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李明嘉把手機往天涯手裏一塞，“等會十點有一雙鞋開售，你幫我搶。你手速快。”
“都說你彈鋼琴手速快。”
天涯擡手就把他的手機又扔了過去，“彈鋼琴跟你這個不一樣，你聽沒聽我說話啊？”
“聽了啊。”李明嘉躺在沙發上，整個人宛若一條鹹魚，“你這沙發哪個牌子的，我在我卧室也放一個。躺着舒服。”
天涯說了個牌子，又問:“你聽了，你就沒其他的想法嗎？”
李明嘉翻了個身，臉貼在棕紅色的絨面沙發布上，空調把沙發布吹的很涼，貼上去很舒服，“這是你們的事，我能有什麽想法？”
天涯擡腳踢了他支在地上的腳踝，他穿着拖鞋，被天涯踢了一下，掉在了地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讓我在你生日上彈那首曲子。”天涯說。
其實李明嘉生日那天，原本天涯是沒有時間來的。是李明嘉一再要求，而且還點名要聽那首鴛鴦茶。
天涯回想起來那天，腦子裏的思路越來越清晰。
“啊。”李明嘉鹹魚再翻身，“是啊，我故意的，以前我經常聽我姐哼那個。我覺得你合我姐胃口，我也看不慣我姐那個前男友，我姐為了他不聽我媽的話相親也就算了，那傻逼還天天覺得我姐在陽城是異地戀，不樂意。我姐好不容易把他踹了，我不能讓他們複合。”
這樣說似乎有點把兄弟當工具人了，李明嘉心裏想了想，又換了個方向說:“你不也喜歡我姐嗎？以前咱倆小時候你就說你喜歡溫柔的，善良的，不就我姐那樣的。我可能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覺得我姐好。我也沒想到你這麽喜歡我姐。所以這不就是巧了嗎。”
李明嘉如果不是從小就和天涯認識，也知道自己姐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也不能相信這兩個進展如此神速的人，是奔着談戀愛的。
天涯看着他說的理直氣壯，也不知道是陰差陽錯還是機緣巧合。被有意而為之的初次見面，他現在回想起來心情有點奇怪。
這像是一場雙方都不知道的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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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天涯才說:“我是在想，如果那天我沒有來你的生日會，我跟李新新是不是就沒有開始了？”
李明嘉想了想，“不一定。”
過了會他起身看着天涯的臉色，又說:“應該吧。你們倆這麽多年不也是沒見過。”
有時候人和人的緣分就是這麽淺吧，如果那天自己真的沒來，或者李明嘉沒有撮合的想法。
可能自己就不會遇見李新新了？
天涯不想去想了。
“你說我姐以前喜歡的是你哥啊？”李明嘉看着手機，“那有點那個了。”
那個是哪個？天涯看着他，“你有話直說。”
李明嘉雖然沒談過戀愛，也聽過一句朋友妻不可欺。
更何況老姐可能還跟天涯那個哥有過一段，兄弟肯定要比朋友更重要。
他趕緊轉移話題:“我姐知道你知道她的白月光是你哥嗎？”
“不知道。”
天涯又說:“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李明嘉心領神會，靈機一動，“那你就裝不知道呗。”
“那李新新要是發現了怎麽辦？”
“那你就認錯。”李明嘉回答。
“怎麽認錯。”天涯說:“總不能又勾引她吧，男人總是這樣，很沒骨氣啊。”
“你是要我姐，還是要骨氣啊？”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天涯懂這個。
“對了，你說你怎麽知道是你哥的來着？”
他一提這個，天涯就又想起來沈翊明說的那些話了，“沈翊明，我遇見沈翊明了。”
“他跟你說的？”
天涯點了點頭。
“那他可真夠不要臉的。”李明嘉沒談過戀愛，但是他也知道分手了就不要再打攪的道理。
天涯看了他一眼，“怎麽不要臉了？”
“我姐把他當替身那是他的福氣，他自己知道了還心裏不舒服，還告訴你，這男的挑撥離間啊！”
天涯除了喜歡李新新，戀愛的理論知識在李明嘉面前，就是一個幼兒園還沒畢業的。
他看了一眼義憤填膺的李明嘉，沒說自己在沈翊明面前先自爆的事。
“對了，你知不知道我姐還跟這個沈翊明還聯系不聯系啊？”
天涯想了想，“應該是不聯系了。”
那天沈翊明似乎并不知道李新新的現狀。
“不聯系就好。”
李明嘉躺回沙發裏，舉着手機等待搶鞋，随口說了句:“前任一哭，現任必輸。”
“什麽意思？”天涯拿過他的手機，看了眼上面的鞋，“鞋的事包我身上。”
“這怎麽說呢，我姐她就算找替身，那也不可能光看張臉就跟人家在一起對吧。肯定還是喜歡的啊，而且你說你哥那會，都是我姐十六七的時候了。”
“我覺着，可能她就是好你哥這個長相的。人嘛，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少年心動，永遠心動。但是就比如說，我喜歡安吉麗娜朱莉，我會跟一個長得像安吉麗娜朱莉的女生在一起嗎？那是不是還得這個女生除了臉，其他性格啊，啥的也得是我喜歡的？”
