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自從知道了宇文決是冥教教主之後,蕭仁就再也沒有想過對方會有可能帶他參觀聲色場所的可能性。
想想個魔教教主的格調怎麽可能那麽低俗。
于是,這意外的邀請,就讓蕭仁在激動之餘,也不禁心生古怪,不知道阿決這是又鬧哪出。
“姑娘?是個什麽樣姑娘?”蕭仁對着銅鏡把自己的頭發梳的整整齊齊。
“不會是阿決媳婦啥的,誤會他的意思了?!”蕭仁驚吓。
随後他又搖搖頭,如果是那樣,就會是“相識”而不是“相會”,阿決不會犯這種錯誤。
毛團瞪着倆圓圓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閨女~”蕭仁伸出手撫摸貓頭鷹的脖子,說道:“粑粑要去過夜生活了哦,乖乖待着,願意出去玩也行,粑粑給你把窗戶開着。”
以前在清泉山莊休養時候他确實是打着讓宇文決帶他去見識一番的意思,可是卻被宇文決故意含糊過去。
他也隐約覺出大概宇文決是對于這種場所似乎是很不屑,這次怎麽會改變主意,要介紹姑娘給他認識?
蕭仁是萬分摸不到頭腦,他根本就不會想得到,宇文決居然是想着要拆散他跟阿花之間莫須有的關系。
蕭仁準時赴約了。
宇文決在西郊那裏等他。
蕭仁見了他略略有些失望。這西郊裏基本上都很荒涼了,黑乎乎的也只有宇文決一個,哪有什麽姑娘啊。
大概是他臉上的表情太過失望,宇文決不得不開口對他說:“走吧,今夜要招待可不是在這裏。”
宇文決在前邊走,蕭仁好奇跟在後邊。
Advertisement
宇文決在心裏告訴自己意定要沉住氣,可不能讓蕭仁看出什麽,挑撥的事情他暗中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麽這次的心情就這麽忐忑?
宇文決不動聲色的加快腳步,蕭仁不服氣的偷偷用上輕功趕上。
很快倆人就來到了河邊。
蕭仁這才發覺,宇文決要帶他去地方是艘游船。
“花坊?”蕭仁眼睛一亮。
“什麽花坊,”宇文決不悅的說道,“這可是私人游船。”
“是是是!口誤了。”蕭仁連忙道歉。
花坊那是什麽說法?招待男子去尋歡作樂老鸨經營的游船,才能叫花坊。之前都覺出宇文決對這種地方反感,他自然是不會找來這種女子經營游船的,必然是財大氣粗高富帥自己的游船了。
兩人順着踏板上了這艘游船。
蕭仁跟在宇文決上了甲板,這艘船點綴的燈格外多,簡直都可以稱的上是燈火輝煌。
宇文決在門口站了站,才推開艙門進去了。
蕭仁進去只覺一股子柔媚風情,撲面而來。
滿眼都是紅色的紗帳,随着河面上的夜風随風飄動着。
船艙很大,絲毫不感覺到逼仄,地板家具都是明亮黃色的原木,地上鋪着一塊厚厚的地毯。船艙裏擺着幾個小矮桌——就是席地而坐的那種,此時倉裏邊有三位姑娘正在此。
兩個看穿衣打扮是侍候的婢女,只有一位身穿紅色衣裙,簪着金釵的美貌女子,看起來像是目标人物。
蕭仁一眼就朝那個姑娘看去了,沒辦法,誰讓那倆跪坐在一邊的婢女存在感太低了啊。
只見這位姑娘長的是柳葉眉,雙杏核眼,小巧瓊鼻,不點而朱紅唇,往那裏一站,婷婷袅袅。
宇文決不知道為啥臉色有點陰沉的介紹到:“阿仁,這位是芷音姑娘,琴藝大家。之前聽說你在揚州聽過魏紅姑娘的琴曲,今日特意請來為你彈奏一番,讓你看看倆位琴技到底哪位更加高明些。”
芷音姑娘的動作很是柔美,動作輕盈的向着兩人福禮,口中輕輕說道:“小女子見過兩位公子。”
讓他分辨倆人琴技高明,這只能是個好聽借口罷了。蕭仁哪裏能聽得出來。
宇文決讓蕭仁坐在一個矮桌旁邊,自己坐到另外一個旁邊。
宇文決揮手讓芷音開始演奏。
這時倆位婢女分別到倆人身邊開始斟酒布菜伺候着。
蕭仁眨巴眨巴眼,這就叫介紹姑娘給他認識?
