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雪鹽案20
【雪鹽案20】
市局。
被五花大綁的男人叫崔明浩,據他回憶,長安巷子裏有個小酒吧,他喝了一杯就神志不清,之後怎麽變成那副鬼樣子的,他是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
“警察同志,您就別為難我了。”崔明浩撓撓頭,“是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小張看他身上披的外套,問:“那你有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兒?”把照片推到他面前。
“恩……”崔明浩想了想,“見得多了,那酒吧裏全是女孩兒,這個……是挺漂亮的,但我真的沒印象。”
小張翻了個白眼,出了門,剛好遇上路過的楊循光:“楊隊,他什麽都不記得,不記得自己怎麽成這樣的,也沒見過許小姐。”頓了頓,氣道:“渾身的酒氣,真是白瞎了那外套。”
“監控有問題。”楊循光手裏拿着一沓照片,說:“那個區域的監控都有問題。”
小張不明所以:“哪個?”
“整個長安巷。”
楊循光想——許晝猜到他在那個境況下會給闫叔打電話,所以通過闫叔,給他留下 “長安巷子”這個地方。
許晝為什麽不直接在手機裏一并寫下這個地方,而是要讓闫叔來說?
因為時間差。
她不能讓楊循光那麽快找到這個地方,但是又得讓他來。
根據目擊證人所說,她在巷口看到許晝劫持了一個小姑娘。
所以,許晝得帶着她“劫持”的那個小姑娘離開以後,才能讓楊循光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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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晝讓楊循光找到的人,是巷子裏被五花大綁的崔明浩。
許晝為什麽要讓自己找這個人?她又帶走了誰?
楊循光去調了附近區域的監控,發現一個大問題,有個時間段的監控被錄像覆蓋了。
他和小張淩晨三點發現崔明浩,并把他帶回市局。
但那會兒的監控裏,卻沒有拍到楊循光,倒是有崔明浩全須全尾離開的畫面。
楊循光把手裏的照片給小張看,小張也發現問題:“這壓根不是監控,是錄像,有人要制造崔明浩安全離開的表象。”
“恩。”楊循光說,“如果當晚我們沒趕到,崔明浩還不知道能不能活着。”
小張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沒有報案人,他根本不會在那個時間點趕過去,那……小張一驚,楊循光已經開口問了:“能查到報案人是誰嗎?”
“查過,報案人用的是張沒記名的電話卡,就那種小賣部賣的,五塊錢一張。”小張觀察着楊循光的臉色,小聲說:“不過那是很多年前才有賣的,現在已經買不到了,都是要實名登記的。”
所以就是找不到報案人了。
“那目擊證人呢?”楊循光問,“那麽晚了,怎麽還在那兒溜達?”
小張:“我當時也覺得奇怪,所以咱們走之前,我要了她地址。我現在就去登門問問。”
許晝引楊循光去救人,但還有個人也在引警方去救人,順帶賣了許晝。
楊循光囑咐了句:“一定要小心,保持聯絡。”
小張走後,檢驗室的同事來了電話,果然,在崔明浩的體內查到了“雪鹽”的痕跡——崔明浩攝入的不多,還達不到“康翰發瘋”的那個程度。
整個長安巷的監控有問題,在那喝酒的人體內有雪鹽。
楊循光面色鐵青,“哐當”一聲推開門,盯着被吓了一跳的崔明浩說:“走吧,審訊室見。”
****
散着潮腐味的小屋裏,老太太蜷着身子坐在床邊,手裏捧着一個老人機。
——怎麽還沒人來電話?
就在昨晚,大概八點,她剛洗漱完準備睡下,就聽到有人敲門,都這個點了……她拿過床頭的老花鏡,哦,才八點,老年人的作息都早。
她蹒跚着步子開了門,其實也只是把門拉開一道縫,拴在門上的鎖鏈立馬被拉直了。
透過這縫,她甕聲甕氣地問外頭的人:“你有什麽事嗎?”
外頭的人一跺腳,樓道燈立馬亮起來。
她看清了,是個年輕的女人,穿素衣素褲,手臂上帶着紅袖章,臉上笑的很和藹。
她說自己是社區的負責人,今天收到保險公司一通電話,是關于自己的保險問題。
老太太心裏一咯噔,擡手就要關門:“我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什麽保險。我沒買過保險。”
社區負責人趕緊說:“一共是五十六萬,保險公司說打不通你的電話,才打到我們這兒的。”
老太太愣住,結巴着問:“什麽?你說這些錢,是給我的?”
