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最後的聚會

吳佳文抱着一大摞文件風風火火的走在公司的走廊上,周遭電話和打印機的聲音響個不停,和她擦肩而過的同事臉上同她一樣都是一副焦灼煩躁的神色。這時她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匆匆忙忙的去掏手機,一不小心手裏的文件撒了一地。

“shit!”吳佳文小聲咒罵了一句蹲下身來把地上的文件歸攏在一起,她一看手機原來是杜北燕打來的,她接起電話态度惡劣的說道:“杜北燕,你幹嘛,我忙着呢。”

電話那頭的杜北燕沒有說話,吳佳文一邊收拾着地上的文件一邊火大的吼道:“你快說話,不然我挂了。”

電話裏傳來了杜北燕有些猶豫的聲音:“我。。。就是想告訴你,以後。。。離陳思鵬遠一點,不要再來幹擾我的生活。”

“你說什麽!杜北燕你神經病吧。。。”

吳佳文惱火的吼着,但杜北燕已經飛快的挂上了電話,電話裏傳來一陣忙音,滿腔怒火的吳佳文突然洩了氣一樣垂下了手。身邊不停的有同事來來往往,但沒人彎腰幫她撿起滿地的文件,争吵聲和急躁的電話鈴聲充斥着她的耳膜,有些渾濁不清的日光燈照出她鼻翼兩側微微塌陷下去的淡淡陰影,一上午沒來得及補妝,她臉上的粉底開始有點花了,鼻翼兩側的毛孔有點顯形,公司裏那麽多漂亮會打扮的女孩子裏她也不過是其中一個。

在現實生活中她也是個卑微的小人物,她的煩惱也不比杜北燕少,但在杜北燕面前她永遠是公主,杜北燕總是哄着她,捧着她。她們在一起五年了,她從來都是想怎麽跟她說話就怎麽跟她說話,而杜北燕從沒對她說過她不愛聽的話,這是她第一次這麽對她說話,看來她們之間是真的完了,她以後再也不會做自己忠實的跟班了。

吳佳文看着自己指甲上開始剝落的指甲油嘴角耷拉了下去,她确實曾經想搶杜北燕的男人,但是她現在真的已經對他不感興趣了,陳思鵬确實是個不錯的男人,但這世界上好男人多了去了,她總不能每個都喜歡,又或者她其實每個都不喜歡。即便她真的擁有了陳思鵬,也總有一天會對他厭倦的,這世界上根本沒有能讓她滿意的人。那她為什麽要對陳思鵬這麽執着呢?也許她只是想要杜北燕繼續像原來那樣一無所有的依賴她,她就是不允許杜北燕擁有她沒有的東西。而現在杜北燕居然讓她別幹擾她的生活,吳佳文覺得她真可笑,沒有了她杜北燕一定會把自己的生活過的一團糟,她一直相信杜北燕是個笨蛋,她離了她就活不了,她巴不得那個笨蛋離她遠一點,不要再給她添麻煩。可是現在吳佳文的心裏卻覺得空落落的,這樣的結果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發了片刻呆的吳佳文晃了晃腦袋收回了思緒,她把頭發甩到肩後,麻利的撿起了滿地的文件。雖然她心裏并不好受,但她不會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她不覺得自己虧欠任何人的。她就是這麽一個人,她永遠不會覺得自己錯了,她永遠都只愛她自己。

吳佳文年前參與的那個合同給她的履歷添了相當漂亮的一筆,今年一開始她就不斷四處奔走謀求去美國總部工作的機會,現在她終于夢想成真了,今年春天她将去美國工作一年。吳佳文最近可謂春風得意,她把自己所有的簽名和狀态都改成了“即将遠行”,她每天都在興致勃勃的做着去美國的準備,夢想的生活向她打開了大門。她現在的目标是嫁給美國高管,取得美國公民的資格,生下藍眼睛的混血兒,陳思鵬對她而言已經是過去式了,吳佳文的信念從來都沒有變,她只嫁給最優秀的男人。

臨行前她不用再去公司了,她就把時間用來和熟人聚會告別,她是真的不想再回來了。該見的人差不多都見過後,吳佳文猶豫了半天,周末的時候還是給杜北燕發了條信息約她在麥當勞見面。

這個周末恰好陳斯鵬和杜北燕都在家,杜北燕興致勃勃的給陳斯鵬講着自己的小說:“。。。主角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偵探,他經營着一家破舊的偵探事務所,他沒有助手,總是一個人。。。”

陳斯鵬一邊聽她叽叽喳喳講個沒完一邊幫她剪腳趾甲,他聽見杜北燕的手機有短信來了,就插了句嘴說:“你手機響了,不看一下麽?”

杜北燕把自己的手機拿起來,嘴裏還是舍不得停下:“。。。但其實他是個很厲害的偵探,專門對付最危險的犯罪分子,他。。。”興致昂揚的杜北燕看着手機突然不說話了。

陳斯鵬聽不見了她的聲音,擡起頭來問道:“怎麽不說話了?”

杜北燕看着手機屏幕說:“佳文要出國了,她約我出去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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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在睡書房的陳斯鵬一聽見敏感詞趕緊自動和諧,他裝聾作啞的低下頭去,用指甲锉仔細磨着杜北燕的腳趾甲,心裏一陣陣的發毛。

“你說,我到底要不要去見她?”

陳思鵬幹笑了兩聲說:“你自己看着辦嘛,想去就去呗

杜北燕沉默了片刻後說:“你送我去好不好?”

