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遇襲

比起上次帶着阿寧去黔洲的時候, 此行顯得不太順利,馬車行了幾日後,阿寧便開始暈車,開始只是精神有些不濟,傅荀本想找大夫給她看看, 但阿寧一想到那又黑又苦的藥汁便死活不願意, 傅荀看着阿寧的樣子,想着阿寧狀态也還算好, 便順了她的意, 沒有找大夫, 只是給她買了些酸梅, 酸棗糕之類的讓她提提神。

阿寧平時就愛吃這些小零食,此時更是買多少都不嫌多, 最重要的是, 似乎吃完之後阿寧的精神和胃口也都變好了, 于是傅荀也放下心來, 只是仍舊沒有趕路,讓馬車不快不慢的向着梁州的方向走去。

只是阿寧的情況好了沒幾天便更嚴重了,她竟然開始時常作嘔想吐,這下傅荀說什麽也不肯再随阿寧任性了,讓車夫加快了馬車的速度,打算趕緊到下一個鎮裏帶着阿寧去看大夫。

“嘔……嘔……”

馬車上,阿寧又捂着嘴幹嘔了起來,另一只手一直指着車簾處。

傅荀叫道, “停車。”

馬車迅速停了下來。

傅荀把阿寧抱下車,又扶着阿寧走到路旁的草叢邊,阿寧才放開一直捂着嘴的手,彎腰吐了起來。

馬車空間狹小,阿寧除了實在忍不住了,一般都不肯吐在痰盂裏,怕車裏有味道,所以這兩日都是有機會就讓傅荀扶着她在野外吐的,偏偏這一段路荒無人煙,他們已經在馬車中睡了兩日了,不然傅荀也不至于就這麽看着阿寧吐。

阿寧吐了半天,除了眼角被逼出了一堆淚水外,什麽都沒有吐出來,但這麽吐了一番,她感覺好受一點了,便有些脫力的半靠在傅荀身上,讓他扶自己回去。

傅荀心疼的替阿寧擦了眼角的淚水,也不扶着她了,直接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就在傅荀要将阿寧放上馬車時,一陣破空聲傳來,傅荀霎時警惕的往後退了兩步,一支羽箭射向他們剛才所在的地方嵌在了馬車的車廂上。

一時間跟随的下人都慌亂起來,唯有随行的十幾位官差把傅荀夫妻二人緊緊的包圍起來。

躲在暗處的人見一擊未中也沒有放棄的意思,一時間又“咻咻”的射出幾只箭。

傅荀此次所帶下人極少,除了車夫外不過只帶了如風如雨兩個一等丫鬟并幾個粗使的,幾支羽箭射來,頓時就倒下了兩個被驚的亂跑的下人。

阿寧在傅荀懷中被這突然的變故吓呆了,下人被箭射中時濺起的血花更是讓她“啊啊”的大叫了起來,一時間接近崩潰。

傅荀安撫着懷中的人,對還在四處亂竄的下人沉了聲道,“都到後面那輛馬車待着,不要亂跑。”

他們這次出行一共有三輛馬車,一輛裝着行李,一輛則載着跟着他們離開的下人,這次的刺殺明顯是沖着自己來的,因此只要他們不四處亂跑沖向前當靶子,暫時是不會有人去管他們的。

雖然是生死關頭,但傅荀在這群下人中的積威甚重,他這麽肅着臉一說,慌亂的人群頓時一靜,而後紛紛往後跑,鑽進了最後面的那輛馬車裏。

又要護着傅荀又怕誤傷自己人的一幹官差見狀,終于松了口氣,紛紛握緊手中的佩刀,繃緊了弦,注視着草叢中的動靜。

其中兩名下人打扮的人悄悄的借着馬車的掩護從側面潛進了草叢中,不多時草叢裏便傳來厮殺聲,隐藏在草叢中的人也紛紛暴露了出來,那兩人見目的達到,又迅速從草叢中撤出,引着一大批人紛紛暴露在了官道上。

官差看着那兩人向自己這邊沖來,紛紛不明所以,拿起武器就要格擋。

這兩人正是傅荀自己找的保護他們此行安全的人,他們一直做下人打扮隐藏在車隊中,官差中也有三人身份同他們一樣,他們五人是彼此認識的,官差中的一人見狀便說道,“這是我們自己人,注意後面追上來的人。”

是友非敵,十幾位官兵松了口氣,但看到後面随之而來的十幾個蒙面人後,又紛紛心中顫顫,暗嘆倒黴。

他們只是例行的朝廷派出的官員随扈的普通官差,武功低微,然而對面的人則看起來一個個訓練有素,武功不弱的樣子,可是若是要他們保護的官員除了差錯,他們的項上人頭恐怕也保不住了,因此,只能紛紛硬着頭皮迎戰。

