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暈了都不行

借着摩擦的微弱亮光, 衛藍看清牧零的後背沒有感染的黑線,松了口氣。

氣歸氣,但她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壓住了失控的精神力, 然後不理會牧零的挽留,徑直回到自己的機甲。

牧零也想過去, 可是衛藍關閉了駕駛艙。

昏暗的碎石帶裏, 零躍號可憐兮兮地抓着牽引繩, 生怕被抛棄一樣跟着衛藍的機甲旋轉、躲避、騰躍。

盡管找到了人,可來時的路已經被行星碎片填滿,再加上沒有導航, 衛藍只能憑着直覺在碎石帶裏穿行。

眼看能量即将耗盡,衛藍不得不叫出系統,問它有沒有辦法。

或許是周圍的環境實在太壓抑,系統的聲音異常低沉,向衛藍索要一點能量後,給了她一張地圖。

這個看起來弱了吧唧的系統居然有死亡荒漠的地圖?按捺下好奇心,借着地圖,衛藍成功穿過碎石帶。

只是她沒想到穿過碎石帶之後,映入眼簾的不是聯邦艦隊, 而是一顆星球。

原來地圖指引的終點并不是死亡荒漠的出口,而是死亡荒漠的中心, 一顆橢圓形的、閃着橙色光芒的行星。

能量告急,衛藍果斷作出決定, 在這顆行星迫降。

行星的大氣層極其稀薄, 不至于引起太大的摩擦,大約十分鐘後,衛藍的機甲和零躍號成功降落在行星表面。

降落地是個平原, 從駕駛艙向外望去,一望無際的大地覆蓋着厚厚的冰雪,那些在碎石帶間閃爍的火光經由地面的雪原映射出來,讓這顆荒蕪的星球呈現出獨特而漂亮的橙紅色。

機甲的大部分系統都失靈了,好在環境探測系統還在運轉,沒一會兒就把星球數據給測了出來。

這是某顆行星爆炸後殘餘的行星核形态低等星球,外面溫度是零下三百度,含氧量極低,水中只有雜質,沒有營養物質,除去一些原始而頑強的單細胞生物再無其他生命存在。

簡而言之,這是一顆沒有食物、沒有飲用水、幾乎沒有氧氣的荒蕪星。

探測系統開始閃爍,能量即将耗盡,最後一點能量衛藍用來和零躍號相連。

荒蕪星的雪地裏,兩架機甲面對面貼在一起,胸前的駕駛室緊緊連在一起,形成一個封閉的小過道。

過道這頭,衛藍雙手抱臂,神情冰冷。

過道那頭,牧零手指扭在一起,目光閃爍。

将荒星的情況簡短說了下,衛藍問牧零:“滿意了嗎?”

“為了蟲族死在這裏,你可真能幹。”

衛藍的話有歧義,但她是特意這麽說得。

雖然牧零殺了那個蟲族奸細,也沒有被感染,但是衛藍一直沒忘記他将來會成為叛徒。

所以她故意說牧零是為了蟲族,想看看他怎麽回應。

顯然,牧零聽懂了。他的眉擰在一起,比扭在一起的手指更擰巴。

“為了蟲族?”太生氣,牧零沒崩住情緒:“就因為那些惡心的蟲子,我父親消失在戰場上沒能回來,母親心碎而死,那些該死的蟲族我見一只滅一只。”

“我不是為了蟲族,是為了我父親!”

牧零的憤怒不似作假,衛藍心中更加疑惑。

擡眼看見牧零氣得頭頂快冒煙,她不禁有些心虛,開始轉移話題。

“咳,是我說得不準确,不過你說你父親消失在戰場上是怎麽回事?”

衛藍給了臺階,牧零也就順着下了,他告訴衛藍零躍號的來歷,以及他父親在前線失蹤後被報死亡的事。

先失蹤再報的死亡,衛藍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沒容她深想,零躍號那邊忽然傳來聲響,衛藍擡頭一看,牧零居然倒了下去。

怎麽回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顧不上多想,衛藍趕緊穿過小過道,來到零躍號。

誰知她剛進駕駛艙,腳踝就被抓住。

嗯?這家夥裝暈?衛藍想踹人,一低頭卻看見牧零雙眼緊閉,面色潮紅,只有手死死抓着她。

沒見過暈倒還這麽不老實的,衛藍無語。

她不知道,牧零不是暈過去了,而是精神力耗竭導致他的身體大部分功能罷工了。

可是他又怕衛藍真得不想再搭理他,所以硬是挪動手指,非要抓她的腳。

原本衛藍想把牧零扶起來,可是腳在人家手裏,他起來她說定就得倒,想來想去,衛藍靈機一動。

她把鞋脫了,讓牧零抓着。

給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衛藍在不到一平方的駕駛室翻找起來,想看看零躍號上有沒有醫療設備。

