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雖然這姑娘長相确實是有點正常水平往下,可是蕭仁在現代什麽樣非主流煙熏妝毀容妝沒有見過,怎麽會對此小CASE看在眼裏。
當然是無視對方的缺陷,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如果蕭仁只是平常的提個水送回姑娘家,絕對不會引得宇文決無法再穩坐釣魚臺。
只是因為蕭仁放下水桶,得了姑娘一聲謝謝之後,系統提示柔和的女聲直接告訴他人品值得到1000的獎勵。
這絕對不是個正常的數據。
要知道因為做這些瑣事所刷的人品值可是很少的,因為越做人品值的獎勵就越少。
像是給一開始的哪兒婆婆提水,可是就給了十幾的人品值。
就算是第一次行善,給人品值也沒有超過百去的。
這不是系統在赤果果的提示他眼前這個姑娘絕對的有潛力可挖嗎?
蕭仁的這種事情做多了,自然知道怎麽打動一個人防備心理,讓對方傾吐內心心事的。
于是,他當下也沒有表現的太過,只是環視了一番姑娘住着的房子,看了看暫時沒有他需要現在就出手的地方,就轉身正視着姑娘的眼睛說道:“水桶我放這裏了,最近幾日一直都在附近,如果你有什麽地方需要幫忙的話,就盡管找我。”
“多謝蕭公子。”那姑娘被蕭仁直視的眼神弄不自在的別開眼睛,低聲的說道。
“還不知道姑娘怎麽稱呼?”蕭仁佯裝不經意提起,“我名字是蕭仁。”
那姑娘好像有所顧忌,她支吾了一下,沒有說出來。
蕭仁擺出親切的笑容,說道:“沒關系,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那姑娘松了口氣,卻就在這個時候,她住所的鄰居出來個中年大媽,看見她站在門前就聲音敞亮的喊道:“阿花!你要秀樣我找到了……咦?這不是蕭公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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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阿花,被中年大媽叫的吓一激靈,頓時臉上閃過一抹尴尬的神色,她匆匆的對着蕭仁福了一福,就急急忙忙的提起水桶,進房子裏去了。
“大嬸。”蕭仁擺出笑容可掬的樣子,對着看見他就兩眼放光的中年大媽招呼道。
“哎呦。蕭公子,謝謝你昨天幫們送來了米糧,要不是公子,這糧價一漲起來,我們接下來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那大媽長籲短嘆。
蕭仁笑而不語,只是聽着大媽邊感嘆邊感謝的一通唠叨。
他這也是應付出經驗了,一開始他還如臨大敵強顏歡笑的回複這些人的感激之情,弄到最後他覺得真心太累,太消耗他的心神。
最後被他摸索出來經驗了,這才好過一些。
現在就是,只要他擺出笑臉,任憑對方說些什麽只管聽着,時不時的點頭表示有在聽,然後适當的回複一兩句就OK。
等那大媽說的差不多了,蕭仁貌似好心的提起:“哎,剛才不是說要給那位阿花姑娘送秀樣嗎?怕是她等急了吧。”
那大媽大大咧咧的笑哈哈說道:“反正她都等了幾天了,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蕭仁扯扯嘴角,說道:“看這姑娘就獨自一個人住,她的家人呢?”
“要說阿花這個人也是命苦。”大媽嗟嘆一聲說道:“聽阿花曾經無意間透漏的消息,這姑娘據說母親早死,父親又不幹什麽正經的營生,似乎是她父親打算把她賣掉什麽的,所以她就跑出來了。”
蕭仁有點目瞪口呆,這姑娘都長成這樣了,她爹爹居然還想着把她賣掉,可見之前的家境敗壞到何種地步了。
那大媽卻在這時候說道:“要說這就是阿花的不對了,她一個單身姑娘竟然就這樣離開家跑出來,對她的于清白聲譽影響多壞啊!而且她長成這樣,她父親能為他找到人家娶她,她就過去跟人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吧,跑什麽跑呢?這都變成嫁不掉的老姑娘了,多丢人。”
蕭仁沒想到這大媽居然會說出這麽明顯的不贊同的話。
其實想想就知道了,在這個古代封建的社會,女子的地位是不高。而且有缺陷的,年齡大的還沒有出嫁的自然也就會被人指指點點的看不起。
這不是什麽素不素質的問題,而是整個社會的形态就是這個樣子的。
阿花姑娘卻明顯的不想要認命,盡管長相不佳,她卻還是掙脫了家庭的桎梏,為了自由跑了出來。
新時代女性?
