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照片

文書工作向來是最令張臻弈感到頭疼的事情,他把敲完的文件碼到一邊,活動了幾下肩膀。

劃開手機看了眼,有好幾通被攔截的騷擾電話,而未攔截的未接來電中也沒有楊司洛的號碼。

自從上次在鳳凰臺見過之後,楊司洛就好像被從這個世界擦掉了一般,再也聯系不上了。

起初他并沒有太在意,只是前不久在路上碰到了一直跟在楊司洛身邊的那個保镖,他本想上前打個招呼,那保镖卻深怕見到他似的頭也不回地躲開了。

張臻弈又打了個電話,仍舊是無人接聽,他心裏升起一股不安,不會真出事兒了吧?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下班後他又去了趟酒吧,心想或許能打聽到些情況。

推門進入的一瞬間,震耳的音樂聲瞬間吞噬了張臻弈的感知系統,他只好伸手掩住耳朵。

他走向酒保,覺得有些眼熟,但他不記得名字,便揮了下手,“老樣子。”

那酒保見了他眼神卻有些閃躲,調了一杯雞尾酒遞到他面前,“給,您的酒”“楊司洛在哪你知道嗎?”張臻弈趁着接酒的間隙問他。

躲不過去,那酒保只好答話,“楊少爺他,他……”“別支支吾吾的,快說。”

張臻弈催促他。

“是這樣的,張警官,其實楊少爺他被關在家裏有好一陣子了。”

“關在家裏?誰這麽有本事,能關得住他?”話音剛落,張臻弈就想到了,拿起酒遞到嘴邊猶豫了一下又放下,“他爸?”酒保點了點頭,“嗯。”

“為什麽關他,你知道嗎?”“這……”酒保面露難色,眼神跟彈簧似的有一下沒一下在張臻弈和吧臺之間彈跳,似乎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張臻弈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問他:“是不是跟我有關系?”酒保又點了點頭,嘴唇緊閉,不願多說。

張臻弈一手捏着吸管攪了攪,本來很漂亮的分層被攪成了灰呼呼一團。

他大概能猜到些什麽,“他不會是跟他爸出櫃了吧?”酒保遲疑了數秒後搖搖頭,“不算是。”

張臻弈松了口氣,然後就聽那酒保又說:“張警官,比那嚴重多了。”

張臻弈擡眼看他,剛想再問清楚些,就見一個男人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用手裏的酒杯碰了下他的,眼神不懷好意地在他身上打着轉。

“張警官,”男人突然靠近,張臻弈順勢用腳踢了下他的椅腿,男人身形一晃,伸手扶住了吧臺才沒讓自己跌下去。

他撣了撣衣角,輕笑着看向張臻弈,壓低了聲音說:“張警官,你就別裝了,前陣子你那張照片在圈子裏都傳瘋了,我真是沒想到你也喜歡玩這麽刺激的,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技術在圈裏可是出了名的好,想不想試試?”酒保一轉眼恰好對上張臻弈的表情,心裏不禁一顫,那雙眼睛就像是赤霄插在寒冰之中,火焰和寒氣交織,發出危險的暈輪。

酒保有先見地後退了幾步,移到吧臺的邊緣地帶,然後就聽到一聲哀嚎。

那人被張臻弈按在了地上,胳膊反折在身後,酒杯在一旁的地上被摔成了碎渣。

周圍有人聚集過來,又都被問聲趕來的安保人員遣散了開去。

張臻弈蹲下來,一手掐住他的後脖頸,問:“什麽照片?”男人還沒從剛才發生的事情中回過神來,一臉懵地看着張臻弈,片刻後用下巴指了指口袋,“在手機裏。”

張臻弈拿出他的手機,沒等他開口問,那男人就識趣地說:“密碼是952133。”

解了鎖,張臻弈點開相冊,發現還有密碼,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說:“682653。”

相冊裏會是些什麽圖,張臻弈在點開前就已經想到了,但當真看到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強烈的心裏不适,他又翻了幾張,沒找到自己想要的照片,便一把将那男人拽起來,将手機扔給他,語氣冰冷地說:“找出來給我。”

