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跟蹤

男人“嘶”了一聲,把肩膀上的包又往地上“砰”的一扔,低下身攬着何念的腰,強勢的将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何念踉踉跄跄的站不穩,只能借着他的力半靠在牆上活動腳腕。

“穿這種衣服來酒吧,怪不得被騷擾。”男人拽了兩下她袖子上的紅絲帶,“角色扮演?”

何念小聲回答:“算是。”

“我是不是見過你?”

何念低低的“嗯”了一聲。

“這麽怕我?”男人的臉徒然靠近,何念吓了一跳,差點沒從牆上滑下去。

“你剛剛叫住我的時候不是膽子挺大的?”

何念咬緊牙關,僵硬的擡起臉和他四目相對:“我、我才不是怕你!”

她是心虛。

男人盯着她的臉,眼瞳幽深似乎再想什麽。

何念說:“你應該記不得我了——”

幾乎咬着她的尾音,男人問:“你是前天的那個小兔子?”

何念:“……”

“別這麽叫我,”她小聲反抗:“我今天沒帶那個發卡。”

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似的輕笑了聲,視線緩慢往下,最後在她身前的相機上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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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了,何念一驚。

果然,男人眼神驟然冷下來,伸手:“給我。”

“什麽?”

“相機。”

“不行。”

開什麽玩笑?她可是記者哎,這個男人就這麽被發現了她還怎麽工作……

他沒給她思考的時間,一手摁住她的肩膀,一手拿相機。“你幹什麽!”何念扭着脖子不讓他拿走。

男人手臂高高擡起,輕而易舉的将套在她脖子上的繩子拎了出來。

“這是我的!”

他單手輕而易舉的将她按在牆上,另一只手不停的摁着相機的按鈕。

“不行!”何念怎麽也掙紮不開,“你趕緊還給我!”

一張,兩張,三張。

他一張張的翻找。

“何念。”

“嗯?”她一愣。

緊接着意識到裏面有自己随便寫寫畫畫拍下來的簽名照,臉色瞬間變得通紅。何念咬牙的不停擡手想去搶走相機,男女力量本來就懸殊,再加上腿腳發軟,根本動彈不得。

他找到自己的照片,毫不留情的删掉。

“照了這麽多,”男人聲音發寒,“沒看見門口的規矩?”

“什麽規矩?”

她真沒看見。

“這間酒吧不準拍照。”男人動作停住,低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何念。

“你幹什麽的?”他眼神鋒利的像刀子片似的。

何念舌頭都打顫,要是被他知道了不僅會挨揍,搞不好還會丢了飯碗。

“随身帶着這種相機,”男人拿着東西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是記者?”

“不是。”何念心一驚,下意識的否認。

真是要了命。

男人眉毛一挑:“真不是?”

何念只能硬着頭皮道:“真不是。”

“知道騙我是什麽後果嗎?”

何念縮了縮脖子:“你、你應該不打女人吧。”

他點頭,何念這才松了一口氣,緊接着男人勾住嘴角:“可我會做別的事情。”

何念心思一緊,別的事情?

她猛地擡頭,男人不緊不慢的湊近她,低啞着聲音道:“對,就是你想的事情。”男人的氣息噴在她的肌膚上,他一點點貼近她,表情暧昧。

不會吧!

何念小腿崩的筆直,頭來回轉,想找機會逃走。

“別看了。”他捏住她亂動的下巴,“沒人救得了你。”

“我、我不行的!”何念慌亂道。

“哪兒不行?”他慢悠悠的低着嗓子問。

“我還小!”

“二十歲已經成年了。”

他怎麽記性那麽好!何念真的要哭出來。他說的沒錯,真的是先出狼窩再入虎穴。

就在何念顫顫巍巍胡思亂想的時候,只感覺脖子一沉。

“以後,向我這種人不要亂招惹知道嗎?”男人擡手拍拍她的發頂,慢條斯理的往後撤了一步,眼神很淡,仿佛剛剛調笑的人不是他。

何念咬住下唇,沒說話。

相機已經被重新套在了她脖子上。男人轉過身,沒管何念在想什麽,彎腰拎起地上的包再次挎在背後,擡腳走了。

何念這才敢松口氣,她仰着頭急速呼吸着,臉頰發燙。

怎麽辦?

何念僵硬的側過臉,眼看着男人一點點的陷入黑暗裏。

跟還是不跟?

這是個機會,她蹲下揉着僵硬的小腿,可剛剛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何念呼出口氣,想起背包裏那些資料和合同,一咬牙,像是做出了重大決定似的站直身體。

不讓他發現不就好了!何念鼓起勇氣,朝着他的方向快步跟了上去。

絕對不能被開除,為了成為這家工作室的記者,她可是費勁了心思才千裏迢迢的到了這座城市!