蕭仁咂舌。
這可是個不好完成的命題啊。蕭仁覺得他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這個男權的世界當中,即使是在這些開放的江湖人們看來,那些女俠們也很少能夠有幸福的,更別說這些普通人家的姑娘們了。
思想的先進,讓她們在壓迫之下更加的痛苦。
蕭仁感覺到了麻爪。
他能做什麽才能刷到人品值?
治好阿花臉上的殘缺,只需要一顆丹藥就可以解決,簡單是很簡單了,只要10萬人品值一個玉容丹下去,保證醜女變天仙。
但是付出完全跟收獲不成正比啊。而且讓他白搭嗎?憑什麽啊?他又不是什麽真正的白蓮花俠義心腸,這麽明顯的虧本生意他才不做。
于是小心眼的蕭仁就決定最後能刷就刷,刷不到,他也不做強求。
因為這個阿花姑娘,蕭仁就沒跟莫羽昕繼續上路,讓莫羽昕自己個人去鎮江去見他的師父衡鐵新。
而後的幾天裏,蕭仁總是制造機會跟這位阿花姑娘巧遇。
沒有人會認為蕭仁背後什麽心思,阿花自己也不會這麽想。
所以,倆人自然而然的就随着見面次數多而熟悉了起來。
阿花也不像之前那麽躲躲閃閃,反而跟蕭仁有了一些交流。
蕭仁不跟着莫羽昕去衡鐵新跟前刷存在感,反而是在蕪湖個醜姑娘的附近轉來轉去,倆人有說有笑的,怎麽不讓宇文決着急?!
他的摯友!怎麽能?怎麽可以……眼光這麽差勁呢?!
宇文決都要氣的語無倫次了,都已經弄不清到底是什麽讓他真正心焦的重點了。
看重個姑娘而忽視結識新的江湖巨擘機會——甚至還是他兄弟的師父;這個姑娘只是一個村姑野婦,聽說還是違抗父命跑出來的,太不守婦道了;長成這樣,有礙瞻觀,怎麽跟他眉目周整,充滿正氣至交好友匹配?!
總而言之,宇文決是怎麽也覺得這位姑娘是配不上他的(朋友)阿仁的。
要去阻止這件事情。
宇文決騎上一匹快馬就飛奔向蕪湖。 一肚子的理由,在宇文決腦袋裏轉來轉去,可是等到他見到驚喜的看着他的蕭仁的時候,卻怎麽也也都講不出口了。
是啊,他們只是朋友,他怎麽就能去妨礙對方的情感呢?萬一阿仁因為這件事影響到對他的情誼可怎麽辦?
宇文決糾結。
我不想阿仁讨厭我。
宇文決安撫着因為動蕩而狂躁的心,強作鎮定的微笑的面對蕭仁。
“阿決,你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只不過,你的眼睛怎麽更紅了?”蕭仁擔憂的看着他眼睛周圍的紅色往中間的瞳孔更加靠近了一些。
“大概……是練功練的吧。”宇文決不自然的伸手去撫開因為一路騎馬,而亂跑到跟前的鬓發,掩飾他的眼睛。
“你家的神醫不是不讓你練功嗎?怎麽能不聽大夫的。”蕭仁不贊同的責備的看着他。
“我不過就是打打坐……”宇文決看着蕭仁不贊同眼神,覺的被對方罵反而心裏舒坦的自己一定是有病。
“最近不要練功了。”蕭仁态度堅定的說道,再這樣下去,真的成了兔子眼可怎麽辦?
