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是心動
何念坐在那裏, 想哭。
過了一會兒, 徐牧遠把手慢慢的放了下來, 眯着眼睛看她。
“幹什麽呢?”
何念眼神幽怨,四目相對。
徐牧遠坐起來,揉了揉腦袋, 問:“真不睡?”
何念伸出胳膊:“我沒辦法動。”
徐牧遠愣了下。
“你剛剛就直接睡了, 都不管我。”她可憐巴巴道。
徐牧遠低頭勾了勾嘴角, 扣着她的腰,将她整個人輕而易舉的抱了起來。
“你可以叫我。”
“你有起床氣怎麽辦?”
“我沒睡着。”
何念哼出一聲。
徐牧遠揉揉她的發頂, 再次躺了下去:“聽話, 趕緊睡吧,晚上還得起來一趟。”
“起來幹什麽?”
“來都來了, 你不看看流星再回去?”
Advertisement
有道理,但傳說中不是說如果兩個人一起看流星他們就會永遠在一起嗎?
徐牧遠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 淡道:“我們又不是情侶。”
對哦。
何念這才慢慢的躺下去。
徐牧遠擡手從旁邊放包裏扯出條輕薄的單子, 扔在何念身上:“蓋着肚子。”
“嗯?”
“女孩子着涼不好。”徐牧遠閉着眼說。
何念模模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有雙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起來了。”
何念沒動。
徐牧遠把她抱起來, 何念只好不情願的稍微睜開眼睛,問:“幾點了。”
“一點。”他的聲音有種睡醒後特有的沙啞。
徐牧遠拉開帳篷的拉鏈,朝何念伸過手去:“過來。”
何念一點點蹭過去。
徐牧遠把她抱到帳篷口, 外邊一對對坐着全是情侶,不多, 何念數了數也就是四五對。
“其他的都沒上來?”何念小聲問。
徐牧遠“嗯”了一聲:“每次上來的人其實就那麽幾個。”
那意思就是說, 她還是很厲害的喽!
天上忽然劃過一抹光亮。
“哎!”何念瞪大眼睛, 拍拍他的胳膊,“你看見了嗎?剛剛那個!”
徐牧遠:“看見了。”
“快快快,把我包裏的相機拿過來。”
何念困意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流星再次劃過天際,何念感嘆了一聲,連拍了好幾張。
太漂亮了,沒想到這種事情居然能被她遇上。
過了一會兒,徐牧遠又把她抱了回去。
何念問:“流星沒了嗎?”
徐牧遠回答。“該睡覺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個哎!”
不過呆了十五分鐘而已。
“你不是已經拍到了很多?”徐牧遠把相機塞回她的包裏,“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何念的呼吸慢慢變得平和,徐牧遠霍的睜開眼睛,坐起來,撩開旁邊的布,露出一小塊透明條來。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
徐牧遠的眼神鋒利的像刀子片一樣。
剛剛——
是誰躲在那裏偷拍他們?
**
第二天。
何念總覺得腰上搭着個重重的東西,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徐牧遠放大的臉。
她差點沒尖叫出來。
徐牧遠還在睡,細碎的發落在額間,鼻梁高挺,薄唇輕輕抿着。
何念低頭看了看橫在自己腰上的手,沒敢動。
一秒。
兩秒。
何念眨眨眼,徐牧遠的睫毛居然這麽長?!
過了一會兒,腰上的手徒然收緊,她沒防備,直接被他攏入懷中。
咦?!
“徐、徐牧遠?”
“嗯。”他聲音沙啞,把她摁在胸口處,随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再睡會兒。”
“你的手……”
“我在家經常抱着被子睡,”徐牧遠的聲音從上面傳來,“不然睡不着。”
何念:“哦。”
合着她是被人當成抱枕了?
一會兒的功夫,何念的眼睛又開始上下打架。
算了,抱着就抱着吧。
她有些任命似的把腦袋埋進他懷裏,再次進入夢鄉。
徐牧遠勾了勾嘴角,昨天居然是他有史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
**
何念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徐牧遠沒送她回家,直接找了個車給她送去了醫院。
“真的不用!”何念認真的說,“我覺得昨天的那個雲南白藥特別好。”
徐牧遠像是沒聽見一樣,直接把錢遞給司機師傅:“麻煩了。”
可如果她真的住上一個月半個月的院,那任務豈不是完不成了?!
