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意外之孕
“你的報告是怎麽寫的!連一份報告都寫不好,不如趁早辭職吧!”
辦公室裏陳斯鵬鐵青着臉一邊拍桌子一邊大聲訓斥着自己的男助理,那個快三十歲的小夥子都快被他罵哭了。
“拿去改!”陳斯鵬最後一拍桌子喝道,男助理趕緊拿着報告逃命一樣出去了。
他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圍在那裏的幾個同事湊上去同情的問道:“又被罵了?”
男助理垂頭喪氣的說道:“最近陳總跟吃了火藥一樣,為一點小事就大發雷霆。”
“是不是他想潛規則你被你拒絕了,聽說他不是喜歡男人嗎?”一個同事小聲問道,
男助理嘆了口氣說:“他要是肯潛規則我,我立刻就主動獻身,總比現在每天挨批強。”
“那會不會是更年期提前了?據說男人也有更年期的,而且症狀比女人還明顯。。。”
大家正壓低聲音猜測着,辦公室裏又傳出了一聲暴喝:“你們不工作在做什麽!”圍在辦公室前的幾個職員立刻鳥獸四散,各自逃命去了。
陳斯鵬最近的脾氣是不太好,準确的講是非常糟糕,經常為了一點小事就大光其火,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過了,但是他實在沒辦法克制自己的脾氣,自從王小軍告訴他關于杜北燕的事以後,他簡直要瘋了。
陳斯鵬扪心自問,他活了這麽些年從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但是為什麽在感情上卻要一再遭受打擊。初戀女友抛棄他跟老外跑了,他花了将近十年的時間才讓傷口漸漸愈合,當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的時候,杜北燕又突然出現擾亂了他的心,雖不及初戀熱烈,但他對她也是真心實意的,結果最後她居然把他當成別的男人給睡了。
沒錯,那種感覺就是被人給白嫖了。
陳斯鵬無法忘記那個醉人的夜晚,杜北燕那麽動情的呼喚着他,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那是一場表演或是一場欺騙,那個時候的杜北燕一定是真心的,所以他才會突然沖動的可怕,可是她在他身上尋找的原來是一個已經死了四年的男人。雖然陳斯鵬也不确定那個晚上杜北燕口中呼喚的“斯鵬”究竟是誰,但聯想她前前後後的表現,事實還能是怎樣,陳斯鵬連自欺欺人的勇氣都沒有了。
可是他忘不掉她,他忘不掉那個動情的夜晚,直到現在他每天一回家仍會習慣性的去看那個神經質的福爾摩斯的故事,杜北燕用這麽短的一段時間就改變了他的生活,她如涓涓溪流一樣滲進了他生活的每個角落。無論如何,他還是喜歡她。陳斯鵬不明白自己都這個歲數了,為什麽會突然變得這麽賤,難道這就是孽緣麽?
正巧這天胡俊叫他出來喝酒,在酒吧裏陳斯鵬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自己,一旁的胡俊終于看不下去了,他攔住他送到嘴邊的酒杯說:“你這是要喝死自己,讓我給你收屍是吧?”
“別管我。”陳斯鵬煩躁的說,他一仰頭又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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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差不多點行了。”胡俊一把把他的酒杯奪了下來,陳斯鵬嘆了口氣閉上眼睛頹然用手支住了額頭。
胡俊問道:“很長時間沒見你這麽喝了,出什麽事了嗎?”
“我被一個女人給睡了。”陳斯鵬緊皺着眉頭答道。
胡俊一聽這話不由愣住了,他遲疑的說道:“這種事情。。。從技術層面上講,操作起來有難度吧?”
