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

她久未言語,卞賦之看她的眼神從懷疑漸漸變得有些肯定,付跡莫回過神來,定了定心神,昂起頭坦然的笑了起來:“是啊,自然有了,要不然呢?你以為我會始終等着您老人家心情好了垂憐一下?”

她說着神色一變,譏諷的看着他:“卞賦之,你憑什麽以為我非你不可?沒了你,我便找不到別人了嗎?莫要再對我假惺惺的了,別以為你得了我的身子我便是你的人了,你這所謂的愧疚我根本不需要。”說完她便揮袖離開,開門進了屋子,繼而将門緊緊關上,身子抵在門上急喘了幾口氣。

明明是演戲,她為何有真的動了氣的感覺?

付跡莫知道,她方才若是否認,以卞賦之的洞察力定然會更加認定她在外面有人了,倒不如大大方方擺出承認的姿态,再說上幾句動氣的話,以真亂假,這樣卞賦之也只會懷疑不會認定。

只是話說完,她似乎真的動氣了,她對卞賦之大概還是有恨的,既記恨他當初視她如敝屐,又恨他現在不放過她。

叩叩。

門外的卞賦之輕輕敲了兩聲,猶豫道:“跡莫,我知道你仍舊在怨恨我,可是……我對你并不是假惺惺,我只是不知道怎麽做才能讓你開心……而且我對你并不只是愧疚,我……”

付跡莫冷聲打斷:“如今再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我還是那句話,我放過你,也請你放過我,這樣我就開心了。”說完她不再想聽到卞賦之任何回答,快步走進屋內。

卞賦之聽到她的腳步聲也沒再說下去,将敲門的手緩緩放下。

這麽多年來,他壓制自己的感情沒有去愛任何人,現如今卻不懂如何去愛了,面對拒絕他的付跡莫,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做什麽才是對的,似乎在付跡莫面前他做什麽都是錯,只會讓她更加怨恨他,對他的誤會更深。

感情的事情他真的很迷茫,可又不知找誰去問……

恍然間,一個人浮現在他的腦海,他似乎可以去找秦予霄問一問。

一大早付老爺便吩咐下人到大門口盯梢,但凡有馬車停在門口立刻去通報他。

因而六皇子一到,早就候着的付老爺與付夫人、付跡莫、付跡蘊便一同去迎了。

今日的六皇子穿的不再那麽随意,宮中上等綢緞縫制的青袍,雖不是富麗堂皇的樣式,但貴在清雅,飾以素雅的環佩,仍是不可方物的華貴。

他俊逸的容貌在白日裏更為奪目,頰邊的深窩自他從馬車中走出來就一直在,明媚的笑容讓人不驚豔也難。

付家人紛紛行禮,六皇子立刻命侍從前去攙扶:“付大人快快請起,殿下說都是自家人不必這麽見外。”

待他們起來,六皇子走向前點頭示意,用口型道:姨父,姨母。

付夫人見到他甚是激動的樣子:“六皇子一路奔波勞累了吧,快快進屋。”說着擁簇他向門內走。

六皇子的目光掠過一旁的付跡莫和付跡蘊,似是小小的詫異了一下,繼而對他們溫和的笑了笑,便随付夫人進屋了。

付跡莫不知道他那個詫異是因為認出了昨夜的她,還是詫異她長得同他相像,心裏七上八下。

躲在她身後偷偷打量六皇子的付跡蘊扥了扥她的衣擺,小聲道:“兄長,真的和你長得好像啊!笑起來和兄長一樣溫柔,而且他還長了個小窩呢~”

付跡莫回頭看她一眼,小丫頭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對六皇子的外貌頗為滿意。他們可是有血緣關系的表兄和表妹,在現代都是不允許結婚的,這小丫頭居然把心思打到了表哥的身上。

“進屋吧。”

一幹人等坐在廳中閑聊,付夫人頗為感嘆的打量着六皇子:“六皇子同過世的貴妃娘娘真是像,就連酒窩都長得一模一樣。”

六皇子依舊溫和的笑着,頰邊的酒窩格外親和,他讓侍從轉達道:“殿下問,他真的同貴妃娘娘很像嗎?是不是姨母也同過世的貴妃娘娘很像?”