做完各項檢查之後,何念非常榮幸的獲得了石膏一枚。
為什麽她這麽倒黴啊喂!
徐牧遠在一邊看着她吊起來的石膏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何念:“想笑就大聲笑吧。”
徐牧遠懶洋洋的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托着腮看她:“你怎麽這麽笨?”
“我又沒說你用什麽方式上去我才答應你,”徐牧遠惋惜的搖搖頭,“難道你之前沒看見纜車嗎?”
一說這個就來氣!
下山的時候他們就是做纜車下去的!
要不是她打不過他,她早就……
何念靠在床頭,咬牙切齒的拿起旁邊的手機。
她現在不想跟他說話!
過了一會兒,見她沒吭聲,徐牧遠問:“你幹什麽呢?”
“玩游戲。”何念目不轉睛,“王者榮耀。”
徐牧遠:“哦。”
“幫我把包裏的糖掏出來。”
徐牧遠拉開拉鎖,随便抓了幾個扔進她懷裏。
相機靜靜的躺在她的包裏。
徐牧遠撩起眼皮,何念神色專注,正玩的不亦樂乎。
徐牧遠輕輕的摁下開關,相機屏幕立刻亮了起來。
照片一張張的調過去——
他彈吉他的樣子,唱歌的樣子,雙手張開作勢擁抱的樣子,走路的樣子,抽煙的樣子……
徐牧遠眸色很深,接下來的幾張是爬山時候的他,各種角度,照片清晰。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幾乎看不出是偷拍的。
她在什麽時候拿出過相機?
徐牧遠繃緊下巴,手指虛摁在删除鍵上,半晌,又慢慢移開。
他按下關機鍵,拉好背包拉鎖。
“我出去一趟。”
“嗯?去哪?”何念這才擡起頭來。
“我餓了,”徐牧遠站起身,問,“想吃什麽,我打包帶回來。”
“只要不是辣的我都吃。”
徐牧遠走出去,關上門的一瞬間,眼神立刻變得幽深無比。
他呼出口氣,半靠在牆上,仰着頭看向蒼白的天花板。
何念。
過了好一會兒,何念放下手機。
都已經打完兩局游戲了,他怎麽還沒回來。
不會不來了吧。何念狠狠地錘了兩下床板,這家夥一定是想反悔,打着去買飯的旗號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
簡直是太過分了!
她那麽辛苦的工作,在這個城市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何念越想越生氣,忍不住罵出聲來:“大混蛋,大豬頭,我都這樣了你居然還臨陣脫逃,算什麽男人!”
“我算不算男人你要不要試試?”
門從外被人打開,徐牧遠咬着包子走慢悠悠的走過來。
何念動作僵住。
徐牧遠:“精神這麽足?”
……為什麽他這麽會挑時間回來?
何念僵硬的搖頭:“還、還好。”
“既然有力氣罵我,這飯你也不用吃了。”
徐牧遠拎着東西在何念面前晃了晃,“本來我善心大發,跑了三條街才給你買的骨頭湯。”他惋惜的搖搖頭,“看來你一點兒都不餓。”
何念伸手想去搶,徐牧遠動作比她還快,迅速的撤走。
“是不是西城那家?”
聽說那家的骨頭湯特別好喝,可是他家每天只買一定數量的湯,必須提前預定,自從她搬來,沒一次搶上的!
徐牧遠點頭。
“這個不很難買到嗎?”
他不可能是在山上的時候定的啊。
徐牧遠坐在她旁邊的床上,把塑料袋慢慢解開:“你們要預定,我可不用。”
何念吞了吞口水。
徐牧遠撩起眼皮掃了她一眼,問:“幹什麽那種表情?”
“你不是……打他了吧?”
徐牧遠:“看來你是真不想喝了。”
“想想想。”何念趕緊坐直身體。
何念一眨不眨的看着徐牧遠不緊不慢的把蓋子掀開,香氣瞬間散逸到了空氣裏。
何念舀了一小勺放進嘴裏。
不得不說,他們家實在是太好吃了!
