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面前的女兒。背負着“第一才女”的名號,她的聰慧毋庸置疑,何況還是這般美麗,就如同名字一般,像是開在豔陽的蓮花清貴。“蓮華這般善解人意,真不知道什麽樣的男子才能娶到你。女兒,你可有心上人?”說起來蓮華今年也十五了,是該定門親事。
“爹爹,我.......”邵蓮華的話沒有能說完就被茶杯打碎的聲音阻斷。剛剛端上來的茶水滾燙,随着茶杯的破碎,熱水飛濺到邵東閣的腳邊,衣袍,染得星星點點。
“怎麽做事的?”邵東閣臉色一沉。
“都是奴婢的錯,請老爺寬恕。”婢女跪在地上縮成一團顫抖道。
“沒事了沒事了,你下去吧昭影。”邵蓮華替她解圍。女子連忙謝過退下,邵蓮華才笑道,“爹爹不要生氣,這不過是個小意外。”
邵東閣哼了一聲,只說了一句:“這些下人要是連這點活都不會做,那還留在府裏幹什麽?”便被邵蓮華錯開了話題。兩人卻沒有注意到當邵東閣說話時那掩面急奔的婢女陡然停頓了腳步。
“爹爹,你最近心情似乎不大好。”邵蓮華接過另外的婢女奉上的茶遞給邵東閣,小心翼翼地問道。
邵東閣端着茶盞的手微微一頓。他倒沒有想到自己的心亂被女兒看得一清二處。不錯,自從平安解決臨江王方見叛亂一事,她的雷霆手段叫衆臣為之一震,暗地裏都是十分佩服敬畏,竟使得他前段時候趁着平安和方梓書去往泰山祭天之時所拉攏的勢力無形之間消弭殆盡。
這位長公主雖然年幼,但着實不容小觑。先皇下的密旨最早被宣讀出來的時候,他在心裏是嗤之以鼻的。即使先皇看透他的心思,因為病重無法将他這個大患除去,為了防止駕崩之後自己會不顧一切地撕破臉皮傷害幼帝,也不該“病急亂投醫”選擇一個寡言少語遠離朝堂的公主來監國?
不過十四歲的女子,孤掌難鳴,能有多少能耐?先皇下的密旨最早被宣讀出來的時候,他在心裏是嗤之以鼻的。即使先皇看透他的心思,因為病重無法将他這個大患除去,為了防止駕崩之後自己會不顧一切地撕破臉皮傷害幼帝,也不該“病急亂投醫”選擇一個寡言少語遠離朝堂的公主來監國?
不過十四歲的女子,孤掌難鳴,能有多少能耐?
即便是她一眼看出唐芎可以隐瞞住閩南瘟疫遲遲來報背後的隐情,即便是她因為各地四起的流言而毅然決然地同新帝大臣同去泰山祭天,他還是覺得這些措施不過是女兒家的繡花招數,不足以無患。
可是誰能想到她負傷回皇城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急着從他的手上拿回權利,而是以新皇壽宴之名獵殺一心篡位的臨江王爺。
在宴上,他有一刻真的以為自己的命數盡了,一張老臉駭然蒼白,手心冰涼出了冷汗,卻不想這不過是平安的計中計。在此之前,她不曾知會文武百官,不惜以身涉險,拿滿宴的衆人性命做賭注,孤注一擲也要拿下策劃多年的臨江王。這種膽魄,這樣的決斷,确是連他也要自愧不如的。
她不用再做什麽,就已經收複了人心。他辛辛苦苦經營的勢力卻被她無形之間扯回去了。功虧一篑的羞辱叫他怎麽咽得下去?
“爹爹?”邵連華見邵東閣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竟是一片青白,胸口起伏,好似十分氣憤難堪,心內很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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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東閣的眼皮一顫,好似才回過神來,将手中的茶杯擱置在桌案,對一臉忐忑的邵蓮華笑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爹爹。你自去戲耍吧。”
“是,爹爹。”邵蓮華原還想說什麽,嘴唇嗫喏幾下,終究沒有說出口,告了退離開大堂。
眼見女兒走遠,邵東閣的目光微微一凝,落在了大堂角落擺放着的一盆芍藥花。雪白如玉的花瓣團團圍成一朵,繁複而華貴,即便身處劣境,也有辦法散發出清雅的香氣,以娴靜而高傲的姿态征服世人--就宛如......
