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進展

他讓李肖先把王天寶帶回來,然後讓王白南去确認一下柳菲語那邊是什麽情況。

“是,隊長。”

審訊室裏。

王天寶穿着一身不是很搭的名牌西裝,還戴着個金表,張口說話的時候,一口泛黃的牙齒更是顯得無比違和。

張臻弈在桌子前坐下,“王天寶,10月2號,也就是昨天下午,你在哪兒?”王天寶輕佻地打量着四周,從一開始就沒正眼瞧過張臻弈一眼,“呵,我還以為你們警察有多厲害呢,現在看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嘛。”

張臻弈猛地拍了下桌子,在狹小的房間裏發出很大的聲響,耳邊似乎還能聽到些許回音,“我問你2號下午在哪兒?”王天寶身子跟着一顫,咂吧了幾下嘴,随後嘴角一歪,攤了下被铐住的手,一副無所謂的态度,“能不能快點結束?我不是都說了嗎,王東是我殺的。”

張臻弈繼續問:“仔細說說,怎麽殺的?”他的聲音似是混雜了冰砺的寒風,能在人皮膚上留下濕冷的傷口。

“還能怎麽殺的,就進去拿刀就捅了呗。”

“捅了幾下?”“一下。”

張臻弈全程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一刀斃命,你似乎很熟練啊?”“我……”王天寶的話哽在喉嚨,沒再說下去。

“繼續。

你什麽?”“我,我專門研究過,”王天寶斜瞅着張臻弈和李肖,又急忙補充說,“就是一本叫,叫《致命之術》的書,我都是從那個上面學的,不信你們可以去看看。”

在張臻弈和李肖看來,他的演技未免有些太過拙劣,這就像是在告訴他們,我不是從書上學的,其實另有隐情,快來問我吧。

張臻弈拿着筆轉了一圈後輕輕點了下桌子,“那我問你,為什麽要殺王東?”王天寶“哼”了一聲後說:“我跟王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這人沒什麽出息,但他不一樣,考上了研究生,導師還是個大名人,前途大好啊。”

王天寶的語氣酸溜溜的,“然後我之前遇到點麻煩,就想找他借點錢花花,結果他丫的竟然不願意,我氣不過,就找了幾個朋友堵他,想要教訓教訓他。

當然,他應該也知道是我找的人。

再那之後,我就直接聯系不上他了,我知道他是把我拉黑了,後來也就一直沒聯系過。”

王天寶停下來,有些艱難地端起紙杯喝了口水,然後繼續說,“本來這事吧,也過了挺久的,我也都快忘了,結果1號那天我在弘德商場又碰到了他,他竟然假裝不認識我,還一副傲的不得了的樣子,我看着他那驢蛋樣兒就來氣,就想着要把他給辦了。”

王天寶惡狠狠地盯着地面,表情有些猙獰。

張臻弈用牙齒輕輕咬了一下舌尖,壓下了心裏的怒火。

“到底是他傲的不得了,還是你的心思太肮髒?”王天寶翻了個白眼,嘲諷地說:“呵,你們警察就是這樣,覺得受害者就是弱者,是善的一方,而施害者就是徹頭徹尾的垃圾!”最後一句他是吼出來的。

他的身子也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手铐和椅臂碰撞發出“嘩啦”的鐵鏈聲,他整個人呈現出應激狀态,呼吸似乎也開始有些不太平穩。

張臻弈冷冷地看着他,“我只能說你對警察的誤解似乎很大,如果你肯對我們坦誠,我們自然也會選擇信任你,這是雙向的。”

王天寶沉默着。

片刻後,張臻弈見他冷靜得差不多了,便開始繼續審問,“你是怎麽知道得王東會出席昨天的峰會?”王天寶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閃躲,但很快又恢複正常,不過卻一直支支吾吾着沒做正面回答。

“你可想好了,你現在坦白,我們或許會考慮對你從寬處理。

但你要知道,你即使什麽都不說,最終等你的也只有死刑。”

話音剛落,張臻弈拿出一張照片放到王天寶的眼前,是昨天跟蹤王東那輛車裏的人的面部放大圖像,“這個人,你認識嗎?”王天寶看了眼照片,眉毛一斜,癖性又上來了,“這什麽垃圾像素,跟屎一樣,看出個毛啊。”

張臻弈看着他,露出一個極其‘溫柔’的笑容,随即伸手扯住他外套的領子用拇指摩挲了幾下,“衣服不錯啊。”

王天寶又翻了個白眼,歪了下身子把衣服從張臻弈手裏掙脫開,“那是,就這外套能抵你們這些小警察一個月的工資。”

