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這樣下去,沈珺感覺自己要被秦則謙逼瘋了。
她單方面認為兩人由愛生恨撕破臉面老死不相往來,和他和平分手的言論背道而馳。就算多年後重逢也未曾想以被虧欠當作籌碼去要挾他,而如今看來,要挾是如此簡單。她甚至什麽都不用做,秦則謙就撲了過來。
前兩次受挫,導致這次難以收斂。
外人影影濯濯的腳步,嬉笑吵鬧的聲音。
秦則謙見她一副誓死不從的模樣,直接轉身将人壓在牆面。
那些留在感官上的記憶一觸即發。秦則謙心口合一,膝蓋抵在下面,手在她身上來回亂摸,喘.息聲蕩漾。
沈珺覺得很難堪,他流/氓蠻橫,偏偏一群加班後的年輕人慢慢騰騰,又是等人又是叫車。憋得她臉通紅。
不過等人一走,她便用盡力氣推開他,一巴掌扇了上去。
力道很大,也很爽。
秦則謙有些懵,用手背蹭了蹭滾燙的側臉,雙眉擰巴得不成樣,張口就罵:“你想死?”
這一巴掌,顯然在他意料之外。
沈珺扯了扯羽絨外套,兩手交叉将衣服護緊,仰起臉:“你未婚妻呢?不管你?還有林妙璐,不是中午那會兒上了熱搜麽?”
原本怒意凝聚,差一點就要做出類似上次将人丢在環海公路吹一夜寒風的行為。秦則謙卻忽然如夢驚醒,湊過來低聲道:“吃醋?”
吃你媽醋。
秦則謙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原本吊兒郎單裝滿不屑的眼睛,瞳孔亮了一瞬。
沈珺特別無奈:“不是吃醋,是惡心。”
Advertisement
怕他理解不了,沈珺重複了一遍:“特別,特別惡心。”
這不是她第一次對他說這句,但她是第一個對他說這句話的女人。
有人統計過對前男友殺傷力最強的話,是我當初瞎了眼上榜。沈珺對過去嗤之以鼻,感覺自己都沒有反思瞎眼的必要,她在往前走,只在乎現在。
她現在特別惡心。
她一定要讓秦則謙知道。
而且沈珺不是說說而已,基本從表情到動作都貫徹了這個事實。
若非秦則謙對自己魅力有所了解,又想到兩人分別時間足夠長。況且在她工作了幾年的地盤上給了她些尴尬,他或許就真的生氣了。
他見沈珺一臉抗拒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會覺得很有成就感。
沈珺當下最迷人的地方,就是這股兒清冷感。
無論是生氣也好,吃醋也罷,或是愛恨。
秦則謙的驕傲不允許他對沈珺慈眉善目,欲望讓他更加肆無忌憚。
“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誰麽?”
前任?甲方?變.态?
沈珺壓着火,擡眼:“一條管不住下半身的狗。”
一瞬,秦則謙表情一僵,所有的情緒收斂。
沈珺很得意,“你不是才說過,你很想我?”她嘴角一扯,眸裏的神态又不屑又張狂。
卻不假。
“你對其他女人也——”
“唔——”
秦則謙擡手摁住她柔嫩的脖頸,死死抵着。她的表情淡淡的,瞳孔越來越大,微弱的燈光落在她黑色的羽絨外套上面,一雙細手扒着他的手腕,皮膚被扣爛。
沈珺扒不動了,亂踹的腳也漸漸消停下去,白眼翻上去,他松了手。
冰冷的氧氣大口大口呼進肺裏,沈珺捂着被他掐過的脖頸,費力呼吸,腦袋如同被人悶聲一錘,幾乎失去意識。
他居高臨下地看她,狀态不近人情。
發狠這方面,他比七年前更加爐火純青。
沈珺想,他剛才,是想掐死她吧。
就差一丁點兒。
“你算個什麽東西。”
沈珺嘴巴張着,嗓子裏卻發不出聲音。
她借着身後牆面的力,眼神淩厲又迷離。黑暗的角落裏,無人窺探她的內裏。他越是這樣,秦則謙就覺得自己不能放過她。他不能容忍她對自己的忽視和嫌惡。
“蹬鼻子上臉。”
他留下這句,拍了拍手,轉身離開。
---
此後的一段時間裏,秦則謙沒再去找過沈珺。
春節将至,他被秦茹風催促着同蘇棉吃了頓飯。
蘇棉一向忙碌,回國後也不消停。兩人只在她剛回國那會兒碰了次面,那天下了小雨,蘇棉和朋友約着吃飯,朋友公司出了狀況開走她的車,她電話打來要他去接。
秦則謙早把蘇棉行事風格摸透,雷厲風行風風火火,不愛麻煩別人更不愛別人麻煩,能把車借給朋友說明那朋友關系和她相當不錯,而打電話給他大概也是因為蘇印誠施壓。
安靜的日式餐館,桌上擺着各式各樣的餐品,顏色清亮,味道寡淡。
蘇棉撐頭望餐盤,夾着一塊兒三文魚,啧啧點評道:“你怎麽帶我來吃這個,我不是很喜歡欸。”
被蘇棉嫌棄着的,是從北海道空運來的上好生魚片,價值不菲。又因為她的不喜歡,索然無味。
秦則謙從眸底掃去一眼:“不合胃口?再點。”
蘇棉:“算了,下次再說。”
“下次見面?”秦則謙望着正對面緊閉的木門,“那是什麽時候?結婚?還是退婚?”