“不想聽就別在這兒說風涼話!”陳斯鵬一拍桌子怒吼道。
“淡定淡定,”胡俊拍拍他的肩膀安撫着他,他試探的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斯鵬斷斷續續的講起了他和杜北燕之間發生的事情,他有些醉了,講起話來颠三倒四的,胡俊努力聽了半天再補充了些自己的分析理解才總算搞清楚出了什麽事。
陳斯鵬講完後頹然把臉栽到了吧臺上,他用額頭狠狠敲了兩下吧臺說道:“我怎麽就這麽倒黴。”
胡俊想了想說:“其實我覺得你挺幸運的。”
陳斯鵬擡起自己醉意盎然的臉大着舌頭說:“你在胡說些什麽呀。”
“她能把前男友一直記在心裏,說明她是個有情有義,情深意重的女人,這年頭這種女人已經不多了,說老實話,如果哪天我突然死了,我也不敢保證我老婆下半生能一直為我守着,況且她前男友又是那種狀況,她能這麽愛他确實不容易。”
“可是她愛那個男人愛到神經不正常。。。”
“這說明她的感情已經深入神經,這是個新時代的好女子。”胡俊鄭重的鑒定道。
“可是她憑什麽抱着我去回憶她的前男友!”陳斯鵬激動的吼道。
“你怎麽知道她叫的一定是她前男友的名字呢?”胡俊反問道,“我覺得你還是去見她一面問問清楚。”
“我再也不想看見她。”陳斯鵬沒好氣的說。
胡俊笑了下說:“既然你這麽有骨氣,那你有本事別在這兒把自己往死裏灌啊。”
陳斯鵬不說話了,胡俊繼續勸道:“老陳,你上一個女朋友折磨了你将近十年,你這次打算再繼續折磨自己十年麽?再過十年你就四十多了,你的人生還有幾個十年可以耗,既然喜歡就去追吧,想那麽多幹什麽。”
陳斯鵬恨恨的說:“你別站着說話不腰疼,我就算打一輩子光棍,也決不當別人的替身!”
“當替身有什麽不好?再說如果你沒叫這個名字,你們之間怎麽可能進展的這麽快,你應該感謝你爹媽這麽有先見之明給你起了個好名字。”
“你這是什麽邏輯。。。”陳斯鵬說着就要發作。
“淡定,淡定,”胡俊安撫着他說道,“其實你仔細想想,畢竟她前男友已經死了,不會再對你構成任何威脅了,就算她剛開始把你當成替身,你們在一起久了,你在她心裏遲早會取代她的前男友的。”
陳斯鵬搖了搖頭說:“你不明白,她是那種不會被時間改變的人,她永遠都不會忘了他。”
胡俊有些無奈的說:“我說你怎麽這麽死心眼啊,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喝酒。”陳斯鵬說着又要把酒杯搶過來。
“你行了啊。”胡俊說着把酒杯推到了一邊,他勸陳斯鵬道:“我覺得你還是去找那姑娘好好談談,不管你們倆誰睡了誰,人家畢竟一個黃花大姑娘,你就這麽消失了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陳斯鵬一聽這話就火了:“我不負責任?我滿世界的找她她就是不出來,你讓我上哪兒負責任去!而且我根本就沒辦法跟她好好談談,我只要一跟她說話,談話就不知會被她拐到哪裏去,她那個腦袋裏就跟打了個結似的,正常人根本就沒法跟她交流!”
胡俊摸着下巴說:“那按你這麽說,這姑娘忘不了舊愛,神經不太正常,性格也怪,腦子好像還不太靈光,你到底喜歡她哪點啊?”
