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蘇諾珩屏息聽着，這一分鐘對他來說太重要，決不能錯過任何一秒鐘。
電話自動挂斷了，蘇諾珩又馬上撥號出去，聽着還是接通的狀态，蘇諾珩才松口氣，但心髒卻跳動地厲害，手心已經全是汗。
一通又一通，蘇諾珩知道這個機會是多麽地難得，知道男人就在手機的那頭，他不能放棄。
這麽近，卻又那麽遙遠的距離。
“喀！”
手機接通了！
蘇諾珩雙眸瞪大，生怕對方挂線，一口氣提上來喉嚨一陣痕癢：“爸——”
只說了一個字，便是一連串的咳嗽。
男人聽見手機那頭蘇諾珩的咳嗽聲，心裏更加擔心了。“阿、阿珩，你怎麽了？”
太丢臉了，竟然在心愛的男人面前這麽緊張。蘇諾珩趕緊順了順氣，咳嗽才停下來，聽見久違的男人的聲音，還是一樣溫柔平和：“爸，我沒事，只是想你了，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們不是還說好了打算去旅游嗎？”
和男人聊過要帶男人去旅游，男人那時還興致勃勃地拿着地圖說一定要去哪些地方看看。蘇諾珩那時還沒有說自己還要帶男人去國外，去荷蘭，還要向男人求婚的計劃，一直以為還有很多時間，但時間總是不等人。
男人沉默了，他還記得這些，但是現在的狀況不容許男人去想。“我……我已經不是你爸了，所以……我也回不去了。”
“爸你這是什麽話？我就認定你一個人，其他人都代替不了。”蘇諾珩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男人耳根子軟，多哄哄總會聽他的話。而且這句話也沒錯，不管是父親還是情人，他都認定了只有蘇彥一個。“爸——”
“你回去吧。”男人忽然說了一句。
蘇諾珩聽得一愣，才醒悟到男人話裏的意思，卻多了一絲怒氣：“我已經回家了，還回去哪裏？”
男人咬咬唇，察覺到蘇諾珩的怒氣，卻還是說道：“你媽會擔心的，還有……你爸，你親生爸爸，回去吧。”
蘇諾珩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怒氣，左右踱步，因為心情激動，又輕咳了幾聲，男人想開口問他的情況，卻又忍住了。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幾分鐘。
“好，我回去。”
“呃？”
男人聽見蘇諾珩這樣說，也愕然了下，這麽快就答應了？轉念又想到柯慕黎和段玲玲都是那麽好的人，估計蘇諾珩其實都是喜歡他們的吧，家庭圓滿，也能有更好的生活環境。果然還是會選擇回去的吧。“那很好啊！我……那我休息了，我要挂了。”
男人有些慌張，心裏還有些失落。
“蘇彥。”
蘇諾珩喊了一聲男人的名字。
男人第一次聽蘇諾珩這樣叫自己，一時反應不過來：“啊？”
“呵呵，以後我就這樣叫你？”蘇諾珩忽然笑了。“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就算不是親人也算家人吧？不然也是朋友呀。”
“啊……嗯……”男人想不出什麽話來反駁。
“你這幾天都到哪了？”
“我現在在一家店裏——”男人下意識地回答，卻又頓住。
蘇諾珩沒有心急，又換了話題：“啊，那就好。我發了那麽多短信，都看了嗎？”
“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就像男人沒有出走前一樣，聊着家常。
“你坐的巴士出了車禍，我都擔心死了，身體沒事吧？”
“嗯，我現在挺好的。”
“有住的地方嗎？”
“嗯。”
男人聽着蘇諾珩一個個問題，也溫馴地一一回答，知道蘇諾珩一直擔心自己，總是要報個平安的。
“那我回去了，你會回來嗎？”蘇諾珩忽然問。
“啊？”男人愣了一下，才知道蘇諾珩說的回來是回去原本的家裏。“不知道。”
男人想了想，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回去。那房子本來就不算是屬于自己的，現在離開了更沒有理由回去。“可能不回去了吧，我在店裏也挺好的。”
“我去M州了。”
“嗯，我知道。”男人今天把所有的短信都看了一遍。
“原來M州有個游樂場呢，以前我總吵你要帶我去的。”蘇諾珩好像想起了有趣的事，笑了兩聲。
“嗯，對，那裏每天經過都好多人呢。”男人每天去采辦都會路過，如果起的早游樂場還沒接待，街上的人就會少一些，但是一般采辦完回來就會人山人海。
“今天太晚了，你好好休息吧，以後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吧？我們是朋友？”蘇諾珩決定結束這場漫長的對話了，畢竟夜深了，男人還是需要休息的。
更何況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男人在M州，而且每天都經過游樂場。
M州的游樂場在一個郊區附近，周圍來游玩的人很多，所以附近的商鋪也算興旺。
男人應該就在其中一個地方，蘇諾珩心裏有了個大致。
“啊，好。”男人卻有些不舍得了。
“不過，我真的好想你。”
