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大敵當前,亦無暇細說天災地變,爹娘殉難,再也回不來。只道通路的盡頭,便是修羅場。
“你是男孩子。”
需同兄長并肩除魔。倚仗自己的力量,降伏元一神親制的妖傀,方有活路。
“莫再哭鼻子了。”
魑魅魍魉,可不管他年少與否。當稚童明了示弱,只會被妖魔鬼怪當做盤中餐,終是不再飲泣,抱緊兄長的脖子,緊密相依,少年斂容疾行。約莫過了一天一夜,終是看到另外一道光門,深吸一口氣,健步如飛。從容出外,便見一衆面目猙獰的詭怪聚于卡巴拉之外。瞧見形似首領,卻是尖耳俊秀的一雙兄弟驟然出現在設有禁制,觸之即死的樹上,不約而同錯愕。少年漠然叮囑背後的弟弟:““抓緊,莫松手。”
縱有元一神贈與的雲靈鎖鏈,将彼此綁在一起,不至失散。但對戰難免顧此失彼。側首,命弟弟自行凝拙火,築結界:“想一想阿娘當初是怎麽教你的。”
雖初涉術法,啓蒙未久,但太和天資尚可,築結界,格擋那些拙火甚微的詭怪自保,當是不成問題。
故當不明就裏的衆怪一擁而上,意圖擒拿兩個不速之客,分食果腹。卻猝不及防,卷入一陣罡風。未及回神,已然磕上石壁,悉數昏死過去。
“哥哥好厲害!”
原本有些忐忑的太和,見兇神惡煞的詭怪剎那間潰敗,興奮拍了拍手。叽叽喳喳,道這大陸上的妖魔鬼怪也沒多可怕,卻在下一刻,因着罡風四起,遠處天空電閃雷鳴,縮了縮脖子。
“別怕。”
較之年幼的弟弟,曾随父親上過戰場的太鴻安之若素。感知到幾股強大的拙火由遠及近,亦不過蹙了蹙眉。既來之,則安之。當不同于卡巴拉周遭的小怪,已然掌握化形之法,形貌同自己一般無二的靈族出現,群起攻之。祝頌真言,俄頃,雙腳離地。不消多時,地動山搖,令聞風而至的靈族恍悟,靈師所言非虛。摩诃般若境的那位尊神,果然是對蠻荒上的變故有所察覺。至于為何派這樣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出面應付……
為首的陸吾一族族長淡睨周遭天崩地坼,江河逆流,隐覺少年身上的強大靈能,許同靈師一般,出自那位始神。
當他攥緊法器,命青鸾載幸免于難的殊族升空,纏鬥良久,依舊敗下陣來,更是确鑿彼此靈能天淵之別。
“何苦為難靈師?”
雖不知彼此之間有何過節,但若非靈師點撥,他們這些殊族至今不過猙獰異獸,弱肉強食,彼此相殘。故開門見山,問那從天而降的清隽少年,可是要對靈師不利?太鴻颌首:“元一神命我來此,平定戰亂。”
縱是名為陸吾的殊族陳情,實為妖傀的靈師,自稱無甚野心,願意偏安一隅,太鴻仍不信那邪崇會安分守己。
“你可知那邪崇來歷?”
雖有開化之恩,且授術法,等同再造。但對靈師來歷,殊族們确是一無所知。聽聞靈師原是始神心魔,百萬年前,毀一中千世界、億萬生靈瞬間灰飛煙滅之元兇。難免驚震。
“但在吾輩面前,很是和善。”
之于陸吾族長半信半疑,少年淺笑。既是心魔所化,矯情飾詐亦不以為奇。
“總之,塑泥身,連同至陰溟力一起封印,流放至此的泥傀作亂,斷不能坐視不理。”
倘若面前的殊族執意阻攔,那麽他太鴻就算豁出性命,也會奉陪到底。
“尊者無須如此。”
較之忠直不阿的陸吾族長,名為白澤的殊族對于來歷不明的靈師,倒是一貫敬而遠之。麒麟一族亦是如此。因諸族受點化,靈慧頓開後,這片大陸的殺伐之氣,更甚從前:“弱肉強食。”
美其名曰物競天擇,實則作壁上觀,笑看他們争鬥不休。
“這樣無休止的撻伐,吾輩膩味已久。”
縱有再造之恩,亦抵不過循環往複,違心相争。令少年蹙眉:“何意?”
話中有話,确實如此。雖于元一神的夢中,已然預見這片大陸殺孽深重,卻不知争鬥不休,并非殊族本意。
“怨。”
雖不知靈師意欲何為,但自衆殊覺醒後,彼此間的交鋒,乃至同室操戈,有增無減:“倘若厭倦,放下仇恨言和。”
不久之後,又會再生事端。
“雖說争奪屬地,是為其一……”
欲望天生,在所難免。但在血流成河,幾大殊族皆有止戈為武的念想,暗中籌議後,察覺事态有異。
“往往休戰,不欲癡纏之時……”
卻若中了某種術法,忿難自禁。
“若是一家如此,倒也不足為奇。”
但幾大殊族,尤其主事者皆若迷了心竅,便是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不可休戰。”
當悍勇,恣無忌憚的窮奇一族直截了當,前去質問這片大陸上術法最是精純的那位尊者,靈師亦不諱言,諸族紛争,方為其樂見。
“具體因由,吾輩亦不知。”
但甫自摩诃般若境而來的少年倒是知悉一二。
惡念。尤其貪嗔癡這三毒,尤為邪崇所喜。沉吟揣測千百年來,這片大陸之上兵連禍結,皆因邪崇需以血祭或戰亂而生的貪嗔癡惡,維系身上那股至陰溟力。
“或者說,惡念是他的口糧。”
生靈散逸的怨怼愈多,邪崇身上的力量愈強。
“确實如此。”
雖不敢妄斷,但衆殊确有所感,靈師身上的靈能與日俱增。冷眼旁觀良久、名為梼杌的殊族亦淡淡譏诮:“始神擺明了要誅魔。”
神仙打架,他們這些肉身凡胎,何必蚍蜉撼樹,貿然置喙?
“尊者要做甚,悉聽尊便。”
識時務者為俊傑。見陸吾族長欲言又止,窮奇一族當先,阖族跪拜,以示臣服:“須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