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了車,果不其然,飲料架上已放了一杯藍侞珺最愛的珍珠奶茶。

她伸手拿起珍珠奶茶吸了一大口,不甜不膩,正好是微糖;然而一想起他每回為了買這杯珍珠奶茶,必須開車在校門口前多做一次的回轉,然後停在車流量超載的馬路邊,等着店員為他現調,無視一堆因為他違規停紅線而猛按喇叭的駕駛。

思及此,她的壞心情瞬間轉好許多,臉上的表情不再冷漠。

“真好收買,一杯珍奶就能買回你臉上的笑容,值得!”見她臉上有了淺淺的笑容,鄒子傑不自覺也露出微笑。

“因為只要想着你為了這杯珍奶要忍受多少白眼或中指問候,就會不自覺地心情大好。”學校前面這條路只有半夜不塞車,就算他只是路邊暫停一下,仍然會影響交通,自然免不了遭人白眼。

“真沒良心,這都是為了誰呀?剛才有個沒耐心的歐吉桑,不只送我三字經,還重重地踹了車門一腳呢!”還不都是為了一杯珍珠奶茶。

“呵、呵、呵……”這下子藍侞珺笑得更開心了。

“別笑了,問你一個人。你系上是不是有個學姊叫蔣炘慈?”

“是啊,但我跟她不熟。”事實上,她跟誰都不熟。

“是不是長得白白淨淨的,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

藍侞珺偏着頭回想着。“酒窩?好像有吧!她長得挺漂亮、挺有氣質的。”

聽她這麽一說,鄒子傑可以肯定自己昨天遇見的人就是蔣炘慈沒錯。

“怎麽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向她提問別的女生。

“幫個忙,下個星期有個聯誼會,你幫我跟你學姊問問,看她能不能來參加?”

“是你個人希望她來參加?還是幫其他人問的?”要她問,那是小事一件,但她要搞清楚是誰希望蔣炘慈去參加,因為那背後的意義自然不同──對她而言。

“是我啦,現在正缺女友。”昨天在路上見到蔣炘慈,第一個感覺是這個女孩白淨漂亮,正好是男生們最愛的類型。

身旁的人告訴他,蔣炘慈是A大有名的美女,雖然很多人追,但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人将她追到手過。鄒子傑不否認是因為男人天生征服欲作祟的關系,所以興起想要追求她的念頭,但那是一個開始,感情是要靠兩人日積月累的相處累積,這才能真正了解對方是否會是自己想要長相随的另一半──雖然他一直沒有成功地找到那另一半,但他正在努力。

藍侞珺原本視線是停留在專心開車的鄒子傑身上,當他一說是他希望蔣炘慈去參加聯誼時,她的視線立即落到車窗外。

“你這種人怎麽會缺女友?謝謝你提供我今天最好笑的笑話。”原來他又跟女友分手了。

“怎麽不缺?我一直都很缺的。”呿,那是什麽态度啊?

“啧!打從你開始發春後,有哪個女生可以真正抓住你的心?女友一個換過一個,怎麽?現在要将你的魔爪伸向我的學校裏了?”當她再度将視線轉回鄒子傑身上時,眼神裏只剩不屑,沒有其他真實的情感。

“喂!朋友,話不能這麽說,一直換女友也不是我自己願意的,我只是想找個讓我有感覺的女生好好地在一起,但你知道嗎?這事看來很簡單,可是實際上做起來真是他媽的很難。哎呀!跟你說也是白搭,你又不交男朋友,沒談過戀愛,哪懂得我在說什麽,呿……”

“你那是什麽态度呀?沒談過戀愛又怎樣?什麽叫我不懂?那你解釋一下,我一定會懂的,居然敢拿這種事來歧視我,你有種!”手有點癢了,好想打人。

眼看她那個表情、那個眼神,分明就是想“巴”人了,鄒子傑趕緊開口說:“不是我談戀愛不認真,而是在交往當中就是少了那點fu,跟每個女生出去約會個幾次就覺得不對勁,要我怎麽繼續交往下去?”

“Fu?說明白一點。”

“就是……”該怎麽解釋呢?“我這樣說好了,我跟你在一起很自然,也很輕松,不會有任何壓力,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老實說,與其要跟前女友們出去,我還比較想跟你在一起,我最喜歡的人還是小藍。”

還是跟小藍在一起最自在、最開心,也最有默契,許多事情壓根毋需言語;但他要上哪去找一個像小藍這種靈魂伴侶?只要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能清楚明白他要什麽、想說什麽,這就是為何他跟每一個女人都交往不久的最大原因。

那個人尚未出現,再這麽下去,他懷疑會有出現的那一天。

況且,還有哪個女人會毫不顧慮形象地在他面前跟着他大吃大喝?又有哪個女人可以跟着他一起飙髒話?