陳斯鵬被胡俊問住了,是啊,他到底喜歡杜北燕什麽?也許他喜歡的就是她身上那些缺點,她偏執,有趣,還有點傻傻的,她跟大多數人都不太一樣,所以才另他如此無法自拔。他有些煩躁的說道:“你不明白。”
胡軍聳了聳肩說:“你的事兒,我是不太明白,其實你別說人家,想想當年,你女朋友跟人跑了以後你那個半人不鬼的樣子,跟瘋了有什麽區別,從這個角度講,你倆還真挺般配的,我勸你還是去找她談談,不管結果怎麽樣,起碼把話都談開了,別留什麽誤會,你畢竟是個男人,這種事還是得你主動。”
那天晚上胡俊一直勸陳斯鵬去找杜北燕談談,陳斯鵬只是悶頭喝酒并沒有表态,最後他喝的咛叮大醉,胡俊費了半天的勁才把他弄回家去。
第二天酒醒後陳斯鵬開始仔細考慮胡俊的話,他覺得他說的沒錯,他不可能再為了一個女人折磨自己十年,與其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不如去找杜北燕要一句明白話,如果她明确告訴他她就是拿他當一個替身的話,他就當自己從來沒認識過她。
陳斯鵬給雜志社打了個電話确定了杜北燕回去上班的時間,他找了一個下午特意向公司請了假早早就去雜志社門口等着,他把車停在雜志社附近,兩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雜志社大門,生怕杜北燕從他眼皮底下跑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斯鵬的眼睛都看酸了,他揉了揉眉心擡起手腕看了眼表,似乎已經到下班時間了,可是杜北燕怎麽還不出來?陳斯鵬随意張望着遠處緩解一下視力疲勞,但馬路對面的一個身影立刻定住了他的眼神,杜北燕居然突然在馬路對面出現。她看上去瘦多了,有些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顯得格外大,她走在人群中的身影看上去茫然無措。陳斯鵬看着她不由有些心酸,不過幾周沒見,她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這時陳斯鵬看到杜北燕晃了下,捂着嘴巴扶着路邊的電線杆蹲下了身子,看上去十分難受的樣子。她這是怎麽了?陳斯鵬不由擔心起來,他趕緊下了車向馬路對面跑去。
杜北燕扶着電線杆頭暈目眩的蹲在那裏,突然她肩膀上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把她吓得差點叫出聲來,她轉過頭一看居然是陳斯鵬。杜北燕趕緊扶着電線杆站起身來,她有些慌張的說道:“怎、怎麽是你?”
“你沒事吧?”陳斯鵬問道。從近處看杜北燕的臉色更難看,他心裏十分的擔心。
“沒事。”杜北燕搖了搖頭說,她接着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我。。。”陳斯鵬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下說:“我恰巧路過。”
“這樣啊。”杜北燕點了點頭應道。
兩個人一時都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麽好,他們沉默的站在車水馬龍的路邊,看上去有些尴尬。
“對了,你怎麽從這邊過來,下午不上班嗎?”陳斯鵬問道。
杜北燕搖了搖頭說:“我請假了,去了趟藥店。”
“哪裏不舒服麽?”陳斯鵬關切的問道。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杜北燕說着突然捂着嘴巴蹲下了身子,她扶着電線杆不停的作嘔,卻什麽也吐不出來,只是發出幹嘔的聲音,過了片刻才緩和下來,她蹲在那裏虛弱的喘着粗氣。
“你這是怎麽了?”陳斯鵬有些着急的問道,他扶着她慢慢的站起來。
杜北燕吐完了臉色更難看了,她無力的搖了搖頭說:“沒事,最近總這樣,吃什麽都想吐。”
“想吐?”陳斯鵬聽了這話不由微微皺起了眉毛,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他一把握住杜北燕的肩膀急切的問道:“你吐了多久了?”
杜北燕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說:“好像沒多久吧。。。我也不記得了。。。”
“你這個月例假來沒有?”陳斯鵬繼續問道。
杜北燕一聽這話臉立刻紅了,她結結巴巴的說:“你、你神經病吧,突然問這個幹什麽。。。”
“你趕緊告訴我到底來沒來啊?”陳斯鵬用力晃了她兩下說道。
杜北燕被他吓了一跳,她有些猶豫的說:“好像來了吧。。。不對,好像沒來吧。。。”
“天哪。”陳斯鵬皺起眉頭重重的嘆了口氣,他拉着杜北燕就走:“走,跟我上醫院去。”
“為什麽突然要去醫院啊?”杜北燕一邊說一邊努力想甩開陳斯鵬的手。
“先去再說。”陳斯鵬緊緊攥住她的手厲聲說道。
“到底怎麽了嘛?”杜北燕莫名其妙的說。
陳斯鵬有些生氣的說:“杜北燕啊杜北燕,你怎麽這麽糊塗啊,趕緊跟我上醫院去!”
