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從那天之後秦穆陽和蘇音之間好像陷入了一種微妙的關系,蘇音沒有打電話和張敏道歉,秦穆陽也沒再提過這件事。

明明還是同床共枕的關系,可秦穆陽卻莫名有一種同床異夢的感覺。

以前明心所有的重心都在他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現在這種生活是秦穆陽一直期盼的,可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仿佛有一種被人遺棄的錯覺。

包間內觥籌交錯,光怪陸離的燈光照在秦穆陽臉上,模糊了他臉上的棱角。

骨節勻稱的手指握着酒杯,酒紅色的液體倒映着他深邃的眼眸。

路遙坐在秦穆陽對側,好幾次欲言又止。

大學畢業時父親就安排她進了秦家的公司實習,剛開始路遙對秦穆陽并沒有多大的感覺,後來相處久了,這個男人身上的溫柔和才華深深吸引了她。

秦穆陽是家裏的獨子,不同于路遙認識的其他富家子弟那樣,秦穆陽在大學畢業那年就結了婚,娶的還不是他們這個圈子的人。

路遙剛開始對他的婚姻并不感興趣,他們這些人,就算結婚了,各自玩各自的人也很多。

可秦穆陽不同,路遙跟着他這麽久了,從來沒見過秦穆陽在外面沾花惹草,就算是在外面應酬,他也是進寸得宜的,從來沒有逾越過。

路遙第一次見到秦穆陽的妻子時,就深深嫉妒上了。

她從未見過秦穆陽露出那樣的臉色,那雙深黑的眼眸,只看見他懷裏的女人,再也見不到其他。

活了二十五的路遙,第一次嘗到嫉妒的滋味。

她找人調查了明心,對她的妒意更深。那樣一個菟絲花一樣的女人,何德何能能站在秦穆陽身邊。

跟在秦穆陽身邊久了,她也慢慢了解到一些秦家的事情。

偌大的秦家,除了秦穆陽自己,沒有人喜歡明心。

路遙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無論是家世還是臉蛋,她自認沒有哪一點輸給明心。路遙向來不是一個光說不做的人,一旦決定了某件事,她就會全力以赴去實現。

她開始接觸秦穆陽的母親,明裏暗裏透露出對秦穆陽的愛慕。路家大小姐的身份和明心的對比,張敏肯定選擇前者。

她默認了路遙對秦穆陽的追求,對明心也越發看不上眼了。

對面的秦穆陽又一次為自己斟滿了酒,放在口袋的手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可還是空空如也,一個電話一條短信都沒有。

他和妻子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前幾天徐修去他家那天。

秦穆陽嘆了一口氣,再一次打開桌面的鎖屏。

已經接近12點了,以往這個時候,明心肯定會打電話過來催他回家,往常秦穆陽只會覺得煩人,可是現在他卻無比希望妻子能給自己打個電話。

或者發個短信也好。

秦穆陽忽的對自己腦海裏一閃而過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念頭。現在這種情形,明明就是自己期待了已久的。

秦穆陽和自己解釋說這不過是自己不習慣妻子的變化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他掏出手機,點開蘇音的頭像,發了一句:【我回去了。】

等了一會,對面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回答。

秦穆陽抿了下唇,神情落寞地站了起來,和在場的其他人打了聲招呼,欲起身離開。

“秦總,”路遙小跑着從後面追來,“你的外套忘記拿了。”

剛才進包間的時候,秦穆陽嫌棄房間的溫度太高,就把外套擱在卡座上了。

走廊的光線很暗,秦穆陽的側臉一半隐在陰影裏,光影投下來,他的眸光更加深邃。

秦穆陽緊抿着唇,朝路遙點了下頭,徑自離開了。

獨留路遙一個人不甘地站在後面,目光緊鎖着秦穆陽颀長的身影。

她今天的妝容是花了心思的,橘紅色澤的眼影,楓葉色號的口紅,比之往常在公司時,氣色提升了不少。

可秦穆陽還是一眼都沒有停留在她臉上,今天一晚秦穆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機,路遙不用猜也知道是在等那個女人的電話。

她憑什麽那麽幸運得到秦穆陽的寵愛!