陳思鵬一聽立刻腦袋搖的像波浪鼓一樣:“你們見面我去不好吧。”

“你把我送到附近就可以,我自己。。。有點不敢去見她。”

陳思鵬有些詫異,在他眼裏她們是那麽要好,這次她們因為自己鬧了誤會,他心裏都有些愧疚,他不明白杜北燕為什麽不敢去見吳佳文。

杜北燕低下頭笑了下說:“感覺。。。就像是去見前男友一樣,見了面不知道該說什麽,說不定會吵架,但是。。。又有點想見她,所以你送我去好不好?”

雖然陳思鵬并沒有完全聽懂她的話,但他看到了她眼裏的茫然無措,他抓起她的腳丫輕輕親了下說:“沒問題呀,我送你去。”

陳思鵬把杜北燕送到了麥當勞附近,他一個人在車裏打來了新聞廣播,陳思鵬把手肘搭在車窗邊上閉目養神,他已經做好在這兒等到後半夜的準備了。

五分鐘以後陳思鵬突然聽到了拉開車門的聲音,他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杜北燕回來了,他看了眼表有些訝異的說道:“怎麽這麽快?她沒來嗎?”

杜北燕低着頭說:“她來了,但是我沒進去。”

“這樣啊。”陳思鵬不知道說什麽好,他現在越來越不懂她們之間是怎麽回事,他也不知是該鼓勵她去見吳佳文,還是直接帶她回家。

杜北燕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板着臉自顧自的數落道:“吳佳文是個特別任性的人,她就像個小孩兒一樣,每次和她一起逛街,看到漂亮的衣服一定要讓給她,平時買了新書也要先給她看,不然她就會賭氣,接下來幾天總要找茬說一些特別過分的話,在別人面前裝的像個乖乖女,一見到我就兇相畢露了,她不過是個又自私又愛虛榮的家夥,有的時候真想揭穿她。

上大一的時候我們和外班的一個男孩經常一起上自習,有一次要回宿舍的時候外面下雨了,只有那個男孩帶傘了,他要把傘讓給我們用,自己冒雨回去,但是我知道佳文是那種喜歡異性圍着她轉的女孩子,如果那個男孩肯單獨送她回去,她會很開心的,所以我就找了個借口讓他們兩個先打傘回去了,她看着果然很得意的樣子,可是第二天她到處說那個男孩把我一個人丢下專門送她回去,好像我是個多沒吸引力的女生似的,可是我知道她就是這麽個愛虛榮的家夥,她愛說就說吧,我也懶得揭穿她,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現在她還是喜歡講這件事。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其實我并不是一個胸懷多麽廣闊的人,她說的那些話我也很在意,但一想到是她說的也就算了,我們不是很好的朋友麽?她一直把我當成傻瓜,但其實我是讓着她啊,她難道就一點都不明白嗎?她只知道一味的得寸進尺,她真的是個沒良心的人。”

杜北燕越講語氣越激動,陳思鵬默不作聲的聽着。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但是佳文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不管發生什麽她都不會害怕,每次我遇到不開心的事,只要去找那個沒良心的家夥,她肯定是一頓冷嘲熱諷然後若無其事的帶着我去逛街,根本不顧及人家的心情,每次被她這麽一鬧,我反而不知不覺就忘記不開心的事了。她自己遇到什麽傷心的事也從來不會哭哭啼啼,每次都是又拍桌子又罵娘的發洩一頓就全都過去了,簡直讓你不知道說她什麽好。和她在一起,讓人覺得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這就是佳文的魅力,所以才有那麽多男人喜歡她吧。

我生病住院的時候,只有她去看過我,我永遠都忘不了她對我的好。小王子走以後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她哪個男朋友都談不長,大多數時候也是一個人,每年的情人節啊,光棍節啊,聖誕節啊都是我們一起過的,每次我們都到對方家裏去過夜,兩個人及其不雅的把腳翹到牆上一聊就是一晚上,也不知道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麽,我們明明談不來的嘛。有的時候她實在很過分了,我真的是再也不想理她了,可是只要一想到我們在一起的那些開心的日子我就沒辦法狠下這個心來。雖然她總是嘲笑我,但是我一直相信她她只是任性了一些罷了,我什麽都可以讓着她,可是她居然連我的丈夫都要搶,原來她對我從來就不像我對她那樣,她怎麽能這麽對我?

那個家夥現在又若無其事的叫我出來見面,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她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她可真是夠沒心沒肺的,她就不懂得她傷害了別人嗎?我真的很恨她,我真想當面一巴掌扇到她臉上。但是如果我見到她的話,恐怕還是會被她嘲笑,我們之間就是這樣,我從來沒辦法跟她說狠話,而她想怎麽對我就怎麽對我,她難道就不懂我是在乎她才這麽讓着她的嗎?吳佳文真的是太讨厭了!”

說到這裏杜北燕嗚嗚的哭了起來,陳思鵬一言不發的把她摟進了懷裏,杜北燕把臉貼在他的胸口泣不成聲的說道:“我希望。。。她能在美國嫁給她理想的男人,過上她想要的生活,然後。。。再也不要回來了,我。。。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杜北燕是個對感情較真的人,對一個人好她就死心塌地,一旦感情沒了就老死不相往來。她們走到這一步也許誰都沒有錯,只是她們太不一樣了,一個太重感情,另一個卻只愛自己,兩個毫不搭調的人生命中的某根弦共振到了一起,這樣的結果也許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吳佳文帶給杜北燕的傷終于讓她學會不要輕易對別人那麽好,但是她們兩個以後的生命中都将再也不會擁有這麽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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