紅眼睛的魔教教主?!不要鬧了好不好。
“嗯。”宇文決點點頭應道。
蕭仁這才放心的跟他說起些別的事情,他抱怨的說道:“不要沒事老是喂毛團吃小魚好不好?現在它都不吃制作的愛心肉條了,嘴巴都被你養叼了。”
“這可不是我的緣故,是我的手下都很喜歡毛團姑娘,知道它喜歡吃新鮮的小魚,整日裏的争相捕捉讨好它。”宇文決辯解道。
毛團招影堂的那些護衛喜歡,宇文決是一點也沒有意外的,他們冥教本就行事離經叛道,對于這種象征着死亡的鳥兒反倒是由衷的感興趣。
再說,毛團令人囧囧有神的搜集癖好,讓這些漢子們更加的喜歡往它跟前送東西了。
“對,就是那幫人,不要再叫他們給毛團亂七八糟的東西了,我包裹都放不下了,全都是他們送的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蕭仁不滿的說道。
蕭仁要說是亂七八糟的東西,還真是有點過分。
這些影堂人跟在教主身邊耳濡目染的,品味也都很不錯,送都是一些很高級的小東西,都是些讨好姑娘的亮晶晶的東西,像是什麽衣飾啦,發簪啦,環佩啦。
問題是毛團它雖然是姑娘,可是它是鳥啊!
讓鳥怎麽帶耳環?!
宇文決覺得好笑的輕咳一聲,故作肅容的說道:“我回去一定警告他們。”
“這還差不多。”蕭仁滿意的說道。
貓頭鷹那戀物癖,讓蕭仁給它收拾收拾處理掉都不行。
他那百納包本來就塞滿了東西,現在為了裝它的那一堆東西,他都不得不把他的內燃式水壺拿出來。
現在蕭仁都開始發愁的想,要不要今年等到買一送一的那一天,幹脆兌換一件容量更大的空間背包。
他看着宇文決,阿決對他家閨女這麽照顧,幹脆多出來的那一個送他好了。
以前他還曾經琢磨過阿決送他琴弦,送他的煥生丹都是好東西,他回送什麽東西好呢。
這下就都解決了。
“對了,不是要跟莫羽昕一起去鎮江嗎?怎麽獨自在蕪湖停留。”宇文決狀似若無其事的提起。
“哦。”蕭仁鎮定的說道,“我在附近盤桓,是因為我那天道師父最近要在這邊待一段時間。”
天道在他跟前強調阿花的特別,可不就叫他關注嗎?
宇文決眉毛一下子就擰了起來。
要說人的心思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一旦鑽進了牛角尖,所有的事情都會往一個方向去靠攏。
現在宇文決的思路就歪的拉都拉不回來了。
難不成天到真人也覺得那個叫阿花的是個好人選?宇文決暗自惱怒。
怒火在胸腔裏翻騰,宇文決喘了一口粗氣。
“是跟一位姑娘有關系?”宇文決垂下睫羽問道。
“你消息好靈通啊。”蕭仁意外的看着宇文決說道,“才剛來這邊沒多你就聽說了,我表現的很明顯?這可不太好,要是讓阿花知道了就糟糕了。”
有所圖謀被當事人知道而引起戒備,導致壞事,這可就不就糟糕了。
可是宇文決聽的話卻不是這樣的,這些本來只是猜測,現在卻聽蕭仁親口承認。
簡直如雷重擊。
宇文決心痛。
“那位姑娘聽說可有些殘缺,形貌不佳,年紀不小,聲譽也不怎麽好聽。”宇文決近乎诋毀的說道。
“可是她身上卻有很值得探究的神秘之處。”蕭仁并不在意宇文決批評的話語,饒有興味的,意味深長的暗示的說道。
這些話他還不能跟別人說,也就對他的事情知道的比較多阿決他才會說道說道。
可惜,宇文決這個時候只能聽出蕭仁話語當中對這位阿花的興趣,別的什麽也沒有心思去想。
如果蕭仁真的對阿花在意,那麽對于宇文決毫不客氣的話語,怎麽也要感到不悅反駁維護。
可是蕭仁卻是默認了,毫不在意心上人被人這麽說,明顯不正常。
宇文決呼吸開始急促,只感覺到體內的真氣快速轉動就要控制不住。
