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四班和七班的籃球賽結果毫無懸念，如果說前兩節還有些膠着，那麽下半場就是血虐。
好好的年級籃球比賽，變成了學霸莊元的個人秀。
按照呂雯的話說，就是這個逼裝得他媽滿分不算，還要因為長相再附加給20分。
溫成傑報仇的風頭被搶，陳旭明得分一只手就能數過來，更不用說在女朋友面前耍帥了。兩個人站在場上，冷眼盯着一邊脫球衣一邊下場的莊元。
溫成傑：這奇行種狗東西幹什麽啊？
陳旭明：草了，成績考不過就算了，打球也打不贏，馬的，我不能給高瑩幸福了。
李家慶不知道什麽時候飄到兩人身後，冷飕飕怪笑：“看他不爽吧，是不是覺得那張裝逼的臉很礙眼，要不要加入我一起，把莊元……”
溫成傑一手按下班長的頭，适時終止了他喋喋不休的勢頭：“閉嘴吧班長，你一輩子都鬥不過他的。”
長相，體育，成績全方面被KO。
李家慶這個萬年老二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李家慶：“溫成傑，我草/你/媽！”
陸思遠看着莊元走過來，臉上帶着笑身後披着光，像極了電影裏面拯救世界之後來接女主角的英雄。
他下意識後退一步，自覺把舞臺給盧女主和莊英雄留出來。
盧榮看着莊元的眼睛還有些崇拜，看他面帶微笑走過來，自己臉上也忍不住染上了笑，小聲說了一句：“原來你打籃球這麽厲害啊。”
莊元：“不厲害，随便打打的。”
這他/媽說的是人話嗎？
随便打打？你阿媽在家打你是不是也是随便打打？
陸思遠一臉震驚看着莊元，真心鼓起了掌。
真的太強了，太強了，裝逼如風，常伴你身。
自己就是重來一百次，也沒有辦法這樣得心應手面不改色在溫成傑面前裝逼。
他在這裏真心感嘆，一邊的呂雯真的忍不下去了，女人的知覺告訴她不能再待在這裏。
她上前一步拉了盧榮一把：“走了，回教室抄作業回家了。”
陸思遠想要跟上，但反應過來自己還拿着溫成傑的校服，腳步自覺慢了下來。他回頭看向籃球場，同朝着自己走來的溫少爺對上了眼。
只是少爺的表情陰沉一臉不爽，估計是沒有耍成帥，讓莊元殺人于無形，搶了風頭。
夕陽将影子拉長，等到兩個人影子并肩的時候，陸思遠忍不住笑他：“不是比賽贏了嗎？怎麽還黑着臉？”
“沒，我挺高興的。”溫成傑勉強笑了笑，難得抱怨了一句：“說好給你報仇的，都被莊元搶走幹了，真打臉。”
陸思遠抱着溫成傑的校服走在他身邊，回家的樂聲在校園裏回蕩，身側的同學結拜而過，但距離都不像他和溫成傑一樣靠近。
這讓他産生了一種錯覺。
一種溫成傑屬于自己的錯覺。
他抿了抿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将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可溫成傑走在他身邊又嘆了一口氣：“哎，莊元後面半場拿的分跟我全場拿的分差不多，我太菜了。”
向來孔雀一般的溫少爺現在像只鬥敗了的公雞，讓陸思遠心軟得一塌糊塗，想要伸手摸摸他的雞冠頭，告訴他沒關系，你已經很厲害了。
溫成傑嘆息：“現在他是班上的英雄咯。”
那一口氣像是嘆在陸思遠的心上，盈盈繞繞，讓他蠢蠢欲動，但卻不敢伸手，只能看了溫成傑一眼又一眼，才緩緩将口中醞釀許久的話說出：“沒關系，比起莊元，我覺得你更像英雄。
溫成傑：！！！
什麽叫做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就是！老祖宗說的話是有道理的！
心情頓時一百八十度極速轉彎，他其實一點都沒有情緒低落風頭被搶，都是裝出來想試試看陸思遠能不能哄哄自己的。
娘/的，真有用啊！真有用啊！
他現在恨不得立刻跑到廣播室，拿起麥克風向全校宣布——
剛剛陸思遠說我是他的英雄了！
縱使內心喜如瘋狗，溫成傑面上還是一片成熟穩重，沖着陸思遠微笑：“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陸思遠抿嘴笑了笑，沒有從溫成傑的臉上看出異樣，心裏松了一口氣。
兩個人回到教室，盧榮和呂雯已經清好了書包等着他回來。陸思遠匆匆抄了兩筆作業就背着書包準備回家，溫成傑洗了手從廁所回來，正好在門口撞見他。
“這幾天都沒騎車？”溫成傑忍不住問，周一還有下雨是借口，但是今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為什麽也不騎車。
他已經兩天早上沒有在校門口看到陸思遠了。
“騎車太累了，思遠以後都跟我們坐車回家不騎車了。”盧榮生怕陸思遠又回到以前一個人騎車回家的樣子，轉頭看他：“對吧思遠。”