“喲,這麽貴?你哪來的這麽多錢?”王天寶一頓,心虛地咽了下口水,“我,我中彩票了。”

“哦?買的什麽彩票?”“買……買的,體彩。”

張臻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前幾天聽說有個玩快樂8的中了五百萬,不會就是你吧。”

“對,就是我。”

幾乎在張臻弈說完話的同時,王天寶搶答道。

張臻弈走到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肩,“別緊張,放輕松一點。”

王天寶還沒反應過來,不解地看着他,“什麽?”李肖在一旁憋笑說:“你看你緊張的,連快樂8是福彩這麽簡單的事都給忘了。”

王天寶臉色一變,急忙解釋說:“對對,我,我剛剛一緊張講錯了,我……我其實,我買的福彩。”

張臻弈将照片拍在桌子上,“王天寶!你真的以為我們警方會連你中沒中過彩票這麽簡單的事都查不出來嗎?”王天寶的氣勢一下子弱了許多。

“你要知道,你殺了王東,是要被判死刑的,你連死都不怕了,為什麽還怕我們知道你的錢是哪兒來的?”張臻弈的話就像一根釘子,一個字一個字地紮在了王天寶的身上,有的戳穿了他的血管,嗞嗞冒着血。

王天寶臉色有些發白,不時舔舔發幹的嘴唇,不敢看張臻弈的眼睛。

張臻弈注意到他的雙腳一直在不安分地亂動,整個人看起來似乎處于極度焦躁的狀态,而且他的表情也很糾結。

這是個機會。

張臻弈心想,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聽王天寶開口說:“王東是我殺的,你們要抓就抓,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他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如同漁網中放棄了掙紮的魚,等待着對自己生命終點的宣判。

張臻弈拿過他的一次性紙杯,一下将其捏爆,水濺到了王天寶的名牌西裝上,暈開,形成一攤惹眼的漬跡,乍一看還挺抽象,有點像梵高的《星空》。

張臻弈注視着他的眼睛,铿锵有力地說:“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查不出來嗎?”王天寶回看向張臻弈,對視了半晌後,王天寶最終還是選擇退步,說:“是一個女的。”

他的聲音很低,似乎是怕聲音漏出太多,就會被風吹到它不該到的地方,張臻弈沒太聽清,又問了一遍,“什麽?”王天寶深呼吸了一口氣後說:“有一個女的,就前天我碰上王東之後不久,還是在弘德商場,她故意撞了我一下,然後塞了張紙條在我口袋裏。

上面說只要我殺了王東,就會給我50萬,還教了我具體該怎麽做,寫得非常詳細。”

一個女人?張臻弈的眉不自禁皺成一團,他腦海中最先浮現出的,是柳菲語。

見張臻弈臉色不太好,王天寶又急忙補充說,“我,我也不是真的貪那50萬,主要是那個人還威脅我,說如果我不殺王東,他就殺了我家人。

所以……”“你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你們見過面嗎?還有你們是通過什麽方式進行交流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誰,這些都是那張紙條上寫的。”

“紙條呢?”張臻弈追問道,幾乎沒給王天寶喘息的時間。

“燒了,因為上面說了,看完後必須燒掉。”

張臻弈擡腳地踹了下桌子,借此宣洩滿腔的怒火,片刻後他又問,“那個女人呢,你還有什麽印象嗎?”會是柳菲語嗎?張臻弈暗自忖度。

但王天寶的話很快否定了他的猜想,“她當時散着頭發,不長,正好齊肩,戴着大框眼睛,好像也不太高,大概160左右。

還有,我記得她當時穿的是超短裙,身材還蠻不錯的。

看起來……有點像學生。”

這描述并不符合柳菲語,看來是另有其人,亦或是柳菲語進行了僞裝?他喊來周文澤,讓他把弘德商場的監控調出來,看能不能找到王天寶口中的那個女人。

審訊告一段落後,王白南來找張臻弈。

他停下手裏正在處理的文件問:“柳菲語那邊怎麽樣了?”“隊長,申請被駁回了,說是證據力度不足。

我後來專門打電話過去問了一下,那邊的意思大概就是說,既然王天寶已經認罪了,那這個案子,也就可以結了。”

張臻奕思考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想給周偉平打個電話,但最終還是将手機又放回了口袋。

“白南,這件事暫且先這樣吧,你抽個時間去查一下王天寶的賬戶最近有沒有異常的轉賬記錄。”

“沒問題,隊長。”

這之後,張臻弈又跑了一趟岱山中學,而這一路上,後視鏡裏一輛SUV明目張膽地全程跟着他。

張臻弈試着從後視鏡裏看清車裏的人,但沒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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