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卿予
第十八章卿予
說起臺州宋隐就一口咬定不去,理由冠冕堂皇,去看一群人假惺惺附庸風雅做什麽。再者,都要過年了,他還要回去陪娘親否則又該念叨一年。是以在晉州府待了三日,商允往臺州去,他便回了濱州。
十二月中旬天凍得慌,照例臺州偏南方該是更暖些,卻不想天氣反常得很。結果馬車上雖置了炭火,手腳仍凍得發涼。
有人風寒将好,卿予就解了自己的毛絨披風給他加上。商允擺手推诿,卻不經意輕咳兩聲。卿予不緊不慢開口:“侯爺,我們江湖兒女經年習武,身子骨比你好多了。好好呆着不添亂子好不好?”
商允就笑。
卿予遂握着他手,給他捂暖,好似近日他總這般說道她便也習慣了似的。商允臉上笑意更濃,伸手将她抱到身上:“卿予,其實這樣更暖些。”潤澤目光下,特有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唇角便有意無意觸到她額頭。
卿予一僵,心跳頓時加速了幾分,馬車裏的氣氛在炭火的燃燒中绮麗而濃烈,她突然想起兩人近日的舉動太過親密了些。饒有是這般預兆,觸在額間的溫醇貼着鼻梁下走,她竟也不覺排斥,他便果斷含上雙唇。
親吻并非淺嘗辄止,溫柔的觸感舒服好似清風霁月。再無旁人,她不知他如何伸手撫上她的背脊,也不知先前給他披上的大麾何時蓋在兩人身上。他将她夾在胸膛和膝蓋之間不需要支撐,沉溺時拗開貝齒,循着舌尖交吻,待得呼吸有些急促才分開道了句:“很暖。”
喘息都重了幾分,能不暖?
卿予臉色稍紅,不待反應他又含住親了許久,卿予才恍然意識到,舌吻!恰逢馬車突然停下,她後傾着身子避過他唇邊。商允才托起她的下巴,動情後的嗓音有些沙啞:“卿予,那日在苑中,我并非玩笑話。”
然後便是顧言的聲音:“侯爺,有獵戶。”
晉州往臺州多是山路,遇有獵戶就是不用宿在馬車上,顧言自然不敢耽誤。
商允外出游玩的時間居多,這般借宿的場景并不少見。
只是商允膽小喜靜,連去京城都只帶四五個侍衛,更何況私下去臺州?卿予雖在卓文面前是三腳貓功夫,但四海閣的掌門千金,應付一般刺客卻是綽綽有餘的。人越少,她更擔心他的安危,便會黏得更緊些,百利而無一害。
是以卓文從前派去的人并非沒有到過晉州,商允大多在外游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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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還略有涼意,到了獵戶處添了些衣物,商允便覺暖和了不少。
見到卿予也換了一身衣服,商允笑不可抑,這打扮倒是适合你。山野村姑?卿予狠狠剜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獵戶夫婦的飯菜業已備好,常年沒有外人來借宿,主人家倒也客氣熱情,商允就拉她來身旁坐。
夫妻二人招呼他們喝了些酒暖暖身子,商允一飲而盡,渾身舒爽通透。又轉眸看她,只覺側顏隐在剪影當中,甚是好看。等她落杯,商允便又給她滿上,一路上她把披風給自己系上,嘴上雖然不說怕也是受了凍的。
旁人看來則恩愛得很。
“我自己來就好。”卿予竟也有些腼腆。
“你們夫妻二人可有孩子?我們有兩個,大的七歲,小得兩歲。”獵戶是個直爽人,瞧他二人均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在鄉下二十出頭的夫婦孩子都該幾歲了,不知他們富貴人家是何光景。
入鄉随俗不拂了他二人好意,商允就笑道:“還沒,準備近來要個。”
卿予徒得愣住。孩子?
商允以為她生氣,便湊到耳旁悄聲道:“借宿人家這裏,別掃了興致,玩笑而已。”擡眸間卻瞥到她眼中的氤氲之氣,他向來知曉她,不會無故如此。心中莫名一顫,每到陰雨天氣她就腹痛難忍,難道是……
卿予想起卓文眼中的溫和柔意,我想要個孩子。他是又有了孩子,可她卻永遠不會再有。倏忽間,指甲嵌進肉中也渾然不覺。
商允兀得心煩,原本以為腹痛難忍只是舊疾,卻深知不能生育于女子而言是絕大的痛處。她究竟藏了多少苦處在心裏,從未和他說起過?