傅荀雖然懂點拳腳功夫,但自知以自己的能力恐怕連裏面最普通的官差也比不上,何況自己懷裏還抱着一個既生了病,又受了驚的阿寧,剛才射箭之人已被潛進草叢的二人殺死,因此傅荀抱着阿寧迅速的上了馬車,留給外面的人一個單獨的打鬥空間,一面己方因為要時刻關注着自己和阿寧而落了下風。

傅荀和阿寧一上馬車,十幾位官差就把馬車圍了起來,那十幾位蒙面人也紛紛朝着馬車攻來。

一時間刀光劍影,鮮血四溢。

傅荀能感覺到有人撞上車廂又倒了下去,只是他們坐在車廂裏分不清是敵是友。

突然間有人朝馬身上砍了一刀,馬兒吃痛,頓時狂奔起來,而傅荀這邊的人也反應極快,手起刀落,瞬間将狂奔的馬斃命。

縱是如此,傅荀和阿寧還是受了馬兒這一陣狂奔的影響,馬車停下來時,他們兩人幾乎被從車廂裏颠出來,傅荀把阿寧護在懷裏,險險的卡在車轅附近。

此時外面的戰局已經幾乎明朗化了,傅荀這邊的人幾乎死了一大半,而對方卻是只剩了幾個人。

傅荀不得不慶幸自己因為提前有了預警,所以找的這五個人都是能力範圍內武功最好的,因此此時才能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不落敗績。

但是傅荀這邊也幾乎人人都受了傷,餘下的近十人,除了傅荀找來的那五人外也幾乎都失去了戰鬥力。

對方見正主出來,想到任務失敗後的懲罰又不遺餘力的撲了上來。

那五人只得又迎了上去。

傅荀把阿寧從自己懷中扶起,帶着她打算又往車廂內退去。

此時,傅荀身後,那幾名身受重傷只能在一旁休息的官差中,卻又一人悄悄的站了起來,在衆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揮刀向傅荀砍去。

阿寧趴在傅荀的肩頭,有些恍惚的眼睛裏映出那把大刀緩緩砍下的痕跡,她想起剛才那濺了滿地的血,想到劉嬷嬷慢慢在她手中變冷的屍體,突然發瘋似的把傅荀從自己面前推開。

那把刀就對着阿寧當面砍來。

阿寧幾乎被吓得一動不動,睜大了眼睛,看着那刀朝着自己落下來。

傅荀在被推開的一瞬間也意識到了什麽,回過頭去正看到那刀朝着阿寧的頭頂落下,那一刻傅荀感覺自己的心髒驟停,他幾乎是想也不想的,沖過去,直接撲住了那人,那人被傅荀沖的手一歪,原本要從阿寧頭頂劈下來的刀也斜斜的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那人被随之而來的人立即絞殺,阿寧也随之倒了下去。

傅荀睚眦欲裂的看着阿寧倒下的身體,一瞬間覺得仿佛世界都安靜了,兵器的碰撞聲,別人焦急的問詢聲似乎都沒有了,時間仿佛變得很慢很慢,阿寧倒下的動作變得極為緩慢,而她身上濺出的血仿佛染紅了傅荀的眼睛,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接住阿寧倒下的身體,聲音有些顫抖的喊道,“阿寧,阿寧。”

阿寧聽見傅荀的呼喚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她對着傅荀笑着露出六顆牙齒道,“夫君,不怕,阿寧,夫君,一直,一起。”

“嗯。”傅荀也笑着點頭。

阿寧卻在此時把眉頭皺了起來,有些不安道,“夫君,不哭。”她說着,想擡起手替傅荀擦眼淚,但肩膀剛受了傷,手還沒擡起來,整張小臉都因為疼痛而皺成了一團。

“沒關系,夫君自己來。”傅荀笑着按住阿寧的手,自己擡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觸到某些濕潤的痕跡後才知道自己竟不知在何時落下淚來了。

他有多少年沒有落淚了?這似乎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他只知道看着那把刀對着阿寧砍下的時候,他心裏那種驟然而起的驚慌才讓他恍然意識到,自己的心裏不知何時起竟已經完完整整的住進來另一個人,且重愈生命。

阿寧笑着說出那一句“一直在一起的時候”,他當時的念頭就是若是今天阿寧因此而亡,他也願随他而去,履行那一句誓言,竟是連他平時最不可能忽視的報仇都沒有想到。

阿寧看着傅荀自己把臉上的淚擦幹,然後又一動不動的抱着自己,她艱難的往傅荀懷裏又靠近了些,而後睜着一雙大眼睛對傅荀道,“夫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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