“是你太挑剔了,小心一輩子光棍!”藍侞珺并沒有因為他最後的那句話感到開心,因為她太了解他了。

他嘴上老說喜歡她,這句話她聽了好幾年,但他的喜歡中沒有包含任何愛戀的成分,只是對一個朋友的喜歡,這點她再清楚也不過了。雖然她也曾在無數個夜裏幻想着他的喜歡是情人間的愛戀,但過分理智的腦袋永遠分得清什麽是現實、什麽只是不存在的幻想。

“嘿,我也是這麽想的,要是真的一直找不到可以結婚的理想伴侶,那麽你就委屈地嫁給我好了,至少我老爸跟老媽都很喜歡你,不會有公婆的問題。”嗯……這個主意真是越想越不錯。

啪!

顧不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在他手裏,藍侞珺伸手毫不留情地用力賞他後腦勺一巴掌,害他的臉差點就埋進方向盤裏。

“靠背……背山面水好風光。”再硬也要轉,現在兩人的生命安全不在他手裏,是在她手裏啊!

“暴力女……”他小聲地嘀咕着。

要不是正在開車中,他肯定毫不客氣地飙髒話問候她了,但誰料得準下一巴掌會真的把他打趴在方向盤上呢?

那些暗戀她的男人都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全教她美麗的外貌給欺騙了,她其實是個下手狠絕的暴力女呀!打他從不手軟的。

藍侞珺聽見他嘴裏的嘀咕,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

“別跟我玩青梅竹馬那一套,最好再來個幾歲前找不到另一半就相約結婚算了,呿!少拿我當你人生的方便工具。”偷偷愛就夠了,有些話雖無法開口說,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将自己的心踐踏到如此可悲的地步。

小氣!不過若真不幸走到那地步,他一點也不介意當她人生的方便工具,畢竟旁人都說他們很配不是嗎?但這話他才不會傻得說出口。

“夠了、夠了……總之,聯誼的事你願意幫我問問蔣炘慈嗎?”重點答案還沒得到,話題竟不知不覺地越扯越遠了。

“好。”藍侞珺淡淡地吐出一個字,目光又回到車窗外。

黑色轎車來到目的地,市郊半山腰上的利家。

利氏集團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型跨國企業,在與鄒子傑全家熟識之後,藍侞珺才明白原來鄒家來頭不小,竟是利氏集團的大股東之一。

兩家的上一代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老朋友,而到了他們這一輩,因為熟識的關系,又正巧都對音樂熱愛,使得兩家人的關系更是密不可分。

因為是轉學生的關系,原本沒有朋友的藍侞珺,自從認識鄒子傑之後,他便帶着她走入他的生活圈,讓她在新的環境、新的生活中有了新的歡笑,他的好友們也自然成為她的好友,不自覺中成了他們團體中的一員。

下了車,不等還在停車的鄒子傑,藍侞珺迳自走入利家大宅。

她直接上五樓,那裏是他們樂團的練團室,沒有任何隔間,整個樓層都是他們練習的場所。

樂團團員共有六人,雖全都是學生身份,但個個都是富裕家庭出生,這間練團室是利家專門辟設供他們使用,裏頭空間大、音場好,設備更是頂極之最,不像一般的學生得四處租用練團室,比較哪家設備較足、哪家的練團卡較劃算。

六人的團員中,已到了五人,就只剩鄒子傑還沒到。

看見藍侞珺到達,衆人知道鄒子傑也到了,肯定在她身後,他們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藍侞珺先跟所有團員們打過招呼,臉上的笑容不減,但團員中擔任女主唱的利琦思雖然年級最小、心思卻最細膩,立刻看出不對勁的地方。

她來到藍侞珺身旁低聲問道:“怎麽回事?他哪裏惹你不開心了?”

說人人到,鄒子傑這時也走進了練團室。

藍侞珺拉着利琦思轉身背對着鄒子傑,同樣低聲地說:“有點悶,他要我幫他約美女。”

她沒有隐藏地老實說出心情,利琦思是少數明白她心思的好友,她大可不必在她面前假裝。

什麽?利琦思皺着眉,喜歡一個男人卻只是被定位在好友的位置上已經夠悶了,居然還要替他拉線……難怪藍侞珺心情不好,光是聽,她的心情也跟着不美妙了。

“你答應了嗎?”

“嗯!”藍侞珺點了頭。

“唉……”除了嘆氣之外,利琦思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安慰的話自然是不必開口,那只會教人更悶而已。

她知道藍侞珺的痛處,都說是最好的朋友了,哪有拒絕的道理?即使是拒絕了,那理由是什麽呢?難道要藍侞珺大聲地說出心聲,說她其實很愛他,不能再繼續當朋友下去?

