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天

這趟旅行來的很是時候,地點也挑的不錯,度假村的服務堪稱完美。

唯一的缺點,就是秦蒙又感冒了。

泡完溫泉的第二天,她跟賀茴仗着天氣好,穿着小短裙跑了一天,汗涔涔的吹了個夜風。

于是今天回家的路上,鼻子的不适感之明顯,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真是半點風都傷不起。

但是為了不被家人唠叨,她選擇不說。

她跟陸子由一起下車,跟程閣一家揮手作別。

雷達被牽着,老老實實往電梯那邊走,而行李,一直都是陸子由在拿着。秦蒙不太好意思,伸手過去說,“還是給我自己拎,本來也沒多重。”

“不要,它的東西更重。”

……

好煩哦。

秦蒙捋了捋頭發,先行走進電梯裏,幫他開着門。

四方的小天地,兩個人再也沒說話,陸子由是本來就不愛說,秦蒙是身體難受,頭重腳輕,只想趕緊躺下睡覺。

樓層一到,“叮”的一聲,秦蒙站直身子,“我到啦,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我的東西在你行李箱裏。”

“你什麽時候放進去的?”

“我讓你姑姑塞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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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疼,懶得再多說,只能認命的又把人領回家裏。平時的習慣,她都會沏一杯熱茶給他,但是今天實在沒有力氣,她強撐着頭暈把行李箱打開,果然是一袋不屬于她的東西。

拿起來遞給他,感覺重量應該是只有幾件衣褲。

終于她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去的時候在哪裏放着的?”

陸子由自己跑到冰箱裏拿了罐酸奶,利索的把吸管插好,“程閣那裏。”

頭好疼,秦蒙揉了揉眉心,站直身子道,“好吧好吧,回來路上是你開的車,趕緊也回家躺會兒吧。”

吸管裏的氣流聲作響,對方毫不在意,“我去上班了。”

完全都沒有休息的意思。

自己可能真的病了,連再次挽留他別這麽拼命的力氣都沒有了,秦蒙眼睜睜看着他離開關上門,心中如是想到。

她從家庭藥箱裏翻找了一通,發現上次感冒之後,自己忘了再買沖劑,只能拿布洛芬吃。吸着鼻子去廚房燒了一壺熱水,混着淨水器裏的涼水吃了藥,又放心不下的給雷達設置好自動喂食器。

終于躺在床上的時候,秦蒙深深呼了一口氣,感覺到自己鼻翼周圍的熱度。

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久到她睜開眼睛,屋裏已經完全黑了,床邊坐着一個人,黑憧憧的影子在旁邊,看不清模樣。

太吓人了,她當時心中一驚,卻沒有力氣動,甚至連開口喊一聲“救命”的力氣都沒了。

好在那個人主動開口說話了,“你是不是不行了?”

……

你才不行了,你全家都不行了。

她心裏咒罵着,卻也放心下來,用頭發絲想都知道,這麽蠢的話只有陸子由能說出來。

手臂搭在額頭上,她覺得自己現在的體溫應該非常高了。

忽然有只手伸過來,撥開她的胳膊,手背觸碰到秦蒙額頭的皮膚,冰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哼了一聲,繼而那只手收了回去,是陸子由淡漠的聲音,“燙死我了。”

嗨呀,好氣啊,這個男的說話的時候好煩人。

“是嗎,那你趕緊去水龍頭底下沖一沖,免得起水泡。”秦蒙都不知道自己哪裏又來了力氣,啞着聲音說了這麽長一句話。

話音剛落,她就像被人抽空了精氣,半點聲音發不出了。

陸子由沒再說話,起身不知道去找什麽,悉悉索索的發出聲音,她懶得轉頭去看,想知道這個人能不能救自己一命,如果不能,是否可以幫她打個電話給程閣。

人回到床邊的時候,順手打開了她床頭的臺燈,溫和的燈光還是亮的她虛了一下眼。

适應了幾秒之後,她看見陸子由站在床側,手裏提着一件襯衣和一條牛仔褲,很認真的問她,“這樣搭配出門比較好看嗎?”

秦蒙突然不想去醫院了,覺得就這麽靜靜地離開人世挺好的,比被人氣死要好。但她還是艱難的展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我身上這套衣服,就可以出門的。”

關鍵是陸子由還真的走心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覺得還可以。

“好吧,那我可以送你去醫院了。”

“那可真是,萬分感謝啊。”

到了醫院急診,明明是晚上九點多了,人卻比平時白天更多一倍,試體溫的分診臺小護士告訴他們,“最近榆城乙型流感很嚴重,小學都停課了,一家裏有一個人得了很容易都被傳染。”

說完她還很好心,拿出了個一次性口罩給陸子由,大概也是看臉的。

“還好高發期已經過去了,要是上個星期,輸液室都沒座位。”

