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一晚的暧昧氣氛,?到底是勾起兩人之間原本就萦繞期間的歡喜。

可惜水滿則溢,周易禾在那刻,甚至絲毫不費力地回應了她。

他道:“可以去個沒人的地方。”

他們僅有的兩次談及這個話題,?坦誠到光明磊落,?但又好像總是時機不太對,錦簇成團的氣氛被沈默遠在樓上的一聲吶喊被打破。

或許是等的太久,迫于知曉玩具的去處,?沈默趴在窗臺,?身後站着的沈阿香小心翼翼護着他。

沈珺下了車,?從容不迫地順了順長發。

車輪旁邊有一道十幾公分的臺階,她一只腳落在臺子上,另一只腳卻不偏不倚踩到臺子下面,?沒能維持着平衡,?歪了一下,直直的倒在了周易禾懷裏。

那一刻沈珺才後知後覺的緊張了,要是被沈阿香和沈默看到了,指不定怎麽說她。

周易禾扶着她,想問她怎麽樣,?忽然聽到她故意壓低的細軟聲音。

她道:“下次一定。”

周易禾訝異到極點了,?明顯頓了下:“好。”

沈珺便輕輕推開了他,聲音比他的還頓:“走吧,?沈默和我媽在樓上看着呢。”

說完了又覺得用詞不對,?又補充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天暗了,?墨色染天。

沈珺的臉頰紅透了。

她輕輕捋平周易禾翹起的衣角,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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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她進了單元樓,樓上的沈默和沈阿香也沒有撤回身去,而是興高采烈得同周易禾揮手再見,?歡迎他下次再來。

沈珺在老舊的樓梯拐角處站下,掏出兜裏震動過的手機。

周易禾發給她的:【下次一定。】

是她說過的話,他要再說一遍。

她側臉往窗臺的方向看,黑色奔馳呼嘯遠去。

她有點兒想笑,卻又意識到自己即将到家,到家免不了被沈阿香調侃,自己在周易禾相關事情上難以保持淡定,于是便順了口氣,平複了三秒鐘後才上去。

上樓之後沈阿香并沒有多問,看起來倒是蠻高興的,做了一大桌子菜,吃飯的時候一直問沈默今天感覺怎麽樣?喜不喜歡周叔叔?

擱往常,沈珺真就叫停她了,不過現在,沈珺還挺期待沈默的答案。

小孩子天真無暇,說得都是些大人聽來舒心的話。

沈珺笑了笑,吃完飯去洗澡睡覺。

一夜好眠,卻在快要睡醒的時候,做了個夢。

夢裏大雨瓢潑,好似回到她十幾歲去過的某個南方小城,雜亂無章,飛沙走石的昏黃天氣,雨水澆透了不遠處蹲坐在地上的小男孩。

她以為小男孩是沈默,不由得心都吊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小男孩不見了,周易禾從雨中走來。

醒來後,看到周易禾發給她的微信。

周易禾:【夢到你了。】

發信時間是淩晨,她睡得香甜的時候。

沈珺給他回複了句我也是,緩了會兒後起床洗漱。

沈默昨天玩了一天,睡得早,早晨起得晚。

沈珺踏着拖鞋去洗手間,想起昨晚在游樂場喝奶茶,有幾滴奶茶濺到沈默毛衣上,想順手給他洗了,一擡頭便看見那幾件小小的衣服正挂在上面控水。

已經不滴水了,洗完很久了。

她拎着衣架走到陽臺。

陽臺和主卧有一窗之隔,沈珺挂衣服的時候正好看見沈阿香躺在主卧搖椅上刷小視頻,陽光灑在身上,照得暖洋洋。

陽臺上有許多沈阿香養的花,冬天放在暖氣旁,夏天擱在陰涼地,嬌生慣養。四月季節,含苞待放。

開起來一定很美。

沈阿香将手機放下,沖着玻璃窗走過來,拉開。

道:“下次再出去,就不要帶默默了,你和小周兩個人單獨去。”

沈珺道:“那也得看人家有沒有時間。”

沈阿香笑道:“沒時間也得擠時間,小周多喜歡你啊,我昨天給他打電話,痛快的很,說來就來。”

一說起這個沈珺就氣,她秉着臉,冷聲道:“下次不要這樣了,萬一耽誤到他呢。”

沈阿香趕緊擺擺手:“不會不會,我肯定不會耽誤他,但你說我昨天叫他來對不對,默默那麽開心,你又不是感覺不到。”

沈珺噤了聲。

沈阿香又問道:“昨天下午在樓下跟小周聊什麽呢?我看你們在車裏……”

“沒聊什麽。”沈珺睨她,“只是給沈默拿積木。”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你都是為沈默,但是也不能不顧及周易禾的想法,萬一他不願意只是出于禮貌不說呢。”

沈阿香被她說了個愣怔,但總歸是想起昨晚沈默回家後的興奮,自覺消了聲。自打沈珺從十八.九歲談過那場戀愛後,她和沈珺幾乎絕交,要不是她離婚了,沈珺生孩子,兩個原本該是最親近的人因為落魄,才有不得不聚在一起。

沈阿香默了會兒,轉身去沈默房間叫他起床了。

沈珺去洗手間洗漱,中午在家吃飯,下午的時候回了出租房。

第二天一早,沈珺剛到公司,便收到趙剛的消息,讓她再次出發,親自與《後悔》導演和女主溝通後期。

電影早就殺青,去的不是片場,而是本市一家五星級酒店,跟她和秦則謙重逢的那家類似。

沈珺收到消息後,心情非常複雜,她已然得知見面的地點與時間,卻未得知最終要見的人。

可能女主不在,可能導演不在,可能秦則謙在。

這種複雜情緒一直持續到下班。

下班之前,沈珺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趙剛迎門而進,對着沈珺笑意盈盈道:“你都收拾好了啊,那我們走吧。”