路遙忿忿不平地盯着秦穆陽遠去的背影,掌心處的指痕明顯,面部因為不甘和憤怒變得格外扭曲。

總有一天,她也要成為秦穆陽懷裏的那個女人。

思及到剛才自己拍到的東西,路遙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鼻間發出一聲冷哼,踩着高跟鞋回了包間。

“太太呢?”

回到別墅的秦穆陽将手裏的外套交給傭人,擡頭看了眼樓上,以往這個時候,妻子早就下樓迎接他了,更多時候還會貼心地為他準備好解酒糖。

然而今天他都進門了,樓上還是一丁點動靜都沒有。

傭人噎了下,見秦穆陽面色不悅,踟蹰地開口:“太太已經睡下了。”

秦穆陽眉毛往下壓了壓,神色一凜:“這麽早?是身體不舒服嗎?”

“不知道,太太沒說。”

“知道了,我上去看看。”

秦穆陽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果然只有過道處留了一盞小燈,房間一片漆黑。

黑暗中,蘇音蜷縮在被子裏,睡顏恬靜安美。

秦穆陽輕輕踱步至她枕邊,手背輕觸上蘇音的額頭,發現溫度一切正常,一顆提着的心終于放下。

明心的病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她的身體比正常人差了許多,換季流感都會病上一場。

這也是秦穆陽不想太早要孩子的原因。

比起孩子,他更希望妻子能平平安安的。所以當醫生隐晦提起妻子的病狀時,他沒有告訴明心真相。

明心一直渴望着能有一個兩人的孩子,如果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恐怕不會好過。

秦穆陽不想她擔心,索性一個人承擔下來。

他靜靜坐在床邊,月光從窗臺照進來,灑在妻子臉上。

纖長濃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下方,再往下是小巧的鼻梁。

黑夜總是能讓人心靜,秦穆陽一晚上的不安終于消散,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在瞎擔心些什麽呢。

思忖間,蘇音放在枕頭邊的手機突然閃了一下,秦穆陽不悅地瞥了一眼,恰好看見屏幕處一閃而過的消息。

是他們今晚聚會的地方。

秦穆陽心底“咯噔”一聲,小心翼翼地抽走手機,熟練地輸入密碼。

交往後他們明心就把他們兩人手機的密碼都改了,他的是明心的生日,明心的是他的生日。

只不過秦穆陽從未懷疑過妻子,這還是他第一次偷看妻子的手機。

短信是匿名發送的,半小時前還有一張彩圖,是他和一個女孩的背影。

照片的角度找得很微妙,明明那時那個女孩離他還有一寸遠,可這樣看着卻好像是他摟着那個女孩一樣。

秦穆陽記得這個女孩是劉總安排的,只不過他向來不喜歡這些,直接就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秦穆陽眸中的亮光漸漸暗下去,他突然想到妻子這些日子以來的反常,秦穆陽心下一緊,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妻子已經收到過多少這樣的照片。

他自問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妻子的事情,可是明心呢?

秦穆陽修長的手指撫上蘇音白皙的皮膚,她看見這些照片時,又會怎麽想自己的。他不敢想象明心在看見這些照片時是什麽樣的心情,這種事換作是自己,恐怕也會起疑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秦穆陽拂過妻子眼角的手指突然頓住,片刻後起身出去。

“張媽,”秦穆陽往樓下招了招手,“我剛才脫下的外套在哪裏?”

“還在洗衣房呢,先生。”

“先別洗了,拿過來我看一下。”

“好的,先生。”

秦穆陽坐在書房裏頭,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金絲楠木桌上打着拍子,須臾終于停住。

張媽已經将他的外套送上來了,秦穆陽仔細地檢查了一遍,上面除了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其他什麽都沒有。

他突然想到路遙将外套交給自己的那個眼神,秦穆陽神色一變。

這個味道和路遙身上的香水味如出一轍。

衣服上香水的味道并不濃烈,就算是當場他發現了,路遙也可以解釋說是自己拿外套時不小心沾染上的。

女人對香水味本來就敏感,特別是丈夫身上的。

對路遙,秦穆陽向來都是坦坦蕩蕩的,他以為自己結了婚,那些女人肯定會知難而退。

可是現在看來---

秦穆陽十指搭成一個塔字,疊放在桌上。

他好像需要查查他身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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