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雪鹽案15
【雪鹽案15】
白檐覺得沒必要廢話。
許晝卻更快反應過來——她直接從手邊的衣帽架上抽出跟鐵棍,朝白檐打過去。
從實力上來說,許晝不是白檐的對手,但沒吹哨喊開始,本來就沒把許晝放在眼裏的白檐,吃了個錯失先機的大虧,導致第一棍,她吃全了。
許晝揮這根鐵棍揮的淩厲利索,正好打在她麻筋兒上,震得白檐表情扭曲,直接堕了氣勢,只能貼在沙發上左右翻滾,躲避之後許晝接二連三的棍法。等被逼煩了,白檐才奮起反擊,一腳踹開茶幾,桌上的小零食噼裏啪啦往下掉。
幾十斤重的茶幾撞向許晝,許晝根本不慌,她飛身一躍,腳尖點在桌面上,借力撲到白檐身上,同時松手仍棍,趁白檐還沒反應過來,一條腿屈膝頂在她肚子上,兩只手分別抓着她的胳膊,将她固定在沙發上。
她倆貼的很近,許晝那雙攢着寒意的眼逼視着白檐:“周安安涉嫌買兇放火殺人,周家暗裏借鑫海基金會的女孩販賣雪鹽,你替姓周的殺人拿貨,和當初福利院那幫管理有什麽區別?”
白檐渾身一僵。
她都知道?
“就因為恨我?讓自己堕落成這樣?”許晝反問她:“白檐,你就不愧疚?”
白檐掙紮的胳膊軟下來,其實當年那事過後,白檐只是埋怨,到不了怨恨的地步。
福利院私吞錢款,影響的是白檐的學費。
她成績好,一直在外讀私立學校。學費總是斷斷續續,她心裏不踏實。
但高二那年,白檐卻意外收到一筆資助款,那筆資助款沒走流程,紅色的鈔票放在信封裏,直接塞在她枕頭底下,她睡覺時才發現。
掏出來點了點,正好兩萬塊,落款沒寫名,畫了片落葉。
她仔細檢查了屋子,發現年久失修的木頭窗框上被蹭掉三點灰塵,給她送錢的人是從窗戶翻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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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白檐練就在自己練的功夫裏加進去一條——翻窗戶。
她覺得站在窗戶外頭格外有安全感,所以在接單殺人時,她喜歡躲在高窗後,隔着一張人皮臉監視裏頭的獵物。
“你找我,不應該是為了打架。”許晝說,“打架我也打不過你,剛才在那個小破地方,我連你油皮都沒擦破,而你也沒傷我,擺明了我還有用,不如我們痛快些……”
“行,那就痛快點。”不等許晝說完,白檐笑着接了句:“你先把江鳶藏得那黑皮盒子給我。”
許晝一怔,沒想到她進入正題進入的這麽快,于是傻愣愣地問了句:“你為什麽要去搶那個黑皮盒子?”
白檐雙臂一掙,輕松掙開許晝:“不是我要,是我的雇主要。”
“周安安?”
許晝從沙發上起來,聽白檐說:“我不能透露雇主姓名。”
許晝挺生氣:“你果然參與進來了?周家的事兒你知道多少?”
白檐破罐子破摔,直接坦白:“也沒多少,高中的學費,是我雇主給的,如今畢業了,用自己其它的本事幫她做點別的事兒。”
其它的本事,指的打架、偷東西。受命雇主,絕不打聽和透露雇主信息,雇主要什麽就去找什麽,要打誰就去打。
周安安出資讓白檐去偷那個被江鳶藏起來的鐵盒子。
結果她碰到許晝。
之後又在周安安家,配合周安安演了這麽一出戲。
“你們的事兒我不想參與。”白檐說,“我報完了恩,就不會管她了,之後置身事外,過自己的生活。反正我想得到的都得到了。”
“那你剛才那麽多廢話……又是回憶又是……”說到這兒,許晝突然停下來。
看着白檐笑盈盈的臉,她明白了,這是調虎離山,白檐的任務是吸引許晝到這兒,并和她聊天拖延時間。
她是配合周安安演戲的。
在門外,那只耳機是周安安趁黑塞進她耳朵裏,周安安睡衣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血漬也是她自己弄得。
看着許晝的臉,白檐笑:“你既然都明白了,還不趕緊走。放心,今晚過後,你再也見不到我。我什麽也不知道。”
***
樓下。
宋餘鑽進車裏,掏出筆記本,鍵盤按得劈啪作響。
坐在副駕的周安安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宋餘在百忙之中立馬給了她一眼:“看什麽看!”
周安安咬住唇,把頭轉過去。
許晝談的沒完沒了,車外的楊循光擡頭看那扇透着光亮的窗戶,看的心跳加速,總覺得沒好事。
都這麽長時間了,就算是貿易戰,也都該打完了。
算了,還是上去看看,萬一這舊友跟江鳶一樣,又萬一許晝打不過她?
