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天

仙女棒數量不多, 且不知質量是不是有問題, 幾乎是兩秒就會滅掉一根,從開始到結束也不過十來分鐘,還不如找東西的時間長。

眼看着到了該睡覺的時間, 好言相勸把小蘑菇塞回賀茴懷裏, 秦蒙連忙拽着陸子由上樓,躲進自己屋子裏。

之前視頻倒是零星見過屋子裏的擺設,但親身置于其中總有些別樣意味,陸子由背着手掃量着屋子裏的每一個細節, 似乎想從裏面找到秦蒙所有的過去。

一本巨大相冊擺在桌面上,他用手輕輕拂過去,封面的執掌泛黃做舊, 已經翹起了角。

“我可以看看嗎?”他将相冊雙手拿起來,沉聲問道。

秦蒙無所謂地點點頭,很痛快說,“看吧, 估計也是爺爺故意放在這裏給你看的。”

說罷也沒多管他, 跑到洗手間裏去貼面膜。

屋子裏燃着地暖,倒是比市裏更暖和, 陸子由将身上的毛衣外套脫下來,僅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短袖T恤,在地毯上盤腿坐下,緩緩翻開沉重的相冊,像開啓一段故事般小心翼翼。

秦蒙兒時面貌似乎與現在并不大相同, 嬰兒時期滾圓肥胖,還有點對眼。

直到五六歲開始抽條,穿着寬大的條紋體恤奔跑的樣子,穿着黑色練功服習武的樣子,甚至還有穿着鑲滿寶石的裙子過生日的樣子,照片裏經常出現一位男子,眉眼有着些許熟悉的味道,想必就是她的父親。

小時候比現在還要憨,見到那張她摔到在地上大哭的相片,他終于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秦蒙收拾好出來,聞聲便也過來看,她從塑料薄膜中捏起那張照片,因面膜含糊不清道,“哇,現在看看,我對眼好嚴重啊。”

“是啊,後來怎麽好的?”将她發帶中邊緣掉落的幾縷發絲挽上去,陸子由好奇問道。

這事倒是說來話長,她每每回想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小學畢業後我去做了斜視矯正,去之前他們還騙我說一點都不痛,結果到了那裏才知道,這種手術是不能打麻藥的,只能用一種眼藥水來緩解,當時覺得自己都快痛到升天了。”

談話間,她把照片翻後一頁,指着上面說,“你瞧,這是纏着紗布的照片。”

果然,小小瘦瘦的女孩,雙眼被蒙了起來,手足無措坐在沙發上面,即使看不見她的眼睛,也能感受到那份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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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由将寬厚的手掌輕輕放在她的眼睛上,竟不知還有這樣的淵源,一想到這裏曾同時噬心,他便也覺得難過。

老房子散發出歷久彌新的氣勢,和鋼筋水泥的搭建有着不同的氣質,身下原木的地板在地暖的燃燒之下,光滑而厚樸,兩人将腳放在地毯之外,感受這份溫度,緊緊依靠着彼此。

便不知不覺連嘴巴都湊到一起去。

兩廂輕輕觸碰,甚至來不及品嘗味道,屋門便被人敲響。

随之而來是程閣響徹整棟房子的喊聲,“陸子由,爺爺說讓你住在南邊的客房,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早——點——休——息。”

“……”

浪漫的氣息蕩然無存,秦蒙無語問蒼天的跳到床上去打了一套軍體拳,把床上的海龜玩偶捶的深一塊淺一塊,恨不得在上面貼上寫着程閣名字的紙條,每日一揍。

按住她不斷運動的雙手,陸子由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

“放心,過完年讓他還債。”

話已至此,便無力回天,就算再不情願,也得聽從老爺子的,秦蒙把他送進客房,扒着房門嘤嘤唧唧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忿忿離開。

///

房子裏住這老人和孩子,安靜下來的便早,不過十一點鐘,從外面看去,這棟老宅的燈火便逐漸熄滅,成為與黑夜不分你我的存在,只露着威武的輪廓,在山中伫立。

秦蒙關了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其實,放煙火的時候,她看見喬海棠了,站在那棵老樹下面幽幽地往那邊望着,她甚至也猜到了,陸子由那個貼面吻,根本就是作給她看得。

也就是說,他們可能說了什麽。

眼睛裏黯了黯,她心下突然有些惶恐,生怕陸子由會嫌棄自己,如果說自己曾經是他心裏的太陽,散發着溫暖的光芒,那麽往事翻開,她便不再完美。

她在老宅很少拉窗簾,喜歡讓月光照進來。

望着陽臺上被照得藍盈盈的瓷磚,心下糾纏如海藻,愁緒瘋狂蔓延。

像個負能量收集器。

手機振動一聲,屏幕顯示陸子由傳來的微信消息。

“開門。”

她也回過神來,從床上一躍而起,海龜抱枕被可憐的甩到地上,翻着肚子,顧不得撿起來,秦蒙三兩步跳跑過去打開門,陸子由果然直挺挺站在那裏,将人慌忙拽了進來,她還做賊心虛的左右望了望走廊。

