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妙璐沒了身骨似的挂在秦則謙身上,嬌嫩指尖有意無意般拂過他的下巴,留下似有若無的觸感。

秦則謙将快要燃完的煙撚滅,雙肘撐着吧臺身體微微往後挪了挪。

林妙璐察覺到他的動作,柔聲詢問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了?”

他吐出一口煙,還沒講話,林妙璐又貼過來,下巴墊在他肩膀上,一邊用水靈靈的大眼睛望他,一邊裝作無意般蹭他:“累了嗎?我們去房間吧。”

我們去房間吧。

極具深意的一句,也是男女之間最為正常的一句。

電影拍攝過半,她不時翹班來陪他,知道他喜好,也願意投其所好。

劇組的人對她滿是怨言,她也不管。

反正只要他一句,那些人見了她還是要低頭走。

他側過頭來看她,深情脈脈地望着她的眼睛,低下頭來吻她。

男人的溫柔厮磨夾雜着煙酒的味道,時而用力,時而放松的姿态讓她整個人處于水火交界。

只是一個吻而已,卻已經讓她開始期待接下來的劇情。

他低聲問:“你多大了?有十八沒?”

明明之前告訴過他自己的年紀,他卻沒記住。林妙璐也不生氣,她把他的問題當作是一種誇贊,沒心沒肺又讓人辯不清真假。

她微微喘息,低聲道:“秦總,我二十了。”

秦則謙露出一個吃驚的表情:“看着不像呢,我以為你才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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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妙璐裝作不滿,擡手撫摸他的臉頰,用身體蹭他。他如此帥氣多金,同你講話時總帶着痞氣。年輕女孩都抵擋不住的魅力。她嬌笑道:“人家哪有那麽小。”

秦則謙看她一眼,又笑:“清純的。”

林妙璐咬了咬唇,撐着身體跪起來,她側身對着男人,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線,一點一點湊近他的耳垂:“去房間吧。”

她伸出手,去摸他的臉,嘴唇有意無意地磨蹭他:“秦總。”

她在勾/引,手指從上到下跳躍,滑下去。

然後很快,腕子被人捉住。秦則謙幫她把跪着的膝蓋拉下,讓她好好坐在沙發上,又往她臉頰上輕輕拍了兩下,力不大,足以讓她臉色慘白。

秦則謙坐着不動,倚着後方,又夾起一根煙點燃,猩紅火光照亮了他的指尖,圓滑飽滿。

房間四處坐着不相識的男人女人,濃烈的煙酒味道彌漫。林妙璐不認識他們,卻知道他們身價不菲。

秦則謙低聲道:“今天就到這兒,回去好好睡個覺,電影什麽時候想拍了再去。”

他就是這樣,從來不要求女人能做什麽,一味的縱容直至堕落。

林妙璐不甘心,雙手挽着他脖頸,撅着嘴巴往前湊:“秦總,現在都很晚了,我學校有門禁的,今晚跟你一起不行麽?”

秦則謙笑:“嗯,不行。”

林妙璐憋紅了眼:“為什麽呀?”

沈珺就是在這時候被侍應生帶進了房間,煙霧缭繞的景象讓她不可避免地咳起來。她輕拍着胸膛,等這股嗆人的氣味兒散了去,擡頭,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和林妙璐對上目光。

她不知道林妙璐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更不知道秦則謙湊近她耳邊說了句什麽,讓林妙璐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善妒起來。

房間裏沒人注意這塊兒,但沈珺還是憑借直覺認出了應巍然、鐘辰他們。然後下一秒,他們也擡起頭看向她這邊。

室內的暖風,熱得沈珺臉紅撲撲,她扯下搭在肩膀處的圍巾,捏在手裏。

侍應生伸出雙手道:“女士,我給您挂起來。”

沈珺擡眸:“不用了,我待會兒就走。”

應巍然正在玩撲克,餘光中看見一抹安穩的身影,隐約間感到那道身影應當不屬于這裏,出于好奇才望了過去。

沈珺自然是看見了他,想着之前與人相識不過是因為秦則謙的關系,如今兩人早已分手多年,所以也沒有打招呼的必要。

應巍然經過長時間的觀望,忽然間想了起來。

“卧槽!”

沈珺立刻摸了摸耳垂,她常在不知所措中重複這個動作,不過好在那種情緒只持續了一秒鐘,所以她很快垂下手。

對于秦則謙,她态度明确對于之前關系還算不錯的人,她才會有些不知所措。

沈珺想了想,招呼始終沒打出口,擡腳朝向身側倚着林妙璐的秦則謙走去。

她走越近,林妙璐就越發現,這人很熟悉,确切來說,是她那張臉。

秦則謙倒像個無事人,輕輕巧巧拍了拍她的頭頂:“走吧,小姑娘。”

林妙璐立刻回神:“秦總……”

二十歲,小康家庭,自小學習舞蹈,也算刻苦。沒遇到秦則謙之前,林妙璐也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被秦則謙迷了眼,淪陷都不自知。

看見沈珺的這一刻,她忽然有種莫名的感覺,心底油然而生的是一種叫做探知欲的東西。

秦則謙沒看她,也沒看別人,盯着面前的煙灰缸,凹槽裏一塵不染,絢爛到反光。

“不走也成。”他說。

---

人影憧憧的會場,坐滿了男人女人。

摟在一起卿卿我我,偎在一起吞雲吐霧。

沈珺站定在秦則謙面前,叫了聲秦總好。

應巍然推了撲克,坐在一旁觀望。

嘈雜的氣氛不減,沈珺得不到回應,又對着林妙璐道:“林小姐好。”

林妙璐擡眸:“你認識我?”