瞳孔倏地收縮。
他終于有一種預感。倘若他真的要問鼎天下,那麽,平安長公主将會是他最大的障礙。
第二十一章東君欲待尋佳約,剩寄衣香與粉綿 [本章字數:2459 最新更新時間:2013-09-17 12:35:31.0]
光陰好似四月間溫柔的瓊花。在不經意之間盛開,連綿滿城的雪色,總以為花季還長,卻在下一刻寂滅枯萎。花期輪回幾番,四年便宛如流沙從手指間漏過。
又是一年冬。
瑞雪兆豐年。
檐梳未滴,雪肆意而嚣張纏綿在四角淩厲宛如振翅欲飛的屋頂,便是向來氣派高貴的螭吻竟也叫它壓了一回。這時候,百花開盡殺,只有梅花未凍。詩人有雲:“夢裏清江醉墨香,蕊寒枝瘦凜冰霜。”說的便是如此了吧,滿皇宮的梅花,白梅宛如月冷挂着素華,皎皎之輝,高貴矜持;紅梅宛如丹朱落墨,幽香襲人,豔麗妖嬈;黃梅宛如香蜜染成,嬌嫩無比,典雅秀氣。
纖長的手将梅花攔腰折下最美的一段,握成手心的清豔。他微微俯身輕嗅,只覺得幽香濃郁,便是衣袖也染上了梅香。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的眼眸有了一抹水色,那溫柔将瞳孔映出一支秀麗的白梅釀成一杯醉人的酒。菲薄而嫣紅的嘴唇微微上翹,彎起的弧度淺淺,自有一番驚心的美。
“皇上?”小東西在他的身後小心翼翼地出聲問道。
他直起身來,漏過梅林花枝瞧見他的容貌,令人頓覺滿目春華。俊美的面容宛如被大師雕刻的白玉雕像,寸寸精致。纖長的眼睫低垂,是微微上卷的弧度,輕顫時候宛如白蝶撲扇雙翼輕巧地停在了花間,一雙眼睛清澈,好似兩丸琉璃浸染在水中,一切的塵垢都無法掩藏。正是志學之年,長發束起盤在頭頂。
明黃紋着團龍袍彰顯着身份。天下恐怕再無第二人敢如此着衣。
趙國天子,方梓書。
比起四年前,他的個子宛如抽節拔穗長了許多,面容從原先的可愛秀氣變得更加精致俊美。“走,小東西,去皇姐那裏。”
小東西自然不會認為方梓書要去的地方是暖和公主的瓊光殿。這幾年皇上和長公主的感情越發深厚,莫說是在一起用膳,就算是溫課看書也要留在風華殿內。哪怕一個低頭批閱奏折,一個提筆寫字,一句交流也沒有,皇上也是一日開心過一日。凡是有什麽好的,總是要叫人先送去給長公主挑選。
“想什麽呢你。”方梓書回眸看他,疑道,“還不快走。”今年的梅花開得這般豔絕,皇姐見了定然歡喜。他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見她一貫淡淡的笑容。
“喏。”方梓書興沖沖地走進風華殿內,顧不上殿內婢女內監們齊齊下跪喊的“皇上萬歲萬萬歲”,便掀開了簾子要往內室走去。“皇姐,你看......”
殿內空無一人。
他掀簾子的手微微一頓,臉上的笑意也凝固。怎麽會,平安素來不愛出門,平時的這個時候她都是在內室看書的。
“回皇上。”察言觀色的婢女大着膽子進言,“長公主殿下去了太傅那裏。”
垂在身側的右手握着的梅花一動。方梓書什麽話也沒有說,轉身走了出去。
太傅府便在東宮側,以便天子随時問疑。薛含意性子淡泊,不愛奢華,是以太傅府的一切陳設以簡單為主,尤其被白雪覆蓋了一層,更顯得清冷空幽。
此刻的平安正在大堂和薛含意下棋。
棋盤之上黑白棋子勢均力敵,分庭抗禮。落子都要分外小心,一個失誤便是滿盤皆輸。鴛鴦站在平安身後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打擾平安思慮。這時卻覺得袖子叫人一扯,她往旁邊一瞧,才發現是侍書。侍書見她終于回過頭,立刻露出笑容。手勢示意她跟他走。
鴛鴦原是不肯,只是侍書一直拉着她,她怕糾纏時打擾平安,便只能跟他去。
平安的眉頭颦蹙,屈指輕叩椅背。落在棋盤上的目光不知看到什麽竟是一凝,輕叩的手指頓住。白玉的棋子順着那修長白皙的手指落在了棋盤的一角。
薛含意一頓。
平安擡眸注視着薛含意的眼睛,慢慢地說道:“這盤棋,是本宮贏了。”并不是平素淡淡的笑意,她的唇角一點一點上揚,像是等待花季的薔薇終于慢慢展開了華彩,映着一張冰冷的玉容染上了暖陽。這是她第一次真正地笑,想不到竟會如此叫人驚豔震撼。
見薛含意愣愣地看着自己,平安俯下身摁住了那顆決勝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