徐牧遠看着她恨不得一下子全都喝下去的樣子,問:“有這麽好喝嗎?”
何念用力的點了點頭:“你沒喝過嗎?”
徐牧遠:“沒有。”
何念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嘗嘗。”
徐牧遠往後躲了躲:“這是給你買的。”
“嘗一口。”
“不想喝。”
何念一臉委屈。
“好好好,我喝。”徐牧遠捏着她的手把勺子裏的湯喝進嘴裏。
這才對啊!
“好喝嗎?”何念立刻問。
一雙杏仁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徐牧遠別過臉去,低低的“嗯”了一聲。
“還要不要?”
必須讓他對美食熱愛起來,不然怎麽有力氣做音樂呢?
徐牧遠沒說話,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咦?
何念疑惑的望着他的背影。
剛剛還好好地,怎麽忽然又變了?
**
門外。
徐牧遠額頭貼在牆上,猛地吸了兩口氣。
這個笨蛋!
他伸出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間接性接吻嗎……
他腦海裏瞬間浮現了那天在家,他把她摁在牆上的樣子。
緋色的臉頰,淩亂的發。
兩個人唇齒交融在一起——
何念剛開始還擔心徐牧遠直接扔下她走人,可後來她發現,他真的每天都回來看她,每次還都會帶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簡直是天賜良機!
“不玩了,”何念把手的魔方遞給他:“這個實在是太難了,不适合我。”
“難?”他笑了聲,接過,不到一分鐘,拼好了遞到她手裏。
何念有種被侮辱了智商的感覺。
“醫生說我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徐牧遠“嗯”了一聲,繼續看他的關于音樂的書。
何念想了想,又說:“你最近一直來看我。”
徐牧遠眼皮都沒擡一下:“你想說什麽?”
“我想出院。”
“為什麽?”徐牧遠調轉目光,望向她。
“不能耽誤你作曲啊……”
雖然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是他一直在醫院呆着,那邊的樂隊怎麽辦?
徐牧遠沒說話,眼神發緊。
何念揪緊被角,還有一方面就是她工作的假期休夠了,如果被老板發現,她豈不是死定了?
徐牧遠感覺那麽敏銳,如果被他察覺出什麽來——
何念忍不住縮縮脖子,這種事情她想都不敢想。
“是怕耽誤我,還是我耽誤你?”徐牧遠把手裏的書“啪”的一合,放在一邊,“煩我了?”
何念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
“你不是喜歡我嗎?”徐牧遠望進她的眼睛裏,一字一頓道,“一般人都是巴不得跟自己喜歡的人多一點時間在一起,”他勾了勾唇,指肚有規律的打在椅子旁邊的扶手上,“你怎麽跟別人不一樣?”
他周圍的氣壓突然降低,空氣瞬時間安靜下來。
半晌,他叫:“何念。”
“嗯?”她聲音跟小蚊子叫似的。
“我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知道嗎?”
何念咬緊下唇。
這個氣氛怎麽這麽恐怖啊喂!
半晌,他又說:“有些事情,做了是要負責的。”
負、負什麽責?
何念稍微的擡起下巴來,徐牧遠已經站了起來,大步的朝門口邁去,緊接着門被“砰”的用力關上。
何念:“……”
他這次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
徐牧遠到她病房裏的時間越來越少,最後他冷着臉問:“有沒有能來接你的朋友?”
他的眼神很冷,吓得何念連連點頭:“有有有……”
“打電話。”
何念只好當着他的面撥通了楊楚朦的手機。
乖乖,他今天怎麽這麽兇啊。
那邊的人立刻接了起來,何念還沒說話,楊楚朦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訓。
何念尴尬的掃了一眼徐牧遠,慌張的打斷她的話:“我腿傷着了!”
那邊靜止了一秒。
“是不是那個姓徐的給你打的!”
何念立刻挂上電話:“那個,她……”
“既然有朋友我就以後不來了。”徐牧遠像是根本沒聽見楊楚朦那句話似的,轉身朝門外走去。
幾天後,何念發現他說不來真的就不來了!
楊楚朦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別看了,平時人家都沒來,現在你都出院了,還指望人家來接你?”
