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案情

廖宜北帶來的小風波很快就離去了, 再怎麽彪悍也畢竟是個小姑娘,阿寧原本還念叨了她幾次,但每次都被傅荀哄過去了,漸漸的她也不再提起了,又專心研究起了她親手種下去的那些花草什麽時候發芽, 什麽時候開花。

但這時卻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到了邕寧侯府, 他也不像其他人一樣借着拜訪邕寧侯的名義,想到傅荀這裏來打探消息, 而是見到邕寧侯後就直接表明是來見傅荀的。

這個人就是大理寺卿董書。

傅荀現在雖說是停職在家了, 但到底不是革職, 所以董書現在還算是他的上峰, 上峰要見他,他是絕不能不見的, 何況董書并不是一個會去下屬家裏拉關系的人, 他這一來必定是有事的。

傅荀把阿寧安撫在了院子裏看花, 自己便和董書去了書房。

董書看着傅荀氣色良好, 臉上并無怨怼之色,便先開口道,“這些日子在家可好。”

傅荀道,“謹遵陛下教誨,下官在家修身養性,不敢有所怠慢。”

這話一聽要多假就有多假,董書也不是擅長寒暄的人,他便直接單刀直入道, “聽聞令夫人是戶部侍郎程遠明之女?”

“是。”傅荀答道,心裏卻不自覺的提了一下。

“唉~”董書嘆了一口氣,“你我都知這件事就算不是大皇子指使的,也必然與他的外祖劉廷輝脫不了關系,但事情查到程遠明那裏就沒了線索,就連那封信因為不是劉廷輝的筆跡,他也一口咬定是別人冒充他的名義寫的,我來此就是想告知你一聲,望你和令夫人做好準備。”

傅荀已經被收了手裏的職務,這種事原本是不必告訴傅荀的,但董書卻對這個下屬頗為滿意,雖說有時手段有些酷烈,但對着那一群有權有勢的犯人,他也是難得的寧折不彎了,而且他原本就為這事丢了官職,現在連老丈人都可能要被處斬,董書也不是毫無人情,因此便先來告知一聲,以免他和夫人到時候一時受不住。

傅荀提起來的心放下去又提起來,他對程遠明的生死不關心,至于阿寧,就上次回門來看,她對這個從小沒有關心過她的父親也沒有什麽感情,只是按阿寧的性格,知道自己父親去世或者被怎樣了應該也會傷心,更關鍵的是,事情若是全部止在程遠明這裏,對于這個案子來說将會是一大敗筆。

傅荀表情凝重,“大人有所不知,我之所以能知道這件事有貓膩,還是程遠明暗中給我的消息。”

這件事傅荀沒有和董書說過,此時提出來也是為了取信與他。他從書架上把那副畫抽了下來,鋪開來給董書看。

“當時我與阿寧回門的時候,程遠明便給了我這副畫,那時他的态度讓我覺得有些奇怪,回府後便認真研究了一番,後來無意中發現這幅畫中果然有蹊跷。”傅荀将手指向他當時發現字的地方。

原本塗在上面的粉已經自己消失殆盡,那處看起來毫無異樣。傅荀取過和那副畫放在一起的簪子輕輕一旋,便見簪子的頭和身子分離開來,他往上面再倒了一些粉末,用手指輕輕塗開,便見上面漸漸顯出“寒山鎮”三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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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巧妙的心思,董書看着心裏也有幾分感慨,“你可是程遠明為何要告訴你這些,莫不是因為你娶了他唯一的女兒?”

傅荀搖搖頭,“下官不知,一開始也不過是想試試,沒想到還真有玄機,我沒有一開始便告訴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董書擺擺手表示不介意,這樣莫名其妙來的消息,是個人都會提防,更何況是告訴別人,至于事後,寒山鎮的事已解決,這事也就不重要了。只是此時董書再得知這個消息,卻覺得眼前一亮,既然程遠明肯告訴傅荀這個消息,那就說明他和劉廷輝這對翁婿間并不如外界所傳的那般齊心協力的。

董書對傅荀道,“這事我回去會再好好查的,你要不要陪夫人回一趟程府。”

傅荀知道董書想讓他陪阿寧回去目的絕不僅僅是剛來時的體諒他們了,恐怕還是想讓他借着回去的機會探聽一下消息。

若不是他被停職了,這個原本也算是他的職責傅荀點頭答應下來。

董書此行目的已經達到,加之又得了新的消息,便也不再多留,趕緊回去繼續查案了。

傅荀回到院子便看見阿寧還是和他走時一樣蹲在那個小花圃那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剛出土的嫩芽,他也陪着阿寧蹲下來,輕聲問道,“阿寧一直蹲在這裏嗎?”