付夫人聞言眼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暗色,看了一旁的付老爺一眼,淡笑道:“是呢,我與過世的貴妃娘娘很是相像,只是我沒娘娘那麽好看,對了。”付夫人轉頭看向付跡莫:“六皇子看看,是不是跡莫同你長得很像?她長得也随我,你們兩個若是站在一起就和親兄弟一樣。”

六皇子看向付跡莫,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點頭向她示意,說了幾句話讓侍從轉達:“殿下說,表公子相貌堂堂,更勝一籌才是。”

付跡莫立刻道:“跡莫不敢當,明明是殿下氣宇軒昂,更勝一籌。”

付跡蘊在旁邊看了看明明長得差不多卻互相誇贊的兩個人,捂嘴嬉笑道:“要我說,表兄和兄長一樣的好看!”

付夫人既寵溺又嚴厲的看了付跡蘊一眼,招手将她叫過來:“蘊兒過來,怎麽這麽沒規矩了,什麽表兄,要叫殿下。”

六皇子看了眼嬌俏的付跡蘊,付跡蘊立刻羞澀的低下頭,小聲的叫了聲:“殿下。”提着裙子跑到母親旁邊乖巧站着。

付跡莫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妹妹,前幾天還哭着喊着喜歡秦予霄,這才沒幾天又對表哥嬌羞上了……

付夫人道:“蘊兒這孩子從小就被寵壞了,殿下不要介意。”

六皇子笑着搖搖頭,十分平易近人的說了幾句,侍從替他轉達道:“殿下說,表小姐難得直爽可愛,是姨母教導有方。”

付跡蘊躲在母親後面偷偷看了他一眼,似乎很開心的笑了一下,暗地裏扥了扥母親的袖子。

付夫人有些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正要說話作為六皇子此行目的的主角,睡的臉都有些浮腫的柳恒夕姍姍來遲。

六皇子起身行禮,無聲道:九皇叔。

柳恒夕顯然許久未見過他了,驚異的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付跡莫,果然是長得很像。

“別客氣,坐吧。皇兄怎麽還叫你來接我呢,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在六皇子面前,柳恒夕倒是端出了皇叔的架子,坐上上座擺出一副長輩應有的威嚴樣子,就是那睡腫的臉仍舊顯得他稚嫩可愛,付跡莫在一旁憋笑,柳恒夕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六皇子看到他們之間的互動,眼中掠過一絲好奇,同時令随從轉達道:“回九王爺的話,殿下說,太妃十分挂念您,又怕您不回去便求了皇上找人接您回去,皇上便命六殿下來接您回京,九王爺何時回京?”

柳恒夕聞言瞥了付跡莫一眼,付跡莫此時正和她的随從鈴铛說話,注意力一丁點都沒在他身上,似乎一點也不在乎他何時會走,他不滿的皺了皺眉頭,道:“你也旅途勞累了,歇息個兩三天再走吧。”

付老爺也道:“九王爺說的是,六皇子歇息幾日再回京吧,這裏也算貴妃娘娘的娘家,六皇子不妨多住幾天。”

六皇子不動聲色的看了眼付跡莫,笑着點了點頭,只是笑容多了些耐人尋味。

付跡莫好像始終沒注意到他們說了什麽,柳恒夕哼了一聲,聲調微揚道:“六皇子與付跡莫長得還真是相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兄弟的呢。”

突然被點名的付跡莫擡起頭,不知所以的“嗯?”了一聲。

付老爺皺起眉來,喝道:“跡莫,你和鈴铛叽叽咕咕說什麽呢。”

付跡莫回道:“爹,方才有人傳來話說,明日謝家班到長萊擺場子,不如讓我帶九王爺和六皇子前去看看,就是不知道看慣了宮廷戲的九王爺和六皇子有沒有興致看看民間的戲曲?”

