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雪鹽案22

【雪鹽案22】

小張回信息:“問過,孔蘭說是私事,不方便透露。”

崔明浩是被扒了衣服褲子綁在長安巷子裏的,什麽手機、證件都不在身上,就他現在身上穿的這件衣服,還是楊循光借給他的。

那就直接問呗。

再次進了審訊室,崔明浩正戴着手铐吃泡面。

先是喝醉,再是被綁着喂蚊子,又折騰着一夜,他大口吸溜着面條,吃的很香。

看到楊循光進來,猛然擡起頭,嘴裏還挂着面條,含糊不清地說:“楊隊,又有事兒?”

楊循光:“……”

“你昨晚和你母親約了見面?”

“是。”崔明浩說,“她老人家給我打電話,說有好事要告訴我,非得要見我,我當時正……正忙,就推拒了,但最後實在拗不過她,就答應見一面。約在了長安巷口。”

“孔蘭?”

“對,是我媽。”

“住長安巷附近的職工宿舍?”

“對,所以我們才約在了長安巷口,步行就七八分鐘,不然我也不放心她來。”說到這兒,崔明浩才反應過來:“哎呦,我昨晚……忘了,我媽不會還在那兒等吧,警察同志,你能跟我媽說下嗎?”

楊循光:“能。”

崔明浩笑的一臉天真爛漫:“謝謝你啊警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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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循光:“你媽電話裏說了什麽事兒嗎?為什麽急着見你?”

“我也納悶。她說不能在電話裏說,非得見面聊。”崔明浩皺起眉,“按理說,我這人既不靠譜,也不省心,我媽躲我還來不及呢,怎麽會突然要見我?”頓了頓,“哦……別是我那個在地底下的爸有什麽事兒吧?”

楊循光:“……”

楊循光問:“所以,綁你的是誰?想起來了嗎?”

崔明浩喝了碗底的湯,說:“吃了面,舒服了,就想起來了。楊隊您坐,我慢慢和您說。”

楊循光拉過椅子坐下,崔明浩回憶:“是個小姑娘,也就十七八,天天在酒吧裏轉悠,也不和人說話,就自己喝酒,我注意她好幾天了,這才沒忍住搭讪。”頓了頓,“我也沒想怎麽樣她,就是好奇,這個年紀的孩子還不大,怎麽不去好好讀書呢?”

楊循光說:“看不出來,你還挺重視教育的。”

“是啊。”崔明浩說,“我也有孩子,所以一看這樣的就着急。”

楊循光:“……”

他還真當誇他的。

見楊循光沒搭茬,崔明浩讪讪的,繼續說:“然後你猜怎麽着?她和我說,大叔,你喝了這杯酒我就告訴你。”

“哎呦,我一看,人都這麽說了,那我得喝啊,不就一杯酒嘛,都是老男人算計小姑娘的,哪兒有小姑娘算計老男人的。”

“結果,我就倒了。”

“醒的時候,就看到了楊隊你。那小姑娘真是太狠了,把我綁成這樣,也是下得去手,我又沒怎麽她啊。”越想越氣,崔明浩拍了下桌子,“準是她。楊隊,你評評理,哪有這樣的。”

楊循光:“……”

煩。

“還有什麽能想起來的嗎?別讓我一碗面一碗面的換。”

崔明浩晃晃頭:“沒了,真沒了。腦子裏的東西就撂在這兒了。”

楊循光起身就走。

走之前,崔明浩叫住他:“楊隊,要不你找個畫師過來,我可以描述她的容貌,這樣也方便你們提早找到她。”

楊循光扭頭,看崔明浩手捧着泡面桶,努力睜大眼,滿臉寫着真誠,見楊循光回頭,還會意地點點頭。

他咣當拽開門,直接出去了。

崔明浩略微外頭:“?”

怎麽了?這是生氣了嗎?

怎麽這楊隊,跟小姑娘似得,說生氣就生氣。他怎麽了?

警察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

周凡從牆上離開,摸了下臉頰,沒血,但是一碰就疼,估計有擦傷。

她看了眼牆——這是恥辱。

許晝說:“我……”

周凡搶先:“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現在,周安安無足輕重,我們要提防的是紅夫人。”

一句話,表明戰線。

周凡背棄了周家,要和許晝聯手。

許晝靜默下來。

——周安安發現當年的許教授已經變成了植物人,紅星福利院的知情舊人都聯系不到,于是和許晝攤牌,沒辦法得到當年的真相。

周安安受祖産庇佑,一直不能獨當一面。

絲蘿需要依托喬木,周安安的第一個喬木是康翰,下一個就是紅夫人。

于是周安安決定将自家的白楓林種植園送給了紅夫人。

但她為了新型H-X雪鹽樣本,又想拉攏許晝,就許諾将“三角洲”送給許晝。

許晝拒絕了。

她當時說:“我只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之後,就是今晚,許晝在“三角洲”的地盤找到了周凡。

周凡出身紅星福利院,借鑫海基金會洗脫身份,又以“周家的女兒”這個身份,一直幫周安安打理“三角洲”的生意。

許晝本想從周凡這兒翹點話,但現在發現,周凡似乎對周家頗有怨言。

她對周家的心思并不單純。

也對,周家是什麽樣兒的,她們都心知肚明。

許晝問:“我憑什麽信你。你為什麽背棄周家?”