何念依然伸着脖子往窗戶外邊瞅:“要是來了呢。”
楊楚朦搖着頭把她拽下來,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摁在旁邊的椅子上:“姑奶奶,你這腿還沒好利索呢,稍微注意點行不?”
何念晃悠了兩下,道:“已經不疼了。”
楊楚朦:“可你瘸啊。”
何念:“……咱能不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雖然石膏是拆了,可因為扭的實在是有點厲害,走路依然是晃晃悠悠的,醫生說還要等一陣才能痊愈。
“老板那邊我給你盯着了,”楊楚朦把換洗的衣服挨個疊好,一邊嘆氣一邊說,“他要是知道你和徐牧遠關系已經這麽近了,不知道會讓你做什麽事。”
何念立刻雙手合十,可憐巴巴的請求:“不行,這個真的不能讓別人知道。”
楊楚朦把手上的東西一扔,走到何念面前,雙手叉腰,問:“為什麽?”
何念咬了咬舌尖沒說話。
“你該不會對那個混小子動真心了吧。”楊楚朦輕叱一聲,“我承認他帥,他唱歌好聽,又那麽一丢丢的才華,可是何念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又有一天他真進了娛樂圈,會遇到什麽人。”
“比你好看的,身材好的,有趣的,多得是。”楊楚朦拍拍她的肩膀,嘆息一聲,“我知道我對你這麽說是稍微有一點殘忍,但我必須要把你這種想法扼殺在搖籃裏,懂嗎?”
何念說:“我不喜歡他。”
“真的?”楊楚朦懷疑。
何念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我是怕打草驚蛇。”
楊楚朦說:“徐牧遠的心思太難猜了。”她頓了下,又道,“不适合你。”
何念用力咬了咬臉頰,乖乖點頭:“我知道。”
“知道就好。”楊楚朦似乎稍微的放下心來,她呼出口氣,接着走到床的那邊去疊衣服。
“你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念,我得親手把你交到一個真的值得托付的人手裏,這樣我才放心。”
何念低下眼睛,點點頭。
“我們認識了這麽久,我比誰都了解你。”楊楚朦把衣服放進皮箱裏,低着聲音道,“收收心吧。”
何念抿直嘴唇。
“放心吧。”
工作室那邊還是原來的樣子,何念一瘸一拐的走進去,剛坐下,同事們立刻“呼啦啦”的全湊了過來。
“聽說你出車禍了?”一個短發姑娘捂住嘴巴,直直的盯着她的腿,“這麽嚴重?”
何念驚呆,僵硬的轉頭看了楊楚朦一眼。
楊楚朦錯開目光,輕咳了一聲,心虛的望着天花板。
“聽說你還被撞了腦震蕩?”另一個人眼睛裏滿是同情,“現在沒事了吧。”
何念:“腦震蕩?”
她幾乎能想象的出來楊楚朦是多麽華麗的描述着——
她的遭遇。
同事慢慢散去,何念冷哼一聲,轉過轉椅,對着楊楚朦道:“從實招來。”
“我就稍微描述了一下下而已。”
何念:“能不能不要那麽誇張。”
“不誇張怎麽請假啊,”楊楚朦笑嘻嘻道,“你別生氣,這一陣風馬上就散了。”
何念:“……”
“不過你這幾天打算怎麽辦啊?”楊楚朦也坐下了,“還找他嗎?”
何念苦着臉回答:“我也不知道。”
不是找不找的問題,問題是能不能見着,見着會不會挨揍的問題。
而且——
何念仰着頭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她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
難道是因為她說他來的次數太頻繁?
何念長嘆了一聲:“男人的心海底針啊。”
楊楚朦點頭,頓了一秒,又搖頭:“我看老板的兒子就不錯。”
何念絞盡腦汁的想了想,終于在記憶深處挖出來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
“嗯,”她含糊的點點頭,“好像是的。”
“我就說嘛,”緊接着,楊楚朦朝着何念身後擺了擺手,“來了?”
何念下意識的回頭,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男人點點頭:“我覺得我也不錯。”
何念的臉“騰”的就紅了,立刻站起身:“那、那個……”
“李居安,”他伸出手,就在何念握上的時候,手一歪,身子側過,将何念猛地往前一拉,自己安安穩穩的坐在了她的轉椅上。
何念:“……”
李居安嚼着口香糖,眼神落在她桌子的資料上。
他“嘩啦啦”的翻了兩下資料,最後一丢:“沒用。”
的确沒用,要是有用他還用這麽費勁?