六皇子對上她的目光,較有興致的點點頭,命侍從傳達道:“殿下對戲曲甚是喜歡,十分想去看看。”

付跡莫又看向柳恒夕,笑道:“九王爺呢?”

忽然對上她的目光,柳恒夕從不滿變成了不自在,撇開頭道:“反正閑着沒事,去就去呗。”

又聊了一會兒,付老爺便請旅途勞累的六皇子先去休息了,付跡莫又上任成了引路人,引六皇子去準備好的院落休息,其實就是柳恒夕目前住的院子。

因此,付跡莫、柳恒夕、六皇子三人一道走,幾個随從跟在後面。

付跡莫又開始兼職起了導游,介紹自家園子,說些客道話,六皇子雖不會說話,但她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專注的看着她的眼睛,含笑點頭表示他在認真聽,一點皇子的架子都沒有,涵養不是一般的好,付跡莫不禁又對他多了絲贊賞和惋惜,為何是個啞兒呢?

聊完自家園子,付跡莫又道:“明日那個謝家班雖是民間的,但十分難得,還有些民間雜耍,一年裏只擺十二次場子,場場人滿,許多人不遠萬裏砸重金看他們的演出,定不會讓九王爺同六皇子失望的。”

六皇子無聲道:謝家班曾去過宮中,只是我當時有病在身錯過了,十分惋惜,這次正好可以補回來。

還未等侍從轉達,付跡莫便回道:“是嗎,那真是巧了,六皇子也算不虛此行了。”

六皇子聞言有些驚訝:你能看懂我說話?

付跡莫笑了笑:“恩,我也能看懂唇語,所以六皇子同我說話不必讓人轉達了。”

六皇子聞言眸光一亮,揚起明媚的笑容,頰邊酒窩深深令人心醉。

付跡莫很想做個西子捧心的動作,酒窩對她的殺傷力是極大的,尤其這個人和她長得像,讓她頗有親近感,所以連她對他的笑都沒了平日的虛僞,多了些真誠。

柳恒夕見這兩人完全無視他,哼道:“付大少還有這等技能,不過你看得懂我看不懂,還是找人轉達的好。”

六皇子聞言轉向柳恒夕,笑道:九皇叔在長萊一直都在付家嗎?似乎和表弟十分熟絡的樣子。

柳恒夕見六皇子看他,不再像小孩子賭氣一般,立刻端出皇叔的架子,道:“不是,我之前住在折沖府的,只是認識她比較早而已,其實也不怎麽熟絡。”

六皇子:折沖府?秦将軍現在是折沖府的都尉吧,表弟認不認識秦予霄?

突然談及秦予霄,付跡莫警覺起來,不親不疏道:“認識,秦家未出征之前便與付家是認識的。”

柳恒夕在一旁呵呵笑了幾聲,插嘴道:“她和秦予霄當然認識了,還熟得很呢~”可是熟到脫光衣服的地步!

柳恒夕這個死小孩!這個時候鬧什麽脾氣!

付跡莫解釋道:“是的,我與秦予霄小時候算是一起長大的,因而很熟。”

六皇子聞言眼神在他們二人之間徘徊了一下,依舊是溫和的笑着,沒有什麽異樣:原來如此,既然這樣不如明天叫着秦将軍一起,我與他也是相識,許久不見想與他聚聚。

付跡莫不知道六皇子是有心的還是無心的,只得硬着頭皮道:“我一會兒就讓人給秦予霄送個信。”

66柳恒夕是個死小孩

作者有話要說:瓦是防盜章更新在上一章呢!下次更新替換真實內容!無需再購買哦!付跡莫回到自己的院落,便見院前站了一人,她此時已是微醺看不清那人是誰,走進了才發現是卞賦之。

月光之下,他如墜落凡間的谪仙披着一身飄渺的光華,似真似幻,令人着迷。

他未帶面具,神色卻如他戴了面具一般冰冷,付跡莫對他嘿嘿一笑,擡手輕佻的勾住他的下巴,想摸一摸他是不是真人,觸手溫熱,是她的卞賦之。

“呦,這不是卞美人嗎?怎麽在這等我呢?”