這要她拿什麽理由來拒絕他?自然只能答應了。

“別苦着張臉啦!你還要練唱呢!別讓心情影響了。”藍侞珺拍着利琦思的肩膀,反過來安慰她。

“真是苦了你了,不打算死心嗎?”要是她早放棄了!不能告白,只能當一輩子的好朋友,然後看着他去愛別人,那不如早早放棄,或者是……別再當朋友,讓他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來個眼不見為淨,心情自然也不會再跟着他起伏。

“哪天……或許吧!”等他哪天真心愛上某個人,或者是她哪天變了心愛上了別人,又或許哪天彼此有着不能留在對方身旁的理由。

到了那天,她就會死心了。

“喂,兩個女人在偷聊什麽呢?”這時負責貝斯的尤駥迪無聲無息地來到兩人身後。

藍侞珺與利琦思同時被他吓着,不約而同地回頭狠瞪着他。

“女人話題,想加入嗎?”

利琦思冷冷地說完,藍侞珺馬上有默契地接着說:“想加入可以,麻煩請先去換條裙子。”

現在是擺明歧視他的性別就是了?被兩個女人這樣一說,尤駥迪只能無言,默默地轉身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上。

此時鼓聲及吉他聲響起,也代表着練習即将開始,走到練唱的位置前,利琦思說:“這兩天做了兩首新歌,你待會兒幫大夥聽聽,看行不行?”

“Ok!”

雖然藍侞珺不是樂團成員,對唱歌或任何樂器都不在行,但每回他們練團總要她在場有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只要是能讓她喜歡的歌,他們便會全數收下,當作成品來努力練習。

樂團成立了許久卻一直沒有一個正式的團名,但他們有一個目标,就是成名,到時他們會取一個令所有人瘋狂熱愛的名稱。他們絕對會達成目标,別的不說,光是男的俊、女的美,便能引起一陣風暴,更別說他們擁有堅強的音樂實力。

音樂開始響起,一開始便是強烈的節奏,再來是一男一女雙主唱充滿爆發力的歌聲。

他們玩的是重金屬搖滾,在不斷的薰陶下,對音樂完全外行的藍侞珺也開始能分辨基本的音樂屬性,所以今天她才會站在這裏,成為他們所認定的一員。

前一分鐘她還專注地聆聽着新歌,但當她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鼓手──也就是鄒子傑身上時,她的注意力開始潰散。

不自覺中,他的臉上重疊着蔣炘慈的臉。

藍侞珺陷入沉思,她想着兩人在外貌上是否相配,想着蔣炘慈是否能成為第一個真正令鄒子傑動真情的女生,想着……

“小藍!小藍!”

音樂、歌聲已停止,衆人等待着藍侞珺給予評價,卻見她出了神,連連喊了她幾回,都不見她有回應。

最後,鄒子傑來到她面前,拿着鼓棒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

“小藍!”

“啊……什、什麽?”

“如何呢?”鄒子傑挑着眉看着藍侞珺。

她剛才那表情分明是在想着別的事情,想必根本沒有認真聽他們的新歌,其他人看不出來,不表示他看不出來,他太了解她了。

“如何……哦,你們再唱一次。”藍侞珺眼神裏有着心虛,更多的是歉意。

她應該要專心在音樂上的,卻不知不覺地将所有心思轉到鄒子傑身上,害得大家得再重來一回。

鄒子傑看了她一眼,默默回到位置上敲響前奏,衆人便開始再重新練唱一回。

但一首歌尚未結束,藍侞珺便揮動着手勢,讓他們停下演唱動作。

“怎麽?不好聽是嗎?”利琦思一臉疑惑地望着藍侞珺。

藍侞珺搖着頭,臉上有着歉意。“對不起,我有點頭痛,你們先練吧!別管我的意見了。”語畢,她轉身下樓去。

“頭痛?子傑你去看看她要不要緊吧!”擔任男主唱的利奇若看向鄒子傑。

鄒子傑颔首扔下手中的鼓棒,正準備起身,卻教利琦思給阻止了。

“你們繼續練吧!我去就好。”利琦思話一丢,不給其他人發表意見的空間便快步走出大門。

開什麽玩笑!鄒子傑就是藍侞珺頭痛的主源,叫他去“關心”她,不是要她更頭痛嗎?唉!男人呀……

嗯?像是受了什麽騷擾,睡夢中的藍侞珺蹙着眉頭卻仍是不願睜開雙眼,僅是翻了個身埋頭繼續睡大覺。

鄒子傑收回剛才刮着她臉頰的手,站在床尾笑望着睡得像只鴕鳥的她。

“小藍,起床了、起床了……”鄒子傑像是跳針的唱片,不斷重複着同一句話,似乎非要得到成效才願意停止。

藍侞珺伸手拉過另一個枕頭緊緊壓在自己的頭上,當只徹底的鴕鳥。

“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但鄒子傑并不打算就此放棄,他繼續跳針,并伸出大手抽走她用來掩蓋自己的枕頭。

“停!住嘴,你該死地別再叫了。”睡得再怎麽沉,也會被他的魔音給吵醒。

很好!他贏了!