“不如這樣,”李居安托着腮,眼角微微彎曲,道,“你陪我出去玩,我給你說說情。”
這算是什麽兒子?!現實版的纨绔子弟?
何念:“你起來。”
李居安“哦”了一聲,居然還真乖乖站了起來。
“回去,”何念坐在了轉椅上,道,“那種話你留着給別人說吧。”
楊楚朦立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系。”李居安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有個性,挺好的。”
說着他慢悠悠的朝門口走去。
“你剛剛那個語氣怎麽那麽沖啊,”楊楚朦按按她的肩膀,“就算你不喜歡人家,怎麽也得給個面子吧。”
“心情不好。”
楊楚朦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沒說。
何念把東西收拾的“嘩啦啦”響:“我出去了。”
“去哪?”楊楚朦眼神發愣。
“工作。”何念一瘸一拐的朝門口走去。
這麽倔強?
楊楚朦抿抿嘴,忍不住大聲囑咐了句:“你小心着點。”
何念沒回頭,随意的揮了兩下手示意知道了。
徐牧遠。
楊楚朦深深的嘆了口氣,何念要是真對那家夥動了心,以後可就沒啥好事了。
好不容易從那種地方出來,她絕對不能再讓這傻姑娘吃苦。
何念下了計程車,慢慢的朝徐牧遠的住處走去。
現在是下午三點,何念抿了抿嘴,緊緊地盯着門口看。
這個時間應該在吧。
何念擡起手,就在要敲響的時候虛停住。
會不會在睡覺?
何念忍不住“哎呀”了一聲,她怎麽這麽緊張啊!
何念眼睛一閉,視死如歸的敲了下門,手迅速的收了回去。
五秒後,沒動靜。
咦?
何念又敲了兩下,還沒聲音。
她把頭湊到門口處,隐隐約約可以聽見小狐貍狗撓門的聲音。
看來真不在家。
何念往後退了一步,腳尖蹭了蹭牆角,怎麽辦?
她慢慢的蹲下去,輕揉着自己受傷的腳腕。
只走了這麽一小段路而已,居然這麽疼。
何念把頭埋近膝蓋裏,不知道等了多久,忽然一雙黑色的鞋在她面前停下。
嗯?
何念的眼睛因為不适應強光微微眯起。
“你在幹什麽?”
何念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你回來了。”
徐牧遠肅着一張臉将鑰匙插進鎖孔裏輕輕一轉,開了。
他直徑走了進屋裏。
何念吞吞口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進去。
小豬熊竄了出來,搖着尾巴一圈圈的繞着何念走。
“我就當是你邀請我進來的。”何念說着,彎腰把踏抱起來,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徐牧遠?”何念把門關上,四周看了看,沒找着人。
“喂。”
還是沒人回應。
何念攏了攏小狐貍狗的毛,彎腰坐在了沙發上。
“你怎麽來了?”過了一會兒,他才出現,靠在門沿上不動聲色的看着她。
“我出院了。”
“然後呢?”
“……就想來看看你。”何念咬了咬下唇,說,“你後面幾天都沒來。”
“我挺忙的。”
“我知道。”何念連連點頭,“你樂隊之前出事了,你一定很——”
“要是願意呢?”徐牧遠打斷她的話。
何念愣了下:“願意什麽?”
“那幾天陪你是我自願的。”徐牧遠慢悠悠的走到她面前,彎腰到與她水平的高度。
心髒不可抑制的跳了起來,砰砰砰。
何念忍不住攥緊衣擺。
“所以你——”
“對,”徐牧遠一字一句的問,“我生氣你為什麽一點都不懂?”
何念暗暗的咬了咬舌尖。
“沒想過嗎?”他繼續發問。
“嗯。”她低着聲音承認。
“為什麽不想?”徐牧遠的眼睛像是個黑洞,幾乎要把她整個人吸進去。
怎麽辦?
他的腿半跪在何念旁邊的沙發上,手按着她的肩膀上,慢慢靠近。
他、他要幹什麽!