宇文決圈子兜的太大,把蕭仁完全繞懵了。
他哪裏知道宇文決心裏的糾結。
宇文決是吩咐了本地舵主按照他的吩咐來辦,舵主也都安排到位了。
這位芷音姑娘,要說是青樓楚館裏邊的清官那都算是貶低身份。
這位姑娘出身清白,是冥教儲備的頗有才情學識的女子,是用來使出美人計,或者是送給身份不低的人換人情的。
宇文決拿這種姑娘來送給蕭仁,真可以說是把蕭仁完全擡高到種境地了。
他可沒有把這種姑娘嫁給蕭仁做妻子的意思,不過是個暖床的人罷了。
他就是想要讓這種美貌有才華的女子給蕭仁洗洗眼睛,別老是光看着那個阿花,知道知道這個世界上其他女人的美好。
這身紅衣,滿帳紅紗也是他吩咐辦的。
因為他最近的心情躁動的不行,非得要這樣滿目的紅才可以抑制不可。
本來舵主送來這位芷音姑娘,在本地那可是出了名的才女,長相眉目也是楚楚動人。
可是宇文決進來一看見,就覺得他能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指摘出一大堆不是,什麽眉毛不夠彎,眼睛不清亮,鼻子有點塌,嘴巴有點大……
簡直渾身都是毛病!
明明跟阿花比已經跟天仙似,卻還是讓他不滿意。
當時已經把蕭仁領到這裏來了,這個芷音也就勉強吧。
奇怪,之前為什麽看畫像的時候會挑這個呢?宇文決暗自納悶。
于是他可以說的上是情緒十分不高的落座,介紹完了就讓芷音去彈琴,根本就不給倆人說話的機會。
芷音姑娘只是聽從吩咐而來,知道面前這個形容俊美的是主人,而另外一個是要招待的客人。
這樣子身份是孤女,然後被安插進各式各樣階層家庭裏邊被當做親生女養大的不是少數。早就明白,有朝一日,冥教一旦有需要,就是報答的時候,不管是讓人做什麽。
所以,現在主人吩咐彈琴,就坐在那裏認認真真的彈琴。
琴音叮叮咚咚的從手下的古琴上流淌了出來,那節奏輕快悅耳,一下子就吸引了蕭仁的注意力。
就算是此前蕭仁覺得自己是個不懂音律的門外漢,卻也覺得芷音姑娘的古琴演奏要比之前他聽過的魏紅姑娘的演奏要靈動的多。
魏紅姑娘的琴藝可以說上是充滿了匠氣,刻意追求技巧,聽得熱熱鬧鬧其實卻沒有芷音姑娘的琴聲能夠打動人心。
“果然厲害……”蕭仁不自覺的誇贊道。
宇文決端到唇邊的酒杯一晃,那酒就撒了出來,他身邊侍候婢女小小的驚叫了一聲,蕭仁頓時就看了過去。
就見那婢女忙不疊的給宇文決擦着不小心灑在身上的酒液。
“沒事,不小心灑了。”宇文決佯裝無事的說道。
随後,他不等蕭仁把視線轉回到坐在倆人對面彈琴的芷音姑娘身上,就對着蕭仁說道:“那位烏衣教背後的官員……”
蕭仁聽他開始說烏衣教,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了。
“……據現有資料,可能還無法推斷他的身份,但是糧官上邊是哪個官員已經知道了。”宇文決看着蕭仁說道。
“哦?”蕭仁對于宇文決的效率驚人有點驚訝。
要知道這可是古代啊,不是資訊便捷發達的現代,調查起事情來可是很費勁的。
蕭仁不由得就對宇文決肅然起敬了,就這效率,不混魔道,他們轉職去做私家偵探也一樣有前途啊!