眼見兩人如此,獵戶夫婦就有些尴尬。
婦人便狠狠瞪了丈夫一眼,一記眼刀,讓你有什麽不好問,偏偏問這個。
獵戶也是苦笑,他是粗人哪裏知曉這些。
只有小孩子不懂事,小的那個便夾了一塊野味在卿予碗中,粉嫩稚氣的聲音道:“姐姐吃肉肉,不哭了。每次我不開心,娘親就給我肉肉吃。”
孩童這般天真,衆人都笑。
卿予遂也笑了,夾起筷煮道了聲謝謝。
小孩又給商允夾了一塊:“哥哥別生氣,也給哥哥吃。”
商允受寵若驚。
由得小孩子這般插曲,尴尬算是緩和過去。
商允便夾了多些菜給她,這次倒是沒有說話,卿予聽話吃掉。他便又來,卿予就成自己吃一口,他夾一口,她都省得自己動筷子了,堆了滿滿一碗。
卿予不知他哪根筋抽了,只是商允突然意識到,從來都是她照顧自己,自己對她照顧太少。以為她成天一副江湖女子的模樣,便像是對諸事漠不關心的模樣。先前見她的那番表情,才知道其實不然,她比旁人更依賴人一些。
商允也心沉似海。
一頓飯下來,她比往日都吃得多。
獵戶家不大,只有多出的一個房間,以為二人是夫妻就沒有多想。卿予替他寬衣歇下便要起身回馬車,商允眉頭微攏,拉住她的手扯進被窩,語氣好似淡薄:“想是白日涼着了,一直不舒服……”
“幫我暖暖?”最後一句沒敢看她,卿予伸手摸摸他的臉卻是有些燙,身子也有些抖。酒意上來,沒有多想便側身躺着,将他一手枕在頭下,一手捏在手中。心情不好的時候飲酒易醉,此話從來不假。
眼下,她便這麽枕着他的手心入睡。
商允輕輕收手将她擁在懷中,俯身吻上她的雙唇,輕如鴻羽,她還是醒了,有些怔忪望他。
商允莞爾:“白日裏的不開心,這樣有沒有好點?”
許是多飲了些酒,一句話便觸及心裏軟處,只覺面前的懷抱很軟,便低頭缱绻在他懷中,好似溫順默認。商允貼近她臉龐,在耳後舒服嬌蹭,手就環在她腰間,握成十指相扣。
記憶依稀回到多年前,他在山洞愣愣問她青語是哪兩個字?她卻好似無心得很:“我不會寫字。”
他知曉她心情不好,就拿起樹枝在遞上比劃:“那就作卿予吧。”
鬼使神差,信手捏來。
卿予只瞥了一眼,又道了聲“好。”她不識字,他如何寫都好。
商允卻歡喜得很。
卿予。
卿本佳人,予我一生。
傾身上前吻了吻她臉頰,從前不知何味,如今初嘗甘甜,那就窮盡一生,誓死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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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間出來約有兩日便到了雲州,有了客棧便不用在馬車上過夜。撩開簾栊,卿予便先下了馬車,回頭伸手扶他。
“起風了,天涼。”備好的披風她踮起腳尖給他搭上,商允配合得很自覺低頭俯身,卿予梨渦淺笑。
投宿之後便到大堂要些吃食。大堂之中都是南來北往的客人,喧鬧了些,話題卻不少,鄰桌便在争論武林第一美女花落在誰家。
“若說這武林第一美女,自然非雲歸山莊的大小姐陸錦然莫屬。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才學武功更屬上乘,若能有幸一睹芳容,在下此生便是足矣。”這般就是典型的花癡,卻是十人中的六個都是如此,卿予暗自腹诽。
“在下還是對伍曉月傾心些,既是武林人士,要那些才學造詣做什麽?伍大小姐性情直率,愛憎分明,當真才是武林世家中的典範。”這類就是奇葩型,十個中有一個就算多的。
卿予猶在好笑,第三人又啧啧開口:“兄臺,你們那些都是孤陋寡聞。想當年北千羽南雲歸盛極一時,兩家掌門千金鬥得不相上下。後來四海閣突變,一夜之間慘遭滅門,若非如此。洛語青還活着,怕是才有資格和陸錦然相提并論的。”
洛語青,卿予笑得有些苦澀,竟然還有人記得這個名字。想來這人便是懷舊型的,興許現在還記得,再遠些就會忘了。
只是這簡單一句卻勾起了她對兒時的懷念,确實所言不差。她從小便與陸錦然鬥得天昏地暗,卻不是不相上下,陸錦然總是處處勝她一籌。從前氣得張牙舞爪,現下卻覺彌足珍貴。
她們其實算發小,卿予竟然有些想念陸錦然了。
話題繞回陸錦然身上,一桌人便又延展開來,不得不佩服江湖人士的八卦指數。
“陸錦然雖說是江湖女子,卻連好多豪門千金都比得下去。我們這小小的雲州啊,不乏達官貴族窮追不舍的足跡。聽聞晉州的那位從前就和陸錦然走得很近……”
噗,商允口中酒水盡數噴出,略微緊張望向卿予。
作者有話要說: 卿本佳人,予我一生。
尼瑪18章了才浮出水面呀有木有啊。
然後。。。
陸錦然就粗來了。
BTW,聽從阿箬童鞋意見,回憶不這麽單獨【】了,試兩章看看是不是流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