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會客
傅瑞在牢裏待了七天,邕寧侯到處托關系,最後才放了出來。
狎妓被關倒不至于會受私刑什麽的,只是裏面的飯食,還有時不時冒出幾只老鼠蟑螂的牢房都足夠讓這位養尊處優的公子哥痛不欲生了。
但也許是太久沒有美人作陪,他回家後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又跑來了程寧這裏撩閑。
“大嫂,多日不見,這些日子可還好?”傅瑞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頭發也特意梳過,只是他的膚色本來就偏白,此時又更是有些蒼白,顯得十分憔悴。
程寧看着他這樣子,問了一句,“難受?”
歸功于前幾日的死纏爛打,程寧對他的影響還算深刻。而傅瑞現在的樣子程寧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生病時的樣子。
傅瑞得美人這麽一關心整個人感覺要飄起來了,也不管丢不丢人,直接就做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大嫂見我這樣子,我這段時間可遭了罪了,大嫂就讓我進去休息一下吧。”
程寧一下子就心軟了,對着傅瑞道,“休息。”
傅瑞心頭一喜,以為終于有了點進展,豈料程寧并沒有讓他進來,而是而是把自己的凳子搬給了了他,然後自己又迅速的跑回了院子裏。
如風如雨在旁邊看着簡直要偷笑了,傅瑞也是滿臉不敢相信的樣子,要說他對程寧也算不上真心,只是覺得這傻子長得難得的漂亮,又恰好是傅荀的妻子,他自小就愛搶傅荀的東西這次也不例外,豈料這傻子居然只聽傅荀的話,他幾乎就要拂袖而去了,這傻子偏偏還對他善意的笑了笑,讓他坐。傅瑞一口氣悶在心裏吐不出來,幾乎要吐血。
傅瑞看着程寧的笑臉,又覺得就此離去未免得不償失,于是竟真的就這麽坐在院門口和程寧閑聊起來。
程寧記着傅荀的話,不許和別人單獨見面,說話,但院子裏有這麽多人,傅瑞又站在院子外面,她便自認為沒有違背傅荀的話了。
傅瑞在哄女人上向來有手段,即使程寧心智不全,也被他逗得時常呵呵直笑,到晚上和傅荀說話的時候,程寧還不怕死的誇了一句傅瑞好玩。
傅荀坐在桌前,兩指曲着,輕輕叩着桌沿,桌子發出“篤篤篤”的聲音,他臉上卻是笑意盈然。
傅荀說,“既然你那麽喜歡他,那我明天陪你一起請他進來坐坐好不好?”
若是熟悉他的人定然會知道傅荀此刻已經是動怒了的征兆,但程寧卻為他明天可以陪自己而高興着,她揚起了大大的笑臉,滿臉天真的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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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荀的手依然叩着桌子,聞言,臉上的笑意更加溫柔了,“真的。”
“夫君,真好!”程寧往傅荀身邊蹭了蹭,滿心歡喜。
第二日并非傅荀的休沐時間,只是有個同僚和他調休了,按往常來說,傅荀一般還是會去衙門,只是這次他卻留在了家裏,就為了見一見他那個好弟弟。
經過一晚上的修養,傅瑞的臉色瞧着好了很多。他一來還沒說幾句話呢,就被請進了院子裏。傅瑞臉上的喜色幾乎不加掩飾,心裏以為自己終于要成功了,結果一進迎客的花廳,便看見傅荀笑容滿面的坐在那兒。而程寧就坐在他的旁邊。
傅瑞進門的腳步頓了頓,語氣有些幹巴巴地問道,“大哥今日在家啊。”
“阿寧說你一直想進來,我便今日特意留下了。”傅荀臉上始終帶着淺淺的笑,仿佛他真的多麽熱情好客似的。
傅瑞雖然敢勾搭大嫂,但都是挑傅荀不在的時候的,他吃過他的虧,現在看見他這樣子絲毫不覺得欣喜,只覺得瘆得慌。
傅瑞記得他這個大哥小時候總是一副陰沉的樣子,每次若是有人打,他便咬住了一個人,任別人怎麽打也不松口,他身邊有一個小厮曾生生被他咬下來過一塊肉。後來傅荀長大了,也沒有以前陰沉了,反而時不時的還會露出和善的笑意來,但傅瑞只覺得這樣的傅荀反而更讓人忌憚了。尤其是想到有些曾經被他娘安插到他院子裏的丫鬟小厮的下場,他看着傅荀的笑臉就更是汗毛倒立了。
他隔了三個椅子,在程寧坐的那邊挑了個位置坐下。
傅荀臉上的笑意似乎又擴大了些,他說道,“二弟一直想要過來,怎麽此刻卻如此生疏了呢?”