偏偏這個時候蕭仁看了看天色說道:“阿決你在這家客棧等我回來,時間不早了,我跟阿花姑娘約好了要幫她家修補房頂。我去去就回,你讓掌櫃的領你去我的房間,毛團在屋裏睡覺,讓它陪玩會。”
蕭仁沒有父愛的把還在瞌睡的貓頭鷹出賣給友人打發時間,自己則起身從這家客棧走了出去。
我這到底是怎麽了? 宇文決的真氣順着他身下的凳子腿沖入地面,客棧大堂裏的地面立刻深深的列出個口子。
我對阿仁的獨占欲也太過了,這可不好。
宇文決深深的呼吸着,努力平複着怒火中燒的心。
他眼中的紅圈又更加加深了一層。
我要控制我自己。
宇文決的手握成拳頭,指甲深深的紮入掌心裏。
他知道這世間的任何一種不平都可以引起嫉妒。
父母對待子女的不同可以引起嫉妒,兄弟之間關注點不一樣也同樣可以引起嫉妒,而友情被分薄更是同樣會引起嫉妒。
蕭仁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對他的獨占心理自然會強上一些,馬上就要有人奪去阿仁的大部分注意力,分擔他大部分的心思,這當然會讓他不爽。
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阻止的,阿仁自然會娶妻生子的。
但是,這個阿花卻是沒有資格的。
她的條件太差,根本就配不上阿仁。阿仁值得更好的人。
宇文決站起身,一道清風似的就刮了出去。
蕭仁來到阿花的家。
阿花正在等他。
倆人閑聊幾句,蕭仁就爬上梯子,開始修補阿花家的屋頂。
阿花站在梯子的下方,手裏拿着瓦片,給蕭仁遞着。
目光柔和的注視着蕭仁高大的背影。
阿花可沒有宇文決和蕭仁認為的那麽愚鈍,早就覺出蕭仁對過于殷勤的态度。
只不過,這位姑娘被蕭仁直視她的眼神打動,默不作聲的接受着蕭仁的接近。
跟宇文決樣,都誤會了蕭仁的用意目的。
蕭仁自然是知道要接近一個臉上有缺陷的人,最好的辦法既不是無視他的臉,也不是死盯着不放。
自然的看着他,仿若他就是一個正常的人。
阿花姑娘自從臉變成如今的這種模樣之後,還沒有人這麽自然的看着她,眼中沒有歧視,也沒有同情,就好像她是個正常的姑娘一般。
再加上蕭仁是個與年紀相仿的小夥子,名聲和身份也相當的不差,這位姑娘自然是心動了的。
阿花姑娘手指不安的摳着瓦片上的邊緣,說道:“你也覺得我這麽逃家,不遵從爹爹的安排,是十分不孝順的嗎?”
蕭仁擦擦額頭上的汗,心底感動,這終于是等到這姑娘開口了。
由于早就打好了腹稿,所以蕭仁毫不猶豫的就說道:“我覺得追求自己的幸福是沒錯的,要結婚跟人過一輩子的人是你,自然要你自己順心才可以過得好。當然,逃家的手段是極端了一點。畢竟你爹再怎麽說那也是你爹爹,你這麽一走了之,他肯定是要擔心的。”
蕭仁這話說的,既要照顧這位新女性的思想,是又要跟這個社會的價值觀——百善孝為先不脫節,可沒少費蕭仁腦細胞。
阿花郁悶的低下頭,悶悶不樂的說道:“我知道爹爹肯定是會擔心的,可是,他做的那些事情我實在是接受不了。”
“你爹爹畢竟跟你有割不斷的父女之情,”一說到這個最近格外有感受的蕭仁嘆息道,“這種關系是沒有辦法選擇的。攤上什麽樣的你也只能認命。”
就像他家那個丫頭,每次從外邊往回叼的東西,要是他敢扔樣,毛團立馬就炸毛。
“即使他是個不做好事的人?”阿花姑娘似哭非哭的眼睛含着水霧問道。
蕭仁腦袋歪,想起那個大媽說的這位阿花父親貌似不是幹什麽正經營生的,看來這位阿花的父親的所作所為也沒少給這個姑娘心理壓力。
“我只能說,”蕭仁扭頭認真的看着阿花說道,“你覺得不對,可以勸阻,就算是阻止不了,畢竟你也順從了自己的心意。這麽什麽都不說不做,不反抗,就離開家,只是逃避而已。”
