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絕望的路上還可以走多遠
白森森的骨質爪子從肩膀,眼前,背後,臉頰擦過,爪風帶起的沙石,割破死霸裝的衣料,幾乎可以聽到衣料的紋路一根根裂開的聲音,虛森的戰鬥,讓清水各個方面的感官都得到了延伸。清水知道,臉上一定是狼狽不堪。
巨大爪子落空的聲音,基裏安憤怒的叫聲,耳膜裏只能容下這個。令人焦躁的,不僅僅是臉上火辣辣的傷口,還有擦身而過的灼熱虛閃。
不知道已經戰鬥了多久,但虛的數量仿佛絲毫沒有減少,仿佛整個虛圈中的基裏安都集中在這個巢穴。
鮮紅的血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又是一陣尖銳的疼痛,左肩又一次被虛爪穿過。憤怒地抽刀,把那一只基裏安從上分到下。
“他奶奶的基裏安,就不會換個地方,會廢掉的。”
不用看,清水都知道,肩胛骨粉碎性骨折了,血混着碎骨渣滓,一起流了出來,還是開放性骨折。钛白色的骨頭,連着依舊跳動的神經,掉落在地上的,竟然是身體的一部分,可是分開之後,它再疼都不關自己的事了。
手擡起已經是有點困難,左手是無法擡起,右手是不想擡起。
好累,不如就這樣放棄吧。為什麽要這麽辛苦,為什麽想要回到靜靈庭,世界離了你也是一樣轉的吧。
你不是王子的寵兒,也不是那件衣服的模特兒,你對誰都不是特別的,反正連你自己都不是很在乎自己。
清水苦笑,手裏的動作卻未減分毫,果然還是對于死亡的恐懼占了上風。死神為什麽要恐懼死亡,死神不是應該掌控生死的嗎?
幾乎握不住劍,血讓劍在手中打滑。
重的,究竟是心還是劍?
清水癱軟在地上,最後一只基裏安的叫聲,總覺得格外悅耳。
“鏡門。”
最後僅剩的靈壓來封住洞穴,清水可不想,這裏才打完,就有別的虛跑過來說,我們倆再叉一局吧。你妹啊。
明明累到極點,意識卻莫名的清晰。餓,真的好餓,清水很沒有骨氣地作為打贏的英雄,竟然餓了。
胃的部分,一陣灼熱的感覺,仿佛破掉了一般。清水知道,連着不知多少日沒有進食,胃液在消化生成的胃粘膜。真想把胃給吃掉,這樣就不餓了。
扭過頭去,地面上是於這的屍體和血,伸着舌頭,吞食着基裏安的血,忍住反胃的感覺,大口大口地下咽,哪怕混合着泥沙,統統下咽,直至填滿胃。
在幾乎是墳場的戰場,清水和一堆基裏安的屍體共眠。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一直都在吐,明明什麽都沒有吃,真是不祥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清水都以為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可是,她還是醒了。
佛家裏殺己也是一種罪過,如果一覺睡過去,便沒有這個罪過了,安安靜靜地離開。
動動受傷的左臂,已經是沒有知覺了。
輕輕把自己挪到靠牆的位置,身後有依靠的感覺真好。打量一下這個洞穴,唯一的出路或者說是入口被鏡門封住了,地上一堆基裏安的屍體作為食物,是個養傷的好地方。
自己來到這裏究竟是多久了?
沒有計時的工具,沒有陽光,沒有星辰,但大概有一個月了。沒有任何死神的靈壓,沒有救援人員,也對,遠征部隊的規矩便是,離隊即死。被放棄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說,自己只能在這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安安靜靜地死去。你害怕嗎?如月清水?
很害怕,不想死,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可是虛圈的路又該怎麽走。
不要哭,靈力會通過淚水流失,但是,明知如此,淚水還是無止境地往下流。緊緊地縮在洞穴的一角,擦着淚水。
為什麽要騙自己活下去?
超脫,安寧,解放,平靜,都是死。
可是,死了不就體會不到生的痛苦了嗎?
所以,任何人都應該痛苦地活下去。
“如月清水,你真自私。”
頭埋進膝蓋裏,這會兒眼神一定很空洞。
你一早就懷疑了,不是嗎?潛意識裏,戰鬥的時候總是格外小心。你,敢說你今天是第一次知道。
你用來無數種理由來忽略這個想法,一開始,你就在理智上抹殺這個孩子的存在。
清水知道,自己只是想活下去,自己害怕有這個孩子的存在,會減小自己活下去的幾率,所以,寧可他不存在。
手指頭抽搐了一下,遲疑地擡起,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撫上小腹,剛剛覺察到胎動的地方,沒有可能錯認的是其他髒器的蠕動。
周圍是一堆亞丘卡斯的屍體,沒有用到斬魄刀,直接用手貫穿了他們的頭顱,撕裂了他們的胸膛。很野性的殺戮方式。
手上全是血,流動的血,幹涸的血,已經焦黑開裂的血,不停地殺戮,手上就沒有幹淨過。
之前明明自己在殺戮,害怕的卻是自己。是為什麽呢?
又是一陣輕微的胎動,仿佛在回應正視它存在的母親。鮮活的生命,聽到你勇敢的心跳,我愧對于,我呼吸的懦弱。
為什麽殺戮的自己要害怕?
“你是想保護......”清水實在是沒有勇氣講出那兩個字。
緣分這個東西是很奇妙的,如果這會兒身處靜靈庭,清水知道,自己會毫不猶豫地避開衆人耳目的把他處理掉,沒有絲毫地不舍,只是把他作為避孕失敗的産物,自己在藍染那裏受到侮辱的證據,人生的污點,就猶如除掉身上的腫瘤,不惜代價,不顧一切。
不會像現在,有這麽複雜的情感。
“你還太小,是我保護你,好吧?”
不再去猶豫,不要再去想別的東西了,不管是什麽狀況,
自己是他的母親,他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是弱小的他唯一的依靠。他小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險惡的,還是安全的,他不知道有沒有人要傷害他,所以不擔心明天會怎樣。
他只知道,他所處的地方很溫暖,很安全,除了他自己幾乎聽不到的心髒跳動之外,還有一顆跳動有力的心髒,那顆心髒的主人會愛他,傾其所有來保護他。
“那就這樣,你叫我,媽媽,好不好?”
哦,對了,那個叫藍染惣右介的男人,自己有多久沒有敢想起他?
如果他不是藍染,只是一個番隊裏的普通隊員,一個心地善良,做事負責的男人,清水想,自己可能就毫不猶豫地毫無顧忌地倒貼了,如同膏藥一樣,為他生兒育女,奉獻上一個女人所能擁有的一切,做到一個女人能做到的極致。
可是,他是藍染,前提就是錯的,不用談別的。他只會對這種無聊的憧憬棄之如敝屐。自己還沒有能夠幼稚又無畏到把自己的尊嚴送給一個男人去踐踏,回頭再搞得自己頭破血流,說不定,他很樂意給你補上一刀。
所以,感情就是一場賭博,有輸有贏,輸到你所能承受的極限時,不管多不快意,多不甘心,多麽地怨恨,也要帶上手上的籌碼離開,不要指望下一把會開出什麽九天十地的牌九,一下子翻身。
說白了,還是不敢,本來就是個普通人,犯不着和藍染去較勁,自己要是有藍染的能力,又何苦會被困在大虛之森呢?
只不過,有了那樣的能力的話,誰都會去想成為天際之上的王,去做世界的NO.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