沈珺道:“我是億華影視公司統籌主管,負責《後悔》這個項目。”

林妙璐拉長尾音:“那是對我有所了解了?”

沈珺道:“今天中午我過片場,見到過您和方導。”

林妙璐想起中午在片場發生的事情,臉面忽然有些挂不住,抿了抿唇,沒再講話。

沈珺也不再出聲。

這種感覺有點怪,多年之前,秦則謙也常帶她來這種地方。一過經年,她又被他叫來這種地方,他懷裏摟着另外一個女人。

說感慨倒不至于,多少是有些惡心的。

一屋子人坐着躺着,唯獨沈珺一個人站着,穿着厚重的羊毛大衣,茕茕孑立,漂亮又倔強。

相對無言,半小時就這樣過去了。

沈珺熱得臉色發紅,腦門後背出了一層密汗,眼神又亮又迷,喉嚨發幹。

雜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隐隐約約的,嬉笑、吵鬧。

她忽然有一種衆人皆醉,唯我獨醒的感覺。

只是再過了幾分鐘,她熱得受不了了。那邊秦則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淡淡道:“脫啊,誰沒見過。”

林妙璐心裏一顫。果不其然。

秦則謙要是不開口,沈珺或許也就脫下外套,可他一說,她就有一種還能再忍忍的錯覺。

這裏挺亂的,幹淨也是真的,有煙草的味道,酒精的味道,那些味道和聲音纏繞在一起四周騰起,繞得她更加滾燙。

又過了一會兒。

沈珺想了又想,擡眸環顧四周,見大家都有自己的忙,秦則謙和林妙璐低頭耳語,便不動聲色地脫掉大衣,搭在小臂。

裏面是一件略顯寬松的米白色毛衣,有淡淡烤肉的味道,不濃郁,足以被她長發之中的洗發水味道掩蓋。

她擡頭捋長發時,和時刻關注着她的應巍然撞上視線。

應巍然饒有興趣地對她挑眉示意,只見她目瞪口呆的轉過頭。

怎麽說,沈珺和秦則謙最好的那會兒,秦則謙二十六,這姑娘十九。長得漂亮是漂亮,也是真會拿人,關鍵那會兒秦則謙也寵她,寵得無法無天,他們哥幾個在外頭玩兒,這姑娘在的時候就吵着鬧着要他走,不在的時候電話就跟轟炸似的不停歇,煩也得把人煩走。

秦則謙和她好之前也不是沒談過姑娘,那時候他還算正常,找得都是些同齡人,吵架和好兜兜轉轉的。和沈珺散了之後再找的清一水兒未滿二十歲,就像是跟二十杠上了一般。

最讓人驚訝的是,幾乎每一個二十歲小姑娘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她一些影子。

應巍然曾經調侃秦則謙,真要是念念不忘不如就吃一回頭草,說不定吃一次就知道不太香,也就再沒那口味了。那時秦則謙已經跟她分手兩三年,聽到他的話竟坦白得很,他說他不是不想吃,是吃不到,估計那會兒真是傷到她了。

應巍然想着沈珺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随口回道怎麽會。

然後秦則謙便不說了。

應巍然問他,若是真遇到了怎麽辦。

秦則謙沉默半晌才道,勢必要再吃一次。

他說這句話時,語氣很淡,眼神裏飽含着的是浪子專有的溫柔和撩人,應巍然沒當真。

到今天沈珺進門那一刻,應巍然忽然就有了一種要看好戲的心情,只不過好戲播了半天,氣氛逐漸走向沉悶。

沈珺的變化無可厚非,像極了應巍然見過的已經心定的女人。應巍然比秦則謙小上兩歲,也有三十多,周遭的朋友結婚了的不少。沈珺的氣質很像他那些已經結過婚的當了媽的異性朋友,氣質恬淡,平和。

他掐滅手裏煙頭,整理衣襟,起身準備前往那處敘舊。

沈珺看到他,颔首微笑。

這一笑更讓應巍然有過一種時過境遷的坦然。

他感覺秦則謙這回頭草不好咬。

況且那邊還有個“替身情人”在身上挂着。

可誰知道他剛走到沈珺跟前,秦則謙就站了起來,把林妙璐吓了一跳。

沈珺從應巍然身上別開目光,透過燈光看向秦則謙。

秦則謙将指骨摁到咔咔作響,一句話沒說,走了。

沈珺側過身來對應巍然打招呼:“應巍然,好久不見。”

應巍然道:“我以為我看錯了。”他指了指秦則謙,又指指她,“你們這是——?”

沈珺道:“他現在是我甲方。”

說罷,手裏拎着羊毛大衣,跟着秦則謙的路徑走了出去。

林妙璐坐在沙發上,氣得胸脯起伏。

應巍然看着一前一後走出去的兩人,自言自語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說完,回頭看到林妙璐疑惑的眼神,又補充了句:“我沒說阿謙哈。”

林妙璐問道:“他們認識?”

應巍然揚眉,只說了三個字。

“老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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