“不知道。”
李明嘉:…
“那我換個說法，”李明嘉已經從天涯那裏有了鞋的路子，也不看手機了，“就你喜歡我姐，要是有個跟我姐長得像的，你願意跟她在一起不？”
“我不是在跟李新新在一起嗎？”
“說不通跟你。”李明嘉翻了個白眼，“就我姐當初喜歡過沈翊明，說不定他在我姐面前哭哭啼啼，我姐就又心軟了呢？”
“怎麽可能？”天涯反駁他，“我比沈翊明長得帥，彈琴好，年輕。”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你自己買鞋吧，我有事，別在我家呆太久。”天涯扔下一句話匆匆走了。
少年雙手挂在陽臺上，沒有拉上拉鏈的校服被風吹成一面藍色的旗幟，他手腳同時離開陽臺，用力一躍落在了三樓。
“趙月！”李小明從三樓陽臺的地上摸到一個石子，扔進了二樓。
這棟樓實在太破，三樓的人早就搬出去，陽臺上的灰塵也不知道積了多久，李小明拍了拍袖子上的那抹灰，扯開嗓子:“趙月！！！”
二樓的少女從陽臺上挂着的衣服裏露出一雙眼睛，語氣懶懶散散，“幹嘛，叫魂啊？”
“不是你不讓我在學校跟你說話嗎？”李小明看着少女，她似乎剛睡醒，打了個哈欠。
“那你都放假了又要跟我說什麽話啊？”趙月一只手搭在陽臺上，一只手随意的梳了梳紮成馬尾長發。
今天是寒假第一天。
她剛剛正躺在床上看小說呢，被他吵得看不下去。
樓下的陽臺是幹淨的。李小明盯着趙月搭在陽臺上的衣袖，白色的襯衫，袖口有一圈米色的花邊。
“就他們快完事了，你安全了，以後應該也不會有人罵你了。”
他的任務也快結束了。
趙月這才有了點精神，她像是看李小明，目光又像是透過他，“李小明，你是什麽警察？”
她每次提到這個職業時的目光都溫柔堅毅。
李小明被她看的心頭一動，“我還不是警察。”
“那你以後會是吧。”她問，袖口的花邊是不是的被風吹動，像是鳥類的羽毛。
“應該。”
他今年才十九歲，是警校近十年裏最年輕，成績最好的畢業生。老張說他以後升職會很快。
“那就祝你，永遠都在陽光下，牙齒天天曬太陽。”
趙月仰着臉露出一個笑，不多不少八顆牙齒，“少抽點煙，牙齒很醜。”
永遠都在陽光下。
她看着他，笑了好一會，眼睛有點酸，于是開口:“給我根煙吧。”
“你自己不是有？”他還記得她借個火的時候。
“那是我撿的。”
其實那是她從陳西西那裏拿的，陳西西是她在這個學校唯一的朋友，她希望別人眼裏的陳西西，永遠是優秀，完美的。
李小明從上面扔了一支下來，她穩穩的接住了。
沒火。
她拿着煙指了指煙頭，攤手示意。
李小明看着她把煙在指尖轉了幾個圈，自己也拿出一支塞進嘴裏，右手掩着風點上。
趙月看着他，火苗舔過他好看的眉眼，“我媽年後可能會接走我。”
李小明已經翻身從三樓跳了下來，灰塵被他也被他帶了一地，趙月退開幾步，揮了揮手，“你跳下來幹嘛？”
“給你點煙。”李小明甩了甩校服上的塵土，拉開，一只手打着了火機，等着她來引火。
“我就這一個打火機，我弟送的，扔給你了，以後怎麽辦？”
他的衣服像是避風港，來往的風都繞過她，她湊過去，火苗的光，晃進了眼睛裏。
“趙月，你天天在學校那麽裝老實，累嗎？”
“我可沒有當校霸的本事。”她這話說的有點嘲諷，李小明不在意，“我也沒有你裝乖的本事。”
煙霧緩緩上升，趙月擡手把頭頂的衣服撥到一邊，“你起來點，別把熏了我的衣服。”
李小明順着她的動作看，一套校服分開挂在兩個衣架，還有一個衣架上挂着少女的小衣物。
非禮勿視，他轉來目光。
在警校裏女生少男生多，他的室友每次見到學校的女生都跟下了山的狼直嗷嗷。
但是他進學校時，同學基本上都比他大了兩三歲，也都把他當小孩，長這麽大，他沒和同齡的女性有過接觸。
臉有點燒，李小明度了口煙進嘴裏。
“你媽，要接你去哪？”
“海城。”趙月沒發現他的異常，摸了摸衣物，幹爽的。于是把衣服取下來，走回屋裏。
出來時拿了兩罐飲料，右手食指貼在灌口一提，有碳酸與空氣相撞的輕微的氣泡炸開的聲音。
“我媽是海城的大老板。”趙月看着他的側臉，沒由來的想說會話。
“那你還是富二代啊。”李小明語氣裏沒有開玩笑，“挺好的。”
他想，怎麽都會比在這裏，被人罵好。當富二代也好，比住在這破房子裏好。
“你呢？”趙月喝了一口飲料，“你們的事情結束了，你就走了嗎？”
“你到底多大啊？”
她看不出李小明的年紀，他走在學校裏，除了比其他男生好看，沒什麽區別。
“比你大。”李小明把罐子貼在臉上，罐體上的水珠蹭到他的睫毛上，亮晶晶的。
“以後去了海城，我去找你玩。”
“切。”
李小明挑眉，看着女生馬尾上的發圈，有一顆粉紅色的月亮，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
像是塑料，又有點發亮。在太陽底下有微弱的細閃。
“我這樣的帥哥，找你玩，還不行啊？”
趙月一雙眼睛彎彎，嘴角不知道是被葡萄味的美年達甜笑，還是被他的話給逗笑。
“說真的，你太帥了，怎麽說呢，我覺得警察不可以太帥。”
“為什麽？”他不明所以。
趙月看了看他，沒說話。
這樣一張臉去跟蹤，很難不被發現。
“沒什麽。”她沖他揚了揚手裏的飲料，“幹杯。”
喝了她的飲料。
他的心跳的有點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