“那烏衣教确定是勾結朝廷無疑了?”蕭仁問到。
“對,這裏有幾個人的名字。”宇文決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遞給蕭仁。
蕭仁一番打量,這上邊有五個人名。
“上邊那三個人都是烏衣教的。”宇文決說道,“最近這兩年打交道多了,對于對方成員,表面幾個我們已經全都掌握了他們身份。”
“那下邊這兩個呢?”蕭仁蹙眉問到。
“這兩個,叫林孝第的是鎮江知府的手下,另外個叫元奉春的還沒有查出他的身份。”宇文決說道。
“知府?”蕭仁咂舌。
“知府并不一定知情。”宇文決搖頭道。
“這五個人怎麽找出來的?”蕭仁放下紙看着他問。
“是逼問那七個糧商招出來的。”宇文決說的輕描淡寫。
蕭仁聽他一說這,頓時就不打聽了,那幾個黑心肝糧商的死活他才不關心。
“這七人的計劃不知怎麽被烏衣教知道了,然後推波助瀾,勾結了糧官竟然把糧倉裏邊的米糧倒換了出來。”宇文決接着說道,“一旦發生了控制不住的民變,烏衣教的人就會出面彈壓。所以他們根本就不害怕鬧出人命來,再加上上邊的官員為他們打掩護,所以這件事情說不得被他們掩蓋過去。”
“說不定到時候餓死的人會更多。”蕭仁若有所思,“這三方勢力都是為了個利字,糧商,烏衣教,朝廷……”
他望着宇文決說道:“難不成朝廷真要打算插手武林勢力的紛争嗎?”
“他們不會。”宇文決肯定的說道。
“為什麽這麽肯定?”蕭仁驚訝的看着他,怎麽阿決就這麽肯定呢?
宇文決說道:“因為當年開國皇帝崇武帝有位得力的手下,這位手下最後沒有選擇高官厚祿,反而是回歸了江湖生活,雙方約定只要江湖人不太過分,朝廷就不會幹涉江湖事務,而一旦發生了需要江湖人挺身而出的情況下,武林人士必須義不容辭。這件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關于這個約定有很大部分人不太知道了,但是在那些江湖巨擘或者是大門派裏還是流傳下來了這個不成文約定。”
“還真有啊?”蕭仁目瞪口呆。
之前聽莫羽昕說了個大概,沒想到會在宇文決這裏聽到詳細版本,果然不愧是魔道第一大教派教主,知道的秘聞就是多。
“那什麽樣情況會是武林人士義不容辭必須挺身而出的?”蕭仁問到。
“外族叩關時候。”宇文決說出了個讓蕭仁意外,卻又讓他覺得在情理當中的事情。
外族入侵時候,華夏兒女奮起反抗,這是個必然的情況。
“大慶前朝末期,民不聊生,烽煙四起。那個時候光中原就有好多股勢力在打,後來外族趁着中原內亂就趁虛而入了,崇武帝奮力抵禦外族最後奪得了大寶,登上了皇位,建立了大慶朝。們關外游牧民族民風更加彪悍,他們一直對中原的富饒虎視眈眈,有機會就會趁火打劫。為了不削弱內在武力,保持一定的血性,所以朝廷是不會過度鎮壓武林勢力的。”
宇文決這番講解是讓蕭仁茅塞頓開,真是鳥大了什麽樣的林子都有。
他就說為什麽這個世界武林跟朝廷之間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卻原來還有這麽個歷史原因。
“這樣倒是不錯!”蕭仁點點頭。
前生歷史上不就是發生過過度重文抑武結果後來導致被異族入侵的事情嗎?