“等等等等!”何念緊閉着眼,猛地站起身,“那個……我……”
徐牧遠挺直脊背,側臉深深的望着她。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何念逃似的朝門踉踉跄跄的跑去,就在開門的一瞬間,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何念。”
她的動作頓住,耳尖發紅。
“想好了再來。”
何念咬了咬牙,奪門而出。
太陽熾熱的曬在她身上,風呼嘯在耳邊。
太不可思議了!
何念扶着牆,臉直發燙,她怎麽會有那種感覺?
她靠在牆上,慢慢蹲下去。
心跳終于慢慢平息,何念稍微的有了些氣力,她呼出口氣,朝另一邊走去。
難道真和楊楚朦說的一樣,她對他真的……
何念不知不覺的來到一個小公園裏,綠油油的草地,大樹,旁邊懸停着兩個空秋千。
何念走過去,坐下。
真的太疼了,何念一揉着腳腕,都怪那個徐牧遠,老是那麽逗她。
何念吸吸鼻子,稍微一用力,把秋千慢慢的蕩了起來。
臭家夥。
何念嘆了口氣,不過,剛剛看他的樣子,好像很認真啊。
何念晃悠了一會兒,忽然一個陰影投了下來。
李居安靠在一邊的柱子上,雙手抱胸,好整無暇的望着她。
何念慢慢減緩速度。
“你怎麽來了?”
“碰巧遇見。”
她要是信他,這輩子就別當記者了。
李居安歪了歪腦袋:“你好像對我很有意見。”
何念:“沒有。”
李居安笑。
何念:“你找我幹什麽?”
“過幾天有個聚會,我想讓你跟我去。”
“我?”何念指着自己,問,“為什麽是我。”
“我回國沒多久,先後想了想,只有你最合适,”李居安說,“如果你跟我去,我給你說說情。”他笑,“我聽說我爸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他豎起兩根手指:“我給你加兩個月。”
何念用腳撐在地上,考慮。
“那個人的信息我看了,”李居安搖搖頭,“一個月,你絕對完不成這個任務。”
何念抿直嘴唇。
李居安說的對,一個月實在太短了。
何念猶豫了一會兒,問:“那是什麽宴會?”
李居安說:“沒什麽的,就是為了慶祝我回國。”
何念又問:“你确定可以幫我延長時間嗎?”
李居安點頭:“我不騙人。”
何念低頭看了看腳尖,五秒後,點頭,就姑且相信他一次吧。
晚上。
何念小心翼翼的融進人群裏。
他們晃動着腦袋,搖着身體,沉浸在五彩斑斓世界裏。
按照這個時間,徐牧遠馬上就要上臺了,何念在吧臺上點了杯果汁,坐在角落的桌子旁邊,小口的吸着喝。
想好了再來?
想好什麽?何念咬了咬吸管,及時的制止了自己的某種想法。
怎麽可能是那種事情?!
“小姑娘?”旁邊擠過來一個男人,他把啤酒瓶子放在何念面前的桌子上,聲音粗犷,“怎麽自己在這兒。”
何念往旁邊挪了挪:“我等人。”
“等誰啊。”男人晃了晃腦袋,又灌了一口酒。
“一個朋友,”何念見狀立刻端起果汁就要走,男人立刻抓住她,“幹什麽去?”
“你、你先放開我。”何念立刻慌了。
男人打了個酒嗝,手掌在她纖細的手腕上蹭了蹭:“摸着還挺舒服。”
“你放手!”何念用力想要掙脫他。
“別激動。“男人笑嘻嘻的真放開了手,“我是說,我可以陪你在這兒等。”
何念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用不用,謝謝。”
說着她就朝着人群裏一點點的擠過去。
音樂的音調越來越低,緊接着只聽“砰”一聲,煙霧從屋頂上噴了出來。
徐牧遠背着吉他,站在舞臺中央。
顧誠拿着貝斯,他一改之前沉默的樣子,俨然是個興奮的少年!
何念朝架子鼓那邊看去——
一個勾着笑的女人坐在那裏,眼神魅惑。
那、那是誰?
勁爆。
激情。
那個女人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張力,她仰着下巴,眼睛迸發出光來。
何念調轉目光道徐牧遠身上去。
一股莫名酸澀的水流慢慢的侵入了她的脾髒之中。
何念咬緊嘴唇。
難道徐牧遠在她住院的那段日子裏,一直都跟這個女人在一起?
