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雪後的陽臺上因為出了太陽,化了許多的積水,男生穿着厚厚的黑色衛衣,戴着一條白色的圍巾,翻身跳到了樓下的陽臺上,他随手在牛仔褲上擦了擦水,伸着頭看向樓下:“趙月!”

“李小明,明天我媽就讓人來接我了。”少女穿着一件粉色的長款羽絨服,從屋裏走出來,兩只手插在兜裏。

李小明扔下來一本書,“送你的禮物。”

書本穩穩地落在陽臺上,趙月看了一眼,是本小王子。

“你不回家嗎?”趙月看着他,“快過年了。”

“前段時間回了。”李小明有陣子沒來看她,感覺她好像長高了點,“以後我去找你玩,等着我回去。”

“你會找得到我嗎?”趙月想了她媽電話裏說的,“我媽會給我弄個新戶口。”

“放心。”李小明壞心眼的指尖一彈,沒熄滅的煙頭差點砸到她袖口,“我是幹嘛的。”

“你什麽時候會去找我?”

李小明想了想,吐出一口煙霧,“春天吧,就花開的時候。”

“我走了,你還會在這裏嗎?”趙月看着他在煙霧裏,眼睛亮亮的。

“不會。”

他已經實習期結束了,要去真正的實戰了。

昨天老張給他安排了新的任務,下周就去了。

李小明從兜裏摸出一個mp3扔到了她羽絨服的帽子裏,“這是前幾天我回去聽我弟彈了一首曲子,以後你想我的時候就聽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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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麽會想你?”

她跳了跳,從帽子裏翻出東西,“你弟彈什麽的?”

“鋼琴。”

“他以後會是全世界都有名的鋼琴家。”

“你到底叫什麽名字啊?”趙月把MP3放進兜裏,手指在金屬的殼子上摸了摸,“不會就叫李小明吧?”

在夢裏,每次的回答的以後再說。

這一次卻變成了,“天明。”

男生笑着從陽臺上跳了過來,拍了拍她的帽子,“我叫天明。”

趙月看着他,又從陽臺上往下跳,“诶!”

他的臉轉了過來,變成了天涯的臉。

“李新新,我知道了你把我當成我哥。我讨厭你。”

她身上的羽絨服也變成了每天上班要穿的衣服,“我沒有。”

她竟然也輕輕松松地跳了下來,“你怎麽會在這裏?”

天涯頭也不回的向前走着,“你這個大騙子。”

我沒有。李新新對自己說,真沒騙你。

電梯剛開門,李新新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天涯。

他身上還有夕陽的影子,手裏提着一提飲料,細長的手指勾着塑料袋。

“來啦?”說完又覺得自己沒話找話。

天涯看着她,“剛來。”

那應該是剛來了,家裏的鎖他知道密碼,也錄了指紋。用不着在外面等她的。

一進門,就看見沙發旁邊還有前幾天和陳西西吃過的零食包裝。

李新新有些不好意思,“好幾天沒收拾,你來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呀?”

“沒。”

天涯把飲料放進冰箱,開冰箱門時撲面的涼氣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就突然想見你了。”

李新新心裏有鬼,天涯不想讓李新新知道自己知道她心裏有鬼。

說話都跟下象棋一樣,一字一句都得小心斟酌。

李新新看着他彎腰去整理地上的垃圾,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麽。

說我見了沈翊明了?

說我以前喜歡你哥?

還是說什麽?

“你吃飯了嗎?”天涯把垃圾收起來,垃圾袋已經滿了,“沒吃的話,我們下去吃吧。”

他把垃圾袋打好結,又去廚房看了看有沒有垃圾,“還是我把垃圾扔了,咱們在家裏做點?”

兩個人最後決定去吃樓下的大排檔。

小區裏的大排檔的菜色并不多,天涯跟在李新新後面,低着頭聽李新新詢問他吃不吃辣椒。

“都行。”

李新新擡頭看他,覺得這一瞬間心裏軟的不能行。

等老板把燒烤弄上來,李新新又叫了一件啤酒。

“能喝酒嗎?”

天涯看了一眼桌上的燒烤,“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沒喝過。”他說,“從來沒喝過。”

李新新已經用筷子起開了一瓶,天涯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她這樣,眼睛亮了亮,“很厲害。”

“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李新新倒了兩杯啤酒,看着杯子裏的酒花慢慢散了,“別撒謊。”

天涯拿起一杯喝了,“我愛你。”

她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脫口而出一句為什麽?

“那你為什麽覺得我有話要說?”他的耳朵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粉紅。

“直覺。”

“那我也是直覺。”

酒精讓他嘴裏有些苦澀,他看着眼前的酒瓶子,又倒了一杯,“李新新,你喜歡我嗎?”