藍侞珺以鄒子傑意想不到的神速起身,幹脆也将剛才睡的枕頭一并仍向他。

“跟你說過幾百次了,不要從陽臺爬進我房裏啦!改天再進來我就扔你下樓去。”藍侞珺對着他大吼着,但由于睡眠不足的關系,她的聲音無法完全地發出,傳進他耳裏的是完全沒有威脅性的字句,只是嗓音低啞了些。

皺子傑眼明手快,一伸手就将那迎面而來的“兇器”給抓下,并抱在胸口前露出白牙朝着她笑。

他就不能當她是個女人看嗎?都不怕哪天她剛好衣衫不整地大走光?這幾年都說了幾百回了,為何他老是沒聽進耳裏呢?

藍侞珺很想用力地用眼睛殺人,只可惜,睡眠不足的她連睜眼都顯得十分困難了,哪還有殺氣用眼神殺人?

“嘿,你這女人,我可從來都不會想要扔你下樓去,我都是讓你來去自如,只不過偶爾跨過來你就想扔我下樓,真是夠狠了!”

是呀,他早已被她用“嘴巴”扔下樓不下百次了,早在天堂與地獄間走過數回,天使和鬼差都熟透有交情了,呵呵!

“不要廢話那麽多,挖我起床到底要做什麽?”她粗魯地抹着臉,好讓自己再清醒些。

如果只是要挖她起床吃早餐,那他就該死了!

“怎麽,昨晚又等你弟電話?”鄒子傑坐上床沿,很自然地為她撥開撥在前額的發絲。

她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美國,他是唯一能令她熬夜的人。雖一直是分隔兩地生活着,但兩人的感情卻意外地親睦,姊弟倆每星期至少都要通上一回電話,但究竟都聊些什麽,鄒子傑從沒過問,因為他從沒見過她弟弟。

“嗯!”藍侞珺瞟了眼時間,發現在才早上七點鐘,也就是說她才睡了兩個小時而已。

然而,腦子漸漸清醒,又見他一身輕松帥氣的打扮,她忽然記起今天是什麽日子。

“看你這樣子還是算了,本來打算帶你一塊去聯誼的,你還是繼續睡覺比較好,還是你其實想去?”鄒子傑将抱在懷裏的枕頭還給藍侞珺。

今天的聯誼男女生幾乎都是頭一回見面,未免任何人感到尴尬不自在,主辦的男生們決定外出烤肉去,不僅有工作可以分工合作,更可在其中拉近人與人的距離,但這需要體力,藍侞珺肯定沒辦法跟的。

藍侞珺看着鄒子傑,眼神裏清楚明白寫着不必他提,她也不打算去,這場考肉聯誼她一點興趣也沒有,更別說在睡眠嚴重不足的現在。

若是平時,不管是不是聯誼,她或許會跟着去,重點是為了烤肉及陪伴他,但這回她不必多一秒的思考便否決自己去的可能性,因為她替他約到了蔣炘慈。

昨晚跟弟弟凱文聊過之後,她的心情一直很沉重,所有長期積壓在心底、一直不願去面對的事瞬間浮上了心頭,逼得她不得不去思考;然而思考也只是一個過程,終究她還是得逼自己出最後的決定。

“OK!我了解你的意思了,你快睡吧!我先走一步。”鄒子傑走向房門,才打算伸手開門,身後便傳來藍侞珺警告的咳嗽聲。

“咳、咳……這時間是我媽晨跑回家的時間。”

“那好,我正好可以跟阿姨道聲早安。”鄒子傑笑得有些可惡。

“咳、咳……麻煩你從哪來就從哪消失。”她加重警告,雖然仍是沒精神,但瞪人的力氣她還是擠得出來的。

就算她媽媽再如何開明,也不願見自己女兒房間一早就走出個男人吧?即使是他也一樣!

鄒子傑收回手,不再故意作對,乖乖地走向陽臺。

不錯,還會瞪人,這樣子好多了!

知道她實在沒精神,但沒精神是一回事,看不慣她一臉死氣沉沉的模樣,好似快要喘不過氣,他希望這是他的錯覺,希望她只是單純睡眠不足。

臨走前,鄒子傑轉頭再看藍侞珺一眼,這時她已經再次将自己的臉埋進被單中,不讓他有機會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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