到處找東西的她沒有發現,倒地不起的牧零眼角悄悄滑落了一顆淚珠。

盡管失去了大部分知覺,可是觸覺還在,沒有腳的鞋空落落的,牧零委屈。

找了一圈,衛藍沒有找到醫療設備,倒是在機甲某個隐秘的存儲器裏發現了一張全家福。

保存完好的生動畫面上,一個大約五六歲的漂亮小男孩正在生日蠟燭前虔誠許願,他旁邊站着一個穿軍服的高大男人和一個紅裙豔豔笑顏明媚的女人,兩人相視而笑,一看就是幸福的一家。

畫面轉動,小男孩睜開眼睛,男人問他許了什麽願,小男孩黑色的眸子彎彎,聲音有些奶氣:“阿零想要爸爸媽媽長命百歲,永遠開心。”

存儲器裏有很多一家三口的生活記錄,直到最後一條。

十五歲的男孩瘦得像風一吹就會沒了,他孤零零地坐在家門口前的石階上。十來個神情悲戚的軍人走到他面前,為首的兩人手裏都捧着黑色的盒子。

其中一個人對男孩說:“阿零,你媽媽沒救回來,你爸爸也過了救援時間,上面決定把他們的葬禮一起辦了。”

一直到畫面結束,眼神空洞的牧零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呆呆地看着兩個黑色的空盒子。

他不明白,那麽大的爸爸和媽媽,為什麽變成了這麽小、這麽小的盒子。

心硬如衛藍也不忍看,她關了存儲器,轉頭看向牧零。

空間狹小,暈過去的他只能蜷着身體,黑色軍服破破爛爛,蓋不住一身的傷,面色蒼白,嘴角血跡俨然,修長的手指抓着一只髒鞋子。

看起來非常可憐。

沒有醫療設備、沒有藥物、沒有水,甚至不知道能否等來聯邦的救援,衛藍撓頭,怎麽辦?

意識裏,系統打起精神建議道:“你可以在我這裏兌換各種知識手冊,學會了之後,你就能從荒星找能源修機甲了。”

“行,我換。”

“你需要《能源開采大全》和《機甲緊急維修》,但是目前我的能量不足以啓用這兩本書。”

衛藍明白了,系統的意思是讓她欺負一下牧零。

也不知道這破系統和牧零什麽仇什麽怨,人家都這樣了,它還不忘記囑咐她搞他。

“你最好閉上眼。”衛藍嘆氣。

等系統沒了動靜,衛藍沒有先幹,而是從軍用機甲裏掰下一個看起來沒什麽用的鐵片,凹成金屬盆。

接着她想辦法從外面弄了些雪進來,再将雪弄成水,過濾掉雜質,得到了一盆幹淨的水。

牧零壞掉的衣服剛好用來做毛巾,衛藍沾着水,清洗牧零的傷口。

身上逐漸清爽,有潔癖的牧零心中感動不已。

衛藍從來沒有說過喜歡他,即便是在快樂的巅峰,她也從沒說過,就連在一起,她也是用嘗試的口吻。

可是牧零知道,她只是表面看起來冷冷的、壞壞的,骨子裏是個溫柔的好人,總是用行動代替語言。

比如不顧危險來救他,比如擔心他受傷不舒服,想盡辦法讓他好受一點。

等等。

牧零的感動忽然一滞,熟悉的觸感告訴他,衛藍正在......

天哪,他現在看上去應該是暈着的吧,她應該不知道他有一點知覺吧。

為什麽這個時候要這樣呢。

沒等牧零想明白,嘴就被打開。

好甜,好多,來不及吃。

一個被掐住了,另一個也被掐住了,刺痛讓牧零的知覺又恢複了些許,他能感覺到衛藍的力道不小,讓他有種想出聲的沖動。

可是最終他什麽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不過冰冷的身體逐漸熱乎起來,更多的感官在恢複。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不同于雨巷裏毫無經驗的摸索,也不同于在星盜飛船裏不情不願的幫助,更不同于昨日在船艙裏的順從和第一次的無措。

今天是一種全新的感覺。

明明失去了所有主動權,除了本能,哪哪兒都不能支配,自己完全是被動的,卻讓牧零莫名覺得安心。

把自己全然地交出去,每一寸都被妥協地揉捏,像一件獨一無二的珍品一樣,從裏到外被人細心地擦拭、探索、把玩,直到遍布印記,染上她的氣息,徹徹底底被擁有。

流浪的身體有了歸屬,漂泊的心有了歸處,被欺負真得很快樂。

快樂得讓人想哭。

又一滴淚滑落牧零的眼角,這一次不是因為委屈,是因為滿足。

不過正在專注吸吸樂的衛藍沒有注意到。

在碎石帶裏一番救人折騰,弄得衛藍挺渴的,但是幹淨的水都被用來清潔了,沒得喝。

可惜了可惜了,光看不能喝。

不過聽說最近首都星的科學家研發出一種新技術,可以讓男人承擔懷孕的職責,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駕駛艙的地方實在小,衛藍搞了一會兒,覺得影響發揮,擺成爬櫃,開始從後面攀登。

雙腿搭成三角形,雙手一前一後。

盯着那兩塊漂亮的蝴蝶骨,衛藍忽然低下頭咬住牧零的肩膀,在泛紅的耳後低語:

“暈了還這麽燒。”

“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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