“喜歡。”李新新有什麽說什麽。

他拿起杯子,碰了碰她手裏的,“幹杯。”

“為我遇到李新新。”

大排檔的顧客基本上都是小區裏的住戶,李新新在這裏住了快半年,看着每一張臉都眼熟,又每一張臉都叫不上名字。

最熟的還是她對面這張因為酒精粉紅的,她手指貼在他的額頭上,“天涯。”

“我是趙月。”

“你應該說你愛趙月。”

天涯嘴角一彎,勾出個挺淺的弧度,“我錯了,對不起。”

李新新:“對不起什麽?”

“我見了沈翊明。”他說。

“我有過很多男朋友,見我的前男友有什麽需要道歉的呢?”

他臉上的粉紅不是因為酒精,是因為他确信自己愛眼前這個人。

“以前,我哥老說你。”

“說我什麽?”李新新看他,“好話賴話?”

“都有。”

“哦。”李新新喝了半杯啤酒,舌尖被沖刷了一遍。

兩個人都沒吃東西的心思,酒倒是喝了挺多,沒喝醉。

天涯去結賬,回來時手裏拿了瓶美年達,“送的。”

李新新接過來,“是不是不開□□偷稅漏稅才送的?”

天涯被她問住,旁邊上菜的老板路過:“這明明是你小男朋友給你買的。我們攤上也有□□的好吧!”

夜裏的小區門口竟然有賣花的,李新新被天涯拉着走過去,一個阿婆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看見二人,伸出一只幹枯的手指,指了指花,又指了指旁邊的二維碼。

李新新仔細看了眼那個微信二維碼,中間是個男明星的小圖,她問:“阿婆,這花怎麽賣的?”

“五十一束。”阿婆掃了一眼天涯。

還真是會看人下菜,李新新拉着人扭頭假裝要走。

一車全部都是向日葵,估計這是白天賣剩下來的花了,葉子都有些不精神了,花朵也耷拉着頭。

天涯扯了扯她的手,“給你挑一束吧。我有錢的。”

表情好像在說:我超級有錢,快來騙我啊。

李新新嘆了口氣。

“二十塊吧。”李新新挑了一束最大的,也是最萎靡不振的。

阿婆做出忍痛割愛一般的表情,“小姑娘穿得漂漂亮亮,怎麽這麽狠的心!”

她卻堅持:“就二十嘛阿婆,我男朋友還沒什麽錢,阿婆你就便宜一點?”

說着她還把天涯推到阿婆面前,“是不是,年輕人哪裏來的錢?”

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頭。耳朵裏上的小痣更紅了。

她比阿婆的演技還要純熟,阿婆被她唬住,從裏面又挑了一支新鮮的給她,“算啦,這一支你也拿着吧,就收你十塊。”

天涯在一旁看着她堪比影後附身,被她扯了扯手臂才反應過來。

“錢包啊。”李新新問他。

李新新從天涯遞過來的錢包裏翻出兩張一百的遞過去,“阿婆不用找了。”

天涯看着她抱着花走在前面,每路過一個路燈,就燈下的小飛蟲纏着她懷裏的花。

他上前擡手揮了揮,趕走了一兩只。

“李新新,你是不是在想怎麽和我分手啊?”

“啊?”

“那你今天怎麽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麽能不心事重重呢?

“李小明真的叫天明嗎?”她問。

那時她沒想到,所謂的以後再說是要詢問另一個人。

“嗯。”

他的心裏有雷霆萬鈞,真是奇怪,臉上卻做不出任何表情。

“當時我被我媽接回來了李家,就不知道後來的事了。”李新新抱着花,一只手拉着他,“我以為他會來找我的。”

“後來想想,應該也明白了。”

“嗯,想明白什麽了?”

“你不讨厭我嗎?”李新新扭過頭來看他,臉上似笑非笑,“我以為你會生氣。”

“為什麽生氣?”天涯眨了眨眼睛,“我哥他一直想去找你的。”

“真的嗎?”李新新被花遮住半張臉,看不清楚是什麽表情。

好多年了,她以為李小明是忘記來找自己了。

“我哥他犧牲了,就在他和你分別的那個春天。”天涯說出來,心裏突然輕松了許多。

他可以選擇把這件事藏于心底,可是他想,李新新一直在等的不确定。

總要有結果的。

這像是一場賭博,他所有的籌碼來自于哥哥當年給他所說過的關于眼前這個女人的描述。

他不求輸贏,他也沒想過要贏過哥哥。

他想讓李新新問心無愧。

沈翊明說的對,沒有人願意自己愛的人是看着自己時,是透過別人的。

他就是要讓李新新知道哥哥最後到底為什麽沒來找她。

他要讓李新新明白,李小明不會回來了。也找不到了。

“你哭了。”天涯看着她,“李新新,你哭了。”

原來這就是眼睛在下雨,心卻在為她打傘。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一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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