男人耳根紅了。
兩人道了別，各自挂了電話。
男人拿着手機，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淩晨3點多，心情卻比之前輕松了好多，甚至有些期待蘇諾珩再次給他打電話，男人就懷着這樣的期待甜甜睡了。
手機另一頭的蘇諾珩哪裏還睡得着，應着男人的話是想他減輕戒心，他現在不能急，既然套出了男人的位置，要找到他自然不難了。
既然男人已經不再把他當兒子看，那就正式開始追求男人。
蘇諾珩在床上閉目養神，等着天亮。蘇諾珩沒有浪費任何時間，淩晨5點便洗漱好了，開車前往M州，雖然休息不是很充足，但開了兩個小時的車程蘇諾珩還是精神奕奕，尤其是想到不久後就能見到男人，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游樂場還很冷清，只有一些餐廳開着，蘇諾珩找了一件視野好的靠窗位置坐下，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卻比剛開始好多了，看似悠閑地吃着早點，眼睛卻一直觀察着外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街上行人越來越多，蘇諾珩看了看手表，就快8點了，擡頭，有一個騎着三輪車的身影。
是男人！
蘇諾珩連忙起身追趕出去，男人的車騎得不快，蘇諾珩小跑着就能跟在身後，看着男人一路上和人打着招呼，點着貨物，蘇諾珩才覺得這幾天懸着的心定了下來。
男人又瘦了。
可是今天的男人笑的很開心，是一如既往的笑容，蘇諾珩看着也不自覺勾起了嘴角。
男人慢慢靠近了商業街，在一個後巷裏停了下來，還沒下車裏面便有人喊了起來。
“爸，你回來啦！”
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打開後門，高興地給了男人一個擁抱，然後幫着男人把貨物搬進去。
爸？
蘇諾珩聽得清楚，不知道什麽時候男人又多出來一個兒子？這就是男人不願回來的原因？雖然知道男人不會真的有另一個兒子，但看到兩人這麽親密的舉動，蘇諾珩還是忍不住生氣了。
蘇諾珩打算上前，但兩人已經關門進去了，看了看店鋪的位置，蘇諾珩在前面繞了過去。
端木研卻見到了在外面有些奇怪的蘇諾珩，開始留意起來。見蘇諾珩就要往自己店鋪來，趕緊囑咐了男人留在廚房裏不要出來，自己去了前廳，果然見到蘇諾珩。
“啊，你好，這位客人，我們還沒開店呢，請你晚些來。”端木研雖然對蘇諾珩的行為覺得可疑，但還是算客氣地請他離開。
蘇諾珩原本就對端木研沒有好感，自然不會理會他說的話。“我來找人。”
端木研一副果然是來搗亂的表情，連忙把蘇諾珩攔住。“這裏就我和我爸兩個人，沒有先生要找的人，先生請回吧。”
“哼，你爸？我倒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兒子。”蘇諾珩怒了，這人擺明了是要阻止他來找男人的，他和男人到底什麽關系？“請你讓開！”
端木研見來人态度強硬，更是認定他是來讨債之類的，以前他就被讨債的人吓得不輕，雖然這樣，但這兩年來卻也磨練出一些膽色來，如果讓這人去找男人的麻煩，男人肯定會被欺負的更厲害，又哪裏肯讓開，因此他便擋在比他高半個頭的蘇諾珩前面，以一個大字的姿勢張開雙臂不讓他進來。
蘇諾珩沒有來惹麻煩的意思，但看端木研這樣，自己不強硬些又會耽誤時間。男人在這裏就是因為有人對他太好了，男人原本就容易心軟，現在又認了眼前這個人做什麽兒子，更會就此安定下來，要是這樣要讓男人回去就更難了。“你和蘇彥什麽關系？”
蘇諾珩要先确認一下。
端木研微微皺眉：“都說了是我爸，你有什麽事就直說，是不是來讨債的？我幫他還！”
“我不是來讨債的，更何況，他、沒、有、兒、子！”蘇諾珩聽見他這樣說，一字一字地說道。
端木研微微驚訝，男人有一個別人家的兒子，但是那個兒子已經回了別人家，要說沒有兒子也對，而他自己更是半路認男人做幹爹的，自然更不是男人的兒子，這人說的對，而且語氣也十分肯定，被他這樣一說端木研的底氣已經洩了一半，但就算是這樣，這個人說不是來讨債的，态度卻這麽惡劣，肯定也不是好人，又怎麽放心讓他見到男人呢？于是端木研就還是硬撐着雙眼瞪着蘇諾珩，怎麽說都不肯退讓。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
店門又響了起來，是封亦倫來了。
“阿研，我來啦……”封亦倫一擡頭便看見在門口站着兩人不知道在幹嘛，不過出于私心，封亦倫自然是幫着端木研的了，見到端木研和人對峙，便趕忙站到端木研身邊。“怎麽，有人欺負你了？”
說着，一臉玩味得看着蘇諾珩。這人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端木研見封亦倫來了，底氣大增，更加不怕蘇諾珩了，昂首大聲用他們都聽得到的音量對封亦倫說：“這人來找我爸麻煩，不能讓他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