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就一起死吧……
衛藍進門的時候, 牧零正坐在沙發上，手支着頭，眼睛半阖。
當一股大力從背後襲來, 他下意識地反擊，剛一動作就看到了衛藍, 心裏頓時一慌。
“你”
話音還沒落, 牧零的手上就多了一副手铐。
銀質手铐內側包着皮墊, 将牧零的雙手束縛住，黑色皮墊和白皙的手腕內側形成視覺上的鮮明對比。
拽住手铐往沙發的靠背上一按，衛藍一條腿踩在沙發上, 提起膝蓋抵住牧零的下巴。
牧零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泛着紅血絲的眸子呆呆地看着衛藍。
“躲我？”衛藍發出一聲嗤笑，淩亂的短發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張牙舞爪。
沒有躲，牧零想說話，還沒來得及張嘴，衛藍就掐住他的臉頰。
牧零沒法說話，僅有的一點氣音被衛藍吞了。
嘴裏傳來劇痛，鮮血順着嘴角溢出來，明明被弄傷了, 牧零眼裏卻閃着幸福的淚花。
他掙紮着發出一個字音：“藍”
“閉嘴。”
客廳裏響起家居服撕裂的聲音，鞭子高高的揚起。
沙發毀了, 茶幾毀了，落地燈毀了, 淩厲的鞭聲和隐忍的哭泣聲混雜成悲怆與歡樂交響曲。
廚房門後, 智能家務機器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燈泡似的大眼睛倒映着客廳裏的場景。
看着看着，機器人的主板都不由得發燙顫抖。
嘶, 真痛啊。
可是，男主人為什麽一邊哭着求饒一邊還要湊上去呢。
機器人不明白。
二十個小時過去了，朝陽降臨首都星，恒星的光芒從扯壞的紗簾間隙溜進客廳，給一片狼藉覆上一層淡金色。
也照亮了地板上牧零紅白交錯，傷痕累累的身體。
始作俑者衛藍一臉餍足地撫摸着自己的傑作，她擦去他睫毛上挂着的淚珠，在他紅通通的耳朵邊低語：
“現在給我說清楚，為什麽躲着我？”
長長的鴉羽似的睫毛抖啊抖，牧零咽下嘴裏的血沫，老老實實交代。
“我害怕。”
打死也沒想到牧零會說出這種話，衛藍驚愕萬分。
以他的能力和地位，好端端的怕什麽？
看着蜷縮成一團的牧零，衛藍耐着性子，用生平最溫柔的語氣詢問原因。
“我害怕你受傷，害怕你會痛，害怕你會死。”
牧零閉緊眼睛，挂着半個手铐的那只手摸索着抓住衛藍的手，他沒有握整只手掌，只是緊緊地圈住她的指尖。
“藍，我真得好怕。”失去你。
牧零發抖的聲線讓衛藍心髒一緊，她一向自由得像狂野上的風，從沒想過有人癡癡地凝望着這股野風，心中充滿無望的憂慮。
伸手抱住牧零，衛藍壓下心虛，八分認真地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誰知牧零一聽就知道：“你不會。”
如果她真得是能謹慎小心的性子，認識之初知道他的身份，她怎麽會動手要他的命？
被戳穿，衛藍也不惱，她緊了緊手掌，真心地道：“其實你害怕也沒用。”
不等牧零沮喪，衛藍又道：“不如以後陪我一起冒險。”
“就算死，我們也死在一起好不好？”
既然恐懼百無一用，生同衾死同穴，也是一生一世。
明明這諾言詭異又可怕，但牧零的心裏卻湧起一股巨大的暖流，他用力握住衛藍整只手掌，緊得仿佛他們永遠不能被分開。
他不能阻止她的自由她的冒險，但他可以陪她，她活他活，她死他也不活了。
“好。”牧零回答道。
狼狽的屋子裏充滿溫馨，另一邊，傅家大小姐溫馨的卧室裏氣氛壓抑得仿佛山雨欲來。
盯着面前的全息通報，傅珠星死死咬着下唇，不讓自己咒罵出聲。
“根據我校風紀部調查，開幕式機甲失控事件屬于人為，主要責任人為三年級生何澤，他因不滿自己的solo表演被取代，私自篡改機甲程序，致使機甲失控，聯邦警校已決定将何澤開除，其他相關人員一律扣除全部學分，留校察看。”
何澤是傅珠星的暗戀者之一，為了弄死衛藍，傅珠星找了何澤，并且跟他保證這事不會被發現。
但傅珠星萬萬沒想到，失控的機甲不但沒傷到衛藍，反倒差點傷到鐘校長，以至于一起普通的意外被追查至底，傅家連手都伸不進去。
更讓傅珠星不能接受的是，這次事件中衛藍救了鐘校長，得了一個天大的人情。
等于她傅珠星給衛藍鋪了一條金光閃閃的通天大道。
這讓驕傲的傅珠星險些嘔死，要不是外頭傭人來來去去，她父親又要求極多極嚴，傅珠星簡直想把屋子砸了。
通訊器響起，來電人是何澤，傅珠星強忍怒氣接起，在何澤的求救中一問三不知地将自己摘幹淨。
挂斷電話，傅珠星實在忍不住，撥打了一個珍藏多年、心心念念的號碼。