炫光燈下,她妩媚的像只柔軟的妖精。
何念低下頭,拽了拽自己的泡泡裙。
真的是……差的好多。
“小妹妹?怎麽了這是?”那個男人又湊了過來,他順着何念的目光看去,了然的“哦”了一聲。
“你是喜歡那個在舞臺上唱歌的人吧。”
何念:“我才不喜歡他。”
“聽說那個鼓手是新來的,”他又喝了一大口的酒,“身材和臉蛋真是沒的說。”
何念:“……”
“不過這種女人我是降不住。”男人笑了一聲,“要是要我選的話,我肯定選你。”
何念不想跟他多費口舌,就要往前走去,誰想到男人迅速的堵在她伸身前,調笑道:“不然這樣,我們湊一對怎麽樣?”
何念心情差到了極點:“讓開。”
“徐爺啊,”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你別想了。”
何念咬住臉頰,沒說話。
“他不可能喜歡你這種調調的,”男人說着就就朝她伸過手去,“不如你看看我,嗯?”
何念迅速的往後一退。
男人抓了個空,他絲毫沒有尴尬的意思,又擡起另一只拿着酒瓶的手,“咕咚咕咚”的灌了兩口。
何念趁機想走,誰知道男人的手掌立刻拍在了她的肩膀上,道:“要去哪?”
何念想把他的手拍下來,誰知男人力氣極大,冷哼一聲,道:“怎麽?看不上我?”說着朝她腰間摸去。
何念躲開:“你放開我!”
“我就不放!”男人拉着她就往自己懷裏摁,“你一個小瘸子,還他媽敢嫌棄老子?”
周圍一片騷動,何念沒工夫看,拼命掙紮着。
“老子看上你是你的榮幸——”
幾乎咬着他的尾音,他整個人被踹飛了過去!
何念吓得“啊”的叫了一聲。
徐牧遠抄起旁邊的酒瓶,狠狠地向男人頭上砸去,只聽“砰”的一聲,玻璃四濺。
“啊!”尖叫聲四起。
“誰準你碰她的?”徐牧遠繃着下巴,居高臨下的望着他,聲音冰冷,“誰他媽給你的膽子?”
男人捂着頭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呻'吟。
“你剛剛叫她什麽?”徐牧遠把手裏的碎酒瓶子“啪”的扔掉。
何念拽了拽她的袖子:“……徐牧遠,我沒事。”
他冷着眼睛站在那裏,眼神發狠。
“哪只手碰她了?”
何念小聲道:“算了吧。”
他周圍帶着狠厲的氣息,音樂依然繼續着。男人踉踉跄跄的爬起來,擡手用大拇指抹了下嘴邊的血,笑了聲:“不愧是徐爺,還是那麽能打。”
徐牧遠拽開何念的手,慢慢走近那個被踹翻在地的男人,聲音鋒利的像刀子片似的:“我問你,哪只髒手摸她的。”
男人像是沒聽見一樣,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彎腰撿起地上的酒瓶子,喃喃道:“真可惜,都灑了。”
徐牧遠笑了聲,緊接着,夾着兇狠的力道,一拳打在他的鼻梁骨上,鼻血瞬間噴出來!
男人再次摔在地上。
人群更加騷動起來!
男人晃了晃腦袋,手臂撐着地,笑:“不就是個瘸子,你還這麽——”
徐牧遠動作迅速,只聽“咔嚓”的兩聲,緊接着男人大叫出聲!
“別打了!”何念立刻再次拉住他,男人弓着身子大叫着,兩只胳膊已經無力的垂了下來。
徐牧遠語氣平靜:“下一次,可就不是卸你胳膊的事了。”
說着,轉頭朝那個打架子鼓的女人道:“清晗,剩下的麻煩你了。”
原來她叫清晗。
何念偷偷的看了她一眼,抿抿嘴,沒說話。
女人笑了一聲,擺擺手:“我做事,你放心。”
徐牧遠這才轉過頭看着何念。
“傷你哪兒了沒?”
何念趕緊搖頭。
“跟我過來。”徐牧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