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醋意

第十九章醋意

有人欲蓋彌彰,卿予就恍然想起商允與陸錦然那檔子事兒來。

到了晉州後的一年,卿予就知曉了商允不為人知的小秘密。商允有喜歡的女子!揭露之後商允的臉唰得變紅,吱吱唔唔道,她……她好像不怎麽待見我。

“哪家的姑娘啊?”卿予小嘴一嘟,哪家不長眼睛的姑娘敢不待見她們家商允?

商允臉紅得更厲害,她是江湖女子……我不知如何讨她喜歡。

問我呀,卿予湊上前去,我就是江湖女子。

彼時她和商允已然熟路,親人一般,這種事情上頭便是一定要充當軍師角色的。又突然聽說同類,興致高得很,就先從他過往做了哪些表示開始問起。

商允興致勃勃列舉。寫過情詩,還送過殿上賞賜的紅玉,諸如此類不勝枚舉,卻通通石沉大海全無回音。

卿予的臉色便耷拉下來。

先說情詩……其實俗啊……例如她就不喜歡看。

商允撲哧一笑,是你看不懂吧,人家識字的。

她便冷哼,是呀是呀,我就是看不懂,喜歡就當面說嘛,何必寫在冷冰冰紙上。商允嘴角就有些抽搐。

再說紅玉……侯爺……你以為江湖人士稀罕你這個?

商允咆哮,是你不懂品味。

卿予理直氣壯,不是你喜歡的別人就喜歡,興許還不如一枚草環編制的手鏈來得珍貴。商允臉色挂不住,轉身就走。

卿予有些失落,便獨自坐在院中望着袖袋間的兩物出神。一枚羊脂玉佩,一個草環編制手鏈。她沒有騙商允,從前便有這麽一個人,她喜歡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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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張開雙臂,直言不諱:“我此生只娶青青一人。”她便從後山門口的古樹上跳入他懷中。

她生日,他便編了草環手鏈送她。“找山下老伯學的,每個環都是同心結,一共八十一個,才圓滿。”她舍不得帶,就通通收在身邊,走到何處帶到何處,直到四海閣變故都舍不得丢掉。

後來她才知曉,商允喜歡的竟然是陸錦然!

卿予就有些緩不過氣來。

陸家的那位大小姐,她頭疼得很,從小便是死對頭。彼時四海閣和雲歸山莊是南北兩派的中流砥柱,北千羽與南雲歸齊名,便鬥得厲害。因着兩家掌門都是獨女,更是常常被人拿到一處說。

人家陸錦然自幼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卻連字都不識一個,其餘更是一竅不通。和陸錦然比,她就是個活脫脫的粗人。

眼中釘,肉中刺,心頭痛!養養說的都是陸錦然。

商允竟然喜歡陸錦然,無可厚非,陸錦然确實很好,這個年頭其實讓她無比洩氣。

“快快快,卿予,明日就到雲州見陸錦然了,我該如何?”商允局促不安。

卿予耷拉着臉,坐在樹幹上蕩着腿,慵懶曬着太陽:“據說她總是彈不好《慕離曲》,一直耿耿于懷。你這麽喜歡看書,去找些講《慕離曲》的書看看,明日和她說,保準她一聽一個入神。”

真的假的?商允一臉疑惑。

不信拉倒,我要睡覺了,卿予不再理他,窩火得很。

到了雲州,她打死不和他一同去,只藏頭垢面躲在一旁。回來的時候商允樂得嘴巴一宿沒有閉上,陸錦然果然和他聊了很久,投機得很。

“卿予,你真好。”商允就去抱她。

她的臉耷拉更甚。

後來,每半年商允都要去和陸錦然照面,去之前都是纏着卿予支招,樂此不疲。卿予絞盡腦汁将記憶中的陸錦然前前後後翻了個遍,卻發現大都是與她鬥氣或者較勁兒的場面。

可惡的是,幾乎回回都是她慘敗而歸。

商允簡直就是在折磨她!

“她喜歡尋山的梧子茶。”陸錦然給她顯擺過。

“你要說她彈琴的時候,脖子是歪的。”她就這樣嘲諷過陸錦然。

“你送她青玉花的簪子。”在和陸錦然無數多次交鋒慘敗後,有一次終于凱旋,知空道長向來喜歡她,就送了她一枚青玉花的簪子,陸錦然眼紅了好久。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陸錦然會對青玉花簪子情有獨鐘。

商允的心花怒放史,簡直就是她的血淚史。

終有一日,她忍不住爆發。“你和陸錦然的事老問我做什麽!”商允對她很好,但總在她面前提陸錦然,她就煩躁得不得了。

商允怔住。

“你就知道陸錦然!”

于是五年前,她同商允大吵一架離家出走。

她從未如此同商允置氣過,離家出走後四處胡吃海喝,遲遲不回晉州府。成天成天陸錦然的,他就一點不嫌煩!