“是。”負責人說,“您外孫女意外死亡,這是保險公司賠付的意外險,您是她的承保人。”
老太太想打開門讓她進來,她卻拒絕了:“我只是來傳話的,明天保險公司會給您再打個電話确認,您記得接聽就可以。”說完,略微鞠躬,轉身離開。
她的鞋跟踩在臺階上,發出“篤、篤、篤”的聲音,聽得那麽不真切。老太太仍舊愣愣地站在門外,五十六萬啊,都是給她的。
回憶被新的敲門聲打斷。
老太太放下手機,心裏突突直跳——是社區的人又來确認了嗎?
她蹒跚着步子去開門。
在看清門外的人後,她有些失望。
敲門的人是小張。
就是昨天長安巷口的那個小警察。
小張很有禮貌地說:“奶奶您好,我是昨晚的小張,您還有印象嗎?”
“哦,警察。”
小張:“對對,是我。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我能進來嗎?”
老太太卸下鎖鏈,把門敞開,小張跟着她進來。
老年人,不舍得開燈,屋子裏很暗,只有牆角一盞亮起的小夜燈。小張局促地坐進沙發裏——說是沙發,已經塌的沒什麽柔軟感。
小張舔了下嘴唇,開口說:“是這樣的奶奶,為什麽昨晚那麽晚了,你要去長安巷呢?”
“哦,昨晚啊,我睡不着,我就出去找我兒子。”老太太說,“我兒子平常就在那個地方鬼混,那裏面都是莺莺燕燕不三不四的人,我不敢進去,就在巷口等。”頓了頓,揚聲說,“我給我兒子打過電話的,你們可以查我的電話。”
小張微笑了一下,示意:您繼續說。
“然後我就看到兩個小女孩兒在那吵架,那個稍高些的,用小刀比在另一個脖子上。”老太太說,“我知道那的姑娘都不是什麽好人,我不敢管,就走遠了些。”。
“但我又害怕她們真出事,哎,年紀還那麽輕,就想別走遠,萬一還能打個120什麽的。”說到這兒,她看向小張:“然後她們突然就走了,很突然。之後我就看到了你。再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小張皺起眉:“所以您是完整地看到了她們的吵架過程。”
“是啊。”老太太點點頭,“剛開始沒人的,我也沒注意她倆從哪兒冒出來的。”
小張問:“那她們吵了多久?”
老太太說:“大概一刻鐘吧,不會太久。”
小張:“那從她們突然離開,到您看到我,這之間大概多久?”
“就幾分鐘,你動作很快的,現在警察辦事效率都這麽高了嗎?”老太太嘆息,“我們當年,可不是這樣的,報個警要好久的。”
不對,時間不對。
小張從接到報案,到趕到長安巷巷口,花了将近一個小時。
十五分鐘的吵架,加上五分鐘趕到的時間差,一共是二十分鐘。
那就說明,報案人是提前報案。
報案人并沒有親眼見到劫持,報案的時候只是“預測”。
小張又确認了一遍:“奶奶,您确定您沒有記錯或是看錯時間?”
這麽一說,老太太又有點不确定,垂下眼,支支吾吾不說話,最後說:“我還有事呢。”
小張會意,起身離開,臨走前,再次表示了感謝。
這個消息要趕緊告訴楊隊。
***
審訊室內。
崔明浩哆哆嗦嗦地咽了口唾沫,輕聲開口:“我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楊循光差點把檢測報告甩到他臉上。
“你知道現在自己的處境嗎?”
“什麽處境?”崔明浩不敢多說,觊着楊循光臉色,又咽了口唾沫。
楊循光問:“你去的哪個酒吧?”
崔明浩趕緊回答:“……長安故裏酒吧。”
楊循光說:“長安故裏酒吧涉嫌販賣違法致幻劑,你涉嫌購買違法致幻劑。不審了,沒意思,就這樣定罪吧。”
崔明浩慌了:“說,我都說。”
怎麽現在辦案都這麽随意?
根據崔明浩的交代,不止長安巷,臨近的幾個街巷都販賣,只不過賣的是小顆粒的雪鹽,不會造成大方面的殺傷。
新聞他看過,知道康總那個行為,他們這個圈裏都在說,康總這是“用的”太多了。
“我們這邊,絕對不會這樣。劑量都是嚴格把控的,和那邊不同,那邊大手大腳的,遲早得出事。”
楊循光眯了眯眼,算是長見識了:“你們還分這邊和那邊?”
“分啊。南北派,我們是南派,含蓄,都是小顆粒的用,自己爽就行。北派不一樣,一次服用很多,淨幹不省心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