陸思遠想了想，點了點頭：“坐車比騎車還快一點。”
“這樣。”溫成傑心裏又有些失落，只能目送陸思遠回家遠去。
單丹見他站在門口一副掉了魂的樣子，忍不住奇怪問：“你怎麽了？被莊元打擊到了？”
“沒。”溫成傑想，莊元算什麽東西，也能在自己心裏興風作浪，只有陸思遠那顆紅果果才能把自己心情撞個七零八碎。
單丹忍不住感慨：“不過我真沒想到，莊元真的名不虛傳，野球之王啊！我之前還以為是附中的人誇張亂講的。”
“是挺厲害的。”溫成傑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對莊元的實力保持肯定。
單丹勾着椅子背沖教室角落擡了擡下巴：“他一個人獨領風騷，把大明氣壞了，沒有在高瑩面前耍個帥，現在生了半天悶氣了。”
溫成傑聞言轉頭看了一眼。
高瑩正站在陳旭明桌邊溫聲細氣說些什麽，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還能看到兩個人在校服遮掩下偷偷牽着的手。
“幼稚。”溫成傑又酸又羨慕。
單丹則嘆息：“我也想有個妹子來安慰一下，牽個手，誇我幾句，別人都覺得我是菜雞都無所謂。”
他伸手拍了好友一把：“溫少爺，說好了，高中不能放我一個人啊，誰先脫單誰是狗。”
溫成傑應了一聲，心想找到對象狗就狗，要是陸思遠願意，自己就是他一輩子的舔狗，天天把陸果果捧在手上，虔誠地焚香。
他是真的願意一生一世把陸思遠供養，但是陸思遠不願意，寧願盯着自己的練習冊做個不停也不願意給自己一個眼神。
就算遇見了難題也不問自己，寧願看着紙面上的解釋摸索。
難道他是認為自己也不會嗎？
溫成傑又一次因為課間陸思遠認真做題而失落，下課時間所有人都在放松，特別是周三全是正課，就連李家慶也站在走廊上放風發呆。
怎麽陸思遠就不能學學人家，勞逸結合，這麽死學習能學出個什麽來？
溫成傑敢怒不敢言，索性自己也抽出一本題目來做，瀉火一樣瘋狂書寫做題，寫了兩道身邊的影子終于動了。
陸思遠站起來去倒水，順帶伸個懶腰空空腦子，等到他回座位上的時候，溫成傑正向周圍的同學分零食。
他什麽時候有帶零食的習慣了？
陸思遠有些奇怪，多看了溫成傑兩眼，兩個人正好對上，溫少爺沖他擺手叫他過來。
“幹什麽？”陸思遠一靠近他就覺得心跳有些快。
溫少爺把餅幹放進他的手心：“給你的，上次呂雯說你喜歡，剛好我媽家裏買了很多。”
周圍的同學都有零食，也沒注意陸思遠一個人的與衆不同，就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只以為溫成傑對身邊的人溫柔已經成為習慣。
但陸思遠還是因為餅幹而開心，握着輕聲說：“謝謝你。”
溫成傑微笑看他：“這麽客氣幹什麽？你喜歡就再好不過了。”
擔心旁人生疑，又害怕你也發現，只能将真心掩飾在一團煙霧中，小心翼翼呈到你的面前，其餘的人都不過是順帶而已。
溫成傑幾乎将自己都要騙過，像自己是真的家裏零食太多吃不完才帶到學校，而不是為了那一小份真正想送出的餅幹才弄出層層迷霧，遮遮掩掩。
但陸思遠一笑，撕開包裝小口吃餅幹的樣子，溫成傑心裏又覺得這些都值得。
只要他喜歡，一切都值得。
陸思遠吃完餅幹繼續做題，心思卻一點一點飄遠，自己原本想疏遠溫成傑的目的似乎并沒有達到，反而越走越近。
昨天籃球賽時候的安慰，兩人并肩踩過的黃昏，還有口腔裏還殘存着的曲奇甜味。陸思遠努力回味，想要讓這點淡淡的味道再留久一點，記憶的畫面清晰得久一點。
最好等到很多年以後他再回憶現在，還能看清當時那個走在自己身旁少年臉上最溫柔的笑。
陸思遠托着下巴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向溫成傑告白，那張溫柔的笑臉還能對着自己嗎？會露出惡心還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呢？
縱使他已經是個二十七歲的成年人，也不敢想象溫成傑對自己露出厭惡表情的場景。
他發着呆，高瑩從他身邊經過，毫不遮掩地走向陳旭明的座位。
陸思遠的眼睛忍不住追了過去，那兩個人周圍明明還坐着別的同學，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插入其中。
一個坐着一個站着，相隔不近，眼睛裏卻都只有對方。
陸思遠緩緩收回自己的目光繼續對着練習冊發呆。
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他可太羨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