陸錦然從小就是她死對頭,人長得比她好看,功夫比她好,又琴棋書畫樣樣皆通。而且,商允還喜歡她,卿予怄氣到不行!指尖煩躁得敲擊着桌面,一手托腮,側臉鼓得像半個帶褶的包子。

酒樓裏聽些閑言碎語,大多是無稽之談,出來不過半日就無聊至極。

将要起身之際,見樓下是晉州府的人在四處尋她,便又坐了回來,正好聽人提及了平遠侯。平遠侯世子不久前即位,做起了平遠侯。平遠侯世子從來少有露面,連名字都知之甚少,此番是他幫華帝辦成了大事,風光即位。

又是閑話。

她卻從閑話中聽到了平遠侯世子叫卓文。

卓文?

心中越來越堵得慌,愣愣往嘴裏灌茶也不知是何滋味,木讷間,竟連東西都沒有收拾就動身去了京城。若是卓文,她便要問清楚,若是他做的,她定要取他性命!

本想留口信給商允,但心裏還是別扭得慌,一想到陸錦然三個字,她轉身就走。上馬車前心中寬慰道,若平遠侯不是卓文,她馬上回來就是。

氣氣商允也好。

不想之後便是遇到卓文。

……

從平遠侯府逃出的時候,腹中巨痛天旋地轉。她記得被灌的那碗毒藥,卓文眼中滔天狠意,還有,便是記憶深刻的一耳光。

她逃走做什麽!他們母子都要她死,死在他面前不是更好?!

有一瞬間萬念俱灰。

最後還是起身躍出平遠侯府。

她要回去見商允。

出來的時候便沒有和他找招呼過,他還派人四下尋她。商允是她在世上唯有的親人,她不該讓他擔心,若是尋不到她,商允該有多慌。猛然間狠下心來,經脈該斷盡斷,只要毒性不要馬上擴散,夠她回晉州就行。

卿予從來不知,京城回晉州的路這般遠,幾次從馬上摔下來,疼昏過去,翌日再想辦法。她盡了全力,整整一個半月,不知如何爬回的晉州。此後筋脈盡斷,還落下了病根,在病榻上一躺就是半年。

見到商允時,原本淡薄的身子瘦了一圈。商允眼睛都是紅的,足足三月,他以為她是生氣抛下他走了。“下次,不許再這樣了!”怎樣都好,差點就再見不到他。

他一語言罷,她就撲在他懷裏嚎啕大哭,哭了整整一日,一言不發。商允比吃了鼈還難受。

此事之後,卿予在商允面前老實了許多,但更多時候是呆在一處出神。他也再未主動在她面前提過陸錦然,而大凡卿予外出若不知會一聲,商允便要同她置氣。

後來所謂的游歷,實則是帶着她四處尋訪名醫。到了第個二年頭上,才将她的武功恢複了五六分。卿予開心得不得了,她本來以為再也不能舞刀弄槍,那她還真不知道自己還會做什麽。

商允,她笑逐顏開。

商允似是思忖良久才開口:“日後若是不開心就直接說與我聽,不要突然來這麽一出。”他受不了,天知道這三個月他如何過來的。

嗯,知道了。她不甚在意,商允卻是舒了口氣。

此後更是形影不離,商允離了她便渾身不舒服,總不知道她會跑到哪裏去。

……

“你怎麽不去見陸錦然了?”有一日她突然問起。

商允瞥她一眼,自顧飲茶:“你不是不喜歡我見她嗎?我便不見了。”

“有嗎?”卿予托腮看他,“我只是煩你老問我,幫你開了頭,還回回都要教?”

幫他開了頭?!

“你!”商允語塞,臉色很難堪,“我去就我去!”

後來聽說陸錦然會私下給他寫書信,他看過卻未回過。一次拆信正好被卿予撞見,卿予便是死魚眼:“不就是會寫信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她不會,所以吃不到的葡萄就是酸的。

商允就給她剝葡萄吃,笑得幾番隐晦:“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嘗嘗這個酸不酸?”

卿予就沒有吐葡萄籽兒,整個吞了下去。商允眼中一慌:“喂!吐出來,我再給剝就是了。”

有一瞬間,卿予突然想起了卓文,怔忪不過片刻卻被商允弄的啼笑皆非。“吃死你。”望着面前滿滿一盆,她想也不想就往嘴裏塞。

“姑奶奶,吐籽兒!”商允腦袋都疼了。

……

“想什麽?”商允心虛去牽她的手,彼時才有人提過他和陸錦然就見她出神良久,商允就隐隐不安。

卿予淺笑:“哦,想起從前的一些事來。”

商允臉色微變,握着她的手攥得發緊,正不知如何開口卻聽她在一旁嘟囔:“商允,我想吃葡萄了。”

有人不知該欣慰還是該哭。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其實五年前的事情在商允的版本就是

卿予吃醋了,離家出走後被人尋仇

所以,他很內疚

事後,他突然發現一個悲催的事實就是……如果卿予不高興,他不喜歡陸MM就是了。

就這般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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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葡萄記得吐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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