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和徐修的見面真的只是簡單的見一面,徐修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她的病情,也沒有問過她任何的問題,就只是簡單地聊了幾句。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秦穆陽專門為自己請來的心裏醫生,蘇音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只是過來串個門就走。
胡思亂想間,手中的眼線筆再一次畫歪,蘇音皺了下眉毛,又重新卸掉眼妝,對着鏡子細細描繪着眼線。
明心的眼型是标準的桃花眼,內勾外翹,眼尾的眼線微微上勾,更是妩媚多情。
蘇音滿意地看了眼鏡中的自己,接過傭人遞過來的包包,轉身出了門。
明心因為怕婆婆埋怨自己沒有照顧好秦穆陽,一直不敢出門,連之前大學的幾個閨中好友都漸漸斷了聯系。
生活的無趣壓抑着明心,同時也制約了秦穆陽。明心的重心都放在秦穆陽身上,自然就會過多關注他的生活,以至于到最後成了幹涉。
可蘇音不同,她向來不是聽話的性子,你越壓着她她反抗得越厲害。她不喜歡被人管束,也讨厭這個空蕩蕩的,毫無人氣的大房子。
所以當明心之前的好友慕子萱約蘇音出門時,她毫不猶豫答應了。
好不容易享受一次富太太的生活,怎麽能缺了逛街買買買。
女人的衣櫃永遠缺少一件衣服。
這句話不僅對人類适用,對蘇音這樣的妖精也一樣。
蘇音追求新鮮感,而明心卻恰恰是懷舊的人。明心的衣帽間大多都是素淨的衣服,和蘇音張揚的個性完全不同。
追求素雅端莊是大家閨秀做的事,她蘇音可是傾國傾城禍國殃民的狐貍精呀。
紅顏禍水在蘇音眼裏永遠不是貶義詞,它是對一個女人美貌的最高認定,也是她一生的追求。
所以當三界因為她大亂,蘇音因此被關禁閉時,她也從未認真忏悔過,蘇音自認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那些辱她罵她的人,不過是妒恨她的美貌而已。
車子很快到了約定的地點,蘇音才剛下車,店裏就有好幾個人頻頻回頭看她,明心的相貌本來就出衆,更何況還有蘇音的靈魂滋養。
“嗳,你來啦!”慕子萱朝她甜甜笑道,向蘇音打了個手勢,慕子萱大學時就已經是粉絲百萬的化妝博主,平時沒事的時候也會開開直播,和粉絲聊天。
畢業後她不顧家裏的反對,毅然決然選擇了主播這個職業,雖然工作辛苦,不過收入還是可觀的。
“你在直播嗎?”蘇音拉過椅子坐下,好奇地往慕子萱的方向望了一眼。
慕子萱有些詫異蘇音的開口,畢竟以前大學時她也勸過明心開微博玩玩,用慕子萱的原話說,以明心的顏值,不用開口就有一大波顏粉了。
只不過當時明心怕秦穆陽家裏人反對,一直拒絕她的提議,也從不敢在網絡上露面,連微博都沒有。
慕子萱愣了下,随即點頭笑道:“對呀!”她發現明心好像和之前不大一樣了,換作以前,明心見她直播是一句話也不會多說的。
直播間的粉絲在聽到蘇音開口時已經炸開了,屏幕上滿是“求看小姐姐”“我賭一包辣條,萱萱閨蜜一定是個軟妹紙”“聲音好軟萌啊啊啊啊”的彈幕。
慕子萱好笑地看着粉絲的刷屏,只留下一句“今天直播就到這裏啦,我們要開動了!拜拜!”,就關上了攝像頭。
“終于見到了你這個闊太太了!”慕子萱嬌嗔地捏了下蘇音的臉頰,半是責怪道,“還以為你嫁了豪門後就忘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了。”
明心自從嫁給秦穆陽後就很少和慕子萱見面,慕子萱之前約了她好幾次,都被她婉拒了。
蘇音笑着躲開,拿着筷子在慕子萱手背上打了一下:“還平民百姓呢,你現在随便接一個廣告都比人家一年的工資還高。”
“那也是我辛勤奮鬥的汗水錢啊。”慕子萱反駁道,“你以為粉絲都好伺候的嗎?”