雖然是這麽說,可是蕭仁卻覺得阿花就算是站出來反抗,估計她的父親也不會聽她的意見。
“你至少要做到問心無愧,不要将來後悔當初什麽都沒有做。”蕭仁從她的手上接過一片瓦片,扭身往房頂上爬上去,替換下壞掉的瓦片。
阿花彎腰拿起一塊新的瓦片,捧在那裏發呆。
她在思索蕭仁的話。
你只是逃避而已。不要将來後悔當初什麽都沒有做。
阿花的眼神随着心思的變換也越加的複雜了起來,她低聲對着蕭仁的背影說道:“謝謝,蕭公子。”
“不客氣,你之前不是已經道過謝了?”蕭仁奇怪的看看她。
阿花搖搖頭,伸手又遞給他一個瓦片。
蕭仁見狀,只得接過來繼續修補屋頂。
阿花再次彎腰,擡起頭來卻看見門外不遠處,站着一個一身月牙白的男子正站在那裏看她。
阿花心頭重重的一陣跳動。
她因為對方飽含怒火和殺機的眼神而驚恐的動彈不得,對方那雙妖異的紅色的眼睛更是将這種恐怖推向了頂點。
阿花仿佛被天敵盯住的小動物般,動都不動了了。
“啪嚓”聲,她手中的瓦片掉在了地上。 “阿花姑娘?”蕭仁疑惑的從房檐上扭過頭來看。
“!”阿花姑娘驚恐的擡頭看一眼蕭仁,緊接着往門口望去,卻看見那裏空無一人。
“有人來了?”蕭仁順着她的眼光望去。
“沒沒有……”阿花吞吞口水。“我突然想起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蕭公子。不如今天就這樣吧。”
阿花臉色蒼白的說道。
因為她的态度有點奇怪,蕭仁就從梯子上下來了,他蹙眉看着她說道:“你沒事吧?怎麽看起來臉色好難看?”
“我覺得之前說很對,我真是不應該讓我爹爹再為我擔心了。”阿花勉強的笑笑,“想起來我已經快有三年沒有見過他老人家了,我還真是有點想他了。”
蕭仁的臉色有點古怪,剛才還說接受不了父親的做事,現在就又改口說想念對方。
阿花卻沒有覺出自己的自相矛盾,她努力鎮定的沖着蕭仁說道:“我就不留蕭公子喝茶了,我會再找你的。”
蕭仁幾乎是被阿花用趕的給送出了門外。
看着在眼前閉合上的院門,蕭仁有點傻眼。
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
蕭仁摸不着頭腦的站了一會,無奈的嘆息女人心海底針,就搖搖頭走了。
而在院子裏,确定他已經走了的阿花這才開始收拾東西。
那個人!紅眼睛的宇文決!
阿花緊緊的抿着毫無血色的嘴唇。
他怎麽會找到這個地方來的?是巧合?還是……
阿花加快手中的動作,只拿緊要的東西,其他的都扔下不要了。
宇文決可能是來殺她的,或者是活捉她。她不能連累了蕭公子。
阿花手裏拿着收拾好的小包裹,謹慎的打開院門觀察左右,見确實空無一人,才快速的閃身出來,把院門緊緊的關上。
阿花留戀的看看這個小院子,這幾天跟蕭仁蕭公子短暫的相處她一定會銘記于心的。
不敢再多看多想,阿花鎖上院門就步履匆匆的離開了。
在這片住宅區,盡管有人看見她行色匆匆很奇怪,阿花卻低着頭不理會。
一直到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阿花這才拉起裙擺深吸一口氣,運起輕功,向着城外幾裏的一個院子飛奔而去。
那是一個小小的院落,常年不見人煙,屋子裏邊的家具上落了厚厚的灰塵。
阿花打開門進去,目标明确的拉開櫃子門,從裏邊拿出東西來。
她打了一盆水,用藥水很快的就把臉上的僞裝洗去,換上材質輕薄的衣衫,梳起長長的黑發,別上腰間的輕劍,她就又是那個當年被人人稱贊豔慕的女俠——杜藏花了!