阿寧眼睛沒有離開花圃,頭點了點,“發芽了。”

這個小花圃裏并不都是移栽來的成株的話,有些地方還撒了一些種子,等着它自己長出了,興許是那個老仆婦照顧的好,不過幾日的功夫,那撒了種子的地方便有幾個探出了一點綠綠的頭,阿寧今日剛剛看見,因此在這裏蹲了許久也不覺得無聊。

傅荀沒有再和她讨論花的事,而是又問道,“阿寧想不想回娘家看看?”

“娘家?”阿寧語氣有些疑惑,眼神也是茫然的,似乎不太理解這是個什麽地方。

傅荀便又同她解釋道,“就是去看看劉嬷嬷和你爹。”

阿寧已經許久沒見過劉嬷嬷了,此時她也不看花了,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回去。”似乎是立刻就要回去。

傅荀習慣了阿寧這樣說風就是雨的樣子,只是無奈的陪她站了起來,替她把身上粘上的泥土拍掉,才繼續說道,“不是現在回去,我們明天再去,今天先準備一下。”

阿寧聽說是明天也不失望,反而繼續興沖沖的往房間裏走去,邊走還對不遠處的如風如雨喊道,“回去,準備,回去。”

兩個丫鬟對程府倒沒什麽感情,只是看見夫人這麽高興的樣子也不敢怠慢,她們擡起頭詢問傅荀的意思,生怕世子自己還有什麽打算。

這次回去又不是真的回去探親,傅荀揮揮手,毫不在意的說道,“自去準備吧。”

“哎!”兩個丫鬟這才領了命下去。

阿寧自從知道了能回去,整個人都很亢奮,只是到了晚上卻不像以往那樣纏着傅荀了,在傅荀看過來的時候,還有些羞澀的說,“會,沒力氣,不想。”

傅荀倒也不是每天都想做這種事,只是看着原本和他親密無間的妻子只因為要回一趟娘家就不願和他親近,心裏有些不舒服,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掩藏情緒,這份不舒服直接在臉上表現了出來,整個人顯得冷漠起來。

阿寧感覺到他生氣了,便小心翼翼的往他身上蹭了蹭,又湊到他唇上啄了兩下,看着傅荀的視線落下來,立刻有些讨好的朝他笑了笑。

傅荀把兩人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說道,“睡吧。”

阿寧問,“你,不生氣,了。”

“我何時生氣了。”傅荀道。

你剛剛明明生氣了,我都感覺到了,阿寧嘟着嘴,臉頰鼓鼓的,眼神裏分明寫滿了質問。

傅荀突然覺得自己和這個小傻瓜待久了大概也收了些影響,竟然也做出了如今這些他從前連想都沒有想過的幼稚的舉動來,他遮住了阿寧的眼睛,聲音平靜道,“沒有的事,你不要胡思亂想。”

阿寧分明不信,眼睫毛在傅荀的手心裏一顫一顫的。

傅荀低頭在她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說道,“這下相信了吧。趕緊睡覺。”

阿寧鼓鼓的臉頰被傅荀親的癟了下來,用幾不可見的聲音“哦”了一聲。

聽着身邊漸漸平穩的呼吸,傅荀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變化幾乎是難以相信的。他先是克服了那對着女人光-裸身子的毛病和阿寧水□□融了,而後更是幾乎時時刻刻心裏多了一個小小的身影,今日聽到董書的消息,再想到阿寧會傷心後,心裏更是有一種酸脹的感覺,似乎只要阿寧不高興,他也會不高興一樣。

按理說傅荀對于這樣不受控制的事是極為抵制的,可此刻不知為何,他放縱了這種變化。他自幼親緣薄弱,父親不喜,繼母算計,可此時卻也有了一個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的妻子,她或許并不聰慧,可卻永遠都不會因為別人的幾句話而背叛自己。

傅荀想到剛才,自己分明是不滿阿寧因為回去而冷落自己的,可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心卻不知不覺的就軟成了一片,甚至像個小孩子一樣不肯承認自己不高興了,還主動去哄了阿寧。

傅荀看着身邊的人嘴巴微微張開,睡得毫無防備的樣子,他也閉上了眼。

或許這也并非一件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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