她斜睨了蘇音一眼:“我每天都在和噴子鬥智鬥勇,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
蘇音被她一本正經開玩笑的樣子逗笑了,回罵了一句,兩人嘻嘻哈哈地,好像又回到了大學生活。
慕子萱很喜歡現在的蘇音,不像前幾次見到的那樣死氣沉沉,明明不喜歡,卻還是礙着面子裝着一副喜歡的樣子。
那樣戴着面具的明心,慕子萱一點都不喜歡。
她還是喜歡這個随心所欲,有着自己思想的明心。
吃過飯,慕子萱果然帶着蘇音逛街,等蘇音大包小包回家時,客廳突然多了一個不速之客,秦穆陽的母親,她的婆婆--張敏。
張敏年輕的時候也是女強人,後來嫁到秦家,就一心一意在家相夫教子了。
蘇音佩服她的才華和能力,卻無法茍同她的觀念。
結了婚的女人,當然也可以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生活。
“站住,”客廳的女人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目光冷冽,隔着眼鏡,蘇音都能清楚看見她眸中對自己的不滿。
張敏的視線從傭人手上提着的袋子掠過,眉毛一挑:“你對長輩就是這樣一個态度?”
骨瓷碟盤在歐特法式茶幾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蘇音站在樓梯口,面不改色地接受張敏質疑的目光。
“你算我哪門子長輩?”蘇音擡了擡下巴,輕笑道,“我可是記得,張女士自己說過,不承認我這個兒媳婦的。”
她摩挲着剛做好的指甲,聲音清脆:“怎麽現在又急着當我長輩了?”
身側的傭人都被蘇音的大膽吓到了,以前張敏責怪明心的時候,明心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只是唯唯諾諾地站在一邊接受訓斥。
今天蘇音久違地出門就已經讓她們很震驚了,沒想到蘇音居然敢反駁張敏的話!
一旁提着袋子的傭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戰戰兢兢地站立在一側,深怕張敏的怒火殃及到自己。
在她們心裏,明心雖然是別墅的女主人,秦穆陽也很寵着她,可是張敏作為秦穆陽的母親,說話的分量更高。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哐當”一聲,洛可可鑲邊的咖啡杯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有幾滴甚至落在了蘇音腳邊。
張敏高昂着頭顱,面色愠怒地瞪着蘇音。
她一直在家裏是說一不二的,無論是出嫁前還是出嫁後,都沒有人敢和她頂嘴。
“你再說一次!”張敏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怒不可遏。
她從一開始就不滿意兒子和明心的婚事,在她眼裏,秦穆陽這樣的身世,就應該有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而不是現在這個在事業和家庭上都幫不了兒子的兒媳婦!
張敏打從心眼裏不喜歡明心,無論是她那張過于豔麗的臉蛋還是普通的身世,她都看不上。
聞言,蘇音只是勾了勾唇,略帶挑釁地看着張敏。
明心和秦穆陽不幸的結局固然有他們自身的原因,可更大的緣故是因為張敏的從中作梗,明心本來就對自己的家世感到自卑,婆婆的不喜更是讓她擡不起頭。
明心的一次次妥協退讓換來的只是張敏更進一步的得寸進尺。
蘇音揚了下眉毛,示意身側的傭人先上樓。
“張女士,”嬌軟的身子斜倚在楠木樓梯上,蘇音漫不經心地說道,“這是我家,您要是有什麽不滿,盡管回自己家去,恕不奉陪。”
說着,她施施然地上了樓,全然不顧樓下面目猙獰的張敏。關上房門的時候,果然又聽見張敏摔了一個咖啡杯。
蘇音輕嗤了一聲,怡然自得地拿起一本小說,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
才堪堪過了半個小時,房間的門再次被人打開,秦穆陽疲憊倦怠的臉赫然出現在蘇音面前。
“明心,”秦穆陽踱步至蘇音面前,聲音透着無力,妻子和母親一直以來的不和他是知道的,只是秦穆陽一直以為時間久了,母親肯定會接受明心的。
今天接到母親電話時,他一點也不相信明心會說出那樣的話。在他眼裏,明心總是那個溫柔賢惠,柔柔弱弱的女孩子。
後來看了監控,他才相信母親所說的話。
“我把媽勸走了,”他在蘇音身側坐下,似是埋怨道,“你等會和媽打個電話,和她道歉吧,我看她氣得不輕。”
秦穆陽垂首,看向蘇音的目光仍然是深情款款的。
“秦穆陽,”蘇音抽走被他握住的葇荑,冷笑出聲,“當初是你告的白,是你求的婚,不是我明心跪着求着要嫁入你們秦家。”
“結婚這麽久,我哪一次不是在你媽面前卑躬屈膝的,她說學藝術丢你們家的臉,所以我放棄了學了這麽多年的畫畫。”
“結果呢,她有哪一次看我順眼嗎?!!”
說到最後,蘇音幾乎是怒吼着出聲,她冷冷掃了秦穆陽一眼:“我想休息了,你出去吧。”
秦穆陽這個人,溫柔儒雅,單從丈夫方面,他完美得無可挑剔,可是在處理婆媳問題上,他簡直是一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