杜藏花把換下來的衣物和薄薄的人皮面具扔進了屋子裏,點上火折子一把火燒了。
不管宇文決是因為什麽盯上的她,現在她都要盡快的離開這裏才可以。
杜景天做的事情,她再怎麽不認同,她也還是他的女兒,是威脅他的籌碼。
當初宇文決從杜家密道裏走出來的樣子,被挾持在人群裏的杜藏花可還是歷歷在目。
因為跟杜景天的理念不同,倍受父親真面目打擊的真俠女杜藏花只能傷心的離開。
蕭仁說的對。
她确實是在逃避。
将來确實也會後悔,她不能什麽都不做就這麽看着父親錯下去。
杜藏花抽出沉積了兩年多的輕劍,它“嗆——”的一聲發出一聲輕鳴,就連它也仿佛是在歡迎它的主人的回歸。
杜藏花抖動手腕,毫不生澀的挽了一個劍花,歸劍于鞘。
杜藏花邁着步子離開院子不遠,就見兩個玄色衣衫的大漢臉上帶着喜色匆匆的趕來:“大小姐!您可算是露面了。”
“讓開!”杜藏花輕喝一聲。
“大小姐,你不知道這兩年老爺有多麽思念你,他已經吩咐小的們一定給小姐您把話帶到了,如果您不喜歡烏貴兒,他再也不逼您嫁給他了。請你趕緊回家。”
“家?”杜藏花冷笑,“我的家在廣元,被他放了一把火燒掉了!我那裏還有家!”
“小姐……”大漢為難的擋在杜藏花的身前。
在這個地方守了兩年,除了最開始的時候知道小姐在這裏落腳,他們就徹底的失去了杜藏花的消息。
如今好不容易大小姐主動現身,他們可不能就這麽讓大小姐走掉了。
“沒有烏貴兒,自然會有別的什麽紫貴兒,綠貴兒的!”杜藏花突然抽出輕劍劍尖指着大漢說道,“我再說一遍,讓開!”
杜藏花一劍逼退黑衣大漢。
那黑衣大漢見她手下不留情,又不敢真的跟她動手,只得節節敗退。
杜藏花趕着他們一步步的後退,她來到倆人騎來的馬旁邊,拉起其中一匹馬的缰繩,動作利的落翻身上馬。
她一拉馬的缰繩,馬兒直立而起,發出了一聲嘶鳴。
“告訴我爹,我會回去的!”杜藏花說完這句話,就一踢馬肚,放馬而去。
當初杜藏花年輕氣盛,心高氣傲,認為只有在武藝上勝過她的青年才俊才匹配的上她。
卻原來她的比武招親擂臺不過是一場鬧劇,而她自己,不過是父親用來聯合江湖勢力的工具罷了!
當初那些個十六強青年個個都是師出名門大派,父親不過是想扯着婚姻大旗把對方拖下水。
事情敗露之後,剛剛安頓好,父親就領了一個叫做烏貴兒的男子來,說是要把她嫁給對方。
從婚姻自由,到包辦婚姻,這巨大的變化讓本來就受了刺激的杜藏花崩潰了。
她順了家中的易容人皮面具就跑了出來
那烏貴兒四十來歲,都可以做她的父親的年紀。
而杜景天所需要的,也不過是這樁婚事帶來的牢靠的聯盟關系。
原來,她的父親根本就不是真心的關心她的終身幸福。
這些年來,她幾乎在謊言當中長大,還有什麽是真實的?
杜藏花故意易容成一個醜陋的姑娘躲到蕪湖的貧民區,一呆就是兩年多。
自從她易容後,人們對待她的态度就好像現在的江湖地位一般,從天之驕女變到人人喊打,從欣賞愛慕到歧視同情。
蕭仁是第一個沒有異樣看待她的人。
這溫和的态度和關心幫助,迅速的滋潤了杜藏花貧瘠的心田。
蕭仁。
她記得他。
那個跟莫羽昕一起來到她家中的少年。
當初生澀的少年已經完全成長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難得還是有一顆大海一般的包容心,心地善良熱忱誠懇。
她當初是有多麽眼瞎,竟然會覺得那些個武林才俊才是她的良配,而忽視了這個青年身上的這些優點。
“蕭郎……”杜藏花漂亮的雙眼回身凝望蕪湖隐約的影子。“原諒我不告而別。”
她嘆息。
而你卻不知道,從今往後,這個世間有一個女子為你思慕。
可嘆我倆人有緣無分,但願将來有再聚首的那一天。
杜藏花安撫的拍拍身下躁動的馬兒。
“駕!”她輕揚馬鞭。
杜藏花的長發被風吹的飄動,她的身影在夜色降臨的原野當中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