杜北燕有些被他的态度吓到,她不敢再和他争執,乖乖跟着他去了醫院。在醫院裏她被陳斯鵬拉着在門診做了一系列化驗,化驗結束後陳斯鵬讓她在走廊的長凳上等着,自己去取化驗單了。
杜北燕剛才随着陳斯鵬跑了一大圈有些累了,現在她終于能一個人清靜會了,她把頭靠在醫院的牆壁上随意的晃着自己的兩只腳,現在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走廊裏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這所醫院是剛解放的時候蘇聯人建的,窗戶上像教堂一樣裝着彩畫玻璃,夕陽透過彩色的玻璃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五彩斑斓的影子,暖暖的夕陽照的杜北燕有些許的恍惚,她好像回到了過去某一個時候,有個穿着病號服的男孩和她一起坐在醫院走廊的長凳上,他眯起狹長的眼睛笑眯眯的說,北燕,要開心點呀。
這時從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把杜北燕從回憶裏拉了回來,她定睛一看原來是陳斯鵬拿着化驗單過來了,他看上去似乎很生氣。
陳斯鵬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裏的化驗單氣急敗壞的說道:“杜北燕啊杜北燕,我真是服了你了,都快一個月了,你就一點兒都不知道嗎?”
“什麽一個月了?”杜北燕莫名其妙的問道。
“你。。。”陳斯鵬被她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他有些急躁的問道:“你最近吃過什麽藥沒有?”
“沒有啊,哦,對了,今天剛買的藥,還沒來得及吃。”杜北燕指着她的手提袋說。
“你給我拿來。”陳斯鵬說着一把拿過了她的手提包,他掏出幾盒胃藥一看,其中一盒上面竟然明确寫着孕婦忌用,他生氣的把那幾盒藥全都扔進了垃圾桶裏。
“你幹嘛呀,很貴的。”杜北燕着急的上前想攔住他。
“杜北燕,你就沒點常識嗎?我今天要是沒碰見你,還不知道得出多大事兒呢!”陳斯鵬火冒三丈的說道。
杜北燕奇怪的說:“你在那裏說什麽啊,我到底得了什麽病啊?”
“你懷孕了,”陳斯鵬看着她一字一頓的說,“四周多了。”
杜北燕聽了他的話臉色漸漸變得慘白,她勉強笑了下說:“你。。。開玩笑的吧?”
“誰跟你開玩笑,你自己看。”陳斯鵬說着把化驗單塞進了杜北燕手裏。
杜北燕雙手顫抖着握着那張化驗單,她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突然她扔下化驗單拔腿就跑。
“你上哪兒去!”陳斯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懷着孩子瞎跑什麽!”
“我。。。我。。。我不要這個孩子。。。”杜北燕有些害怕的說道。
“為什麽不要?”陳斯鵬抓着她胳膊的手不由又用力了幾分。
“因為。。。因為。。。”杜北燕結結巴巴了半天,終于挪開她的眼神說道:“因為,我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哪兒來的。”
什麽?陳斯鵬聽了她的答案愣住了,那個晚上杜北燕的呼喚又在他耳邊響起。斯鵬,我愛你,斯鵬,抱我,斯鵬,斯鵬。
陳斯鵬本來緊緊握着杜北燕胳膊的手漸漸松開了,終于有些無力的放了下來。
“對不起。”杜北燕低下頭莫名其妙的道了聲歉轉頭就跑,但她剛跑了沒幾步就聽見背後陳斯鵬低沉的聲音叫住了她:“不許跑。”
杜北燕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陳斯鵬看着她沉穩的說道:“這個孩子,你不許做掉。”
“為什麽?”杜北燕有些奇怪的問道。
“因為,這個孩子是我的,”陳斯鵬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楚的說,“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杜北燕愣愣的眨了眨眼睛,過了片刻她低下頭輕輕的應了一聲:“哦。”
哦。
外面太陽已經快下山了,走廊裏的光線有些昏暗,彩畫玻璃在地板上投下一團模糊不清的影子。陳斯鵬和杜北燕沉默不語的站在那裏,他們之間隔得遠遠的,但他們好像都聽見了,空蕩蕩的走廊裏響起了第三個心跳的聲音,雖然微弱,卻那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