卞賦之眉頭輕皺,這才生動起來,像個凡人。

“醉了?”

付跡莫沒有回話,倒是手指頭開始不安分的磨蹭着他的下巴,他愛幹淨,下巴處也沒有太多紮手的感覺,摸起來很順手,讓她一時間舍不得松開。

她眼神中蒙着一層朦胧,但也能看出來她并未真的醉,倒是眼中的迷戀毫不遮掩的暴露了出來。

北郊花市如期而至。

付跡莫拖家帶口在北門等候秦予霄,說起來都是一把辛酸淚,她老爹聽聞她與秦予霄逛花市,便立刻指使她帶八妹同去,果不其然,老爹有讓八妹與秦家聯姻的打算。

她琢磨着以上回秦予霄的反應,做這事不宜太明顯,便把也未出閣的九妹帶上了,就當是讓兩個未出閣的妹妹外出長長見識。付老爹覺得她一個人帶着兩個妹妹不妥,便讓“表親”卞賦之也跟着了。

如此一來,這何止一把辛酸淚,這豈不是讓她的奸夫和她奸夫的相好光明正大湊到了一起嗎?而她還要忙着給另外一對牽姻緣!苦逼如她,她就是苦逼。

此時,兩個妹妹坐在馬車裏,她和卞賦之騎着馬在外面。那一夜,她趁着酒勁非禮了他,事後她很沒節操的裝作喝酒了沒記憶蒙了過去,造成她現在不敢和他随便搭話,她不說話卞賦之不會感到尴尬,但是她會好嗎?!

所以,當秦予霄騎着馬出現的時候,她覺得他今天格外英俊潇灑:“予霄!”

可是人家确實也英俊潇灑,一身黑色滾金邊的勁裝展露出他傲人的好身材,利落的一拉缰繩穩穩停在她的面前,行若一陣風,舉手投足間硬朗男兒的風采顯露無遺。

他見她勾唇一笑,露八顆小白牙,光一照瞬間就閃瞎了她的眼:“跡莫,讓你等久了。”

他一來,本來偷瞄付跡莫的小姑娘們立馬倒戈,紛紛向秦予霄投去愛慕的射線。如果他們兩個都是竹翠苑的小倌,秦予霄要搶她多少生意啊!

付跡莫笑臉逢迎:“不久不久,我們也來了不久,那個……給你介紹下。”一扭身,身後家業龐大,付跡莫先從卞賦之開始介紹:“這位是我的表兄卞賦之。”

卞賦之和秦予霄一對視,既不疏離也不熟絡的打了聲招呼,恰到好處,真像兩個才剛見面的陌生人。

“這兩個是我的妹妹,一個你之前見過八妹付跡蘊,另一個是我的九妹付跡莞。”兩個姑娘覆面在車內向他盈盈施禮,付跡莫又道:“她們兩個終日悶在閨閣裏,所以我想趁機帶出來她們見見世面,希望你不要介意。”

秦予霄從出現就保持着過于燦爛的笑容,回道:“不介意,人多更熱鬧。”

付跡莫隐約覺得秦予霄哪裏生了變化,卻又不知變在哪裏,道:“如此,我們便出發吧。”

一路上付跡莫與他随意聊着,倒是意想不到的投機,而卞賦之只是偶爾附和幾句,真不知道她爹非讓她帶着卞賦之是為了什麽!一點作用都沒有!

“跡莫與卞大哥自小一起長大嗎?”