好在沒人。

反手将門關上反鎖,回頭便是某人居高臨下的望着他,在本就視線模糊的黑夜中,他的劉海掩飾着神情。

連一句話都沒有。

便欺身吻了上來,一只手放在她腦後避免逃跑,另一只手墊在她的肩胛骨,怕被門板硌痛,來回的揉搓啃噬,兩片唇卻總能玩出花樣,不只是哪學來的功夫,不把身下的人弄得氣喘,便不停止。

直到眼冒金星,他才終于放開了手。

下巴擱在她頭頂,墊着毛茸茸的頭發,喟嘆着開口,“根本睡不着,要抱着你才行。”

戀愛中的情話總是招人喜歡,秦蒙最愛聽他的依賴,因此覺得自己存在時間很甜蜜的事情,她伸出手,作樹懶狀挂在他身上,腦袋抵在他脖頸,細聲道,“會被爺爺抓住的。”

抓住了背律法就沒用了,腿肯定是要斷一根的。

陸子由低笑了一聲,似終南山融化積雪般風雲流散,抱着她回到床上,兩個人窩在被子裏一起看月光,似是不想去管那些限制人的規矩,只不過想相互依偎着生活。

忽而想到方才自己的擔心,秦蒙咬唇,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問道,“今天晚上……喬海棠跟你說什麽了?”

沒曾想小姑娘呆呆傻傻,竟是看出了端倪,還忍到現在,陸子由心下裏覺得好笑,便故作沉思,方才吐出幾字,“說了許多。”

短短四字,竟把秦蒙弄得激動起來。

她掙開寬厚的懷抱,連忙坐起身來,手足無措道,“我……我現在已經不抽煙了,不對,年前抽了一根,但那是因為太想你,而且我現在也不喝酒,只喝牛奶,你看我桌子上的旺仔那麽多,我沒撒謊。”

若是愛上一個人,便是坦誠,秦蒙瞞不下去,甚至不用他揭穿,就可以交代一切。

過個年的時間,她倒是更瘦,刀削似的肩膀在夜裏發抖,陸子由看得一清二楚。

他長臂一身,把人撈回懷中,低聲如醇酒,盯着淺淺月光道,“那些都不重要,即使你抽煙喝酒,我也可以陪你,如果你讨厭煙酒,那我便戒掉,都是很簡單不過的事情。”

聽他這樣講,秦蒙才松了口氣。

頭頂那人卻又開口,略帶着委屈,一字一句道,“只是我唯一介意,當初跟你在外過夜的混小子是誰,想想就該去把他打一頓。”

啧。

喬海棠未免太關注她,雖說同校但不同班,怎麽她跟人逃課都了如指掌。

秦蒙又坐起來,單手撐在床上,半邊睡衣帶子掉下來,很是認真地解釋,“我們是去網吧和游戲廳了,有時候去KTV或者夜場電影,那是有我們班有個男生很會玩,經常帶着我逃課,但是不只我們倆,還有別的女生!”

所以說她确實也過過那種日子嗎?

陸子由眸中一暗,繼續跟她玩着你坐起來我撈回來的游戲,長嘆一聲,大手順着她的背,一下下拍着,似是哄孩子的把戲。

“不怕,好好睡吧。”

忘記過去的所有迷茫和無措,只記得現在身邊的這個人不會再讓你孤單,從恐懼中抽身睡去,在夢中尋找溫存,并且在醒來的時候,會發現這份溫存永遠存在。

“抱歉。”

秦蒙不知他為何道歉,但也聽話的不在出聲,不久便其實平穩睡了過去。

她不知道那人那夜裏幾乎沒有睡着。

懷裏抱着恬靜的小姑娘。

有多渴望坐着時光機回到過去,教她功課,帶她去河邊散步,而不是借着香煙酒精麻痹自己。

抱歉。

“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我還不認識你。”

“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你卻大方的來拯救了我。”

///

一夜好夢,秦夢醒來的時候,身邊的男人已經不在,她換上運動服蹬蹬蹬地跑下樓,木質樓梯發出着“吱呀”的聲音。

大家已經在吃早飯。

陸子由跟老爺子坐在棋盤兩端對弈。

井井有條的樣子,卻被她發現了空缺。

她磨蹭到正擺盤的賀茴身邊,小聲跟她咬耳朵說,“喬海棠呢?”

劉姨年紀大,早飯很多時候都是喬海棠負責,今日卻是吳萬彩和賀茴親手做的。

聽見問題的賀茴正忙着把小豬流沙包擺成托塔天王手裏那個玩意兒的樣子,眼皮都沒擡一下道,“一大早就被劉姨用掃把打了出去,說再也不認這個女兒,現在正躺在屋裏消氣,你沒事去看看吧。”

秦蒙聞言心裏一驚,下意識回頭去看那邊專心致志走棋的男人。

第六感告訴她,這事一定跟他有關。

她親手擺了一盤早飯準備過去看看,卻被不知從哪跳出來的人肉炮彈撞了個正着。

“秦蒙,我可是在家長了五斤肉才來的啊,你可不能不認賬。”

揉着被撞痛的腿,秦蒙錯愕望着還沒來得及放下背包的夏正宇。

這是山下養殖場的豬跑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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