傅瑞想說我們的關系從來都是這麽生疏的,恐怕你此時此刻恨不得掐死我呢,但人在屋檐下,他還是沒敢說,他此時萬分後悔沒問清楚就直接跟丫鬟進來了。
他只能推辭道,“不用,不用,我坐這裏靠着門涼快。”
程寧此時倒是顯得很高興,她聽了傅荀的話也歡快地向傅瑞招招手道,“坐,坐。”
她指的是兩人旁邊的位置,傅荀也附和道,“對啊,這天氣也不算炎熱,二弟坐過來一些我們好說話。”
傅荀的手指慢慢敲着茶幾,又慢悠悠的補充了一句,“我看阿寧很喜歡你呢?”
程寧也傻乎乎的笑着接了一句,“喜歡。”
傅荀敲着茶幾的手一下子就停了下來,他把手擡起來,輕輕的揉了揉程寧的腦袋,對着傅瑞輕笑着的說道,“瞧,我說的沒錯吧。”
傅瑞額頭幾乎要滴下冷汗,他笑容有些僵硬道,“哪裏,哪裏,不過是大嫂客氣而已。”
“是嗎?”傅荀的身子往程寧那邊側了側,湊在她耳邊輕聲問道,“阿寧喜不喜歡他啊?”
“喜歡。”程寧答得很快,但還記得對着傅荀說了一句,“也喜歡,夫君。”
“阿寧可真貪心呢,怎麽能喜歡那麽多人呢?”傅荀摸着程寧的頭發,語氣愈發溫柔了,但傅瑞在旁邊看着,卻覺得傅荀的表情就像是下一刻就能把手放到程寧的脖子上似的,他在旁邊跟個鹌鹑似的,不敢說話。
程寧也糾結了,她似乎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有些讨好的笑着看着傅荀,“都喜歡。”
“可是我只想你喜歡我一個人怎麽辦呢?”傅荀也露出了一個苦惱的表情,他說着又轉頭問傅瑞,“二弟,你說是不是呢?”
傅瑞下意識的點頭,“是,是,大哥說的是。”
“既然二弟也這麽認為。”傅荀放下了一直按在程寧頭上的手,臉對着傅瑞,語氣溫和道,“你以後還是不要經常來打擾你大嫂比較好。”
傅瑞臉上的神色有些尴尬又有些氣惱,他像是終于忍不住了似的,說了一句,“這整個邕寧侯府我想去哪去哪,憑什麽不能來這裏。”
傅荀一下子臉上的笑意跟綻開似的,“這是自然,只是不知道二弟前幾日過得怎麽樣?”
前幾日他在牢裏能過得怎麽樣?自然是不怎樣了,但傅荀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傅瑞腦中有什麽一閃而過,直接大喊出聲,“是你,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是不是?”
“二弟在說什麽,我不過是随便問問罷了。”傅荀臉上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假,就好像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似的。
傅瑞卻不相信,依舊說道,“我就知道,那裏怎麽可能沒事會有官差過來,一定是你在背後搗鬼。”
傅荀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語氣有些輕飄飄道,“二弟還是不要亂說為好,否則我真坐實了這個罪名,再送你進去修養幾天也無不可。”
傅瑞想到那幾天的生活,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他看着傅荀有些冷淡的臉,又開始後悔自己沒有好好控制自己的脾氣,他在家雖然受寵,可自從傅荀有了實權之後,就連他爹都不敢怎麽樣他了,更不要說他自己了,最多不過背地裏使些小手段,逞逞威風而已。
他有些讪讪的說道,“我剛才不過一時情急而已,一時情急。”
他說着從椅子上站起來,“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些事就不叨擾了。”
程寧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也跟着站了起來。
傅荀看着她,問,“阿寧是要幹什麽?”
程寧看了看傅瑞,扯了扯傅荀的袖子,“走?”
她是問傅瑞為什麽要走。
“他有事,要回去了。阿寧是舍不得嗎?“傅荀臉上又恢複了那種溫柔的卻虛僞的笑意,眼睛卻是冷冷的看着程寧。
“沒事,沒事,我自己先回去了。”傅瑞不等程寧說話,就自說自話的一陣風似的出了花廳。
等出了風荷園一段距離,他才“呸”了一聲,罵道,“什麽玩意兒。”随後又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沒人之後,才又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程寧看着傅瑞突然離開的背影,又轉過頭,一臉茫然的看着傅荀,她到現在都沒明白過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傅荀卻沒有回答她,他把自己的衣服從程寧的手裏拿了出來,徑直出了花廳去了書房,還對外面守着的人說道,“不許任何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