秦予霄突然問這個問題,連卞賦之都不禁多看了他幾眼,他笑得從容一副随口問問的樣子。

付跡莫點點頭:“是啊,我家只有我一個男丁,父親便把表哥接來與我作伴,多虧了表哥我兒時才不算孤單。”

“是嗎,想必你們關系一定親厚,我雖兄弟多,但各自成家之後都不怎麽走動了,而你們各自成了家,卻還能住在鄰裏互相照應,倒是真不錯。”

付跡莫答道:“哦,表哥還未成家,所以仍住在我們府裏,不過我看他終日泡在藥草裏,沒什麽想成家的意思,住在隔壁互相照應下倒是不錯。”

他不過是小小試探一下,盡探出這個秘密!當初在京城卞賦之明明口口聲聲說家鄉有個恩愛的妻子,為了妻子絕不納妾,之前還說妻子有疾不宜見客,如今卻未成家?

秦予霄不禁音調高了幾分:“卞大哥還未成家?”

被人撞破,卞賦之幹脆自己答了:“寧缺毋濫。”

付跡莫真看不過去他這一臉坦然,風涼道:“我看表哥更像是心有所屬才是。”

卞賦之自然明白她指的誰,平淡道:“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何來心有所屬。”

付跡莫繼續風涼:“那就是一支紅杏探窗來。”

秦予霄夾在中間聽他們我一言你一語,心下幾分狐疑,付跡莫像是在調侃卞賦之,可她的表情隐隐透出幾分……吃醋?

他向卞賦之戴着面具的側臉看去,雖然只能看到半張臉,但他也隐約能感覺到他面具下的容貌應是不俗的,難道那一晚的神秘男人就是他?

聯想種種,以表哥為掩護住在隔壁的……情夫?秦予霄心中大駭。

“啊!”

身後的馬車突然傳出女子的驚呼,付跡莫一聽是她八妹的聲音,一拉缰繩到了馬車前:“怎麽回事?”

門簾被裏面伺候的丫鬟撩起,八妹蹙着秀眉氣呼呼的抖弄裙擺,雖覆面卻也能看出臉上的惱意:“兄長!剛才九妹突然說要喝水,芙蓉剛給她遞過水去,她就把水盡數灑在了我的裙子上,一會兒要我怎麽出去啊!”說完厭惡的瞪了九妹一眼。

九妹付跡莞一臉的倉皇無措,付家九個女兒就她清秀,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此時可憐無措的神色着實讓人生憐:“兄長……八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付跡蘊尖銳道:“不是故意的?那你幹嘛不潑在你自己的身上!你分明就是妒忌我穿的比你好看,蛇蠍心腸!”

“我……我真的沒有……”

付跡莫聞言皺起眉頭來,八妹這麽一說,她才發現九妹穿的衣服不僅料子普通且樣式老舊,頭上更是半點飾物未帶,反觀八妹光鮮亮麗,穿的戴的明顯精挑細選,同為付家的女兒,兩人待遇卻如此懸殊,讓外人來看豈不是落個笑話?

付跡莫看向正揪着衣袖,泫然欲泣的九妹:“你出來。”

付跡莞身子一抖,波光粼粼的眸子怯懦的看着她:“兄……兄長……”

“出來。”

付跡莞垂下眸子,緊抓住衣袖搖搖晃晃下了馬車,形單影只的站到付跡莫的馬前,消瘦的身子好不可憐。付跡蘊在馬車裏哼了一聲,頗有些得意。

付跡莫警示的掃了車裏的付跡蘊一眼,彎下腰把手伸到付跡莞眼前:“把手遞給我。”

付跡莞擡起頭,眼中有些驚恐,戰戰兢兢的把手遞給她,好像付跡莫要打她一眼。

付跡莫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男人都喜歡這種可憐兮兮的調調?她一使力把付跡莞整個人帶到馬上,讓她坐入她懷中,又對車裏的付跡蘊道:“你一個做姐姐的,不過是灑了杯水何必同她計較。芙蓉,給八小姐打理幹淨後再讓馬夫啓程。”說完轉身帶着付跡莞向前面去。

付跡蘊不甘心的叫道:“兄長!”

