睛,她望着天花板,和剛剛醒來時一樣。

但許晝知道,不一樣了。

兩條生命,就這麽從她眼皮底下消失。

那一刻,她的世界全然碎裂,充斥着生活畫面的彩色碎片在三維空間裏飛舞,拉扯出的裂縫在無限擴張,黑色蔓延其中,空氣裏飄來的血腥味,一點點刺激着她的嗅覺,許晝頭皮發炸,忍不住想躲到那些黑暗裏去。

這時候,外頭警員的電話響起來。

剛才那道振聾發聩的聲音他們也聽到了,一個小警員立馬下樓查看情況,另一個警員闖進病房。

他剛一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嫌疑人張晴晴躺在地上,小腹湧出大片深紅色的血,許晝跪在地上,雙目無神,呆呆愣愣地平視着前方。

舉到耳邊的電話裏,傳出楊循光的聲音:“喂?喂?在嗎?發生什麽了?聽到請立刻回答!”

小警員咽了口唾沫:“楊、楊隊,這裏需要您過來一趟,出、出人命了……嫌疑人張晴晴中刀了……”

***

楊循光沖出審訊室,手機沒挂,他還在交代:“叫醫生,全力搶救張晴晴,盡量保護現場,不要亂,我馬上就到!”

小警員使命感加身,立馬:“是!”

楊循光問:“許晝呢,許晝在不在?”

小警員:“許小姐他……精神似乎不太好。”

楊循光:“把電話給她!”

小警員喊了許晝好幾聲,許晝都沒有理。

楊循光已經跑下樓,沖進車裏,他反手拽上車門,一踩油門說:“先把她帶離現場,如果情緒平靜就別管她,等着我!”

車疾馳而去,小警員挂了電話,踟蹰着對許晝說:“許小姐,要不您先出去?楊隊說,他馬上就來。”

許晝終于回過神,她懵懂地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麽,她不太能感覺得到,就看到許多白影沖過來,她僵硬地從順着走廊往外走,小警員似乎在拉她,還和她說了什麽,她聽不清,就覺得十分痛苦,她得朝着那片漆黑的地方走,走到那裏就好了。

之後,那個拉她的小警員好像接了個電話,就也沒有再管她,反身匆匆離開。

與此同時,楊循光的電話又響起來。

兩個小警員在樓下會面,面面相觑,他們看着前方手電光籠着的那個人,對電話裏的楊循光說:“楊隊,有人跳樓。”

楊循光罵了句髒話,踩着油門闖了紅燈。

跳樓的護士名叫張菲,23歲,曾就讀于W市中醫藥學院,護理專業,畢業後分配到這所醫院,她平常不怎麽愛說話,工作中規中矩,平時按時上班下班,醫院裏沒有特別相熟的朋友,大家對她了解都不多,甚至提到她,都要想一會兒她是哪個,存在感實在太低了。

誰都沒想到,這樣一個姑娘,居然在今天幹出這麽一個驚天動地的大事。

張菲跳樓當場死亡,張晴晴還在搶救。

楊循光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被這兩個小警員封鎖,作案工具就那麽大大咧咧掉在地上。

許晝是唯一的目擊人。

楊循光表揚了下兩個小警員:“做得好,”然後問:“許晝呢?”

小警員往走廊裏一掃視:“哎,人呢?”

之後跑遍樓上樓下,都沒有找到許晝的身影,打她電話也沒有人接聽。

楊循光臉色越來越不好,小警員試試探着說:“許小姐,不會是畏罪潛逃了吧?”

另一個小警員說:“不要胡說,有監控的。”

病房裏出了事,在現下的情況判斷,許晝嫌疑很大,但好在病房裏裝了監控,監控裏顯示:作案人是張菲,許晝只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

先開口的小警員不服:“許小姐憑什麽跟着我們辦案,她又不是正規的人員……”

“別說了……”

楊循光擡手按了按額角,說:“出了這麽大事,保護好現場,市局的人馬上就到,把監控先拷下來。”擡手拍了拍小警員的肩膀:“許晝不是正規人員,但她是本案的關鍵人物,我必須得去找她。”說完就往樓下跑。

***

許晝沒有離開太遠,她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馬路邊。

張晴晴中刀摔倒在地上後,沒有立馬失去意識,當時她說了一句話,說給許晝聽的。

“十點四十,新時代大廈樓頂,有人在等你。”

接連目睹了兩個人的死亡,當時的她聽到這句話後,只是機械的記住了,沒有産生思考。

現在慢慢恢複些神智,她才明白這句話什麽意思。

一切的不幸都發生在她身邊,每一起的跳樓她都是見證者。

有人在故意刺激她,引她去往特定的地點。

孫正非只是聲東擊西的石子,真正要她做事的人一直藏在幕後。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現在是距離十點四十,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從這趕到新時代廣場,需要四十分鐘。

她一擡手,招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您好,去新時代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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