沈珺思忖再三,面露難色。

趙剛當然知道她的為難,只是不能理解。

秦總那樣的男人,多少女人想撲上去撲不得,他不了解沈珺的清高與矜持,也沒法了解。

但他知曉沈珺曾跟過秦總後,背地裏也想過這事。

沈珺入公司時便是他面試,小姑娘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話不算多,勝在顏值氣質。

趙剛當時就在想,就這樣一個小美女,如果能放在他的部門,得多吸睛。

他也沒多說,直接錄用沈珺,開啓為期三個月的試用期,他并不想刁難沈珺,只要她态度端正,哪怕能力不強也沒什麽大問題。

不過這麽久了再去想,他能評價給沈珺的只有一個字——穩。

這姑娘,看似話不多,內裏穩得很。年紀不大,倒有種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平穩。

于是一路提攜,成為統籌主管,薪資待遇比入職時翻了将近十翻。

而秦總前女友的身份一出來,趙剛又要好好整理對待沈珺的态度。

沈珺能感受得到趙剛姿态的下壓,依舊保持平靜。

沈珺道:“剛哥,你找別人去吧,我真的有事兒。”

在組裏,趙剛不好說話。

沈珺微微颔首,側過身,從旁邊的道走了。

剛出公司門,便收到趙剛的消息,不是語音電話,不是語音消息,是文字,挺長的一條。

大抵說什麽:人總要往前看,又說人會變,秦總現如今作為投資人,又是合作方,要她把握好機會,識時務者為俊傑。

沈珺想呸。

走出去不遠,覺得自己心情有點兒不好,便給周易禾發消息,問他在幹嘛?

周易禾回她,在南昭,剛到。

沈珺有些吃驚,一是因為南昭她并不陌生,商石雄——也就是她的生物學父親,老家在南昭,她十幾歲的時曾去過那地方。

二是周易禾為什麽要去那裏?

猜想他或許是工作繁忙,未來數日忙于奔波。沈珺便囑咐他好好休息,多喝熱水。

那架勢,都有些直男味兒了。

---

接到沈珺電話時,周易禾正在去往買花的路上。

他坐在車裏,車廂內靜悄悄的。郭助理開到老地方停車,扭頭問道:“周總,是不是沈小姐?”

周易禾沒擡頭:“嗯。”

郭助理疑問道:“周總,你怎麽不叫沈小姐跟你一起回來呢?”

他将衣袖紐扣轉了轉,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手表,看了眼時間,擡眸:“她忙。”

郭助理點點頭,他就見過沈小姐一次,還是在朋友圈裏。

年前公司聚餐,有人發了照片進群,他也就是有意無意刷了幾下,發現周總旁邊坐了位陌生的漂亮女人。

八卦是人的天性,他無意打探,卻聽到有人有意散播。

原來那人是周總的朋友,而且是個關系很不一般的朋友。

郭助理又問道:“周總,今年要買什麽花呢?”

周易禾沉聲道:“百合是一定要買的,其餘的,去了再挑吧。”

臨近下午,空氣微微沉悶。

周易禾下了車,道:“你調個頭,在馬路對面休息一下。”

郭助理“欸”了聲:“好的。”

周總買花,總要好長時間,每年都不例外。

今年也是,郭迢倚在駕駛位瞥見對面大步流星走來的高瘦男人,身後跟着兩位抱花的店員。趕緊收了手機調整座椅下了車,将副駕駛門打開。

店員小心翼翼地将花放進座位,擡頭對周易禾露齒微笑:“歡迎下次光臨。”

周易禾上車,問郭迢:“還記得路麽?”

郭迢道:“記得記得。”

南昭最大的墓地,他當然記得。

周易禾道:“走吧。”

他靠在車後排座,手指間捏着一根向日葵,小小的,熱烈而活潑的顏色。

他想起那次出差,從南方城市帶回來的種子和土。

說來也巧,那次合作的對象是一位年近六十的婦人,婦人優雅知性,熱愛生活,名下資産無數,卻淡泊如水。

她好種花,有一片花圃。

周易禾和她交談時,談及花種,她滔滔不絕。談及生意,她略顯羞赧。

她說自己的錢都是死去丈夫留給自己的,哪裏懂什麽生意,還說看他覺得很親切,好像自己兒子一樣。

後來周易禾才知道,婦人的兒子和他同歲,卻在一場事故中與父親逝世。

而婦人獨身一人已經度過很多年。

她說自己最喜歡向日葵,因為向日葵的花語是忠貞堅定,默默守護的愛,它的寓意是對生活的熱愛。

她說,堅定忠貞對愛人,生活熱愛對自己,人要永遠積極向上些,才算好。

周易禾很喜歡她說的話,也很喜歡她的生活态度。

好像一輩子活着,唯獨熱愛才能撐到盡頭。

而他也在那時候想起了沈珺,他很喜歡她,想送給她最好的祝福。

思及此,周易禾斂了神色,從一旁拿起手機,發送消息。

——是一張手中向日葵的圖片。

稚嫩的黃色在夕陽的照耀下,似乎散發着淡淡的光和清淺的香氣。畫面出奇的清晰,他捏着葉莖的手指修長,幾乎呈現透白色。

過了一會兒,沈珺也回來一張圖片。

是她放在工位旁邊的花盆,松軟的土壤中央,已然冒出一枝新芽。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沒有存稿啦,你們的評論就是我碼字的動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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