付跡莫轉頭給她個警示的眼神,她咬咬牙不甘心的放下簾子,縮回車裏。同為一個爹娘,她這個八妹怎麽這麽沒有心眼,自己穿的光鮮亮麗就罷了,還不顧念自己的妹妹,讓外人看來豈不是她這個姐姐不大度、仗勢欺人?

為了防止八妹繼續這麽沒心眼,付跡莫才打算單獨帶着九妹,可九妹到了她懷裏一直僵直着身子,雙手緊緊扣着馬鞍,如坐針氈,顯然對她很忌憚。

“不必這麽緊張,你也是我的妹妹。”

懷裏人身子一顫,聲若細絲的嗯了一聲。

付跡莫看了看她素淨的頭頂:“四姨娘不給你置備衣裳首飾嗎?怎麽出來一趟穿戴如此素淨。”

付跡莞支支吾吾:“我……”

對面的女子着淡粉色抹胸襦裙,外罩輕紗,嬌媚的小臉上染着紅雲,與付跡莫有幾分相像,她一臉局促不安,道:“兄長……”

這是付跡莫的八妹付跡蘊,乃是同胞妹妹,自付跡莫出生以後,付賀臨便經常在劉氏這裏過夜,所以不過兩年又生了這麽一個妹妹,她也長了一雙桃花眼,只是比付跡莫妩媚了許多,付跡莫曾經還想她若不是從小用藥,大概女裝模樣和八妹十分相似。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付跡蘊羞澀的看了眼她身邊的秦予霄,向付跡莫奉上手中的東西:“蘊兒想給兄長送生辰賀禮,聽管家說兄長出來了,便找到了這裏。”

付跡莫瞬時明白了,生辰賀禮什麽時候送不好,偏偏這時候送,無非是想趁機看秦予霄一眼。秦予霄少年英雄,而且并未娶妻,家裏連個妾室都沒有,長萊不知有多少小姐肖想他呢。她倒是沒想到自個妹妹也動了心思。

付跡莫扭頭看了秦予霄一眼,他無知無覺,見付跡莫看他還回以燦爛的笑容,然後繼續左看右看,瞧着他們家的花草樹木,完全沒把她嬌俏的八妹放進眼裏。

啧啧啧,妹妹這媚眼都白抛了。她就說嘛,這武夫都是缺乏情趣的。

付跡莫接過她的生辰賀禮,是個如意結下面墜着一塊雕螭玉璧:“你編的?”

付跡蘊嬌羞的摸摸臉:“嗯,兄長喜歡嗎?”雖然話在問她,但是眼睛時不時瞟向秦予霄。

付跡莫在心中嘆了口氣,笑道:“編的不錯,予霄,你來看看我家八妹編的可好?”說着将如意結遞到秦予霄眼前。

八妹,哥哥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秦予霄看了一眼如意結,道:“八小姐心靈手巧。”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對如意結沒興趣,不過是礙于情面誇了一句。

啧啧啧,沒情趣。

付跡莫看了眼八妹明顯失落的小臉,道:“快回去吧,今日府裏外人多,姑娘家家的別到處亂跑。鈴铛,把八小姐護送回去。”

67偷偷摸摸

付跡莫回到自己的院落,便見院前站了一人,她此時已是微醺看不清那人是誰,走進了才發現是卞賦之。

月光之下,他如墜落凡間的谪仙披着一身飄渺的光華,似真似幻,令人着迷。

他未帶面具,神色卻如他戴了面具一般冰冷,付跡莫對他嘿嘿一笑,擡手輕佻的勾住他的下巴,想摸一摸他是不是真人,觸手溫熱,是她的卞賦之。

“呦,這不是卞美人嗎?怎麽在這等我呢?”

卞賦之眉頭輕皺,這才生動起來,像個凡人。

“醉了?”