大慶這樣保持着一定的民間武力,倒是不害怕發生這種事情了。
“那當朝皇帝就不怕民風太過彪悍,發生什麽造反情況嗎?”蕭仁問。
“他們要是做的好,自然就沒有人造反,要不然自然會有人去推翻,換個姓氏來坐這個江山。”宇文決冷酷的說道,“而且,皇帝手中也不是一點制約的辦法也沒有的,他們還是有些耳目在各地。”
“也就是說,朝廷是不會自毀長城來插手武林勢力?”蕭仁道。
“一般朝廷上下是不會動這個心思的。”宇文決肯定的點點頭。
“除非……”蕭仁眼珠子一轉,“他不知道……”
宇文決一頓,也扶着下巴開始思索。如果要從不知道這件事情推斷,那麽這個官員年紀就不是很大,而且地位也沒有到達中樞……
倆人都沉思,船艙內靜靜的,只響着流暢的琴音。
蕭仁的注意力就又不由自主的往那好聽的琴音飄了過去。
蕭仁不知不覺的站起身,走到芷音姑娘的身邊,看手指靈活的在琴弦上撥動。
等宇文決從頭腦風暴當中回過神來的時候,芷音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了琴音,正和蕭仁兩個人說話。
蕭仁臉上的表情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很放松,面帶微笑,心情很是愉悅的樣子。
看來芷音姑娘成功的吸引了蕭仁的注意力。
他成功了。
把蕭仁的心思從阿花身上引開,可是為什麽他心中還是這麽不舒服?
宇文決皺着眉頭,握着拳頭。
他的呼吸在不知不覺當中開始加快,內力又開始躁動了起來。
宇文決看着倆人有說有笑,覺得十分礙眼,再也按耐不住的站起身。
芷音姑娘和蕭仁被他驚動,倆人都向他看去。
“……”宇文決扯了扯嘴角,說道:“去甲板透透氣。”
“阿決?沒事吧?”蕭仁擔心的問到。
“沒事,我自己去就行……”宇文決說完這句話,猶豫了一下,真就出了船艙。
本來就是為了要把芷音送給蕭仁,才帶他來的。
可是為什麽這會他這麽想要反悔?
是芷音不夠好?可是已經不止是超出阿花太多,也在世間姑娘裏的标準之上了。
要是這樣還不行,那到底什麽樣的人才可以站在阿仁身邊?
宇文決陷入了迷茫當中。
而船艙內的蕭仁,并沒有宇文決以為的那麽為芷音着迷。
尤其是當他知道這位姑娘居然是個良家女子的時候,就更加打消了那些旖旎的念頭。
蕭仁雖然沒有從一而終念頭,但是對于一個沒有下場念頭的女孩子,他還是不願意沾染上的。
在現代尚且如此,更別說在如此看重女子名節的現在了。
他開始還真以為阿決要給他介紹個清官頭牌姑娘之類,以宇文決的品味定不會差到哪裏去。
結果過來宇文決卻什麽也沒有說,這芷音姑娘雖然打扮的很嬌豔,但是行動上卻透着股子大家閨秀的優雅規矩,就讓蕭仁真的以為宇文決是要介紹個姑娘給他認識。
正經談對象什麽的,他現在還不想,所以,一會一定告訴阿決他還沒有定下來的意思。
蕭仁打定了主意,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也就不願意冷待了這位姑娘,就拿出渾身解數跟這位姑娘說話。
宇文決站在甲板上聽得裏邊的歡聲笑語,憤恨的拳頭捶在船艙的牆壁上。
他到底是在想什麽?為什麽什麽樣的姑娘都不行?
有什麽東西就要呼之欲出了。
宇文決怔怔出神望着夜色裏平靜的河面。
就在這時,忽然他目光一凝,水面下有黑色的影子快速逼近。
宇文決目光一厲。
幾個黑色的人影,破開水面,手裏拿着寒光閃閃的匕首,沖着他呼喝着刺來:“宇文決!受死吧!” 宇文決眉毛一松,幾乎是從來沒有過歡欣鼓舞的歡迎這些攪局人。來的好!
“找死……”宇文決狠狠一跺腳,船身劈裏啪啦就裂開了,他整個人電射到空中,抽出琴弦迎面向着刺客攻去。
就聽得裏邊一聲嬌弱驚呼,整個船體搖晃了下,竟然慢慢裂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