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東西領命,替他拿了幹淨的衣褲走進內殿。等他将衣服放下,方梓書搖搖手道:“你出去吧,朕自己能換。”

小東西點頭退下。等走到外室他突然頓住了腳步,目光之中有着驚疑。

皇上今年十三歲了,自然不會是尿床了。那麽......他半夜要換衣褲,為的是......

小東西眼珠子轉了轉,無聲而笑。

第二十三章謝郎衣袖初翻雪,荀令熏爐更換香 [本章字數:2029 最新更新時間:2013-09-16 12:29:27.0]

簫聲清麗婉轉,像是粉墨登場的戲子手裏那一段柔軟的水袖,順着清風落在聽聞者的面容。輕薄的紗,隐約聞見衣袖裏淡淡的梅花香氣,光華流轉之中含着說不出的嗔怪癡念,曲調漸漸偏低,哀婉凄清,好似泣訴,恍然如見桃紅粉衣的戲子咿咿呀呀地唱着,眉梢的愁怨恰如同逝去的東流水。

簫聲終歇。

最後一個音調衍生出輕柔的音符,似要将薄雪感化。

“皇上的簫吹得很好。”坐在輪椅上的薛含意微笑地看着面前俊秀的少年天子,目光之中滿是肯定,“聽完皇上吹的這曲《長相思》,臣都不敢再吹這曲子了。”

方梓書也笑,他挑了挑眉說道:“太傅玩笑了。朕在簫藝的造詣遠遠不如太傅。”

薛含意沒有再說,正好侍書奉了茶上來,他接過茶杯,淺淺啜飲一口。

方梓書的目光落在茶杯中的紅梅時微微一凝,眼神深了一淵,右手的管蕭有一拍沒一拍地輕敲着左手掌心,問道:“敢問太傅,可曾歡喜過人?”

薛含意捧茶的手微微一顫。他擡眸:“皇上為何這樣問?”

方梓書含笑道:“太傅勿怪。只是朕日間讀詩書,上頭有一首詩曰《長相思》,正如此曲。詩中寫道: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長相思,長相思。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他頓了一頓,說道:“朕便想着能将《長相思》吹得如同太傅這般,必然心中有所挂念,故而有此冒昧一問。”

薛含意看着方梓書,少年眼神清澈,好似真的如他所說只是因詞及曲,心生的那一問。食指微微曲起抵住鼻翼,薛含意沉默了片刻才道:“臣乃破敗之身,實在...不敢...”

他說的是“不敢”而不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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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梓書的瞳孔微縮,面上卻還是一派天真。“太傅何出此言。太傅學富五車,生的又好,便是朕也知道宮中有不少宮女愛慕太傅得緊呢。”

薛含意微笑不語,眼底卻有了一絲落寞。

方梓書在薛含意的面前坐下,一手托着腮,一手輕叩桌臺,微微嘆息。

“皇上為何嘆息?”

“朕......”方梓書嘆息,似乎有疑惑在心不得解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朕說了,太傅可不許笑朕啊。”

薛含意點頭,道:“自然。”

“朕也不知道朕是怎麽了,只是眼前總是浮現起一個人的模樣,想到她就覺得很開心,想用所有去換取她的笑,看不見她就會心裏空落落,覺得少了什麽,看見她和別人在一起心裏就好似嗝了石頭。而且......”方梓書的臉色浮現一層微薄的紅,“朕晚上做夢的時候,夢見她了。”

“皇上這是喜歡上那個人了。”薛含意笑道,“所謂‘相思’,便是如此。求而不得,寤寐而思,心裏夢裏只容得那一個。”

半真半假地試探,其實心裏隐隐有了答案,但是那一層清透的紗被一言捅破,底下的真相還是叫他心裏一顫。方梓書的五指跳躍,扣在桌上的聲音宛如心跳鑿鑿。

那個人,怎麽都不應該是......不應該是......

“皇上?”

“啊!”方梓書恍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回了自己的宮殿來。小東西在一旁問話:“皇上今日怎麽神不守舍的?”

“朕......”薛含意的話猶在耳邊,方梓書欲言又止,揮揮手不耐道:“算了算了,你退下,讓朕一個人靜一靜吧。”“喏。”小東西轉身正要退出去,走了沒幾步卻回身猶豫問道:“請恕奴才鬥膽,敢問皇上可是有了心儀的女子?”方梓書身子一僵,眼中有一道流光劃過,道:“你怎麽知道?”

小東西頓了一頓,說道:“奴才也是猜的,昨晚皇上不是......”