大醫院急診比較嚴謹,醫生先開了個驗血的單子,秦蒙伴着頭暈,整個人靠在陸子由身上往化驗室走。

化驗室排隊着幾個人,還有兩三個小孩子,針頭一亮出來,孩子們就開始嚎啕大哭。明晃晃的白熾燈,加上聒噪的人群,秦蒙有氣無力的仰在椅背上,喉嚨幹澀,太陽穴脹痛。

到了她,陸子由提着她的胳膊過去。

長袖往上挽一挽,露出藕節似的胳膊,在燈光下更白,血管脈絡清晰,連護士都忍不住誇了一下。

酒精棉飛快地擦了一下,針頭幹淨利落的紮了進去,針管裏漸漸儲蓄滿鮮血。

陸子由在旁邊看的眼神一跳,下意識去觀察秦蒙的臉色,發現她面色平靜,還是那副虛弱的樣子。

出結果是半個小時之後了,秦蒙在陸子由肩膀上睡得天昏地暗,好在他出門的時候長了個心眼,給她拿了件遮風的外套。

醫生看了一眼,确定不是流感,只是普通的傷風,很快就開好了輸液單,讓他們交錢領藥輸液。

确實像那位小護士說的,現在已經不是高發期了,輸液室空了七八個座位。秦蒙雲裏霧裏的,任由陸子由牽到一個座位上坐着,他站在旁邊,直到确定沒有跑針,他才坐下來。

輸液室比外面安靜一些,有些人談話,也會把聲音壓得很小。

秦蒙睡夢中覺得渴,也忘記了自己身邊的是誰,啞着聲音閉着眼睛道,“渴死了。”

陸子由從手機上擡起眼睛,繼而緩緩起身。

“請問,哪裏有熱水?”他攔住一個步履匆匆的護士,很不自然地問道。

夜班的護士态度一般好不了多少,尤其是這種病人比較多的時候,被問到的那位正不耐煩的擡起頭,卻忽的臉紅了。

這果然還是個看顏值的世界。

他順着指路的方向走,果然看到了熱水房,卻發現這裏沒有紙杯,他們也沒帶水杯來。

沉吟了幾秒鐘,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搜索軟件,飛快的打下了一行字——醫院裏沒帶水杯怎麽辦。

然而,這麽無聊的問題,還真的有人問過。

這也是陸子由第一次知道,原來這種大醫院,是有24小時便利店的。

他沿着路标找到便利店,買了瓶礦泉水,又回到輸液室去,倒出半瓶,兌上熱水。

回到座位上的時候,秦蒙一瓶液快輸完了。

“喝水。”

秦蒙迷迷糊糊的拿過來,咕咚咚喝了小半瓶,才覺得舒服下來,估計是藥效發揮了作用,她開始有了意識。

天吶,陸子由給她買水,還是溫水。

王牌終于長大了。

再次睡過去的時候,她滿心都是老母親般的感動。

陸子由一直幫她看着輸液瓶,中間換藥的時候秦蒙都沒醒。第三瓶藥的刺激性比較大,護士特意給調的很慢,花費的時間比前面兩瓶還久,她終于睡醒的時候,是憋醒的。

任誰輸了三瓶水,也得想上廁所。

她這時候燒退了大半,人也清明了,側過頭去看,陸子由正在假寐。

要怎麽開口呢?她有點發愁。

正思索間,對面有位阿姨站起身來,看樣子是自己來的,秦蒙見她把輸液瓶拿下來,從旁邊拽過來一個可移動的輸液架,估計是醫院為了方便病人準備的,然後阿姨就孤零零的走了,從頭到尾很熟悉很平靜的樣子,估計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眼睛轉了轉,發現自己隔壁就放了個閑置的。

秦蒙輕輕把自己的外套拿開,搭在扶手上,然後站起身子來去夠輸液瓶。

可能是睡得太久了,也或者是晚上沒吃東西有點低血糖,她仰頭往上看的時候,突如其來一陣目眩,人晃了晃,後背有一只大手扶住了。

“你要坐上去看風景嗎?”

她低下頭緩了一會兒,再擡頭是陸子由有點不開心的俊臉,緊抿着嘴唇,好像在生氣。

站着的時候,吊着針的手會不自覺地上擡,又愣了這麽久,陸子由看到的時候,她的針管裏已經回了好多血。

“坐下!”

一聲呵斥,秦蒙啪叽就坐了回去,十分乖巧的并着雙腿,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面。

陸子由看了幾秒,見血慢慢消失,才頗為不悅的開口道,“你要做什麽?”

“嗯……上廁所。”

他滞了一下,确定這件事情自己幫不了,“那你剛才想怎麽去?”

秦蒙指了指他身側的輸液架,很焦急,生怕被別人拿去用,“用那個,把輸液瓶挂在上面,我就可以推着走了。”

陸子由轉頭去看,緩緩點了點頭。

“走吧。”說着,他把輸液瓶摘下來,挂在架子上面,“我送你過去。”

好在女廁所人不太多,不用排隊。她找了個幹淨點的隔間進去,挺艱難的蹲下來。

這麽寒碜的環境,外面還等着陸子由,顯然有點尴尬。

可是秦蒙還是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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