蘇棉不受影響地癟了癟嘴。
秦則謙又道,“你能來跟我吃飯,應該是看了蘇伯父的面子了。”
蘇棉不無感慨道:“你把我想得也太沒情義了,好歹是訂過婚的,雖然幾年幾個月沒見,但這婚沒退,咱們還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說完了又覺得好笑,補充一句,“有名無實。”
秦則謙笑:“你想有名有實也行。”
蘇棉莞爾:“我還想多活幾年。”
秦則謙道:“你這話講的,好像跟我有牽扯,就變成短命鬼一樣。”
蘇棉嗯了聲,擱下筷子:“有件事跟你說下,那個小演員,可不是我封得。”
林妙璐被封,《後悔》重拍。這事兒很突然,像是林妙璐空降劇組那次一樣突然。網上衆說紛纭,電影定妝照出的時候有關于她的評論就很兩級分化,這次被撤牽引着之前戀情曝光的熱搜,讓人聯想飛飛。
秦則謙道:“我知道。”
蘇棉聳聳肩:“你怎麽知道?”
他夾着筷子捯芥末,味兒沖得很。
“我封的。”
“啊?”蘇棉驚了,“我還以為是我爸呢。”說完又頓了幾秒,“你這人可真夠狠的,得想辦法早點兒和你撇清關系。”
蘇棉這幾年,一直在國外。和秦則謙的婚是六年前訂的,有名無實。兩家人吃了頓飯口頭約定,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可能跟長相有關,蘇棉對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浪蕩公子哥兒的階段,偶爾也有偏差的時刻。
她二十四歲生日那天,秦則謙送與她一場盛大宴會。年輕時候,無人不對盛大而璀璨的儀式感折服,即使是從小錦衣玉食的蘇棉,也差一點兒恍惚。
她早在朋友那裏得知,秦則謙是個風流的,跟她訂婚前那個女友跟他時才十八。蘇棉有很多朋友,向往自由,熱情奔放,但一直沒和秦則謙越過界限。
他們默契地達成協議,訂婚只是迷惑雙方家長的幌子,彼此依舊自由。
所以二十四歲生日當晚蘇棉便一走了之,不為別的。就沖秦則謙給她辦生日宴會那股兒勁頭,她怕自己把持不住。
秦則謙哂笑道:“你都把我說成鬼了,就不記我一點兒好?”
蘇棉沉吟道:“咱是純友誼,你的好啊,我受不起,還是給別的女人。”又別有深意地笑道,“我的好你也受不起,咱倆合作默契,互利共贏。”
秦則謙一怔,又不知想起了什麽,自嘲道:“這不是給不出去?索性找你給想想辦法。”
---
除夕夜,在城市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年代——沈珺帶着沈默在樓下放煙花,盡管都是些沒得殺傷力的小型火花,可還是側面印證了住在郊區的好處。
沈默是一個有十分情緒頂多表達五分的孩子。今晚他捂得嚴實,在火樹銀花中呲着缺了一顆的門牙哈哈笑。
沈珺也笑。
她越來越不後悔生下沈默,在這個物欲橫流生生不息的世界上,有一個頑強活潑的生命承載着她的血脈和希望茁壯成長,這種日益可見的成長令她感受到生命的強大,且欣喜若狂。
放完最後一根俗稱仙女棒的煙花,兩人大手牽小手上了樓。
沈珺洗完澡照顧沈默睡下,躺在床上接到付佳佳的祝福來電。
沈珺道:“過一年老一歲,快樂離我越來越遠了。”
付佳佳笑着打哈哈,忽然又道:“珺珺,上次給你推的名片你是不是沒加啊,你為什麽不加啊,前兩天我去李岩公司,又見了一次周總,可真是帥慘了!”
沈珺撚了撚指尖,平靜道:“是沒加,你把人說得那麽好,我這不是怕人看不上我。”
“哎吆我滴姐姐啊。”付佳佳重申道,“是人主動找我要的聯系方式,我這一年沒幹別的,淨給你推男人名片了,你扭捏個什麽?”
沈珺道:“哪有女人主動的道理啊。”
沈珺說這句,也不過是和付佳佳打趣罷了,付佳佳把這人說得太好,直接斷送了她想跟人交往,不,別說交往,就是交朋友,她都隐隐有種不太般配的感覺。
可付佳佳倒是利落得很,甩了句“你給老娘等着”便挂了電話。
沈珺看了看手機頁面,剛想笑,沈阿香端着一盤切好的蘋果進來了。
“珺珺,你別嫌我煩,我一個當媽的,你理解我心情。”沈阿香把盤子放在床頭櫃上,“上次那個人雖然工作家境都不錯,但是我這幾天才聽人說,他竟然家/暴,上一個老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離婚的,我這次又給你物色了一個——”
“媽,我正在談對象。”
“這個呢,比上個要好——”沈阿香頓住,盯着她,“真的假的?”
手機震動了一下,聯系人裏多了一條好友申請。
【新年快樂,我是周易禾。】
沈珺鄭重的點擊同意,擡頭看向沈阿香:“真的,我朋友對象的老板,條件很不錯。”
“他主動加我微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