一說到昨晚,方梓書的眼神閃爍一下,臉上竟覺得燒起來。昨天晚上做了那個夢,醒來之後他的身下便是濕了。他雖是第一次經歷,卻也對此不是一無所知。

“皇上何至于如此煩惱,如是喜歡了,不妨告訴長公主,将她納入後宮就可。”小東西想着理應是皇上在後宮走動見到了哪個生的有幾分姿色的宮女,這才上了心吧。這事情,卻也極為好辦,不過是個宮女,被皇上看中了便是祖墳上冒青煙的好事,只要禀告了長公主,封個采女便圓滿。長公主雖是冷冰冰,卻也通情理,皇上既然通了人事,就該安排了,想來不會過分苛責。

方梓書卻是沉默良久才嘆道:“你,你還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退下去吧。”如果他只是看上了普通的宮女,也不會如此多思。

“喏。”小東西不知道是哪一句說錯,但是聽見方梓書叫他退下,他便弓着身子退出殿內,吩咐其他小太監多多留意,看皇上的目光駐留在哪個宮婢身上久一些。

殿內,方梓書坐在書案前托腮沉思。

其實,那個夢也不全然是夢。

在他十一歲那一年曾經無意間闖進風華殿的內室,看見平安沐浴。那時候他還不懂,只覺得男女有別,平安又是自己的皇姐,撞見那一幕實屬尴尬,不足為人道,是以匆匆忙忙就退了出去,沒有驚動平安。

當然不覺得,可是現在想起來,那驚鴻的一瞥。烏發流泉,肌膚如雪,蕩漾在水中的梅花花瓣粘在了纖細的藕臂,一紅一白,顏色分明,而顆顆水珠子順着她精致的輪廓滑落,重新跌回水中,真真是香豔無比。

他拿起那管蕭,嗚嗚吹奏起來。簫聲是清亮的,含着一個少年人情窦初開的歡喜,卻也是憂愁的,那歡喜之中帶着迷茫而慌亂,似乎在尋求解脫。

簫聲傳出殿外,小東西不自覺颦了眉。他似乎想要進殿,卻又搖搖頭,踱步回去招來小太監。俯耳告訴他們方才的指令不再作數。

小太監奇怪地看了看他,也沒問,只是點點頭退了下去。

第二十四章閑廳曲檻無餘雪,流水空山有落霞 [本章字數:2127 最新更新時間:2013-09-17 11:45:17.0]

秀麗的梅花簪在了羊脂白玉淨瓶,似乎還帶着雪水的冰涼氣息,在桌案的角落散着幽香。瑞腦銷金獸,熏的是有凝神靜心之用的紫檀香。

寬大的袖子被素手輕輕挽起,墨筆落在宣紙,一筆一劃皆是淩厲之勢。字是好字,可惜的是最後一筆不知道怎麽地,竟是落了一大團墨漬,生生毀了那個“靜”。

平安無意識地颦眉,将手裏的墨筆擱下。

鴛鴦适逢端着茶水走近,看見她這幅表情,又見紙上的字跡,便知道是她心中有所憂思煩亂。鴛鴦将托盤放在了桌上,說道:“長公主寫了這許久,也該歇歇喝杯茶了。”

“公主可是為了早間邵丞相一事煩惱?”見平安端茶淺啜,鴛鴦便替她揉肩。她試探着,小心翼翼地問道。

平安微微一頓,沉默良久後才慢慢說道:“一顆種子經過四年的時間也應該是根深蒂固,枝葉繁茂了,何況......有心栽培之。本宮原來只想着準備還不足,想着斬草除根要萬無一失,可是卻沒有想到這樣的多思成了不必要的猶豫寡斷,竟使本宮陷入被動了。”這四年間,邵東閣的勢力日漸擴大,雖還不敢動洛鳴和,但俨然有權傾朝野之勢。她心知肚明,卻在他的步步緊逼中隐忍。

直到今日早朝,群臣以邵東閣在皇城外設立粥鋪,分發棉衣糧食,救濟貧民為由,聯名上書要平安封賞邵東閣時,她才驚悉。一味的隐忍不發卻使人越發氣焰嚣張了,邵東閣貴為丞相,已經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卻還要求更高的封賞。比丞相更高的,不就是九五之尊?

“長公主的意思?”平安的聲調并不高,但是鴛鴦卻分明聽出來話音之外的那一絲絲決斷的殺意。

“既然掌控不住,那麽......”平安洗淨墨筆,沾了朱砂水,在原先寫着字的那張宣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顏色如血,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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