是牧零家的通訊。
幾年前，傅珠星在一次宴會中見到了牧零，對他一見鐘情，千方百計打聽到他在首都星的住址和通訊電話。只是牧零離開了首都，她一直沒有機會聯系他。
她不想等了，她想告訴牧元帥，她愛他，愛了他很久很久，她不奢望能得到他的愛，但是那麽偉大而美好的他，不應該喜歡一個鄉下野丫頭。
“正在連接中”
傅珠星屏住呼吸，因為緊張，渾身微微顫抖。
“連接失敗。”
提示聲讓傅珠星面露黯然，她不死心，又打了兩次，仍然沒有接通。
實在按捺不住，傅珠星心一橫，驅車前往牧零的住處。
好巧不巧，她剛到小區門口，牧零和衛藍并肩走了出來。
冰釋前嫌的兩人正一起出去吃午餐，那種流淌的親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這一刻傅珠星的心徹底碎了，妒火中燒的她拍下照片，匿名給各大媒體發了一篇文章。
內容是衛藍如何如何勾引牧零，如何如何不要臉。
可是傅珠星又沒想到，各大媒體收到消息後并沒有立刻報道，而是先透露給了牧零。
征詢了衛藍的意見後，牧零正式公開了兩人關系。
看見滿屏的“第一元帥的浪漫追求路”“強強聯合天作一對”的報道，傅珠星錯愕、痛哭，病倒在床，連原定參加的警校交流會也沒有去。
公開消息也對衛藍造成了一點影響。
比如南明差點把她的通訊打爆了，不斷追問戀愛的細節。
比如直播間彈幕瘋狂刷“母胎單身，求求藍神教我談戀愛了”雲雲。
比如各大警署得知衛藍即将大三，需要實習後，紛紛發來實習邀請函，其意不言自明。
對于八卦的南明，衛藍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就打發了。對于直播間瘋狂的彈幕，衛藍只用兩個字回複“不教”。
而對于各大警署的邀請，衛藍慎重考慮之後，選擇了離地球最近的二十二警署作為最後一學年的實習地。
本來她想去地球警署實習的，但是今年地球警署改編制，不招收實習生。
二十二警署管轄的區域是太陽系隔壁的比鄰星和巴納德星系，星系間有特快，三個星系的恒星數量不同，氣候完全不一樣，于是衛藍阻止了牧零在比鄰星買房的敗家沖動，他們仍住在地球上。
報道第一天，衛藍就被二十二警署的外觀吸引了。
地處比鄰星空間站的二十二警署就像一座漂浮在太空的小島，半透明的穹頂之下，偌大的警署有條不紊地運作着。
難怪大家都說地球是鄉下，不說別的，光這一座島就比地球警署有錢多了。
作為鄉下來的實習生，衛藍低調地進入了二十二警署，在前臺低調的交上材料。
然後，前臺人身鳥頭的比鄰星美女小姐姐抓過話筒，高調地喊：“歡迎衛藍女士來到二十二警署實習，祝您實習期愉快。”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好奇的、打量的目光紛紛投注在衛藍身上。
她沒有繼續裝低調，回頭沖着一大幫外星同僚露出八顆牙的微笑。
沒錯，她就是那個搞了聯邦第一元帥的女人，他的滋味好極了。
又軟又勁。
此時此刻，正在家裏給衛藍做午餐便當的牧零莫名打了個冷顫。
奇怪，都快春天了，怎麽突然有冷意。
“系統，将室溫調到二十七度。”
也許是衛藍的笑容太嚣張，議論聲很快沒了，一個地球人模樣的年輕男人走過來，對衛藍說：
“你好，衛藍同學，我是你的導師，也是你的搭檔。”
“我叫傅彥。”
他态度友好，舉止得體，又長了一張東方人的臉，在一衆目光各異的外星人中顯得格外友善。
衛藍的笑容收了收，同樣禮貌地回答了幾句，然後再傅彥的帶領下，參觀了二十二警署。
“這是辦公區，外面這些桌子是警員們用的，這張是我的，你可以用我的，這些文件是局裏在辦的案子，這裏是通訊接口。”
“這是訓練區，外面是體能訓練室，裏面是機甲室，如果巡邏辦案中要用到機甲，需要我幫你申請。”
“這裏是證物室，一些重案和要案的證物都存放在這裏，查閱的話要先申請和登記。”
“這裏是......”
在傅彥的介紹下，衛藍花了半天時間摸清二十二警署的功能布局，并且初步了解了警署的相關規定，以及自己的工作內容。
她的實習工作分為兩大塊，一塊是日常巡邏，一塊是調解民事糾紛。難倒是不難，至于危險不危險，這點說不好。
比鄰星和巴納德星在整個銀河聯邦出了名的不合，去年甚至爆發了流血沖突。
參觀完便是休息時間，傅彥正要領衛藍去餐廳，衛藍接到了牧零的通訊。
“你昨天說想吃燴飯，我做了茄汁紅燒肉燴飯，在外面的飛船裏等你。”
“沒事，你直接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