結果剛擡步,就看到迎面走下來兩個女孩,一個是許晝,另一個不認識,穿一身黑衣,兜帽蓋住了上半張臉,下半張臉帶一張黑色口罩。
許晝在他身邊停住,那女孩兒卻繼續往外走,還說了句:“再見了啊。”她走路的步子不是很連貫,一側的胳膊揣在兜裏,看起來挺正常,但仔細分辨,就會覺得刻意,那個手腕翻折的弧度,好像也……不太對。
突然,許晝出手,扣住了她手腕,往後一拽,拽的她一個趔趄。
楊循光覺得驚奇——按理說,如果她是那個裝神弄鬼的姑娘,那身手應該不凡,怎麽現在胳膊軟的像是面條。
剛才樓上發生了什麽?楊循光下意識看向許晝,只見許晝眼裏透出些近乎妖異的興奮,也只有一瞬,就恢複了一貫的模樣。
楊循光心裏咯噔一聲。
許晝提醒她:“說話算話。”
那姑娘略微轉過眼,用餘光一瞥,“你快點吧。”
他們沒注意到,被關在車裏的周安安,那雙逐漸往前摸索的手,突然停下來。距離她手指不遠的地方,躺着一只孤零零的黑盒子。
之後許晝和楊循光上車,四個人一塊回市局。
楊循光辦公室內,宋餘坐在角落裏繼續噼裏啪啦敲鍵盤,許晝簡單講了講怎麽回事:“白檐,我福利院的故友,現在幹點不正經的事兒謀生活,在這兒碰見純屬湊巧,一切都是誤會。”
見楊循光皺起眉,許晝立馬打哈哈:“不是那種不正經,是坑蒙拐騙這種。替人偷東西、打人、潑髒水之類的,總之就是攪和別人,她受雇周安安,去貝利奶茶店偷一只黑匣子——那匣子之前被江鳶藏起來的,現在給了我,就是車上這個。”
“哦。”
許晝說:“剛才她配合周安安演了出戲,把我困在上頭,讓周安安獨自在車裏偷那個黑匣子。”
黑匣子已經交給了證據科,等着他們解鎖打開——本來楊循光是打算打開看看裏頭有什麽,奈何這盒子長得挺奇怪,怎麽也弄不開。後來許晝說,這需要特別破譯密碼,挺麻煩的,等着吧。
楊循光好奇地問:“那裏面,到底是什麽。”
許晝說:“初代雪鹽的核心配方。”
楊循光問:“那是什麽?”
“H-X雪鹽。”許晝說,“許教授最開始研制出來的失敗品,也是看到了這個失敗品,周耀光才決定出資資助他。”
楊循光:“哦。”
許晝說:“這個H-X雪鹽挺奇怪的,但奇怪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楊循光問:“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許夜留下的遺物裏,”許晝說,“就那份複印件合同上,寫着這麽個名字。我猜,這個盒子才是紅夫人真正要找的東西。”
這也是李海月去找江鳶的目的——暗中調查這只黑匣子是否在江鳶手裏。
宋蒙是被紅夫人派來調查許晝的,但她中途反悔。
離開榮升大廈廣場後,她在金光小區門口碰到江鳶,她們說了什麽,許晝不得而知,還沒來得及問,宋蒙就出了事。
宋蒙死後,警方在命案現場,也就是大媽報警的那間小屋裏,找到了宋蒙的手機,她最後一條訊息是給一個備注“男朋友”的人發的。表面是報平安,實際是在透露榮升廣場的情況。
“男朋友”暗示她,改變目标。
顯而易見,“男朋友”就是紅夫人。
但當時宋蒙已經倒戈許晝,她發出去的消息都是假的,為的就是試探。
但是紅夫人派出去的線人不只宋蒙一個。
這也是之後,金間的女兒金景突然改變主意,在榮升廣場透露出江鳶的位置信息。
紅夫人一定發現了宋蒙不對勁。
所以,紅夫人最終鎖定的目标是江鳶。
她是怎麽确定的呢?
通過李海月?
或許最後李海月和江鳶發生争執,是因為李海月發現黑盒子在江鳶手裏,同時她也暴露了自己,所以被江鳶反殺?
而紅夫人給宋蒙發的那條信息,也指向了江鳶。
總之紅夫人确定黑盒子在江鳶手裏後,就傾力追捕江鳶,這也是江鳶暴怒的原因之一。
——為什麽紅夫人會覺得黑匣子在許晝或是江鳶這其中一人手裏?她是怎麽鎖定的這兩個人的?
——又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上,江鳶想要見許晝?
——這個盒子最終落到許晝手上,到底是巧合,還是有誰刻意為之?
但無論如何,誰都沒有料到,這個黑盒子最後居然交到了警方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