耳邊安靜的只有風聲,何念小心翼翼的躲藏在黑暗裏,從後邊觀察着這個人。

他脊背挺得很直,何念咬了咬臉頰,這個背影怎麽看怎麽落寞。

過了一會兒,男人忽然停了下來。

何念僵住。

應、應該沒被發現吧。

男人低頭從褲子裏摸出根煙,夾在指縫中,半攏着手指燃了。

原來是抽煙啊,何念拍拍自己的胸口,不要緊張,千萬不要緊張。

漆黑的夜色裏燃着猩紅的光亮,他不緊不慢的繼續往前走,何念借着朦胧的月色小心翼翼的跟着。

這家夥到底去哪?

何念在記憶裏搜索了一遍,不記得前面有什麽小區。

兩個人走到巷口處,男人身影忽然一晃,不見了。

咦?!

何念一驚,快走了兩步,左右一看,真的沒人!

消失了?風一吹,她身上徒然泛起一股涼意,漆黑的巷子裏,何念只聽得到自己逐漸紊亂的呼吸聲。

她什麽時候走的這麽深了?何念往後退了一步,手臂上的紅絲帶随風飄動。

“啪。”似乎有什麽東西從自己身後砸了下來。

“啪。”再一聲。

鬼、鬼?

何念慢慢轉過頭。

地上靜靜地躺着兩顆石子。

“誰?”何念聲音發顫,“你出來。”

又一顆石子當着她的面從上面扔了下來,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發生清脆的“啪嗒”一聲響。

何念立刻朝那個方向看去,那裏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她再也沒膽子多逗留,飛快的轉身往回跑。

今天實在是太不順了!

即使她是将來最厲害的娛記,那也是将來啊,欲速則不達對不對?現在跑路才不丢人!

反正沒人看到!

這麽想着她又跑快了點。

過了半晌,房頂的那一頭才隐隐約約的出現一個黑色的人影。他背着個包,從上面一落而下,側臉深深的往何念跑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再次走進黑暗裏。

**

“徐牧遠。”

何念盤着腿坐在床上,一邊看着手裏的資料,一邊和楊楚朦打電話,“這上面沒有家庭背景就算了,怎麽連個地址電話都沒有?”

她把手機開着免提模式,扔在一邊,紙張被她翻得“嘩啦啦”響。

“這讓我怎麽查?”

“所以說是燙手的山芋啊。”楊楚朦說,“你剛剛不是和我說之前見過一面?這樣更好,你先慢慢接近他,在他面前刷個存在感。”

她似乎躺在了床上,聲音變得懶散起來,“到時候你該知道的就都知道了,我們可是娛樂記者,最擅長的就是從蛛絲馬跡發現問題。”

何念:“……這也太損了吧。”

說白了不就是利用嗎?

“小姑娘,別太天真了,你以為我之前的業績都是大風刮來的,特殊時期要用特殊辦法懂嗎?”那邊輕笑了聲,“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何念張了張嘴:“可是——”

“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做個面膜睡美容覺。”楊楚朦打斷她的話,一本正經,“我再說一遍,你不能被炒鱿魚知道嗎?”

何念低低的“嗯”了一聲。

“我費了這麽多心思才把你從那邊弄出來,何念,你要争氣。”

“我知道。”

電話那頭頓了下,又說:“別那麽死板,只要能讓他乖乖簽字就行,”楊楚朦安撫道,“別的不關咱的事。”

挂了電話後,何念重重的吸了口氣,半晌,“啊”的叫了一聲,仰面癱倒在床上。

這可怎麽辦。

她望着天花板,往下扯了扯小熊睡衣。

其實不一定非要利用人家的感情對不對?

何念又猛地坐起來,使勁的撓了撓頭發。不行,不能被炒鱿魚,就算天天到酒吧門口蹲着,也得做出點什麽事來!

何念再次拿起散落在床上的人事資料,鄭重的點了點頭,她以後可是會給工作室扛把子的人,這點小苦惱算的了什麽!

第二天。

何念頂着兩個大黑眼圈,搖搖晃晃的推開工作室的大門,昨天看資料看得太晚,根本沒怎麽睡覺。她踉踉跄跄的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一下癱在轉椅上。

更糟糕的是,那些資料裏面根本就沒有什麽可以用的信息!

“昨天晚上看的怎麽樣?”楊楚朦本來在何念身後,猛地一蹬腿,轉椅劃開,湊到了她身邊,“有沒有被上面的照片帥到?”

何念苦笑了一聲,胡亂的擺了擺手:“你給我的那些都是什麽東西?”

按道理說,她應該得到的是一份關于交際圈的資料。比如他和什麽人關系好,之前發生過什麽事,家住在哪裏,什麽性格,可是——

何念拍拍桌子:“我為什麽要知道他什麽時候交物業費,最喜歡吃什麽,用的什麽沐浴乳?”

她是變态嗎?

“我們只知道這個。”楊楚朦攤開手,無奈,“徐牧遠對記者是出了名的排斥,就連偷拍都特別難。”

她搖搖頭,聲音放低,“聽說他感覺特別敏銳,前幾天另一個公司的記者被他逮到了,第二天都沒來上班。”

“為什麽?”何念問。

“還能為什麽?當天那個記者就進了醫院!”

何念倒吸一口冷氣,這麽厲害的嗎?