男人接過手機找了一會兒,然後又遞回給張臻弈,“警官,就這張。”

看到照片時,張臻弈很明顯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将手機猛地拍在桌子上,發出了清脆的“啪”一聲,男人跟着一顫,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機。

張臻弈攥緊了拳頭,壓抑着滿腔的憤恨。

陶昱,你別欺人太甚了!看着張臻弈冷峻的表情,男人估計也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态度立刻端正了許多,“張警官,這照片是別人發給我的,跟我沒關系啊。”

“是誰給你的?”張臻弈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正常,但其中流露出的威壓還是讓人感到一絲呼吸困難。

“就是一個朋友,張警官。”

說着他舉起一只手,“我發誓沒有發過給任何人,你要相信我,我沒有惡意的。”

只覺着張臻弈眼裏的火苗越燒越旺,男人心虛地咽了下口水,又繼續說:“我錯了,剛才是我犯賤,但張警官你也知道的,畢竟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嘛,我還以為你跟楊少爺就是玩玩兒,早知道你們是真的,你就是打死我也不敢去招惹你的。”

“楊司洛?跟他有什麽關系?”張臻弈把旁邊的高腳凳拉過來,擋在了男人的面前,防止他伺機溜走。

“就是不久前,好像是被楊家老爺子發現了那張照片,一怒之下就關了他的禁閉,後來也不知什麽原因,這照片就在圈子裏傳開來了。”

張臻弈心裏一涼,“還有多少人看過這張照片?”“這……我也不清楚,但其實也就是在我們圈子裏傳着看看,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而且你又是楊司洛的人,所以大家也就心裏想想,沒人敢張揚。”

男人微皺着眉,看着張臻弈将手機翻了個面,點了删除鍵,心裏不禁一陣痛惜,卻也無可奈何。

“你回去告訴你們圈子裏的人,讓他們最好把照片都給我删幹淨了,否則再讓我遇到,都別想好過。”

男急忙點了點頭,拿過手機便頭也不會地離開了。

張臻弈坐回椅子上,緊緊握着酒杯,似是要生生将它捏碎。

他起身準備離開,這時他才注意到,其實從他進來時開始,就有好多意味不明的視線停在他身上,只是他剛才懈怠了沒有注意到而已。

張臻弈走出酒吧,坐進車裏後,在通話記錄裏找到了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然後按了撥號鍵。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張臻弈深呼吸了一口氣,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那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喂,哪位?”張臻弈想好的話被堵在了喉口,那邊不耐煩地催促道:“誰啊,怎麽不說話?”張臻弈記得這個聲音,是柳菲語。

他摘下耳機想挂斷電話,手卻停在按鈕上,然後重又帶上。

他先是咳嗽了幾聲,稍微僞裝了一下自己的聲音,然後說:“你好,我找一下陶昱。”

“哦,你稍等一下,他正在洗澡,應該快要好了,或者我讓他等會兒給你回電話也行。”

“不用了,謝謝。”

張臻弈直接拿下了耳機,扔進了儲物盒。

在等紅燈的岔路口,張臻弈收到了陶昱的短信:什麽事?張臻弈看了眼,沒回,直接删了短信。

在小區的停車場時,張臻弈又接到了陶昱的來電。

他劃開接聽,“喂。”

“你剛才是不是找過我?有事嗎?”張臻弈呼了口氣好讓自己平靜一些。

“怎麽不說話?”陶昱聽張臻弈一直不說話,便問他。

“陶昱,”張臻弈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問他:“你對楊司洛做了什麽?”“楊司洛?我能對他做什麽,不過就是和他做了個交易而已。”

“什麽交易?”陶昱沒有回答,張臻弈也意識到自己的思緒有些混亂。

他稍微理清了些思路後問他:“我問你,那張照片,是你幹的吧?”陶昱想到應該是他發給楊司洛的那張照片,“是我做的。”

“為什麽!”張臻弈并沒有用疑問的語氣,而更像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因為你能讓楊司洛上鈎,而我需要他手裏的信息。”

張臻弈沒再說話,靠在座背上,用手撐着額頭,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半晌後解了安全帶下車,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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