周凡說:“受周家恩怨,的确不該說人壞話,畢竟比起福利院,他們對我算仁至義盡了。”

許晝靜靜看着周凡。

周凡:“但是,如果不是周成祖,我們也不必為雪鹽奔走,江鳶不會死,白檐也會有正常的人生,或許……我們都能平靜的活下去。”

“所以,我覺得,周家不該存在。我不想為她們賣命了。”

如今局勢改變,當初的雪鹽研發人許教授只能躺在床上,出資研發雪鹽的周成組也沒了。周家成了個撈滿油水的厚殼兒,被各方觊觎。

現在“後起之秀”中最厲害的,應當屬于紅夫人。

紅夫人本名不知道叫什麽,也不知道長什麽樣,唯一有關她的,就是六年前許夜遇害那晚,那個出現在案發現場的女人——一席紅裙,裙尾至腳踝,由于那天下着大雨,她手中還撐着把傘。

照片裏,她是背過身的,如瀑的黑發錘在身後。

不知道為什麽,透過這張照片,許晝似乎能感覺到她微微擡起的唇角,萦繞臉上的笑意,還有她一步步踏着水漬離開時,輕輕飄動的裙角。

她們之間,在外形這塊,還是有相似之處的。

許晝想起的出神,最後是被周凡的聲音拉回思緒的。

周凡問:“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

當年的許晝明豔張揚,如今——周凡從頭到腳打量她,素臉素衣,全身上下沒一點神采,眼皮耷拉着,要不是說話,也不擡起來,這樣的人,丢到人群裏立馬看不見。

怪不得第一眼,她沒認出許晝。

許晝沒回答她,而是擡眼看了夜空,太晚了。

許晝說:“我們先離開這兒,到個沒人的僻靜地說話。”

說到離開,許晝才發現,自己沒有落腳的地方。

楊循光的家去不了。

宋蒙倒戈後和她合租的小屋也沒了。

周凡看到了許晝臉上的茫然,很貼心的把她帶回了自己家。

進了屋門,周凡倒了杯果汁,放在她面前。

許晝盯着玻璃杯,突然覺得時來運轉,之前一直倒黴,認識的人相繼離開,唯獨這次,多了個故人朋友。

周安安沒交代周凡在什麽地方,但是在和她談條件的時候,把“三角洲”的位置簡單提了一嘴。

許晝暗暗記下了兩個地方,長安巷和積明街。

然後她來到長安巷蹲周凡。

許晝沒想着這麽快能蹲到,當時她立在牆頭,意外看到一個女孩兒綁了個男人。那男人被五花大綁,身上扒的只剩下條內褲。

天公作美,她一下子逮住周凡這小兔崽子。

許晝一飲而盡。

周凡挺吃驚:“你幾天沒喝水了姐姐?”于是又給她倒了一杯。

許晝說:“朋友,互通點消息呗?”

周凡頓了頓,交代。

巷子裏的人叫崔明浩,有個女兒叫崔梅。

崔梅先天有病,以後必然需要大筆的錢治病。

崔明浩以前在康翰的公司裏打工,早些年玩兒心重,不顧家,不顧孩子,所以崔梅她媽丢下孩子就跑了。

崔梅一直跟着她奶奶孔蘭生活。

周凡說:“大概就是這一年,崔明浩這個人突然來我的酒吧,手裏拿着康翰那邊售賣的雪鹽,敲詐我,說知道我們背着康總偷偷販賣雪鹽。”

“我當時就笑了,康家那種規模算個籃子。”

許晝說:“他洩露康翰家的雪鹽秘密,這事兒周安安知道嗎?”

周凡說:“知道,雪鹽消息洩露,不是小事,得徹查。我立馬告訴了周安安,也是這時候,我們才知道康翰和常萬麗還有聯系。”

“康翰背地裏的小動作太多。周安安說,康翰是存了要和她分家的心。康家不能再信任了。”

許晝“嗯”了一聲。

周凡:“康家的事兒可以慢慢來,但手中的崔明浩不得不管,至少得先穩住他,省得他求錢無門,到處去說,畢竟他不是這裏的人,也不懂雪鹽是個什麽玩意兒。”

“于是我暗中去查了崔明浩,查到她女兒的事兒,我找他聊,他攤牌,果然,都是為了給女兒治病——國外有個技術,能救她女兒這病,路費、醫療費,他都得想辦法攢出來。”

“我鬼迷心竅,覺得他慘,就同情他,給他機會。”

“所以我騙他,說我們分南北兩派,康翰那邊是北派,我們是南派,兩道生意,互不打擾,讓他幫着我們,報酬管夠。”

周凡突然垂下眼:“結果我發現,他家裏人,有很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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