付跡莫沒有回話,倒是手指頭開始不安分的磨蹭着他的下巴,他愛幹淨,下巴處也沒有太多紮手的感覺,摸起來很順手,讓她一時間舍不得松開。

她眼神中蒙着一層朦胧,但也能看出來她并未真的醉,倒是眼中的迷戀毫不遮掩的暴露了出來。

北郊花市如期而至。

付跡莫拖家帶口在北門等候秦予霄,說起來都是一把辛酸淚,她老爹聽聞她與秦予霄逛花市,便立刻指使她帶八妹同去,果不其然,老爹有讓八妹與秦家聯姻的打算。

她琢磨着以上回秦予霄的反應,做這事不宜太明顯,便把也未出閣的九妹帶上了,就當是讓兩個未出閣的妹妹外出長長見識。付老爹覺得她一個人帶着兩個妹妹不妥,便讓“表親”卞賦之也跟着了。

如此一來,這何止一把辛酸淚,這豈不是讓她的奸夫和她奸夫的相好光明正大湊到了一起嗎?而她還要忙着給另外一對牽姻緣!苦逼如她,她就是苦逼。

此時,兩個妹妹坐在馬車裏,她和卞賦之騎着馬在外面。那一夜,她趁着酒勁非禮了他,事後她很沒節操的裝作喝酒了沒記憶蒙了過去,造成她現在不敢和他随便搭話,她不說話卞賦之不會感到尴尬,但是她會好嗎?!

所以,當秦予霄騎着馬出現的時候,她覺得他今天格外英俊潇灑:“予霄!”

可是人家确實也英俊潇灑,一身黑色滾金邊的勁裝展露出他傲人的好身材,利落的一拉缰繩穩穩停在她的面前,行若一陣風,舉手投足間硬朗男兒的風采顯露無遺。

他見她勾唇一笑,露八顆小白牙,光一照瞬間就閃瞎了她的眼:“跡莫,讓你等久了。”

他一來,本來偷瞄付跡莫的小姑娘們立馬倒戈,紛紛向秦予霄投去愛慕的射線。如果他們兩個都是竹翠苑的小倌,秦予霄要搶她多少生意啊!

付跡莫笑臉逢迎:“不久不久,我們也來了不久,那個……給你介紹下。”一扭身,身後家業龐大,付跡莫先從卞賦之開始介紹:“這位是我的表兄卞賦之。”

卞賦之和秦予霄一對視,既不疏離也不熟絡的打了聲招呼,恰到好處,真像兩個才剛見面的陌生人。

“這兩個是我的妹妹,一個你之前見過八妹付跡蘊,另一個是我的九妹付跡莞。”兩個姑娘覆面在車內向他盈盈施禮,付跡莫又道:“她們兩個終日悶在閨閣裏,所以我想趁機帶出來她們見見世面,希望你不要介意。”

秦予霄從出現就保持着過于燦爛的笑容,回道:“不介意,人多更熱鬧。”

付跡莫隐約覺得秦予霄哪裏生了變化,卻又不知變在哪裏,道:“如此,我們便出發吧。”

一路上付跡莫與他随意聊着,倒是意想不到的投機,而卞賦之只是偶爾附和幾句,真不知道她爹非讓她帶着卞賦之是為了什麽!一點作用都沒有!

“跡莫與卞大哥自小一起長大嗎?”

秦予霄突然問這個問題,連卞賦之都不禁多看了他幾眼,他笑得從容一副随口問問的樣子。

付跡莫點點頭:“是啊,我家只有我一個男丁,父親便把表哥接來與我作伴,多虧了表哥我兒時才不算孤單。”

“是嗎,想必你們關系一定親厚,我雖兄弟多,但各自成家之後都不怎麽走動了,而你們各自成了家,卻還能住在鄰裏互相照應,倒是真不錯。”

付跡莫答道:“哦,表哥還未成家,所以仍住在我們府裏,不過我看他終日泡在藥草裏,沒什麽想成家的意思,住在隔壁互相照應下倒是不錯。”

他不過是小小試探一下,盡探出這個秘密!當初在京城卞賦之明明口口聲聲說家鄉有個恩愛的妻子,為了妻子絕不納妾,之前還說妻子有疾不宜見客,如今卻未成家?