“不過聽說那個工作室口碑也不怎麽好,”楊楚朦搖搖頭,“光是偷拍一些不入流的照片。”

“為什麽他這麽讨厭記者?”何念忍不住疑惑,“他在舞臺上的樣子還挺——”

挺迷人的。

楊楚朦拍拍她的肩,一副我懂的樣子:“雖然我承認他很帥,但我可告訴你,千萬別把自己搭進去。”

何念的臉“唰”的就紅了,輕輕地搡了她一下,小聲反駁:“說什麽呢,這怎麽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你這麽乖,“楊楚朦拍拍何念的肩膀,“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喜歡記者,這就要靠你自己的努力了。”說完,她腳猛地一蹬地,再次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

何念把下巴放在桌子上,重重的嘆了口氣。兩秒後,她把照相機小心翼翼的放進背包裏,準備出門。

就當是試煉。

她吸着臉頰僵硬的往前走,慢慢調查下敵情,不讓他發現就行。何念在要出門的一瞬間,猛地停了下,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又迅速竄到自己的位置上,從抽屜裏拿出好幾個創口貼裝進包裏。

“還有這個,”楊楚朦默默的遞過來一沓厚厚的東西。

何念:“紗布……應該不用吧。”

這個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楊楚朦不由分說的塞進了她包裏:“就當備用。”

何念哭喪着臉拉上背包拉鎖,她越來越感覺自己像去是赴死的人了。

**

何念再次來到昨天的酒吧,由于現在是上午,店還沒開。

她呼出口氣,用照相機對着門口猛拍了幾張,又小心翼翼的把他塞回書包裏。如果碰到那家夥就完了,她可不想辛辛苦苦拍的照片又被删掉。

何念順着昨天的路往前走,太陽很大,她從書包側面抽出個傘出來,撐成朵淡紫色的花。

好像就是在這裏。何念停下腳步,那三顆石子依然躺在昨天的位置,陽光一曬,反射出一圈圓潤的光。

何念憑借着記憶,朝昨天東西砸下來的地方看去。

圍牆上似乎有什麽東西,何念收了傘,跳起來,沒夠着。

再跳。

再跳。

乖乖,她還真就不信了!

何念手臂用力向前一勾,手腕在牆壁上狠狠地蹭了下,她“哎呀”了一聲,一個重心不穩,腳腕狠狠地杵到了地上!

好疼!

何念眼圈瞬間紅了,咬着牙坐了下來。她曲起腿,輕輕按了按腳踝,忍不住吃痛的“嘶”了一聲。

這也太倒黴了吧!

何念開始後悔剛剛的好奇心了,她打開手掌,裏面躺着個小小的戒指。

“喂。”

何念耳朵一動,下意識的抱緊自己,側臉朝另一邊望去。

徐牧遠。

何念第一次在白天看到他。

黑色的短袖,黑色的發,他在她面前站定,皺眉:“你怎麽在這兒?”

何念攥緊手裏的東西,指指腳腕:“扭了。”

徐牧遠似乎沒有蹲下扶她的意思,目光朝牆頭一掃,轉身擡腳就要走。

何念在他身後叫喚:“疼。”

他沒有停的意思。

“喂——”

徐牧遠停了下來,他雙手叉腰的轉過身,頓了兩秒,大步流星的朝她再次走來。

何念是真疼。

徐牧遠:“你怎麽老圍着我轉?”

何念睜着眼睛仰頭看他,她對天發誓,現在真是個例外。

“徐總派來的?”

“什麽徐總?”

徐牧遠盯了她幾秒,沒再問什麽,蹲下伸手摸向她的腳腕。

何念“嘶”了一聲。

“脫臼了。”徐牧遠淡道,“我給你安上。”

給她安、安上?

現在?

何念一驚,剛想說去醫院,還沒來得急制止,徐牧遠猛地一用力,只聽“咔吧”一聲響,她的眼淚直接就彪了起來。

媽呀!還真是現在!

“好了。”徐牧遠把她的腳重新放在地上,撩起眼皮,掃了她一眼,“你哭什麽?”

“疼啊!”

“不安上更疼。”

她又不是機器人,說安就安,說卸就卸!

何念的腿直發酸,擡手抹了抹眼淚,忍不住小聲抱怨:“我一遇見你就沒好事。”

徐牧遠沒說話,直勾勾的盯着她,何念縮着脖子假裝查看自己擦傷的地方。

好像真的不疼了,何念抿抿嘴,她剛剛是不是說錯了話?畢竟人家幫了自己那麽多回……

徐牧遠忽然哼笑出聲:“那就離我遠點。”

他慢悠悠的站起身子,就要往回走,何念立刻伸手拽住他的褲腳:“你等等。”

她仰着頭小心翼翼的說,“我剛剛不是那個意思。”

徐牧遠:“松手。”

“你別生氣。”

徐牧遠低頭,過了半晌,開口:“你叫人的方式挺特別的。”他問,“為什麽每次我看到你都是在地上?”

何念:“……”

徐牧遠彎腰,輕而易舉的把她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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