秦予霄不禁音調高了幾分:“卞大哥還未成家?”

被人撞破,卞賦之幹脆自己答了:“寧缺毋濫。”

付跡莫真看不過去他這一臉坦然,風涼道:“我看表哥更像是心有所屬才是。”

卞賦之自然明白她指的誰,平淡道:“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何來心有所屬。”

付跡莫繼續風涼:“那就是一支紅杏探窗來。”

秦予霄夾在中間聽他們我一言你一語,心下幾分狐疑,付跡莫像是在調侃卞賦之,可她的表情隐隐透出幾分……吃醋?

他向卞賦之戴着面具的側臉看去,雖然只能看到半張臉,但他也隐約能感覺到他面具下的容貌應是不俗的,難道那一晚的神秘男人就是他?

聯想種種,以表哥為掩護住在隔壁的……情夫?秦予霄心中大駭。

“啊!”

身後的馬車突然傳出女子的驚呼,付跡莫一聽是她八妹的聲音,一拉缰繩到了馬車前:“怎麽回事?”

門簾被裏面伺候的丫鬟撩起,八妹蹙着秀眉氣呼呼的抖弄裙擺,雖覆面卻也能看出臉上的惱意:“兄長!剛才九妹突然說要喝水,芙蓉剛給她遞過水去,她就把水盡數灑在了我的裙子上,一會兒要我怎麽出去啊!”說完厭惡的瞪了九妹一眼。

九妹付跡莞一臉的倉皇無措,付家九個女兒就她清秀,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此時可憐無措的神色着實讓人生憐:“兄長……八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付跡蘊尖銳道:“不是故意的?那你幹嘛不潑在你自己的身上!你分明就是妒忌我穿的比你好看,蛇蠍心腸!”

“我……我真的沒有……”

付跡莫聞言皺起眉頭來,八妹這麽一說,她才發現九妹穿的衣服不僅料子普通且樣式老舊,頭上更是半點飾物未帶,反觀八妹光鮮亮麗,穿的戴的明顯精挑細選,同為付家的女兒,兩人待遇卻如此懸殊,讓外人來看豈不是落個笑話?

付跡莫看向正揪着衣袖,泫然欲泣的九妹:“你出來。”

付跡莞身子一抖,波光粼粼的眸子怯懦的看着她:“兄……兄長……”

“出來。”

付跡莞垂下眸子,緊抓住衣袖搖搖晃晃下了馬車,形單影只的站到付跡莫的馬前,消瘦的身子好不可憐。付跡蘊在馬車裏哼了一聲,頗有些得意。

付跡莫警示的掃了車裏的付跡蘊一眼,彎下腰把手伸到付跡莞眼前:“把手遞給我。”

付跡莞擡起頭,眼中有些驚恐,戰戰兢兢的把手遞給她,好像付跡莫要打她一眼。

付跡莫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男人都喜歡這種可憐兮兮的調調?她一使力把付跡莞整個人帶到馬上,讓她坐入她懷中,又對車裏的付跡蘊道:“你一個做姐姐的,不過是灑了杯水何必同她計較。芙蓉,給八小姐打理幹淨後再讓馬夫啓程。”說完轉身帶着付跡莞向前面去。

付跡蘊不甘心的叫道:“兄長!”

付跡莫轉頭給她個警示的眼神,她咬咬牙不甘心的放下簾子,縮回車裏。同為一個爹娘,她這個八妹怎麽這麽沒有心眼,自己穿的光鮮亮麗就罷了,還不顧念自己的妹妹,讓外人看來豈不是她這個姐姐不大度、仗勢欺人?

為了防止八妹繼續這麽沒心眼,付跡莫才打算單獨帶着九妹,可九妹到了她懷裏一直僵直着身子,雙手緊緊扣着馬鞍,如坐針氈,顯然對她很忌憚。

“不必這麽緊張,你也是我的妹妹。”

懷裏人身子一顫,聲若細絲的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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